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最新章節(jié)

書友吧

第1章 寂靜的警報

刺耳的紅色警報燈光,如同瀕死巨獸的瞳孔,徒勞地試圖穿透厚重的塵埃,照亮穹頂下這座名為“深巖-7”的地下避難所。警報聲早已在數(shù)周前就變成了嘶啞的電流噪音,最終徹底沉寂,只留下那抹絕望的紅色,在永恒的昏暗里跳動,像一顆即將停搏的心臟。

林峰蜷縮在避難所最底層,一個被廢棄的通風(fēng)管道檢修間里。他的呼吸很輕,每一次吸氣都小心翼翼地過濾著空氣中彌漫的、類似鐵銹和某種腐敗植物混合的怪味。耳朵緊貼著冰冷的合金墻壁,捕捉著外面任何一絲不屬于“寂靜”的聲響。

已經(jīng)是“大寂滅”發(fā)生后的第三個月零十七天了。這個時間刻度是林峰自己算的,依靠著避難所里一塊不知為何還在勉強(qiáng)運(yùn)行的電子鐘,以及他刻在墻壁上的一道道痕跡。

三個月前,毫無征兆。

天空沒有撕裂,大地沒有咆哮。只是某一天,全球通訊系統(tǒng)以一種詭異的方式同時癱瘓,緊接著是電力網(wǎng)絡(luò)的連鎖崩潰。起初,人們以為是大規(guī)模的太陽風(fēng)暴,或是未知的網(wǎng)絡(luò)攻擊。直到第一批“訪客”出現(xiàn)在地表城市的監(jiān)控畫面里——那些扭曲、滑膩、形態(tài)各異,卻都散發(fā)著非人生物氣息的東西。

它們被后來少數(shù)幸存者稱之為“異兆”。

沒人知道它們從哪里來,以何種方式降臨。它們不像傳統(tǒng)認(rèn)知中的外星飛船入侵,更像是……從現(xiàn)實的縫隙里“滲”出來的。首先出現(xiàn)在人口密集區(qū),以一種無法理解的生物機(jī)制迅速破壞、吞噬、同化。城市在短短幾天內(nèi)淪為廢墟和獵場。

“深巖-7”是為應(yīng)對核戰(zhàn)爭或小行星撞擊而建造的超大型地下避難所,理論上能容納十萬人,維持自給自足數(shù)年。它依靠深埋地下的地?zé)崮茉春蛢湮镔Y運(yùn)行,擁有獨立的生態(tài)循環(huán)系統(tǒng)。災(zāi)難爆發(fā)時,林峰是這里的一名初級工程師,負(fù)責(zé)維護(hù)核心動力模塊。

混亂來得太快。地面上傳來的最后通訊是絕望的尖叫和某種非人的嘶吼,然后一切歸于死寂。避難所的領(lǐng)導(dǎo)層試圖聯(lián)系外界,組織探查隊,但都以失敗告終。最初的恐慌過后,是嚴(yán)格的管制和對未來的渺茫希望。

但希望,是最容易在絕望中腐爛的東西。

“異兆”似乎對地下空間有著某種特殊的“嗅覺”。或者說,它們的蔓延沒有界限。先是避難所最上層的通風(fēng)口傳來怪異的聲響,接著是負(fù)責(zé)外圍警戒的安保人員失聯(lián)。然后,是凄厲的慘叫從上層通道傳來,伴隨著金屬被撕扯、骨骼被碾碎的恐怖噪音。

秩序在瞬間崩塌。恐慌比任何病毒都傳播得更快。人們試圖關(guān)閉隔離門,啟動防御系統(tǒng),但“異兆”的形態(tài)和能力超出了所有人的認(rèn)知。有的像液態(tài)的黑色粘液,能滲入任何縫隙;有的擁有堅硬如合金的外骨骼,利爪輕易就能撕開厚重的防爆門;還有的……它們能模仿聲音,甚至……模仿人。

林峰記得那天,他和幾個同事正在動力室檢查備用能源模塊,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硭纤纠贤醯穆曇簦瑤е耷缓爸骸翱扉_門!它們追過來了!”

