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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01.老子剛剛好像撞鬼了
朱三剛走到巷子口,就開始背后發毛,他都不用看,這感覺只能是來自自個兒老爹的眼神,果不其然,他老爹就被自家大姐攙著坐在店門口,嚴厲的盯著他。
朱三雖然是心里微微發憷,畢竟從小被老爹這樣的眼神鎖定的后續就是一頓揍,但他畢竟也是離家好幾年了,老爹總不至于一見面就教訓他吧,他就抱著這樣的僥幸心理,吊兒郎當的走進了自家開了幾十年的白事鋪子里。
“跪下。”
然而還沒等朱三站定,他老爹就平靜的開口道。
朱三身上還穿著當年剛進去時的花襯衫,他抬手用襯衫摸了一下額頭的汗,臉上的嬉皮笑臉里有點兒隱隱的拘謹,說:
“爸,我這剛回來,你就讓我跪下啊?”
一旁的大姐甚至還拿了個蒲團過來丟在他面前。
“哎,大姐,好歹讓我緩口氣啊!我這一路沒手機沒現金,從看守所走回來的!”
老頭看著自己兒子一副不就是剛出獄又沒什么大不了的無所謂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雖說這小混蛋當年是被人裹了一床破被子丟到自己家店門口的,但這么多年也是付出了心血,已經當做是自己親兒子了,老爹終于用拐杖杵著店里的地磚,罵道:
“日子讓你過成漿糊了!你當初說不讀書就不讀書了,我托關系給你送到江邊的船老大那學跑船,辛是辛苦了點,好歹有個手藝,結果你呢!學什么不好,學打架,還給人打殘了!”
“那個龜孫自找的!”
朱三不服氣的爭辯著,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跪在了蒲團上,只是脖子還梗著。老爹重重嘆了口氣,收了收恨鐵不成鋼的口氣,說:
“你改改脾氣,做好人好事也不是你這么個做法,你看看當初你為了朋友義氣,把人打了,現在有人來感謝你嗎!連出獄都沒個人來接......”
大姐看老爺子說著說著又開始上頭,趕忙出聲圓場:
“好了好了,爸,三子也是性格要強,不愿意麻煩別人,連我和他二姐,都不要我們去接,人好不容易回來了,咱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啊。”
老爺子沉默了好一會兒,父子倆誰也不看誰,好半晌,老爺子才撇著朱三說道:
“你明天去外頭找個工作,我不管你去工地扮裝還是去飯館洗盤子,我現在對你就一個要求,給自己找個正經事做,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朱三一聲曉得了從喉嚨里壓出來,也就大姐心細,瞧見他眼尾紅了點。
“爸,這都六點多了,三子一路走回來估計也餓了,老二那邊訂好了飯館兒,咱去吃頓團圓飯去。”
朱三一大早就醒了,在里頭待了一年,生物鐘一時半會兒轉不過來,昨晚一頓團員分吃的不尷不尬的,他高中沒畢業就不讀了,老爹給他托關系送去學跑船,在船上待了四五年,后來又進去待了一年,大姐二姐都比他大十多歲,老爹多年鰥夫,大姐二姐差不多是他半個媽了,但他實在也和她們聊不上幾句,只是大姐最后給他塞了個新手機,二姐強硬的讓二姐夫給他送來了這個專門給他租的房子。
還沒到九點鐘,他二姐夫又打了電話來,讓他去某個餐館,讓他去應聘領班的工作。朱三一聽就知道是他二姐要求的,果然:“你姐的意思,讓你去試試,要是行,我和你姐到時候給人送點東西,那老板挺有本事,你跟人好好學學,以后自己也能開個店。”
“不用了,姐夫。不就是找工作嘛,我自己能找。”
朱三這人從小又固執又混賬,二姐夫和二姐結婚也有十年了,聽他聲音含糊,估計也是一邊刷牙一邊回話呢,干脆也就懶得管他了:“行吧,你自己拿主意,照顧好自己。”
然后朱三就自己拿主意,跑了三個地方都沒應聘上,都是長江上跑船的船老大,一個連正眼都沒看他就擺手趕他走,一個直接讓自己徒弟給他攆下船了,就最后一個還算客氣的告訴他:
“三子啊,對不住啊,我們這也沒辦法,你當年把人兒子打殘了,不管你是不是見義勇為,我們也都是普通老百姓,我們也惹不起人家,你還是尋摸尋摸其他行當吧。”
烈日當空,被拒絕三回的朱三算是體會到了出獄人員找工作的艱辛,他攤在江邊公園的長椅上,頭頂樹梢打下的陰影就一小片,實在沒別的陰涼地兒了,這鬼天氣,熱的他頭上不到一寸的頭發茬里都是汗。
“三哥,你說那船老大都說到那份上了,你要不干脆就去你二姐給你找的飯館兒吧!”
