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還在繼續(xù)，其實隔壁兩個房間都是空蕩無人的。林遙還沒有回來，而顧起則是凌晨三點才到公寓。洗洗漱漱結(jié)束后，抹干了頭發(fā)從浴室出來，看到飯桌上一個碗獨立在上面。喝了一半的水，旁邊還有一些灑出來。

心中猛地一顫，雷奇這家伙喝水就喜歡用飯碗。每一次喝了又從不放回廚房。走到自己房間，顧起以為他一定鉆在大床上，用棉被裹得嚴實。大力掀開卻空無一人。顧起第一次判斷失誤，但后知后覺地又想起些什么，走到門外，視線瞥過葉肖的房間。礦泉水被他喝掉了大半瓶，良久顧起關上門，熄燈上床，無眠到天亮。

窗戶的遮光性不是很好，太陽出來漏光嚴重，雷奇昏睡中被刺眼的光晃醒。一動，身體累癱了的感覺，縱欲過度都沒有這么累過。冷氣開得太足，光溜溜的上半身暴露到空氣中有點冷，他拗起來，被子被拉開了一大半。蜷曲黑發(fā)覆蓋的光滑嫩肩盡是紅紅點點。雷奇看完，視線回落到自己的左肩上，上面慘不忍睹的一排牙印。

笑偷跑出來。

眼睛都還沒來得及閉上，腦海里就都是晚上裸裎交纏的激烈畫面。一幕幕地閃過，心里盈滿幸福的快感。

雷奇珍視地看著，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

側(cè)了個身，把頭低下去，在那被自己吸得泛紅的肩膀上允了一口。然后把被子拉上來，蓋住那裸露的香肩。自己翻了個身輕聲下床。撿起一地亂飛的衣服，躡手躡腳地穿上，開門出來。

顧起端著水杯竟然起了個大清早。偷情被抓，雷奇赤著腳踏上并不干凈的客廳地板。

顧起的臉上平靜如水，問：“什么時候回來的？”

局促地觀察著顧起的神色，雷奇這一刻相當?shù)木狡取＝兴囍~肖交往的人是自己，現(xiàn)在被他發(fā)現(xiàn)從葉肖房里出來的又是自己。出爾反爾的舉動赤裸裸，人品信用耗光。

雷奇亟不可待地喊了一聲：“啊起”。

顧起搶過他的話：“你要怎么補償我！一頓飯可別想打發(fā)我！”

顧起笑了，杯子里的水被喝干，懶懶地打了個哈氣。雷奇悟透他的話，一下了樂了，

嘿嘿地無聲奸笑了兩下，趕緊收買他：“包你一個月的伙食！”

這個交易是滿意的，顧起瞇眼撓頭地走到雷奇面前，問：“葉肖說你這段時間都會呆在上海？”

“哦~~~偷跑出來的！”

“身體怎么樣？”

“還死不了。”

男人間的對話直截了當，少了踟躕和揣測。顧起大致了解到眼前這的人還算生龍活虎，擔憂稍稍少了一些。打發(fā)睡覺去了，“困死，我再去睡一會！”

轉(zhuǎn)身要走，想著雷奇要出門隨口問了一句：“要走了嗎？”

“沒。沒。。。。下去買早飯”雷奇暗笑著自己的腦子轉(zhuǎn)得夠快。“帶點早飯上來！”

顧起吩咐完，回屋關上門，重新補眠。雷奇在玄關穿好鞋子，飛奔下樓。

和小姨約定的時候還有一個小時半，他得趕緊了，不然這次偷跑出來的行為就要穿幫了。

雷奇在附近的早點店買了一些包子和飯團，然后又轉(zhuǎn)進了24小時藥房。

二十分鐘后，回到公寓，在廚房倒了杯水端進還黑著的屋子里。

還在死睡中的我不斷地被推。眼睛開了三次前面還是一片水霧，看不清楚臉。影像模模糊糊地叫我：“葉肖~~~~葉肖。。。。。”

“咕~~(╯﹏╰)b~~~~~~~~~~~~~~~~~~~~”