老王是個憨厚的中年男人,平時對他們這些年輕人很照顧。一個同事想也沒想就沖過去要開門,被林峰一把拽住。“等等!”林峰的心臟狂跳,“老王的聲音……不對勁!”

那聲音確實是老王的語調(diào),但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違和感,像是用某種機(jī)器生硬模仿出來的,帶著一種冰冷的、非人的質(zhì)感。

幾乎是同時,“砰!砰!砰!”沉重的撞擊聲從隔離門外側(cè)傳來,伴隨著金屬扭曲的呻吟。透過門上的觀察窗,他們看到了畢生難忘的景象——那是老王,但又不是老王。他的身體被某種黑色的、蠕動的物質(zhì)包裹、改造,半邊臉已經(jīng)融化成一灘不斷變形的粘液,露出底下閃爍著幽光的骨骼結(jié)構(gòu),兩只眼睛變成了純粹的黑色,沒有任何神采,只有饑餓的欲望。

“開門……讓我們……進(jìn)來……”那東西用老王的聲音說道,嘴角咧開一個不自然的弧度,滴下黑色的、散發(fā)著惡臭的液體。

接下來的日子,是地獄的延續(xù)。

“深巖-7”這座號稱堅不可摧的地下堡壘,在“異兆”面前如同紙糊一般。它們似乎擁有某種集體意識,能夠分析、適應(yīng)、突破防御。人類的火力在初期還有些效果,但很快就發(fā)現(xiàn),普通的子彈和爆炸只能讓它們分裂、變形,甚至催生出更可怕的形態(tài)。

通訊徹底中斷,各個區(qū)域被分割包圍。尖叫聲、槍聲、怪物的嘶吼聲、金屬結(jié)構(gòu)的崩塌聲,構(gòu)成了避難所毀滅前的最后樂章。林峰和少數(shù)幾個人憑借著對避難所結(jié)構(gòu)的熟悉,不斷向下層逃亡,關(guān)閉能關(guān)閉的每一道門,點燃能找到的每一點火焰(它們似乎對高溫有一定的忌憚,但并非無法承受)。

現(xiàn)在,他獨自一人。

最后的同伴在一周前為了掩護(hù)他去尋找最后一點飲用水,被一只如同巨大蜈蚣、渾身覆蓋著甲殼的“異兆”拖進(jìn)了黑暗的通道。林峰只聽到了一聲短促的慘叫,然后是骨骼被嚼碎的咔嚓聲。

他逃了出來,帶著那瓶救命的水,也帶著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孤獨。

檢修間很小,只能容下一個人蜷縮。入口被他用幾塊沉重的金屬廢料和能找到的所有雜物死死堵住,只留下一個狹小的縫隙用來觀察和呼吸。他的武器只有一把從死去安保人員身上撿來的、只剩下幾發(fā)子彈的手槍,和一把用于維修的多功能工具刀。

水只剩下小半瓶,壓縮餅干也在昨天吃完了。饑餓感像蟲子一樣在胃里爬動,但更讓他恐懼的是外面的寂靜。

太久了,太久沒有聽到人類的聲音,甚至太久沒有聽到“異兆”的聲音了。

這種寂靜,比任何喧囂的恐怖都更讓人不安。它像是一個巨大的陷阱,等待著獵物自己走出安全區(qū),然后被瞬間吞噬。

林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閉上眼睛。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地面上的景象——他的家,他的父母,他曾經(jīng)抱怨過的擁擠的地鐵,路邊飄香的小吃攤……一切都消失了,被那些來自未知的怪物徹底抹去。

“爸,媽……”他低聲呢喃,喉嚨哽咽。

突然,外面?zhèn)鱽硪魂囕p微的、金屬摩擦的聲音。

林峰猛地睜開眼,瞳孔收縮。他屏住呼吸,像一只受驚的兔子,身體瞬間繃緊,手緊緊握住了身邊的手槍。

聲音很輕,像是有人……或者說,有什么東西,在移動通道里的碎石。

是“異兆”嗎?它們還在?還是……

一個幾乎不敢奢望的念頭閃過腦海——還有幸存者?