這是跟著朱三一塊兒出獄的大斌,一個小胖子,小混混一個,打架進去的,在里面被人欺負,朱三替他出了次頭,從此就開始三哥長三哥短了。
朱三哼哼了一聲,算是否決了這個提議,看大斌一聲膘還頂著大太陽來當跟班,沒好意思罵他。
“去超市給我買瓶水,你就回去吧,我一會兒去邊上那個小區轉轉。”
大斌瞄見他手機上小區招保安的短視頻,先是一陣驚訝又壓低聲音說:“哥你要去干保安啊,這視頻定位的小區聽說出過事兒,不太安全!”
他意有所指的比劃了一下,視頻定位的小區就在這個江邊公園的隔壁,原本是個豪宅區,連帶著公園這一片房價都很高,可是近幾年每年都有小區業主自殺,這整個小區就都成了兇宅,即使沒出事的房子也沒人敢買了。
“那還能怎么辦,真讓我姐去給人送禮啊。而且老子也不信神神鬼鬼的那一套!”
都是男人嘛,小胖子也無話可說,顛顛兒的跑去給人買水了。朱三重重呼出一口氣,煩躁的將手機一把揣進褲袋兒,另一只手從襯衫兜里摸出煙來,香煙殼子都被汗洇的發軟了。
就在這時,一個打著傘的奇怪身影突然出現在了朱三的視野里,朱三甚至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熱的出現幻覺了,五月就已經30°的高溫里,那個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行政夾克,里頭是淺灰色的襯衫,板正的像哪個相關部門的人士,可是那人腳下不是公園的石磚,而是流淌不息的長江水。
那個男人就那么走在長江水上,高高瘦瘦的身形跟模特似的,短短頭發和隱約的臉部線條讓朱三判斷出那應該是個男人,并且朱三用他裸眼5.0的視力發誓,那人腳下沒有任何船只或者木板,江水就像有實體一樣托著他。朱三抬手用力揉搓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又瞇起眼去盯,嘴里不自主的喃喃道:
“我靠!這鬼天氣出海市蜃樓了!”
然而,還不等朱三研究出那到底是自己的幻覺還是海市蜃樓,前一秒還晴空萬里,烈日當頭,下一秒,瓢潑大雨傾盆而下,瞬間響起的雨聲里似乎還混雜了不明顯的人聲,似乎有人在唱歌,可就像壞掉的收音機,斷斷續續的還有不少雜音。
朱三忙不迭的抬手擦開臉上的雨水,想再去看那個打傘的人影,但雨幕將江上的景象暈染的像水墨畫,絲毫看不清那到底站這個人還是戳著根枯樹。
“這雨來的也太突然了!”大斌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一邊抱怨一邊拉著朱三往最近的公廁跑,好歹能躲個雨。
不過朱三沒反應過來,還在望著江面,“你有沒有聽見什么唱歌的聲音?”
“哪個商場放歌呢吧!”
大斌不明所以,幸好他噸位比較大,連拉帶拽的把朱三拉走了,到了公廁屋檐下,倆人都成落湯雞了,大斌這才喘著氣抹著水問道:
“哥,你剛才被魘住了啊,盯著江面死活不走,跟要跳下去一樣!而且這哪有什么人唱歌啊!這破公園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連門口超市都關門了!”
朱三反過勁兒來,皺起眉頭回憶了一下,搖頭說:“不對,絕對不是幻覺,老子剛剛好像撞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