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廁所里，暗黑污穢。

狄寶軍跨入不到一米，便一把將唐明抵在墻壁上，沒有一絲遲疑，照著腹部捅出了殺豬刀。

那架勢，又快又陰又狠，真如同殺豬。

殺豬刀還在半途，突然間憑空多了一只黝黑的大手，大手后發先至，準確地擰在狄寶軍的手腕上。狄寶軍的整只左臂瞬間麻痹，再也前進不了分毫。

“誰他媽敢攔我？我弄死你……呀！你…你……”狄寶軍叫囂著，轉過身，懵了。

身后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塔身形，精赤上身，腰裹黑袍，手持長矛，鼓著一對銅鈴般的大眼，兇神惡煞地瞪著他。

“你敢拿刀捅我的主人？”長矛惡魔鼓鼓眼，嗡聲哼問。

“不，不，不敢！”狄寶軍渾身哆嗦，按住唐明的手松脫，殺豬刀也滑落。

唐明左手輕揮，殺豬刀瞬間到了手中，挽了一個刀花，用刀背拍拍狄寶軍因恐懼而變形的肥臉：“你很兇殘！”

“大哥，您過獎了，不兇殘！”

“殺過幾個人？”唐明轉過殺豬刀，用刀鋒摩挲著胖子的臉頰。

“沒有……”

“哼~！”唐明冷哼，刀鋒輕抖，沿著胖子耳邊劃過，鋒刃上多了一串嫣紅的血珠。

“嗚嗚……”狄寶軍張嘴欲喊，長矛惡魔的手爪突然掐在了脖子上，令他只能發出低嗚聲。

唐明擺擺手：“小矛，放松點，讓‘地主’說話，他要敢嚷嚷，擰斷他的脖子。”

長矛惡魔壞笑連連，稍微松了一點手：“主人，擰脖子多沒意思，我要擰下他的卵子！”

狄寶軍早已嚇得瑟瑟發抖，恐懼地看著夾持住自己的一人一魔，以前他惡，那是因為他面對的是善；當他面對真惡時，他怕了，不是怕死，是怕得要死。

“到底殺過幾個？！”唐明低哼。

“三個……不，四…六個，大哥，我真的記不清楚了。”

“哦，殺了人還不放在心上，你這叫殺人不眨眼。小矛，好像聽你說過，很久沒吃肉了，你看這家伙怎么樣？”唐明輕蔑地拿殺豬刀一顆顆挑開胖子的軍大衣紐扣，發出砰砰的蹦落音。

“嘎嘎嘎！膘肥肉厚，吃起來一定帶勁。主人，謝了！”長矛惡魔鬼笑三聲，裂開大嘴，露出兩顆森白尖銳的獠牙，隨著魔嘴的張開，沖出一股惡心的臭氣，比茅坑里的味道更盛幾分。

“別別別，大哥，我說，我如實說。我前后殺過十個人，六個在南海搶魚時殺的，三個在緬甸采石時殺的，在東都只做了一個，都是迫不得已……”狄寶軍倒豆子般全部說出，褲襠下傳出一陣嘩啦啦的流水聲。

“嗯，還行，有十個就好。剛才你拿了我的寶鏡，你看怎么個算法？”唐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輕抖，將殺豬刀別在狄寶軍的褲腰帶上，刀尖鋒利，一直抵在有如泉涌的“壺口”邊。

“大哥，您說多少就是多少，只要您別讓他吃我，就算把所有的財產都給您，小的都樂意。”狄寶軍雙膝發軟，要不是長矛惡魔擰著，早就癱倒在地了。這個時候他哪里還敢講條件，只求活命。

“不！我不需要你的錢，我要你的……”唐明說著，朝長矛惡魔努努嘴。

長矛惡魔會意，張開巨嘴，舔了舔嫣紅的長舌。狄寶軍知道大難來臨，如雞鳴般呃了一聲，雙眼上翻，腦袋一歪，瞬間暈死過去。

呼~！

長矛惡魔嘴里噴出一股濃濃的黑煙，包覆住暈死過去的狄寶軍，只一個飛旋，就將狄寶軍整個人吸入巨嘴之中。接著拍拍大肚皮，打了三個嗝，又噗的一下，朝小便池中吐出一大坨“物體”。

就著一點光線，可見這“物體”正是剛剛被吞噬的地主狄寶軍。狄寶軍外表看起來并沒有多少改變，沒少一塊肉，沒流一滴血，連軍大衣也還穿在身上，只是臉色看起來稍微白了幾分。