在被子里縮了縮脖子，骨頭都散架了。那份疼痛感是被殘害后的真實。感覺到渾身光溜溜，的我猛然間睜開了眼睛。這一次水霧終于全部退去了，眼前的人一清二楚。

雷奇，一道陽光照耀下忽明忽暗的臉。架在我腦袋的上方問我：“醒了沒？”

“嗯”我輕聲地回答，聲音沒有完全發(fā)出來。

心情墜落墜落在墜落，天啊~~~~~~~~~~~我四肢發(fā)軟，腦海里閃過昨夜交歡的景象與那些羞死人的耳語。

我覺得自己此刻的臉頂比昨晚的還要滾燙。像是電影慢動作地回放，瞧著這張雙臉。全是昨夜交纏時的片段笑容。奸詐的，狡猾的，得逞的，溫柔的。

我忍不住上提了被子，有多少遮多少，只希望連帶著臉一并都遮住。雷奇又笑了，把一杯水遞過來，還有一粒白色的像是藥丸的東西。

“來！把這個吃了！”

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拿起來端詳傻傻地問：“這什么？藥？”

雷奇點點，回答我：“避孕藥！昨天不是沒有帶那個么！”

一大清早，就給我個跳河的打擊，我想也沒想，拿起藥丸就丟在他臉上：“怕我懷孕！昨晚就別那么積極！”

拿被子蓋頭，不想再見到他。雷奇的沒情趣讓我生氣。他這么殷勤也太明顯了。雖然結(jié)婚什么的沒想過，但是他也沒必要大清早逼我吃避孕藥啊。采取措施什么的，我還是有概念的。

“葉肖~~你誤會了！”

被子被扯掉之后，眼前的臉有點慌張。

“我不是這個意思，不，，，我的意思是懷孕了不好！”

雷奇語無倫次地在說些什么啊，說到底還是怕我懷孕么。“放心！鬼才想生孩子！”氣得索性坐起來，我搶過水杯先喝了一口水潤嗓子，“藥呢？”

雷奇深嘆一口氣，抱住了我。沉默了好一會，最后在我沒耐心要推開他前。張嘴了解釋了：“能和葉肖生孩子我當然高興，不過我們家的孩子都會遺傳心漏病。”

“葉肖，我不想你像我媽媽一樣！送走了老公還要來送兒子！”

心什么地方被人暗捅了一刀，疼該死的蔓延。明明是該歡樂的早晨，我卻難過了，像是從美夢中醒來，不得不面對慘烈的現(xiàn)實。只有掩飾才能遮蓋我內(nèi)心撕裂的恐懼。

“誰要和你生孩子來著！”聲音不大不小，全是賭氣的意味。我覺得拌嘴也不快樂了，分開懷抱，向雷奇討避孕藥：“藥呢？還有嗎？”

“當然！買了一盒”

吞下藥丸，我又見雷奇伸手從一旁拿過來什么給我瞧，仔細一看竟然是整合的避孕套。“這次沒辦法了只能吃藥，不過以后就不要吃了。”

把那玩意塞進我的床頭柜里，雷奇嬉笑的臉比窗外的陽光還要燦爛。我呆掉了，淬不及防地被偷吻了。然后又被撲倒在大床上。

“幾點了，我要上班去了。。。。。。。。。”

“才七點不到！”“剛吃完藥呢!”

“我只親親~~~~~~~~”

一個漫長的吻結(jié)束，兩個人面紅耳赤地分開。雷奇終于從我身上爬起來了。“我要回去了！”

“現(xiàn)在嗎？你媽媽發(fā)現(xiàn)了？”

“沒有，這兩天她去BJ簽合同去了，昨天小姨帶我出來的。”

“怪不得，那你早點回去。周末我去上海看你！”

“嗯，早飯給你買了，你可以在睡。。。一刻鐘！”雷奇看完表，站起來。在我臉上碰了碰，就匆匆離開了我的房間。

外面客廳傳來大門合上的聲音，我坐在床上又重新栽倒下去。閉上眼，一張讓人心動的臉龐。

周二，我沒想到九月底的這個早晨如此意義非凡。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都是摒除過去迎接未來。