他小心翼翼地湊到縫隙前,透過昏暗的應(yīng)急燈光,向外面的通道望去。

通道里彌漫著淡淡的塵埃,視線所及之處空無一物。那聲音消失了,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林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這可能是陷阱。“異兆”中有一種形態(tài),能夠模仿環(huán)境噪音,甚至模仿人類的活動聲,引誘獵物出來。

他等了很久,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

外面依舊寂靜。

是錯覺嗎?還是……它們在等待?

林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他必須確認(rèn)。如果真的有幸存者,那是他在這末日廢墟中唯一的希望。但如果是陷阱……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槍,手指放在扳機(jī)上。然后,他用盡可能低,但又能讓可能存在的“人”聽到的聲音,試探性地喊了一句:

“……有人嗎?”

聲音在空曠的通道里顯得異常微弱,很快就被死寂吞噬。

沒有回應(yīng)。

林峰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幻覺嗎?或者是更狡猾的“異兆”?

就在他準(zhǔn)備放棄,縮回到檢修間時,外面的通道拐角處,似乎有一個影子晃了一下。

林峰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他死死盯著那個方向,汗水瞬間浸濕了后背。

幾秒鐘后,一個身影,極其緩慢、極其警惕地從拐角處探了出來。

那是一個人。

一個穿著破損的避難所工作服,渾身沾滿灰塵和不明污漬的人。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同樣拿著一件簡陋的武器——一根頂端被磨尖的金屬管。他的動作很僵硬,帶著一種長期處于恐懼和緊張中留下的后遺癥。

當(dāng)看到林峰所在的檢修間入口時,那個人明顯地停頓了一下,身體瞬間繃緊,舉起了手中的金屬管,做出戒備的姿態(tài)。

林峰的心跳得更快了。是人!真的是人!

他連忙再次開口,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別……別攻擊!我是……我是‘深巖-7’的工程師,林峰!”

對方?jīng)]有立刻回應(yīng),只是警惕地觀察著檢修間的入口,以及周圍的環(huán)境,仿佛在確認(rèn)是否有埋伏。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一個沙啞、干澀,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

“……幸存者?”

“是!是我!”林峰連忙回答,“我在這里躲了幾天了,外面……外面怎么樣了?”

對方又沉默了幾秒,似乎在判斷林峰的話是否可信。然后,他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金屬管,但身體依舊保持著戒備,一步一步,極其小心地向檢修間靠近。

隨著距離拉近,林峰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那是一張年輕的臉,但布滿了與年齡不符的疲憊和滄桑,幾道猙獰的傷疤從額角延伸到下頜,干涸的血跡凝結(jié)在上面。他的眼睛很大,卻充滿了血絲和警惕,像一頭受傷后時刻準(zhǔn)備反撲的野獸。

“我叫……趙磊。”年輕人走到檢修間入口不遠(yuǎn)處,停下了腳步,聲音依舊沙啞,“上層……全完了。它們……‘異兆’,好像……下去了更深的地方,或者……暫時離開了。”

“暫時?”林峰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

趙磊點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它們……很奇怪。有時候會突然安靜下來,像……像在蟄伏。然后,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突然出現(xiàn),而且……更強(qiáng)了。”

