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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搶親記
又是一年的春暮夏初,乳白色的槐花靜臥在嫩綠的葉子中,團團簇簇地掛滿了滿樹。華陽城的大街小巷里溢滿了槐花馥郁的沁香,花香味兒淡得恰到好處,惹得人們貪婪地呼吸著。微風飄過,花枝輕搖,灑落下幾朵柔嫩的素雅小花。
一名身著梅花白素色衣袍的男子站在高大的槐樹下,形挺拔頎長,衣裾飄逸,臉色沉浮淡然。他伸出纖長的手指,隨意捻了幾朵飄落下來的槐花,放在鼻翼間輕聞一下,唇角抿起一絲模糊的笑容,笑容妖冶如鬼魅,若同盛開在黑夜中的雪蓮,他輕輕眨了眨眼睛,長睫下的瞳孔忽明忽暗之間帶了幾分魅惑,若同那破碎的星光,一望進去,便容易迷失了方向。
他是程家少爺,程陸韋,華陽城的一個神話。不僅因為他這張妖冶惑眾的臉,也因為他怪異的性格。此人性格陰晴不定,又帶了幾分神秘的詭異。他要么不出現,要么就要攪得滿城風雨。
槐花樹周圍,眾人摩肩踵背。尤其是女子,特地精心打扮一番,畫上精巧的妝容,穿上華美的服飾,臉上洋溢著羞澀的紅潤,笑容恰到好處。仿佛突然就會有幸福大餅砸中她,讓她成為程府的少奶奶。人鬧聲雜,程陸韋只是面對著槐樹干,一動不動,斜陽照在槐樹下,落下細碎的光芒,他的身上也仿佛淡淡地散發著一種朦朧的光輝。
大致過了半個時辰,程陸韋臉上已經帶了幾分不悅,微微皺眉,刑墨,你就不能守時一次么?
索性懶得再等,陸韋大步離去,刑墨沒有時間觀念,沒有一次是準時到場的。身后有女子追尾,一路喚著程公子,請等等……小女有話要說。程陸韋并不停下腳步,也不覺得煩躁,轉過身去朝她們微微一笑,縹緲的妖冶,眼眸勾魂奪魄,緩緩吐出一句,“我不喜歡女子……”
醉胭脂,依舊是本城中最奢靡最銷魂的地方。脂粉味,香粉味兒,濃郁熱烈。這里有一間上好的包房,是屬于程陸韋的專用包廂,房中燃著的是一股梨花淡雅清香。程陸韋坐在鋪著雪白長毛的美人榻上,微微倚靠著,隨意捻了一個青梅放入口中細細品味著。
風四是醉胭脂的老板,也是全城中最懂得收斂錢財的男子,早已過了不惑之年,面容卻未曾衰老,隨著年齡的增長,原本妖嬈的臉上帶了幾分成熟的誘惑。他坐在程陸韋的對面,細細打量著他,心中暗想,這小子可是越發風流了,穿著打扮不過是普通的梅白色,卻掩蓋不住他的氣度風華。風四不由嘆道,“小鹵味啊,不是風四叔叔說你。年紀可不小了吧,連個女人都沒有碰過,可太對不起自己的男兒身了。”
程陸韋不以為意,輕微勾起唇角,繼續咀嚼著口中的青梅,略帶酸澀,回味無窮。他鼓著嘴,帶了幾分含糊,“女人……不甚感興趣。”
風四聽罷,輕皺起了眉,“鹵味啊,這樣是不行的。男人太過于潔身自好,會被人認為你不能人道,生理上有問題。像你風四叔叔,十三歲就已經有了生平中第一個女人。”
“濫交會得花柳病,嚴重還會陽痿,我不如找一個對胃口的,慢慢享用。”唇角浮現幾絲淡淡的嘲弄。
“嘁。”風四冷嗤一聲,仿佛不愿意再跟他探討這個問題,轉移了話題,“何時接管醉胭脂,你嬸嬸有孕在身,我得顧家。”
程陸韋用一種蕭然的神色看她,挑了眉,“風四叔叔,非要等到嬸嬸懷孕,你才對她好?”
