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內，氣氛沉重得仿佛空氣都在凍結。陳立言和李曉曦坐在旁聽席上，目光緊緊鎖定在庭審中心的田衛身上。原本以為這個十五年前的案子隨著田衛的自首，能順理成章地重新審理，然而，事情卻比預想的更加復雜。

田衛，這名因近期發生的入室強奸殺人案被捕的嫌疑人，坐在被告席上，面色冷峻，神情卻透著一絲不甘。陳立言的目光沒有從他身上移開，內心翻騰著復雜的情緒。這個人是十五年前冤案背后的真正兇手，他交代了所有罪行，包括那個已經沉寂多年的李望案。

法庭剛剛聽完田衛對李望案的詳細供述，犯罪細節與十五年前的案情嚴絲合縫。田衛描述了如何跟蹤李望，如何進入她的房間，如何實施犯罪，甚至提供了當年未被調查到的關鍵細節。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刀，割開了陳立言心中的傷口，證明他當年的隱憂并非毫無根據。

“這些就是我做的。”田衛的聲音低沉，甚至帶著幾分絕望，“我知道自己這次再也出不去了，但我不想再隱瞞任何東西。李望，是我殺的。”

他的話在法庭里回蕩，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檢方站了起來，臉上沒有任何對案件突破的興奮，反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檢察官語氣嚴肅，甚至帶著些許維護的意味：“田衛，關于李望案的供述，我們認為與你無關。你的DNA并未出現在當年案件的核心證據中。根據已定的判決，李望案的兇手是劉文學，而不是你。”

田衛愣了一下，顯然沒有預料到這種反應。他眉頭一皺，語氣變得急切：“不，李望案就是我干的！劉文學根本不是兇手，那個案子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法庭里的空氣瞬間緊張起來，田衛仿佛意識到事情的蹊蹺，聲音提高了幾度：“我告訴你們，我才是兇手！你們不相信我？這可是我親口交代的！”

此時，檢方卻繼續冷靜地反駁：“田衛，請你不要編造無關的罪行。我們現在關注的是你在近期犯下的其他重大刑事案件，而不是李望案。那起案子已經結案多年，無法再重新討論。”

陳立言的心跳在這一刻加快，他沒有料到，檢方竟然會在這樣的關鍵時刻刻意回避李望案的重審。他轉頭看了看李曉曦，李曉曦的臉上滿是疑惑與憤怒：“他們在干什么？田衛親口承認了，為什么檢方反而要替他辯護？”

陳立言臉色沉重，心中已經隱隱察覺到背后更深的利益糾葛。他低聲回應：“這是他們不愿觸碰的案子。十五年前的錯誤定案涉及太多人。如果真翻了，某些人就要承擔責任了。”

“可這是事實啊！”李曉曦的聲音里帶著難以壓抑的憤怒，“真兇都在這里，為什么他們還要堅持錯誤？”

此時，法官也開口了：“田衛，你的供述已經記錄在案，但本案中并沒有必要重新討論十五年前的李望案。請你專注于現在的指控，不要再引入無關的內容。”

田衛頓時大笑起來，笑聲充滿了嘲諷和無奈：“我今天才明白，原來想認自己的罪還得看你們的臉色！我主動供認，就為了求一個痛快，給受害者一個交代。結果你們居然不愿意讓我承擔這個案子？真是諷刺啊！”

他激動地站了起來，朝法官和檢察官喊道：“我就是兇手！劉文學根本沒殺過人，你們為什么不敢承認？難道你們怕的是當年那個草率的判決曝光？”

法庭一時間陷入了混亂，檢察官的臉色鐵青，顯然沒料到田衛會如此激烈地反擊。法官敲響法槌，試圖恢復秩序：“被告人，請你冷靜。我們會根據現有的證據進行審理，不要擾亂法庭秩序。”

田衛冷冷一笑，坐了回去，目光里帶著深深的不屑：“你們都在騙自己。”

陳立言的手指緊握著扶手，內心深處的憤怒與無奈交織著。他知道，翻案并不會像他們想象的那么容易。這不僅僅是一個錯判案件，它牽涉到了當年辦案人員的名譽、法院的決策和整個司法系統的責任。每一層都有人不愿意承認這個錯誤。

李曉曦看著陳立言，眼中充滿了困惑和失落：“我們該怎么辦？他們明明知道真相，還要裝作沒事人一樣。”

陳立言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中帶著堅定：“不管他們怎么做，真相在這里。田衛已經承認了罪行，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一步步揭開這個掩蓋了十五年的真相。走上這條路，就要做好持久戰的準備。”

李曉曦咬緊了嘴唇，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陳老師。我們不能放棄。”

法庭里的氣氛依然緊張，但此刻，陳立言的內心已經做出了決定。這場翻案，遠比他想象的更復雜、更艱難。然而，無論前方有多少阻礙，他都不會讓真相再次被掩蓋。

庭審因田衛的一番激烈言辭而被攪得一團糟，法官不得不無奈宣布休庭。走出法庭的那一刻，李曉曦的心情跌入谷底。盡管他們已經得到了真兇的供認，但李望案似乎還是無法輕易重啟。

“陳老師，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李曉曦急切地問，“法官和檢方顯然不愿讓李望案再被提起。我們作為案件的無關方，怎樣才能讓這個案子重新審理呢？”

陳立言停下腳步，目光深邃，仿佛在思索著什么。他低聲說道：“我們只能去找劉文學的父母了。只有他們能以家屬的身份申請再審。”

他們驅車前往當年案發的單位職工宿舍樓。十五年過去了，這棟老樓已經變得破敗不堪，灰色的墻壁上滿是斑駁的痕跡，周圍的樓房仿佛從未經歷過任何翻修，歲月的沉重感壓得這片區域愈加顯得死氣沉沉。樓前的幾棵老樹搖曳著干枯的枝椏，仿佛是唯一的見證者，默默訴說著那些被遺忘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