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7（沒心沒肺的東西）

那天晚上我又喝了很多酒，在哪兒撒潑，丁小雨和楚夏拉都拉不住我。早上醒來時頭痛得要爆開，掙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竟然是齊言，我以為丁小雨會陪在我的床邊。齊言見我醒來，想要坐起來，他把我按了下去說：“你先躺著，我給你端醒酒湯去。”說著轉身離開了。

齊言坐在我床邊，看著我喝完，我對他說：“齊言，昨天不好意思喝多了，還要麻煩你照顧我。”齊言愣了愣說：“昨天是李戈背你回來的，在你床邊守了很久，今天早上才離開。”我噢了一聲聽不出情緒，心里面好像七八只鐵錘在哪兒不停的砸，痛的都麻木了。齊言站起來說：“我先去上課了，小雨她出去給你買早飯去了，待會兒我會幫你喊到，你就再家好好休息。”我點點頭說：“恩，你先去上課吧，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

齊言出去之后，我從錢包里翻出李戈和楚夏的照片，照片里的兩個人吻得熱烈，地點是在李戈他家的樓下。想起了楚夏昨晚上給我說的話，我知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楚夏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要我怎么相信李戈。

與其看見李戈那憂傷的表情，我情愿他不理我，裝作不認識我，裝作我們之間什么也沒有發生過。我想那樣的話我會好過一些，最少我不用再去恨他。丁小雨走進來，坐在床邊，拉住我的手說：“小然你知道么，昨天是李戈背你回來的。”我點點頭說：“我知道。”我不敢看她，我知道她現在臉上也一定是心碎的表情。

我把手中的照片給她，說：“小雨你知道昨天楚夏對我說了什么嗎？”我看著窗外陰郁的天空，自顧自的說著：“昨天楚夏說，他和李戈只是抱在一起。”我感覺到丁小雨的力到越來越大，我接著說：“她要我相信他和李戈只是兄弟。”說完我笑了，我看著丁小雨笑了。“小雨，你知道么，我真的很想相信楚夏說的，那樣最少我不會恨李戈，只是現在我真的恨他。”丁小雨拉著我沒說話，我看見她的另一只手指骨都已經捏得有些發白了，握著我的手有些顫抖。

我想也許我們的世界就會在這樣一場接一場的意外之中，被毀得一干二凈。也真如那句話說的，計劃永遠也趕不上變化。我從海邊回來之后就開始計劃的美好生活，現在終于又化為了泡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遙遙的掛在天際，然后漸漸散開。

其實對于李戈的出現我并不是太過驚訝，因為我們高考過后填的志愿是填的同一所學校，所以他出現應當是理所當然。我曾經天真的幻想過，我和李戈在這里一起念完大學，在一起找工作，然后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只是太過天真的夢，永遠也沒有實現的可能性。所以現在夢醒了，心碎了，什么也沒有留下。

看著丁小雨神色沒落，欲言又止跟哭喪似的，我說：“得了，我還沒死呢，要哭喪等我死了再說。”丁小雨咬咬牙，拿過枕頭就往我身上砸，她邊砸邊說：“我砸死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我說：“我的心肝脾肺腎早沒了，您悠著點兒，小心閃著腰。”說完我躺在床上裝尸體。丁小雨也不砸了，白了我一眼，干脆躺在床上和我一起裝。

丁小雨躺在我旁邊問我：“那你準備怎么辦？”我哪兒知道啊，其實我壓根兒都沒想過這個問題。我說：“還不就是這樣了，涼拌最好。”丁小雨轉過頭來，看著我說：“你真的決定好了？”丁小雨呼出的熱氣，弄得我耳朵有些發癢，側過了身子背對著她說：“恩，真的。”丁小雨嘆著氣說：“你就裝吧，心疼可是自個兒的事兒。”我沒說話，現在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不過心疼就心疼，又不是沒疼過。反正為李戈心疼得已經夠多了，都麻木了，再多疼一點我也無所謂。