“這小子……”風四慍怒著對他,卻無話可說,這么多年來,有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摸不清自己的想法。
“接手不是問題,我已經讓人做好了牌匾——第九樓。過兩天我再來接手,因為我還得跟我爹談談……”
“你小子,居然敢改我招牌?”風四挑眉,眼中怒氣橫生。
“呵……風四叔叔,不同的人掌管要有不同的法子,名字當然得改,否則我可不接,醉胭脂,這名字我聽了十來年,很惡俗。”
風四還想跟他理論,門在此刻卻被大力推開,刑墨踏門進來,“鹵味……鹵味,出大事了,啊,風四叔叔?……鹵味……來來,出來說。”
“怎么了?”風四看了一眼刑墨一眼,見他根本就不準備將事兒跟他說,心中不由煩躁,估計他是真的老了,所以小輩兒也不愿意再跟他分享什么事兒了。
“嗯?”程陸韋聽了刑墨的前后描述,微微皺眉,“你搶新娘關我什么事兒?我告訴你,這種事情請不要找我。”
“鹵味弟弟,哥哥待你好不好,從小便帶著你去玩,在你還不知道糖葫蘆是啥模樣兒,哥哥就拿那東西來哄你了,而且我去玩的時候從未曾忘記帶你,你說哥哥對你好不好,如今幫這么個小忙你都要推脫是不是太過分了?”
刑墨比程陸韋大上三歲,父輩是好兄弟,兩人也算是一起長大,愛玩愛鬧,幫個小忙倒是沒有關系,只是刑墨如今要程陸韋幫的忙的確有些為難,他喜歡的女子要另嫁他人,他讓陸韋替他搶回來。
程陸韋為人感覺是不羈了點,但是這等偷雞摸狗的事兒他是不愿意干的,多掉身價。
“你武功雖然弱了點,可是搶個女人倒不是難事。”陸韋自認為交了損友,若真的推過不大可能,見刑墨神色復雜,不由有些疑惑。
“呵呵……實話說,我跟她發生了爭執,否則她能嫁其他人么?我就怕到時候我去搶人的時候,她脾氣倔了,鬧出大動靜來,畢竟她嫁的一家不是普通的家庭。更重要的是你出手,我才放心。”
程陸韋冷笑,“那你就不會早點去哄哄她么,非得等到成婚?”
“我不也生氣么……可是我這邊生氣還沒夠呢,她的花轎就快停在那賀員外家的門口了,起先我試著去路途攔截,不過我單個人力量不夠。”
程陸韋眼眸微暗,大步朝前走去,走了幾步路轉身看到刑墨還怔怔站在原地,沒好氣道,“走啊,傻,還站在這里,等下人家都洞房了,到時候看你找誰哭去。”
賀員外的兒子賀遠,今日便要迎娶林家小女兒林致蕓,因此整個府邸張燈結彩敲鑼敲打得異常熱鬧非凡。各級官員前來祝賀,賀員外和賀遠站在門口一臉喜氣洋洋的表情,朝著眾位官員道謝。直到花轎停在門口,賀遠迫不及待地上前,被賀員外拖著,賀員外瞪了他一眼,“不能丟了禮數。”
身著紅色喜服的新娘子被喜娘攙扶著走出轎子。腳上穿著繡有蝙蝠的繡花鞋,手上捧著一只通紅的蘋果,紅蓋子上繡著并蒂荷花。媒婆帶著她踏過火盆,送入內房,等著吉時一到便送入大廳拜堂。
刑墨和程陸韋都爬在屋頂上,觀望這里的場景,刑墨一次次忍不住地要上前去,卻被程陸韋抓住,“你著急什么,還未洞房呢。”
刑墨的皮膚也較為白皙,如今因為氣結帶了幾分紅色,手上的青筋暴出,“快要拜堂了。”
“吉時還有半個時辰,時間足矣。”程陸韋神色依舊淡然,從腰間拿出扇子,自若無人般地搖扇起來,只惹得刑墨怒氣更重,卻不敢發作出來。
不過片刻,門口的客人都被賀家的父子宴請入座。
程陸韋對刑墨比了個手勢,低聲道,“你去后門接應。”他一個閃身便躍入后花園,觀察了一番形勢,內房中除了新娘子還有媒婆以及幾個丫頭,門口還有幾個家丁看守著。程陸韋到也不偷偷摸摸的,倨傲地挺起背,打著把扇子,一步一步地踏過去。家丁以為他是普通賓客,不由上前,微微彎身,指了個方向,“公子,賓客席在那邊。”
