第21章
- 為君獨醉
- 懶知更
- 2716字
- 2013-01-01 16:38:00
安寧輕笑一聲便不再理他,向后道“你們都回吧,我一個人走走?!?
娟兒望了望薛簡,又望了望安寧,猶豫了好一會才帶人走了。
安寧將香袋拆開,周圍花香更濃了。路上遇到好幾個長得好看的公子,她含著笑大方地將花環給人家帶上,反是那些公子都紅了臉,紛紛將手里的芍藥塞給她,不過一刻,她便花香滿懷,比原來的花環還多,她又笑嘻嘻地將芍藥花送給模樣還不錯的。薛簡一直跟在后面,不說話也不制止。
“漪瀾館,嘖嘖……”安寧望著前面的招牌瞇了瞇眼。
漪瀾館是男妓館,安寧端坐在包廂內,伸手摸了一把面前男子的臉,“膚滑細膩,如脂賽雪,你叫什么名?”
面前的小倌羞怯地望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奴婢清秋?!?
安寧笑著點了點頭,“蕭索清秋珠淚墜,此名不俗,堪配卿顏,我見猶憐呢。”說著還用折扇挑起小倌的臉仔細端詳了下,薛簡臉色微微一變。
安寧又問:“會些什么才藝?”
清秋心中很是喜歡,面前的姑娘衣著華麗談吐不俗、非富即貴,若是攀了這個高枝,離了這吃人的地方,很是個好出路了。又見她手持折扇上題山水詩,必是和其他到這處的一樣擁文愛雅,漪瀾館素以培養雅致人兒出名,他自是不負眾望,遂臉紅道“會念一點詩。”
安寧聽了這話卻收了折扇黑了臉,“好好的會那些做什么?那些個俗詩是給那些自詡舉止不凡實則表里不一的浪蕩子粉飾內里齷齪的,胸懷丘壑自然不必吟詩誦詞,若像登士般,一股子歪風邪氣,你今后還是不要會了,沒得壞了氣質?!?
薛簡臉色愈加不好,清秋則還處在驚疑中。
安寧喝光一杯酒,舉杯示意清秋滿上,清秋言語不能,行動倒還利索,安寧朝他笑了一笑,他的心便酥了,再不管之前說的什么了。
薛簡一杯沒喝,只是一直盯著安寧。安寧神態自若一杯接一杯地灌,還時不時地捏捏清秋的臉調戲他。
終于一壺喝完,安寧醉眼微斜,指著薛簡問“你,你怎么不喝?”
薛簡端起面前酒杯,仰脖飲盡。
安寧爬過去看了看,那酒杯果然空了。
她把自己的酒杯湊到他唇前,命令道“這也喝了?!?
薛簡眼眸微動,就著她的手又是一口飲盡。
安寧眼見這杯也喝光了,頓覺沒趣,酒杯一扔,便趴在桌上拿手一下一下敲著桌面。
那邊清秋卻羞道“姑娘,酒也喝了,是不是該……”
薛簡一個眼刀過去,清秋心中一冷,愣是將余下的話咽了回去。
安寧好奇地瞥向他,“該干嘛了?”
清秋怯怯地看了眼薛簡,不敢再言語。
安寧怒火上頭,遽然起身,猛拍了桌子道“說!該干嘛了?”
清秋一個哆嗦,他望望薛簡,冷臉。又望望安寧,冷臉。終于忍不住掩面奔走了。
安寧雙手撐在桌上,轉頭問薛簡“咦?他怎么走了?”
薛簡不答話,自顧斟了酒喝,安寧不滿了,又拍了桌子道“說,他怎么走了?”
薛簡輕輕笑起來,似乎壓抑多時的笑從嗓子里溢出來,止也止不住。安寧火了,正欲拍桌,薛簡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安寧重心不穩,直直朝他栽去。
薛簡的懷抱很安穩,很暖和,安寧閉了閉眼,一滴淚涌出來。
他們都不再動,時光仿佛靜止,只有彼此的心跳證明他們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安寧呼了口氣,一個使力從他懷里跳出來,她背對著他閉上了眼,“薛簡,我不知道皇姐怎么威脅你,也不知你受了誰的指示,我只要告訴你一句……我不需要?!闭f著她忍不住笑起來,“呵呵,你那樣恨我,又那樣怨我,何必,鏡花水月,我怎會稀罕!”