林峰的心沉了下去。這不是結(jié)束,只是暫時的平靜。

“你還有同伴嗎?”林峰急切地問。

趙磊搖了搖頭,眼神黯淡下來:“沒了。最后幾個,昨天……為了找食物,被一只‘撕裂者’……”他沒有說下去,但那痛苦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撕裂者,是幸存者們對一種體型巨大、速度極快、擅長用利爪撕裂獵物的“異兆”的稱呼。林峰也見過,那是一種極其恐怖的存在。

短暫的沉默籠罩了兩人。空氣中彌漫著絕望和悲傷的氣息。

“你有吃的嗎?”趙磊率先打破了沉默,目光落在林峰放在角落的那個快見底的水瓶上。

林峰搖搖頭,苦笑了一下:“水還有小半瓶,食物……昨天吃完了。”

趙磊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那種堅韌的神情:“我知道一個地方,以前是后勤倉庫的備用通道,可能……可能還有點遺漏的東西。”

林峰的眼睛亮了起來:“在哪里?”

“在B4區(qū),污水處理層附近。”趙磊指了指更深層的方向,“但是……去那里的主干道,前幾天我看到有‘潛伏者’的痕跡。”

“潛伏者”,是另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異兆”。它們通常潛伏在天花板或墻壁的陰影處,身體扁平,顏色與環(huán)境相似,如同一張張巨大的、長滿吸盤和利齒的人皮。一旦有生物靠近,就會突然落下,將獵物緊緊包裹,吸食體液。

“必須去。”林峰斬釘截鐵地說,“再找不到吃的,我們撐不了多久。與其在這里餓死,不如去拼一把。”

趙磊看著林峰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沉默了一下,然后點了點頭:“好。你熟悉這里的通風(fēng)管道嗎?或許我們可以繞開主干道,從通風(fēng)系統(tǒng)過去。”

“我是工程師,這是我的專長。”林峰的嘴角露出一絲久違的、苦澀的笑容,“至少,以前是。”

兩人簡單地交流了一下各自的處境和對“異兆”的了解,發(fā)現(xiàn)彼此掌握的信息都很有限,但這已經(jīng)是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同伴和希望。

林峰小心地搬開堵住入口的雜物,爬了出來。外面的空氣似乎比檢修間里更加渾濁,但也讓他感到了一絲“自由”。

趙磊遞給他一根撿來的、長度適中的金屬棍:“這個比你的手槍管用,至少省子彈。不到萬不得已,別開槍,聲音會引來麻煩。”

林峰接過金屬棍,入手冰涼沉重。他點了點頭,將手槍插回腰間的槍套里。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被逼到絕境后,為了生存而爆發(fā)出的狠厲和決絕。

“走吧。”趙磊低聲說,率先轉(zhuǎn)過身,貓著腰,向黑暗的通道深處走去。

林峰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金屬棍,跟了上去。

紅色的警報燈依舊在不知疲倦地閃爍,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又很快吞噬在前方更深的黑暗里。

末日的生存游戲,對于林峰和趙磊來說,才剛剛進(jìn)入一個更殘酷的階段。他們不知道前方等待著的是食物和暫時的安全,還是更恐怖的“異兆”和死亡。他們只知道,必須走下去,在這片被異形占據(jù)的燼土之上,活下去。

版權(quán):創(chuàng)世中文網(wǎng)

QQ閱讀手機(jī)版

主站蜘蛛池模板: 怀柔区| 金塔县| 东港市| 文登市| 四子王旗| 油尖旺区| 青田县| 航空| 始兴县| 河北省| 宁陵县| 赤水市| 太湖县| 贵州省| 肃北| 阳春市| 库伦旗| 漯河市| 油尖旺区| 石家庄市| 仙桃市| 湖州市| 孝感市| 蓝田县| 抚松县| 阳春市| 桂平市| 吴忠市| 通道| 安徽省| 青阳县| 永新县| 鹰潭市| 资溪县| 锡林郭勒盟| 屯昌县| 扎鲁特旗| 搜索| 聂荣县| 孝感市| 泽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