因為起得早，到樂酒公司的時候還沒有幾個人上班。穿過公司走廊，每個辦公室都還是暗暗的，很寂靜。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每一個點，在過去兩年里融入呼吸。舍不得的心情是溢于言表的，但是樂酒終究只是風景。一道戀戀不舍的風景。

時間不知覺地滴答而過之后，公司在太陽漸升起之后，開始熱鬧起來，和市中心所有的企業(yè)一樣，昏睡一夜之后開始運轉(zhuǎn)。

陽光燦爛得不像話，和我心底灰蒙的心情不同，耀眼地晃眼睛。市場部的辦公室里，周官又是不用上班的日子。偉易，樸東依舊是遲到大王。和三個月前不同的是，現(xiàn)在兩個人很少湊在一起熱乎，每到午飯時間，蕭倩倩就會毫不顧忌地推開市場部的大門來找偉易。樂酒公司不準進行辦公室戀情的禁忌被她輕而易舉地打破、誰都沒有說些什么，包括定下這個規(guī)則的盧洪濤本人。

行政部依舊日忙夜忙的模樣，一個早晨穿梭公司，到處分發(fā)關于公司配件的調(diào)查表，而上面的問題是讓人懷疑他們智障的大笑話。

誰會承認在上班時間里用電腦上網(wǎng)、打游戲。公司群里鴉雀無聲的，但討論組里高潮迭起。紛紛猜測那個出問題的二逼是誰。

樂酒依舊瑣碎著，不好不壞地迎接每一天的到來。不管是討厭的，還是欣喜的。它都像是一個巨大的海龜，打著哈氣縱容著龜殼里的微生物在里面斗爭，休息，吵鬧。

我在自己工作了兩年多的辦公桌上，打好辭職報告。然后起身進了ALICE的辦公室。

沒有洶涌澎湃的悵然，也沒有失落氣憤的怨恨。那些最初叨念樂酒，叨念盧洪濤，叨念這里每一個不喜歡的人。到現(xiàn)在都能坦然地對待，像是密密麻麻書寫了一個篇章，亟待畫上最后的句號。

我變得像是歸隱山林的仙人一般風輕云淡，在乎不起來。

ALICE的不挽留意料之中，而沒意料到她竟然會在收了辭職信后，主動提起雷奇來。

“雷奇剛走，你又要辭職？你們兩怎么樣了？”

我不知道ALICE怎么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在公司里我從未和雷奇做過令人遐想的舉動。

雖然八卦是有的，但是ALICE這話明顯知道了雷奇和我事。

辦公桌上的ALICE高高在上地瞅了我一眼，從未改變的官姿到現(xiàn)在還是像在看一個奴婢。

我說話：“什么怎么樣，他和我沒關系！”對著ALICE說謊，但是不知道是為了什么。或許是我不想在辭職以后，還成為別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我和雷奇的事，一旦被八卦。就會演變成葉肖巴結(jié)有錢公子哥，現(xiàn)在辭職不干被男人養(yǎng)的艷聞。

從ALICE的眼底瞧到一抹詭異的笑容，她把我的辭職信放進了抽屜。態(tài)度一改前一句的關切，陡然地官方起來：“辭職信這兩天我會遞交上去。手頭的工作你暫時都移交給偉易吧。”

“至于昨晚的事，既然你都引咎辭職了，就別太在意了。那個客人也沒什么大礙。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去她家道個歉。”

ALICE說得一副為我著想的模樣，在白色紙條上寫了地址與電話號碼給我。我接過有點啼笑皆非。第一次做好好小姐，貌似就把自己的名聲給弄臭了。

明明沒有得罪她的地方，但是ALICE收到我的辭職信，怎么就像是等著我主動來辭職的一般。又或者我不來辭職，她就會開掉我。

前三分鐘，當我走進這個辦公室。把信遞給她說要辭職。ALICE竟然只是嗯了一下。像是聽到又像是沒有聽到的模樣。

但凡正常上司都會在收到辭職信的時候問一句為什么，就算不正常的也會問一句為什么。但是她卻在我沒有承認過失之前就接受了。不知道是認定了是我的錯，還是其他什么的。

ALICE奇怪的反應讓我有些疑惑。最后在離開之前，我請了下午的假，并叨嘮了“多謝關照”之類的話給這個禍害了我很久的無用上司。

我離開后，沒有見到ALICE在辦公室里樂得歡死的模樣。辦公室里ALICE不停地敲打著鍵盤，聊天工具里所有的真相從這里流出。

“葉肖來辭職了！”