不過丁小雨那嘴也太狠了點，對于李戈哪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我和李戈是在初中的最后一年里認識的，那時我因為化學成績還算勉強就被學校派去參加市級的化學競賽，同行的有十多人，李戈就在其中。我和李戈認識，是因為帶隊的老師。那女老師也到算是開放，在賓館給我們安排房間的時候兩個人一間房，女生就只有三個，所以我就理所當然的被排除在外，剛好李戈以沒能湊成對兒，然后我們兩個就莫名其妙的住在了同一個房間。當時我們都挺純潔的，我和李戈兩個人在房間里尷尬得動都不敢動一下。后來李戈說：“要不你等我睡熟了你再睡？”我一聽愣了，不過這樣也好，我說：“嗯。”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然后化學競賽結束之后我就變成了李戈的女朋友，那天他在我們教室門外攔住了我，臉紅得跟猴子屁股沒什么兩樣，他說：“莫然我們都一起睡了，你做我女朋友吧。”丁小雨在一邊聽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憋了半天硬是沒說出半句話來。我當時聽了連死的心都有了，不就是同住一間房么，哪有一起睡了。丁小雨突然咳了一聲，那表情特嚴肅，她對李戈說：“你先等著，我和小然談點事兒。”

丁小雨把我拉到一邊說：“你和他……”我紅著臉打斷她，要是讓她說下去指不定會被她說成什么黃段子。我說：“就是和他睡在了同一個房間，我們什么都沒干。”丁小雨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說：“量你也沒這個膽。”然后她繼續說：“我看那小子長得到時蠻帥的，干脆……”說著還在哪兒對我擠眉弄眼的，看她那樣兒就像是想要把李戈給生吞活剝了似的。在丁小雨的慫恿下，她說給李戈一個月的時間來追我，李戈居然也聽了。在李戈的攻勢下，我也理所當然的淪陷在了里面。

躺在床上回想起的這些陳年舊事兒，心里面又痛得跟抽風似的。丁小雨見我半天沒說話，就推了推我說：“睡了么？”我說：“沒有。”丁小雨說：“對了小然，下個星期六我哥結婚了，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我想了想，轉過身去說：“那天我們安排了解剖實驗，好像說是得做一上午。我怕我去了得吐。”丁小雨同情的看著我說：“都告訴你別學醫了，你不聽，我看以后有你吐的。”聽她這句話我到想起了《大話西游》里面的一句，至尊寶對變成豬八戒的林青霞說的臺詞“我吐啊吐啊的就會習慣了。”

我想也是，進入學生會之后，痛同系的學姐說過，解剖實驗課只要多看幾次就會習慣了，沒多大問題。雖然學界是這么說的，不過那天我去的時候，心里面還是有點忐忑。我和齊言走進公共教室的時候，教室里面已經差不多坐滿了人，只有第一排還空著一個位置。我問齊言說：“齊言，你怕不怕啊？”齊言對我笑了笑說：“沒事兒，以后接觸多了就沒關系了。”

教我們這門課的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教授，老頭進來的時候滿臉笑意，他笑著對我們說：“今天你們運氣好，剛來上這門課就能夠看見解剖剛死不久的尸體。”我聽了毛都快立起來了，剛死的人就叫你這么給糟蹋了，還說得滿臉笑容。老教授也不多說，把理論簡略的講了一遍就開始動刀子。

下課的時候教室里面已經沒多少人了，大多都是因為場面太過血腥，還有就是血腥味兒太濃給跑掉了，我和齊言還好在教室里面坐滿了下課才走。一下課我就往廁所里面跑，把今天早飯全都吐了出來，看什么都覺得惡心，那些血腥的場面一幕接一幕的輪番播放，搞得我都快精神分裂了。

