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正之看著浮空畫面里的那張美麗的臉，那笑臉的主人端坐在畫面的另一頭，單單隔著一個屏幕可兩人的距離確是上千公里，上萬公里。

一人在斯圖亞特王朝，另一人在彼得伽俐王朝。

“博士，洛寧不辱使命，成功進入了德威軍校，請博士放心，洛寧一定會完成任務。”

洛寧拿燙金的通知書，來自彼得伽俐名聲最大的德威軍校，向張正之匯報著，從她的臉上看的出，她心情不錯。

“洛寧……”

“嗯，博士？”

張正之頓了頓，輕輕搖搖頭。

“沒什么。”

“博士，你不高興嗎？我……”

洛寧雖然心細，但是現在卻也拿不準張正之是個什么心情。

聽著洛寧的話，張正之張了張嘴，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張正之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后悔，越是看到洛寧這般充滿活力的身體，就越是心生自嘲，或許再給他一個機會他怎么也不會加入這個項目，就算加入了，拼死也不會讓洛寧到萬里之外的彼得伽俐去。

張正之一笑，像是為了給洛寧一個安慰。

“沒有。洛寧，明天就要去德威報道了，緊張嗎？”

“不會。”

“早點休息。”

“博士，不用的，你忘記了，我是機器人！”

張正之的笑容一瞬僵在臉上，“洛寧……這話你要把它爛在肚子里，明白嗎？”

張正之當然知道洛寧是什么，洛寧是他親手制造出來的，從外貌到聲音，從硬件到內置系統，每一個零件都是由他親手拼裝的，包括最后的運行鍵的按下。

可洛寧第一次發出的聲音，那聲“博士謝謝”讓張正之恨不得直接毀了運行系統。

因為洛寧是上級指定的間諜機器人，到彼得伽俐臥底的機器人，必要的時候必須選擇犧牲自己的機器人。

“博士……”

張正之深吸一口氣，“洛寧，雖然你的指揮權不在我手上，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記住我曾經跟你說的話。你是我制作出來的，沒有我的允許一切有損自己身體的事情都不可以去做。”

洛寧本就緊張的精神，更加的繃緊，到底還是正色道。

“博士，我明白的。”

“希望更新體統有點用處吧。”

像是為了證明張正之的擔憂是沒有必要的，洛寧在浮空屏幕上放出一些畫面給張正之看。

“博士，你是我的制造者，不管到什么時候我都會聽從你的調遣。”

張正之說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洛寧的智能程度已然不是一般的程序可以控制的了，自動更新的能力或許才是洛寧的核心，也是其他國家想要竊取的最高機密。

“好了，掛了吧，我累了。”

張正之伸手按下截屏鍵，把洛寧在畫面上的最后一個圖像截下來，然后直接掛斷了通話，連洛寧最后的“拜拜”都沒去聽。

說實話，若是再通話下去，只怕張正之會拋下在斯圖亞特的所有身份而跑到彼得伽俐把洛寧帶走，帶到最遠的地方，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張正之想的到，在屏幕的對面，洛寧是怎樣的冷著臉，猜測著自己的想法。

“洛寧，快點完成任務然后回來吧。”

張正之不知道這個任務的盡頭是什么，只能期望著，不管哪一方勝，戰爭停了就好。

——c——

“凱！你是軍人！軍人的職責就是服從命令！”

“是，元帥！”

在彼得伽俐軍事指揮部，一個上將軍銜的年輕軍人直挺挺的站著，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臉，可就從指揮部的氣壓中就能感受到，他和他對面的那個元帥都在氣頭上。只不過，一個人是外放的氣焰，也個人是內斂的氣焰。

“凱！你是個將軍！你應該比旁人更懂，可是你看看你的所作所為！擅自下達命令，不聽指揮按兵不動！這都是誰教你的！”

被叫做凱的男人微微的哼了一聲，讓杰森元帥不只是聽錯了還是幻聽了。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凱說的不卑不亢，一句以下犯上可以治罪的話卻把杰森元帥頂的一時語塞。

“凱！你……”

凱轉了轉頭，眼睛里放出精光，眼里已沒有杰森的位置。

“凱，你大好的前途不要，在這跟我嗆，你可真行！”

杰森元帥把桌上的一打A4紙甩在了凱的身上，凱別說身形了，就是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凱將軍，你自己看！”

杰森元帥把對凱的稱呼都換了，看來是真的氣的不輕。

“諾萊得.凱.貝默克上將從今天起削除獵鷹部隊總指揮之職責，調到后方德威軍校，訓練新兵。威爾.李副將同行。”

凱依舊是沒動作，只是在聽完杰森元帥的通知以后，陰影下的嘴角輕輕勾起。

“謝元帥。”

“你！臭小子！”

“元帥，這調令是您要求的吧。”

凱抬起頭，屏蔽了逆射而來的光線，略黑的小麥色皮膚盡顯英武，棱角分明的臉上鑲著兩顆黑寶石般的閃耀的眼睛，透露著精明，杰森元帥不止一次的感慨他這位下屬的“獵鷹將軍”的稱號名不虛傳。高挺的鼻梁，微薄的純，再加上潔白的牙齒，活脫脫一個陽光大男孩的形象，可就是不知道為什么，凱身上的威嚴勁兒不輸給任何一個當了數十年兵的長官。

“哼！你還好意思問！這個調令算是最好的安排了，到德威軍校去，以你的能力一定能重新組織一支隊伍出來，到時候你想干什么，再沒人攔你。在獵鷹的時候畢竟還有指導員攔著你，這回威爾跟著你，你也多了個可用的人。”

凱笑著接受調令，離開指揮部的時候隨后摘下軍帽，確實在指揮部辦公室門口停了腳步，轉身。

“元帥。”

“你還什么屁事，趕緊放！然后滾！”

“元帥，您安排好了我，那您呢？”

“我怎么了？”

凱直直的看著杰森元帥，讓杰森有一種錯覺，　他和凱的角色發生了互換，他是上將，而凱才是元帥。

“您跟我一樣的想法。”

“用不著你管。”

杰森趕忙把那種奇怪的想法從腦海里揮出去，等什么時候凱這小子能跟自己平起平坐了再來質問他吧。

“元帥您……”

“凱，你管好自己，照顧好自己。”

“是，元帥！”

“呵，這算什么。”

杰森不知道這個“是”該怎么對待，從凱嘴里說出來的能信？

或許這次可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