薛簡的心突然一揪,他站起來,盯著她的背影道“公主,你是我的妻,你告訴我,該怎樣對你?”
安寧一愣,掉下的眼淚打濕了前襟,她一手扶著桌子,另一手卻慌得不知往哪里放。
薛簡走近一步將手覆在她手上,“公主,我只知道你現在是我的妻?!?
安寧仿佛觸電似的甩開他的手,轉身道“不要碰我,你把我當小丑耍么?你已經可以這樣遮掩了么?事實是我自己都痛恨自己……”說著說著安寧便蹲下身子低低哭起來,“你在騙我,怎么可能說不恨就不恨了,那時候你眼睛里的悲傷是假的么?你如果真的這樣冷情,如此容易忘懷,我又怎么還敢喜歡你?”
薛簡聞言一怔,望著眼前哭得傷心的人,為何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地痛?是了是了,定是她的話勾起他心底的隱秘傷心了,她說得沒錯,那么深的怨豈是一夕一朝可以忘懷的,定是這樣。
他彎腰把安寧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
安寧只僵了一下便繼續哭,許久沒這樣哭過,加上酒意涌上頭,她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薛簡愣愣地看著懷里的睡顏,忽然想起明月湖的那晚。那晚,他認出了她,只是還不知道她就是毀了他幸福的人,父親病重,和帝指婚,無助幾乎要將他溺斃,他惶然間抓住的一根稻草,呵,誰知一轉身就變成滔天洪水。
安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疼得厲害,張姑姑進來道“公主,霍將軍在外候著?!?
“什么時候了?”
“過午時了。”
安寧下床的身體頓了頓,“昨天我什么時候回來的?”
張姑姑笑道“公主是早上回來的,還是駙馬抱回來的?!?
安寧背過身子,“更衣吧?!?
霍子君已等得焦急,在廳里來回走動。
安寧一走出來他便迎過來,“公主,您怎么現在才起???”
安寧打趣道“想必你是欲見蘇姑娘,故而度日如年了吧?”
霍子君臉微紅,不自在地咳了咳,“公主,您就別笑話我了。應汲回信了。”
安寧“嚯”地站起來,“怎么不早說?”
“臣昨日就是要說這件事的啊,只是后來莫名其妙……”
“信呢?”
霍子君趕忙從懷里摸出來。
安寧結果打開,不禁一愣。
紙上只有短短七個字,“相識何必又相逢”
安寧捏著信紙手心冒汗,“你說他什么意思?”
霍子君瞄了一眼,也是驚訝道“應汲這是不想回來了?”
安寧心里愧疚難當,起先是她對不住他,沒能讓他見應賢最后一面,如此,便想著盡可能得補償給他,可現在,他連面都不屑見了么?
“公主,您要去?”霍子君急道。
安寧,“子君,雖然我們身份有別,但是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私心里早就將你們當做哥哥,所以……這次我必須去。”
霍子君看著她,“可公主您畢竟……”
安寧安撫地拍了拍他,“你放心,我只是去看一眼他好不好,又不是去劫富濟貧,匪徒不會憑空盯上我的?!?
霍子君還是覺得不妥,“陛下那里要怎么說?”
“等我走了你再悄悄遞折子給她,說是發現我跑了,請命拿我。”
霍子君仔細想了想方道“好吧,我這就寫折子給丞相?!?
安寧不解道“你給她做什么?”
“等我們走了好幫我們遞折子啊?!?
安寧無語了,“誰要帶你走了?”
霍子君驚了,“公主!您不是說把我們看做哥哥的嗎?”
“跟帶你走有什么關系么?”
“額……是沒什么關系,但是公主,臣是公主近侍……”
安寧皺眉叱他,“你還要不要前程了?皇姐好不容易重用你,放眼朝堂,官至三品的有多少人?大家都只作不知,你是想毀在我手里么?”
霍子君說不出話了,悶悶地看著她。
安寧故意不看他,“你回去吧,此事不許再提?!?
霍子君一走安寧便即刻收拾包袱,衣服底下用細絹包裹著的玉佩露了出來,安寧拇指撫了撫中間的裂縫,最終還是拿起來放到袖里。想了想她又留了字條,一騎一人,走得倒也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