回去的時候，看見齊言的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紙，我估計他也吐了。齊言看著我，說：“你還好吧。”我點點頭，他遞過來一片口香糖說：“嚼著它可能會好些。”口腔里面的薄荷香味兒總算清除了一點惡心的味道。回到家我們誰都沒提吃飯的事兒，原本齊言想去弄的，結果剛進廚房又馬上沖到廁所里面吐去了。弄得我也想吐。看來我們這些祖國的苗子都給這堂解剖課給扼殺了。

下午丁小雨還沒回來，盧昊轅來電話，說：“莫然你下午有時間么，一起出來吃個飯罷。”我聽了哪兒還敢去呀，別說是因為怕見到李戈了，就是因為那些惡心的畫面還留在我腦子里，我更不敢去了。要是在看見吃的就立馬吐了，那我的臉還往哪兒擱啊。我說：“算了我不去了。”盧昊轅有些急了他說：“你放心就只有我和你。”我松了一口氣，不過另一口氣還沒松，我說：“我真的不去了，下次，下次好么，下次我請你。”我也豁出去了，早點打發掉這個飯局最好，大不了就是砸點錢出去。盧昊轅聽見我的聲音說的有氣無力的就問我：“怎么，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我說：“沒事兒，就是今天上午上完那解剖實驗課后，看見吃的就惡心，下次我請你，我想睡會兒覺，先掛了啊。”說完也不管盧昊轅在電話那頭說些什么就掛了電話，為了以免有人來打攪我的清夢，索性連手機也關了。我不答應和盧昊轅出去其實還有個原因，就是怕再見到他那張和李戈一摸一樣的臉，要見是可以，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說。

我還在夢里面和周公數錢呢，就聽見臥室的門被轟開了，嚇得我立馬從床上做起來，跟詐尸似的。看見丁小雨憤怒的臉，還有他身后的齊言，我松了口氣，我還以為是搶匪進來了。躺下準備繼續睡，但丁小雨那兒肯啊，看她那表情沒直接沖上來把我給滅了就算對得起我了。她提著我的衣領，把我從床上給拖起來。我也沒想到這丫頭今天怎么這么來火。我說：“怎么了，誰又惹你了？”我說得跟沒事兒人似的。丁小雨咬牙切齒的說：“你還好意思說，打你手機你關機，我在門口敲了半天門沒人答應，要不是聽齊言說你在家睡著，我還以為被誰給綁架了。”齊言說：“莫然你今天真是把我和丁小雨給嚇著了。”我看他們兩在哪兒一驚一咋的，就跟知道我馬上要去跳樓似的。我說：“我不是在家里面睡覺么。”說得可憐兮兮的，那叫委屈。

丁小雨還沒消氣兒，她說：“你睡覺把手機關了干什么，還有我在外面砸門砸得這么大聲，你怎么就沒聽見，還好齊言有鑰匙，不然我今天就進不了家門了！”看她那一臉特憤恨的表情，我小聲嘀咕說：“誰叫你自己出門忘帶鑰匙的。”“你說什么？”丁小雨瞪著眼睛看著我，我賠笑說：“我說，那還真是辛苦你了。”丁小雨哼了一聲，表情在哪兒擺的特高傲。齊言說：“莫然我看你一天都沒吃東西了，要不要我現在給你做些吃的。”我聽了有點懵，我問：“現在幾點了？”丁小雨白了我一眼說：“現在都快十一點了。”說道這里我的確感覺肚子有點兒餓了，不過想到今天看見的那些話面，又覺得有些惡心，我說：“齊言你回去睡吧，我吃點水果就行。”齊言點點頭說：“記得要吃一點兒，不然對胃不好。”

送走了齊言，丁小雨就直接沖了過來。看她那心急火燎的樣子，我就知道她肯定不止因為沒進到家門，生我氣的。我說：“好了齊言走了，你要說什么就說吧。”丁小雨說：“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兒要說的？”我白了她一眼說：“你那次不是這樣，一有事兒就風風火火的跑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