“真的？ALICE姐姐果真神機妙算啊。這次的計劃我們也太成功了！”

“是啊，既把吳戴芝拉了下來，連帶葉肖都除去了！”

“嗯。雷奇那家伙竟然拿李曉燕丑聞郵件威脅我們不要對她下手。只怪她太笨，有個有錢男朋友也不管用。”

“姐姐怎么知道，葉肖這家伙不會極力撇清責任？”

“還記得上次我們在上海展會，你丟了手包的事情嗎？當時不就是她陪你去的。葉肖就是這樣一個人，無害又不會見死不救。如果不是雷奇撞見我們的事，我還真不忍心開了葉肖。她這種人，有事的時候當替死鬼最好了。就像李曉燕的事情。”

“是啊是啊！沒想到她還同情李曉燕哦。李曉燕那人全公司多少人討厭啦，結(jié)果幫著她瞞懷孕的事，反而被REG揍了一頓。真是可笑！”

“好了，有功夫笑，還不如多花心思在接下來的事情上。吳戴芝昨兒臉綠了吧？”

“那是當然，你沒看到老板其實后來在指桑罵槐嗎？他以為把責任推卸給葉肖就完事了，誰知道我本來就是要站出來承認的，我不好就是行政部不好，行政部不好就是吳戴芝的錯。”

“的確，吳戴芝夠傻的。偉易最近怎么樣？”

“服服帖帖嘍，不過應付他我還真是有些不耐煩。姐姐為什么要挑撥樸東和偉易的關系呢，他們倆不好市場部工作不是很難進行嗎？”

“樸東那家伙太自以為是，我看不爽！到時候等我升上副總以后，找個機會把他給換了！”

“哦，姐姐大概什么時候可以正式升為副總呢？”

“下個月吧~好了不說了，記得吧聊天記錄刪掉。”

“嗯，知道了！不會再重復上次被雷奇發(fā)現(xiàn)的錯誤了。呵呵！”

蕭倩倩關了對話框，然后選擇清楚，刷新了記錄。幾秒鐘罪證不見蹤影，黑暗的陰謀消失于無形。

還有一對不為人知的關系，ALICE與蕭倩倩這對表姐妹。樂酒公司沒有一個人知道。誰也不知道這一些齷齪的事情盡出自她們倆手，逍遙法外的潛罪犯，繼續(xù)作惡，樂酒烏云密布。

炎熱的中午，我在吃過午飯后帶了簡歷前往城東的百盛集團總部。揣著一顆不知道是雀躍還是害怕的心顛簸了半個多小時才到。氣派的寫字樓和兩年前一樣，令人仰望。我還記得我剛畢業(yè)時來這里面試的情景，職業(yè)規(guī)劃技能才干沒一樣準備好。結(jié)果面試的人問了我三句就匆匆否決了。

話說快工作了兩年的人，也見過不少世面了，不該緊張成像是剛出茅廬的新人。但我一走進百盛集團寒氣逼人的大廈內(nèi)部。

怎么說，像是被人突然丟到了上海JA區(qū)的繁華地帶，大清早的上班時間，穿梭在寫字樓里的人就像是一個個上了發(fā)條的機器人。機械地工作，工作，還是工作。匆忙地擦肩而過，果斷不啰嗦些什么打發(fā)席間。

