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6（假面的告白）

我倒是沒事兒，齊言臉皮薄一聽臉就紅了，跟猴子屁股似的。我說：“他是我朋友齊言。”盧昊轅愣了愣說：“對不起。”我說：“沒關系。”然后拉著齊言就準備走，盧昊轅對我揚了揚手機說下次聯系。那樣子就像個小孩子，我記得李戈又一次在我家樓下等我的時候也是這樣，兩個人的影子突然重合了又分開。齊言在路上尷尬得不敢和我說話，他還在為了盧昊轅的那句話上心。

回到家中，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一片空白，又想起了《假面的告白》里面的那句歌詞：“好像碎了一塊，再補不回來，再不存在，比空白更空白，每一次我想起來，其實你都還在……”我以為經過這些天，對李戈的感情已經平復了，心也不痛了，我還是我，和丁小雨那丫頭成天成天的瘋。楚夏和盧昊轅的出現好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記憶的閘門，從前的畫面好似洪水般傾涌而出。沖塌了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平靜生活。我現在又想哭了，只是哭不出來，壓抑在胸口像要死掉。

聽見開門的聲音，我知道是丁小雨回來了，所以我趕緊裝睡，要是被丁小雨看見我現在這幅樣子，又得挨罵了。臥室的門被丁小雨一腳踹開，托起床上的我就開始搖，弄得我還以為是地震了。她看起來很興奮，她說：“小然我看見盧昊轅了，今天我在學校看見他了，他說要請我們吃飯。”我被她搖得快吐了。我嗯了兩聲，說，我也看見了他的。丁小雨聽我這么說突然憤怒了：“死丫頭，看見他了居然不給我說！”我嘆氣說：“你不是在上課么。”“你的眼睛怎么了？”“啊？”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丁小雨再問了一句：“我問你你的眼睛怎么了？”她有些生氣。我心虛的撇開臉，說：“沒，沒什么，是你看錯了。”丁小雨看著我又開始嘆氣，她說：“齊言叫我們過去吃飯了，你先把臉洗洗。”我點點頭站起來朝浴室走去。

看著鏡子里面的自己眼眶紅紅的，還有些微腫，我記得我剛才沒有哭，連眼淚都沒流過。現在眼睛怎么會變成這樣，只有天知道。用冷水洗了臉，深深吸一口氣，感覺心里面舒服了很多。

我們過去的時候，齊言已經做好一大桌子菜等我們了。他見我進來，又紅了臉。我就想啊，像齊言這么極品的男人還真少見，要是給誰釣上了，那還真是那丫兒的福氣。丁小雨順著齊言的目光看向我，在哪兒笑得跟個賊似的，她拉住我說：“死丫頭，快給我老實交代，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么奸情！”我白了丁小雨一眼，什么叫有奸情？真想直接給丫兒的一腳。齊言聽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都快成變色龍了。丁小雨那丫頭倒也和齊言誆上了，她走過去坐在齊言身邊，那表情特嚴肅，她說：“齊言，這樣吧，我把我們家小然讓給你，你看你能出多少？”“丁小雨！你活膩了是不是？”這丫頭一天不收拾都跟翻了天似的，把丁小雨拖到沙發上就開始用抱枕砸她，砸得特狠。丁小雨也開始還擊，我們兩整的就倆瘋子。

聽見哐的一聲重物落地，我和丁小雨都停了下來，這感情好，我們倆鬧得太瘋把人家齊言給嚇著掉地上了。現在我和丁小雨衣衫凌亂就跟倆叫花子似的，趕緊整理了自己，丁小雨那丫頭也真是的，亂拉亂扯，讓內衣都露出來了，難怪人家齊言會嚇得趴下。

坐在桌邊，我和丁小雨又開始裝淑女了，吃飯小口小口的吃，動作小心翼翼的。齊言在一邊看著我們說：“我還真搞不懂你們，昨天還如狼似虎呢，怎么今天就變得小家碧玉了？”我在一邊笑說：“昨天我可也是這樣吃飯的，你說的那是丁小雨，人家就愛裝淑女。”丁小雨白了我一眼，陰陽怪氣的說：“哎喲，人家莫然本來就是淑女。”齊言也在一邊笑了他看著我們倆說：“你們兩個還真是瘋子，再和你們在一起呆著我也得跟著瘋。”