“不,我是來見我表妹的,有一樣禮物,我要親手教給她。”程陸韋朝著他們笑笑,眼中流露出一份與生俱來的貴氣。家丁還未來得及說什么程陸韋一手一個劈向他們的脖頸,他們頓時暈厥過去。
媒婆和丫頭瞧見這一幕,尖叫起來。
聲音戛然而止,媒婆和丫頭也被程陸韋敲暈了昏迷在地。程陸韋走近坐在新娘子坐的凳子,快速掀開了她的紅蓋頭,只見一張圓圓的小臉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她的臉臟兮兮的,讓陸韋不由詫異起來。她那雙鹿兒般水靈靈的眼在他掀開蓋頭的時候瞬間瞪大,帶了幾分驚慌,嘴里來不及喊出半點聲音,因為正咬著一個大蘋果。這個蘋果他可認得,通紅通紅的,在她下花轎的時候還捧在手里呢。
“林致蕓?”陸韋看著不由感到好笑,也不等著她回答,點了她的穴道,打橫抱在胸前,從窗戶里躍了出去。
程陸韋帶著新娘子從后門跳出來之后,后面便有追兵出來。他倒是不怕,門外有刑墨做后應。只是當她抱著新娘從后門出來的時候,四下瞧見,門口哪里還有刑墨的影子……
陸韋倒是似乎很怕人家認出他的臉,拿了新娘手中的帕子蒙住臉,攬著新娘的腰飛快地施展輕功遠去。差不多飛了大半個城鎮,陸韋才松了口氣,伸手扔了林致蕓口中的蘋果,點了穴道讓她說話,“你是林致蕓?”
“嗯。”她點了點頭,然后眼巴巴地盯著那個被扔掉的蘋果,面帶上幾分兇煞樣,“你敢扔了我蘋果?賠給我。”
“刑墨這人腦子不清楚,找個女人也腦子不清楚,算了,懶得跟你廢話,帶你找刑墨去。”
新娘子眼中閃過幾絲驚慌,轉身就要跑,程陸韋又順手點了她的穴道,“就知道你要跑,跟刑墨鬧別扭了吧,得了,幫幫你們。”陸韋說完,扯了新娘子的衣襟看了兩眼,見里面也穿著衣服,雖然破舊了些。他直接將那礙事的喜袍脫下去扔掉,在脫衣服的瞬間,他沒有看到新娘的雙眼帶著兩簇憤怒的火花。
程陸韋嘁了一聲,“這是哪門子的林家小姐,怎么就這么一副窮酸相,不過刑墨一向不走尋常路,覓得此女也是他的造化。”
程陸韋抱著懷中這個穿著灰色布衣,灰頭土面的女子找了大半天都找不到刑墨,不由感到好奇。最后卻在他刑府門口見著了刑墨,此刻他的身邊正站著一名大家閨秀,兩人手牽著手,姿態親密。程陸韋將懷中的女子放下,喚了一聲,“刑墨?”
刑墨回頭,面上笑盈盈的,與先前那番怒氣沖天的模樣真是旁若兩人,他對著程陸韋指了指身旁的女子,“她便是林致蕓。”
林致蕓氣質為上,眉毛細長,顯得很是文靜。妝容淡得恰到好處,顯得十分淡雅。唇角微微帶笑,帶了幾分溫柔。她朝程陸韋微微施禮,“程公子。”
“你是林致蕓?”錯愕顯現在他的眉梢,他將那個灰頭土臉的圓臉女孩兒從身后拉出來,“那……她……”
林致蕓看了她一眼,臉色似有尷尬,“她收我銀兩,代我出嫁……”
刑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鹵味啊,不要生氣,我在賀府外見到蕓兒,來不及通知你,就帶著她走了,我知道你定能脫險的。”
程陸韋冷哼一聲,點了那圓臉女孩的穴道,只讓她快些走。她能夠動彈之后,抓住陸韋的衣襟,聲音略帶稚音,“你賠給我蘋果。”
“沒有。”程陸韋抓住爬上他衣襟的爪子甩到一邊。
“賠我銀子!”聲音高亢了幾分。
“想太多!”
“你……”那名圓臉女孩的臉色突然發青,唇色發紫,渾身抽搐起來,逐漸倒了下來,摔在程陸韋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