百盛集團的人一點都不像樂酒一樣嘮叨個半天，依依不舍地分開，然后浪費個十多分鐘。

僅是從電梯上來走進面試的辦公室，這一小段路所見所聞就被我印刻在腦海里了。這里的人相當之魔鬼。

特別是在我等待的過程中，見到傳說的LISA從面試者前經(jīng)過。那一下我兩眼都直了，這女人未免和我想象中得太過切合了吧。

抹了抹眼睛都懷疑是自己看花了，那被高高扎起的黑發(fā)，利落干凈地連著劉海也被撩起來了。美人角非常明顯。一身黑的職業(yè)裝，沒有一絲的土氣，全是最新款的。讓人忍不住盯著她開價。

林遙在公司討厭的人之一，卻是我的偶像。坐在方凳上還在等待面試，林遙的短信發(fā)進來了。問我開始了沒有，我回還沒有，緊張中。對面辦公室里的她透過窗戶看到這邊的我，努力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我接收到。

然后名字被叫到，我走進可能成為我第二份工作的面試。

進了屋發(fā)現(xiàn)面試官只有一個，是林遙的同事那個叫蘇瑾的女孩，有一次在酒吧見過的。她見到我笑笑，好吧因為那一個笑容，我心中的信心倍增。怎么說都是帶邊的人，聽林遙說她和蘇瑾的關系不錯，這次的簡歷都是她幫我收的。

開后門這種好處，終于也有一回落到我身上了。我沒坐下來就喜滋滋得已經(jīng)通過面試似的。

可是就在這最關鍵的時刻，老天又再次和我開起了玩笑。蘇瑾的提問還沒開始，LISA就進來了，說什么總經(jīng)理找，然后LISA就頂替蘇瑾來面試我了。

看了我的簡歷以后，第一句就是“你一個市場推廣怎么來面試秘書？”我頓時語塞，總不能告訴她簡歷被塞的時候我一點都不知情。

越是在乎，回答得越是糟糕，聽不下去。從第一個堵心的問題開始，一路亂下去。第十個問題從LISA口里說出來，我回答以后，她的嘴停下了，直接宣布面試結(jié)束。

我的心拔涼拔涼起來，沒想到辭職后的第一面試竟以失敗告終。一個非常企盼的公司，近在眼前卻不能呆，我很焦躁。

回到公寓，林遙下了班便回來了。進門就問我面試的怎么樣。就在我萬念俱灰地告訴她沒戲的幾分鐘里，接到百盛人事部打來的電話。結(jié)果竟然被錄用了。荒唐的意外但是很讓人驚喜。

然后在這個夏秋之交的季節(jié)里，我開啟了人生的新篇章。ALICE遞交辭職信后的兩天收到答復，正在香港參加酒會的盧洪濤同意了。之后關于樂酒的一切終結(jié)在2012年夏末的潦草字跡里。

每一個熟悉的舉動，每一張熟悉的臉，以及每一份熟悉的喜怒哀樂都放進一個固定的記憶抽屜。成為并不圓滿但又深刻的記憶。

第一次喝葡萄酒喝到要吃變紅，舌頭變黑。

第一次扎堆世界級的展會，在會場找不到方向。

第一次說著不地道的英語和一個法國人談天說地。。。。。。。。。等等。諸如此類多的第一次奉獻給我的第一份工作。

那個第一次見盧洪濤的場景猶在眼前。我唯一不甘心地是如此清晰地看到年華逝去。思想沒有老去，但是青春已經(jīng)殆盡了。

時光總是舊的，而我們總意猶未盡的活在過去。

惆悵的情緒彌漫在腦海里，揮散了又聚攏起來。直到周五上午，交接好所有的事離開樂酒所在的大廈。從陰涼的寫字樓走到外面陽光燦爛的馬路上，我站在市中心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覺得自己突然像個剛從大學畢業(yè)出來的實習生。場景依舊，所見所聞也依舊，只是走進去的動作變成走出來。

心里忽然像丟失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似的，蒙蒙的灰，但被太陽一曝曬，又立竿見影，變成了對未來的無限期待，別扭著且也折磨著。

到晚上和樂酒的同事吃完最后一頓散伙飯，我終于紅著眼眶乘車前往上海。

盛夏過去之后，日照偏移的很厲害。之前六點多還艷陽高照的日子變得稀少。近三個小時的車程，到上海站的時候天已經(jīng)抹黑了。沒下車就接到了雷奇的電話，來接我的是他的堂哥冰窟窿。半個小時到他家，雷奇站在細雨里撐著一把紅傘，面頷微笑，神情甜蜜。