這時，長矛惡魔龐大的身軀飛速凝縮，幾個呼吸不到，凝成一塊小銅鏡，銅鏡背面，3字閃爍了幾息，慢慢變為2字。

唐明將小銅鏡塞進灰布袋，拿出魔王令，擱在狄寶軍面前念叨了幾句，幾縷灰煙從狄寶軍額頭里飄出，鉆進魔王令中不見。接著收起令符，抬腳踢了幾下便池里的胖子。

“醒醒！醒醒！”

狄寶軍睜開眼睛，癡癡地審視了周圍幾息，當看清楚了情況后，翻身跪在池中，一把鼻滴一把淚，對著唐明連連磕頭：“大哥，別吃我呀，我什么都聽您的，嗚嗚~！”

“別號喪~！你死不了，只不過你丟了一道魂，在我手中。”唐明冷哼。

“魂丟了？”狄寶軍顫抖了一息，眼里更加恐懼。

“是的。人有三魂，失其一則身不由己，失其二癡呆，三魂丟失，則死亡。我只抽了你一道魂，

從今往后，好好替我辦差，做得好，你還是鬼市的地主。做不好，輕則讓你痛不欲生，重則讓你去地獄里報到。”

“是是！我什么都聽您的，好好做事，好好做人。”狄寶軍機械地點頭。

“不！應該說，好好做事，好好做魔。”

“魔？我是魔？”狄寶軍再次呆愣。

“嗯，具體說，你是一個還沒長黑翼的小魔兵，主要任務是替我管理好鬼市，尋找一種帶有血腥氣的石頭。說說看，除了你，鬼市還有其他狠人嗎？”

聽了唐明的話，狄寶軍咽了咽口水，慢慢回過神來，心中的恐懼消散了大半：“大人，我是老三，只管理直街。老二是老財，他管理橫街。老大是金馬甲，帝寶大酒店天鼎部經理。”

“先說說這個老財？”唐明道。

“是！老財，真名胡財，是個陰險狡詐的小老頭，他以前是掏煤窯的工頭，煤窯塌方了，幾十個工人就他一個爬了出來，那以后，他就發跡了。”

“金馬甲呢？”

“金馬甲本名萬小剛，小的只知道他兇殘無比，除了老財，鬼市里的人在他眼中都是鬼，連我也不知道他的底細。兩天來一次鬼市，昨天來過。”

唐明沉吟了幾息：“這樣吧，你讓老財過來，我會會他。”

“大人，老財哪里會聽我的呀！”狄寶軍哭喪著臉道。

“真的嗎？！”唐明重重一哼。

“啊？小的知道了，我這就想辦法讓他過來。”狄寶軍肝膽俱裂，連滾帶爬出了茅坑。

…

唐明從公共廁所里走出，坐回原處，拿起黑皮書，沒事兒似的繼續埋頭翻看。

剛剛還在怪笑議論的幾個攤主全部呆若木雞，再也不敢多看唐明一眼。鬼市的霧更濃了一分，人氣也更濃了一分，霧靄重重，人影晃動，東都的夜一點都不寂寞。

唐明邊看書，邊把玩著手中的小銅鏡。

這是一塊收魔鏡，下位低階魔器，本體是長矛惡魔。主要用來招收小魔兵，可攻可守。只要默念魔咒，秒收小魔兵。若遇上大魔兵，雖收服不了，但只要在一米范圍照住魔臉，也能將其定住身形20秒。一天之內可反復使用三次。他已經用了一次，還剩下兩次可用。

他現在最要緊的是如何徹底控制鬼市，如何搜集到100塊下品魔晶，完成杰魔使交代的第一次任務。報仇雪恨的事只能從長計議，如果真是羅娜和惠更斯家族主謀的，他更加不能輕舉妄動。

要控制鬼市，必須拿下老財和金馬甲，老財問題不大，但金馬甲躲在帝王大廈里，要將之踩倒，必須再入大廈。到了白天，長矛惡魔就不能再喚出了，只能用收魔鏡對敵，失去了這個大幫手，在高手林立的帝王大廈里，他占不到任何便宜。

當然，他可以先控制住老財，利用地主和老財二人，在鬼市里搜集魔晶。

魔晶由蘊含魔性的玉石切割而來，分下品、中品、上品、和極品。它是魔界的硬通貨，如同人間的金銀，可以拿來交易流通，又可以用于惡魔們修習晉級，是惡魔們的最愛。《撒旦全書》里，專門配有插圖和說明，詳盡地介紹了魔晶的性質和模樣，以及如何將魔石切割成魔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