躺在床上基本上沒什么睡意，腦子里面翻來覆去都是李戈的那張臉。像是一只攪拌器，把腦子攪得一團亂，再也分不清楚。晚上我做了一個怪夢，夢見李戈就在離我不遠處對我笑，笑得特開心，我想要過去抱住他但怎么也靠不近。

丁小雨報了學校跆拳道興趣小組，順道把我也給拖了去，但是我那肯啊，小時候去學舞蹈都是我媽拿著一條棍子逼著去的，要我做運動那簡直是再要我的命。丁小雨軟硬兼施，連蒙帶騙說什么跆拳道小組里面是什么帥哥聚居第，我想去就去吧，大不了在里面一死了之。當我去了才發現，這哪兒有什么帥哥啊，比地獄好不了多少。

回去的時候我人都快要散架了，丁小雨在我身邊語重心長的說：“小然啊，我要你學跆拳道是為了保護你自己，要是那天遇見色狼我看你怎么辦。”我白了她一眼，說得就跟我媽似的，再說了就我這身材，除了臉還稍微看得過去之外，簡直就是一塊鋼板。再瞅瞅身邊的丁小雨，靠！前凸后翹。發現我再看她，丁小雨擺出一個特自戀的表情，說：“是不是看姐姐我的身材很好？”我壓下心中的那股怒火徹底鄙視她。

手機響了，是盧昊轅打來的，他問我明天周六有沒有空，想叫我和丁小雨出去玩兒。我正猶豫要不要去，丁小雨那丫頭就把電話搶了過去，在哪兒笑得特花癡，聲音嗲得都快出水了，丁小雨問盧昊轅可不可以帶一個朋友去，盧昊轅答應了。

晚上在齊言家吃飯的時候，果然印證了我的猜想，丁小雨說的朋友就是齊言。齊言說他明天也沒什么事兒，一起去玩玩也好。丁小雨在邊上笑的跟朵花兒似的。一想到明天又要看見跟李戈那張一摸一樣的臉，我就頭疼。回去的時候我問丁小雨說：“小雨我明天可不可以不去啊？”丁小雨頭也沒回說：“你明天要是敢不去，你就給我試試。”

吃飯的時間被定在晚上，但夸張的是丁小雨從早上就開始準備了，做面膜，弄頭發，找衣服。不過還好丫兒的弄完之后，還像個學生。大波浪的卷發，臉上有淡妝，再加上身上的裙子，整的一個清純學生妹子。我就用皮筋束了頭發，穿著牛仔褲還有白T袖。照她的話說我現在就跟她媽差不多。

丁小雨和齊言兩個聊得開心，我在一邊像一顆腌過的大白菜。齊言問我怎么了我說：“這幾天我大姨媽來了。”起先齊言還沒聽明白，他愣了幾秒臉一陣紅一陣白的，丁小雨在一邊直拿眼睛橫我，要不是齊言在身邊，我估計她會立馬滅了我。我無所謂，反正是你要我來的，你愛橫就橫，對我沒影響。

以前就聽老人們說過，夢境是反的，本來我還以為他們說的是屁話，在進門后我才知道這還是有些理兒的。看見包間里面兩張一摸一樣的臉，我愣了，丁小雨也愣了，這生活還真他媽的豐富。李戈，楚夏，陸子函，盧昊轅，都坐在哪兒等著我們，我拉住丁小雨的手有些顫抖，輕聲地說：“小雨我怎么感覺我像是走進了刑場啊？”丁小雨的手也有些發抖，她鎮定的說：“沒事兒，大不了就裝作不認識。”

我不敢去看李戈，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看我，走到齊言的身邊坐下，像個鵪鶉。盧昊轅站起來對我們一一介紹：“這是我哥哥盧昊軒，這是楚夏，還有陸子函。”說完他又過來指著我們說：“這是莫然，這是丁小雨，這是齊言……”盧昊轅后面的話我就沒心情聽了，這感情好，李戈和盧昊轅居然是兄弟，搞得跟電視連續劇似的。