像是已經(jīng)等待了很久的殷切模樣。我撲進他的懷抱，縱容想念。黑夜成為甜蜜的代名詞。自此之后，每一次去上海與雷奇相見都是在黑夜里。

所以后來的記憶里，關于上海的黑夜，能想起來都是幸福。黑夜幸福得不像話。

夏末之后，我成為N城前三強企業(yè)百盛集團的職員。工作忙碌得能奪去我的三魂七魄。額外加班的戲碼成為家常便飯，各種各樣數(shù)不清的意外鍛煉得人百毒不侵。我的直屬領導兼服務對象陳司臣總監(jiān)，是個魔鬼。

隨時隨地不可捉摸的怒火，說著就著。發(fā)火的時候咬牙切齒能嚼碎一塊鋼化玻璃。

很多次，當我一推開他辦公室的門，迎面就飛過來。筆、紙、杯子、電話。。。。。。。等等。生命時時刻刻受到威脅，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粗暴得近乎成魔的男人。

全公司的女人都花癡地直趟口水。還有那個比雷奇表哥還要冰窟窿的總經(jīng)理陸生。一旦飄過瞬間冰天雪地的寒冷。

他們兩個就是百盛所有話題的集中點。茶余飯后不僅女人們叨擾不休，就連辦公室的男人都八卦不停。

沒辦法百盛這兩個帥氣得就像是仙人雕刻出來的人，不管走路、吃飯、拉屎、撒尿都在被人討論。。

雖然他們的關系就像鴛鴦火鍋不可交融。但一點都不影響工作上的瑣碎。

佩服這種人，冷漠絕然，卻一事歸一事。閃耀的光芒無人能及，又總是在別人絕望的就要放棄的時候，讓失敗變成成功。

樂酒沒有那樣的人，無情得讓人躬身欽佩的人。雖然ALICE和蕭倩倩也是同樣的無情，但是陰謀過盛掩蓋了才華。

知道自己成為傻瓜替死鬼是再見到李曉燕之后，告知我那個當初陷害她的人是蕭倩倩。我只是覺得一切過于戲劇。

在我認為樂酒里面沒有百分百的純妖孽時，其實我已經(jīng)被妖孽驅(qū)逐出境了。

但我明白那些都已經(jīng)無關緊要了。

在則有，去則無。

或許關于樂酒，唯一還和我有關的就是，李曉燕這個人。

我辭職后的第三天，李曉燕在醫(yī)院打胎，打電話給我。REG的始亂終棄在最后丟了一些錢給叫她自己打發(fā)。一個人墮胎的恐懼，李曉燕終究忍受不住恐懼。。在不愿朋友見到自己不光彩一面的情況下，她在電話簿里找到了我這個“好人”。

于是在那個被血腥彌漫的下午，我見到二十多天沒有再見到過的李曉燕，泛腫的身姿以及蒼白如紙的面容，讓我想不起那個曾經(jīng)紅光滿面迷倒眾人的CINDY小姐。

那一天，兩個未婚的從未打過胎的女青年，在醫(yī)院地走廊上充當問題少女。頭頂著不順眼的目光，李曉燕走進了手術室。

一個小時后，她出來，臉色白得像是中世紀古堡里的吸血鬼。緩慢地走向我，沒走兩步就軟下來了。那一刻我心疼地接住了她。

扎心撓肺的不暢快在血管里兜來兜去，我被李曉燕的愛情收買。

一個丟失皮夾一次好心付錢引發(fā)的愛情故事，有一個極其夢幻的開始，但卻沒有至始至終的結(jié)局。

后來李曉燕在醫(yī)院的椅子上簌簌地哭了一個小時，那一個小時里我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被她哭停了。

我在想如果我是她，絕對會有投河自盡的沖動。因為光是想，渾身就霜降一樣了。腦海里閃過雷奇的臉，身體如遭雷擊，遲鈍了。

感情墮落得比我預想得快千倍，也如我期望得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