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里，煙霧籠罩，熱氣騰騰，像籠罩著一層迷霧。桌子上的酒瓶子堆成了小山，幾個男人的嗓音已經(jīng)有點發(fā)散，話題也開始拐彎抹角。崔文文坐在王朋身邊，手里攥著酒杯，眼神飄忽，明顯心不在焉。

另一邊，張強那桌。張強靠在椅子上，眼睛半瞇著，手里的酒杯晃了晃，眼神卻時不時飄向崔文文那桌。旁邊的一個朋友湊過來，指著崔文文的背影，小聲說道：“強哥，你看，那女的……不就是你之前那個？”

“強哥，真是她啊，冤家路窄！”旁邊的朋友壓低了聲音，語氣里滿是興奮。

張強的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冷笑，臉上的醉意褪去幾分，他猛灌了一口酒，起身，朝崔文文他們那桌走了過去。

“文文，好久不見啊！”張強站在桌邊，聲音不大，但帶著一股逼人的氣勢。

崔文文聞聲轉(zhuǎn)頭，看到張強的瞬間，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轉(zhuǎn)身就不再看他。王朋也站了起來，皺著眉頭，護在崔文文身前，冷冷地看著張強。

“你誰啊？跑這兒來找事兒？”

張強斜眼看著王朋，嘴角挑起一個冷笑：“我？沒聽你女朋友說過嗎？我是她前任啊，專門過來看看現(xiàn)任長什么樣的。”

王朋一聽，笑了，嘴里發(fā)出一聲輕蔑的笑聲，眼神滿是不屑：“前任？呵，哥們兒，前任也就這水平了？現(xiàn)在混成這樣，來飯館找我這兒刷存在感？”

張強臉色微微變了，酒氣上涌，“你說什么？”

王朋撇撇嘴，目光掃視著張強，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圈，帶著刻意的嘲弄：“我說你啊，真挺有意思。前任就前任唄，非得跑過來刷臉。咋的，混不下去了？這頓飯吃完錢還夠嗎？要不，哥們兒我施舍你點，做個好事？”

這一番話像刀子似的刺進了張強的自尊，他的臉瞬間漲紅，手中的酒杯猛地一摔，“砰”地一聲，杯子摔得粉碎。

“你特么找死！”張強吼著，掄拳就朝王朋的臉上砸了過去。

“讓你囂張！”

“給臉不要臉！”

“我靠！砸店了！”

“快跑！快報警啊！”

沒過多久，警車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４蚨愤€沒結(jié)束，警察已經(jīng)沖了進來，掏出手銬，毫不客氣地把正在扭打的幾個人一一控制住。

“都不許動！統(tǒng)統(tǒng)帶走！”

進了警察局，飯館吵鬧聲終于消失在鐵門外，剩下的只有冰冷的鐵椅子和燈光。幾個年輕人被分開關(guān)進了不同的審訊室，墻上的白光刺眼，空氣中充滿了汗味和緊張的氣氛。

王朋被摁在椅子上，手銬還沒解開。對面的警察翻著記錄本，表情淡漠，顯然見過太多這種事兒。他拿起手邊的水杯，輕輕抿了一口，仿佛這只是他每天例行的工作之一，沒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行了，咱們說說情況吧。”警察開口，語氣里沒什么情緒波動。

王朋還在氣頭上，眉頭緊皺：“他先動的手，憑什么把我們都關(guān)起來？！”

警察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笑意：“你還手沒有？”

王朋愣了愣，隨即不甘地回道：“還手了啊，他打我，我不還手？”

警察點點頭，隨手在本子上寫了幾筆，聲音依舊平靜：“那就對了，還手就叫互毆。你們一群人亂打，性質(zhì)變了，這叫聚眾斗毆。”

王朋的火氣上來了：“我女朋友在那兒，他先調(diào)戲的她，還先動手打我，這難道不算正當防衛(wèi)？！”

警察停下筆，抬起眼皮，冷靜地看著他：“張強拿什么打的你？”

“拳頭啊！”

“他用拳頭打你，你覺得能打死你嗎？”

王朋被問住了，愣了幾秒，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警察輕笑了一聲，語氣多了幾分諷刺：“他要是拿刀砍你，你還手，算正常防衛(wèi)，因為刀能砍死人。可他用拳頭打你，你還手就叫互毆，拳頭打不死人，懂了嗎？”

王朋張了張嘴，但又無話可說。他再怎么解釋，在這里，似乎都不占理。警察隨即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指了指門口，“好了，走吧，關(guān)著等結(jié)果。”

幾個小時后，王朋和張強等人都被關(guān)進了看守所，屋子里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氣息。墻上赫然掛著那八個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第二天清晨，檢察院的人來了，拖著皮箱，踩著有節(jié)奏的步伐走進了看守所。幾個人被從各自的牢房里帶出來，排成一列站在鐵門外。檢察院的工作人員看著他們，表情一如既往地嚴肅。

“這案子啊，挺簡單的。你們十來個人，誰也別說自己沒參與動手，人人有份。這叫聚眾斗毆，擾亂社會秩序，尋釁滋事，參與人數(shù)眾多，社會影響惡劣。光拘留不太合適，所以，走個程序吧，明天送檢察院公訴。”

王朋的心頭一緊，他瞟了一眼張強，心中一股不服的火氣上來了：“警官，我不服！他們先動的手！”

檢察院的人沒看他，依舊翻著手里的卷宗：“你還手沒有？”

“還手了啊，他打我，我能不還手？”

“還手就叫互毆。你們一群人動手，這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王朋又急又氣：“他先調(diào)戲我女朋友，還先動手打我，我還手算正當防衛(wèi)啊！他沒事找事，尋釁滋事是他的事兒！”

檢察院的工作人員這才抬起頭，看了王朋一眼，冷淡地說道：“張強拿什么打的你？”

“拳頭。”

“拳頭？他要是拿刀你還手，叫正當防衛(wèi)。用拳頭打你，你還手，那就是互毆，沒什么正當防衛(wèi)一說。”

王朋頓時啞口無言，張強站在一旁，也沒了方才的囂張氣焰，只是冷眼看著王朋，嘴角輕輕勾了勾，似笑非笑。

檢察院的人收回目光，指了指桌上的幾份文件：“案件清楚，為了不浪費司法資源，給你們每人簽個‘認罪認罰具結(jié)書’，走簡易速裁程序，處理完這事兒。你們同意嗎？”

王朋愣住了，張強也皺了皺眉，和王朋對視了一眼。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心里卻都明白，事情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再掙扎也沒用了。簽字意味著認罪，但態(tài)度好點，說不定還能少關(guān)幾天。

王朋掃了一眼墻上那八個字，又看了看檢察院的人，深吸了一口氣，最后還是拿起了筆。

“算了，認了吧，早點出來，別再折騰了。”他說，聲音里透出幾分疲憊。

張強瞟了一眼旁邊幾個難兄難弟，也沒再說什么，簽了字。

一切仿佛都在這一瞬間塵埃落定，鐵窗外的天，依舊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