飯桌上我只顧低著頭吃飯，丁小雨那丫頭臉部紅心不跳的和李戈他們進酒，說話。齊言在我身邊見我沒怎么吃東西，就為我夾了一塊糖醋鯉魚，看著魚要落入我碗里了我不接不是接了也不是。我從小就特討厭吃魚，為了吃魚這事兒跟我媽鬧過好多次。“你不知道莫然不喜歡吃魚么？”李戈的聲音很冷，我不敢看他，齊言的動作停頓了，現場的氣氛突然就尷尬了起來。齊言在我身邊小聲的問：“你不喜歡吃魚？”注意到李戈的目光，我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挺直了身子，那動作就像是回光返照。我用碗接下齊言的魚說：“誰說我不喜歡吃魚的，我他媽就愛吃魚！”說著就把那塊魚往嘴里扔。

魚肉里面的刺兒卡在喉嚨，生疼生疼的，但我還是想要咽下去，齊言注意到我臉色不對，就問我：“怎么了是不是給卡住了？”我點點頭，不知怎么眼淚就流了出來。楚夏用筷子夾出一大團米飯，說：“吃了它，把魚刺兒咽下去。”我將信將疑的張開嘴，嚼了幾口，吞了下去，卡在喉嚨的魚刺兒被米飯給壓了下去，在心里劃出一條大口子。滿嘴的魚的味道令我想吐。抬頭碰見楚夏關切的目光，我想我或許又錯了。

我站起來，說我去去洗手間。丁小雨想和我一起去，但是被我阻止了。一到洗手間我就開始吐，把我今天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吐完了我就開始哭，坐在洗手間地板上越哭越大聲。哭累了我站起來，看見楚夏站在我面前，她遞給我一張面巾什么也沒說。在我出門的時候，楚夏叫住我說：“莫然，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應該解釋清楚。”我沒看她，也沒動等著她的下文。楚夏繼續說：“你知道么，那天你朋友在街上看見李戈為我買的那雙高跟鞋，其實是給你買的，他要我去幫他選。還有那張照片，是一次我們初中同學聚會搞出來的，我和李戈是被他們推著才抱在一起的，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我打了你，現在我向你道歉，但請你別再冤枉李戈了，他真的愛你。我和他只是好兄弟說這些話也不是李戈叫我來的，希望你相信。”

我聽了沒回頭，走了出去。現在就算解釋清楚了又能怎樣？我相信你了又怎樣。楚夏啊，有些事情不是解釋清楚了就能夠回到從前的。回到位子上坐下，繼續吃我的飯，丁小雨看著我，我知道她是再問我發生了什么事兒，怎么楚夏也跟著進去了，我瞟了她一眼示意晚上回去再說。飯桌上的氣氛還是很尷尬，像是最后的晚餐，在座的人們都心懷鬼胎。齊言不在為我夾菜，看來在我剛剛離開的過程里，李戈或是丁小雨已經把事情給在座的各位講清楚了，說了就說了罷，反正我和李戈這事兒也遲早得說。

吃完飯后我們直接坐進了KTV包房，我坐在丁小雨和齊言中間，李戈坐在我斜對面。丁小雨和陸子函兩人在那里不停的斗嘴，就跟兩個火yao桶，嗤嗤的往外冒著火花。我坐在那里有一口沒一口著喝著酒，沒幾口下肚就開始暈了，往身邊的齊言身上倒。齊言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綠茶香味兒，聞起來很舒服。感覺到齊言身上有些僵硬，還有對面李戈眼睛里面越來越冷的光芒，我就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倒在那里。李戈你以為我的世界只有你么，去你大爺的。

李戈有些看不下去了，就像我走過來，他想要碰我，我打開他的手，他有些生氣了說：“莫然，別鬧了。”我聽了火氣噌的一聲就竄了上來。我站起身瞪著他說：“我鬧管你屁事兒，你是誰啊，要你管！別以為以前你是我男朋友就可以管我，李戈我告訴你，你他媽我不稀罕，你愛找誰找誰去，離開你你以為我莫然還活不了么？”

世界好像被凍結了一樣，所有人的動作都突然停了下來，安靜的詭異，只有點唱機里的音樂還在緩緩進行。而我在安靜的人群中尖聲咆哮，在為世界毀滅之前做著最后一絲掙扎。

我知道我的世界又被我給毀了，我不是不相信楚夏的話，真的，我真的信了。只是信了又能怎樣，李戈，我們的愛情就是那么的脆弱，禁不起半點波瀾，我累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罵完之后我清醒了許多我說：“李戈，算了罷，我們都放手好么，我累了，不想在這樣下去了，對不起。”看著李戈眼里盡是被揉碎的光芒，我強忍住了沒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