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跟威爾說，要親自來帶些精英出來，可威爾對凱的這番言論是完全不相信的，還特意把凱昨天去看了洛寧的事拿出來說事。

“不就是因為小美女嗎？”

威爾毫不掩飾的嘲諷凱。

凱當然不會理他，不過他自己知道，他對洛寧那個人還真是有些在意的，其一當然是她的格斗術，其二是他昨天不知道看沒看錯的，膠布下面沒有傷痕。

凱對自己的力道是知道的，也是那么多人看到的，洛寧在受到那次攻擊以后臉上瞬間變了色。

如果那傷痕真的消失了，凱就不得不往不好的方面去想了。很有可能是洛寧為了提高自身的素質，而服用了什么違禁藥品。

德威軍校明令禁止興奮性或是對人體結構有所改變的藥品，一旦發現就不僅僅是取消學習的資格這么簡單了，而是要開軍事法庭的。

凱在那邊像是胡思亂想一般的思維亂轉，而洛寧卻是一門心思的開始對剛剛的那一次突襲進行著數據分析。

洛寧一行三個人所走的那條路看起來并不是最簡潔的路，反倒是魏西上來的那一邊，更安全一點。雖然魏西最終到達山頂的時間要比他們三個人長，可洛寧是不可能會用表象來說話的。

魏西本人的狀況是絕對不會比得上她和艾伯納的，但魏西到達終點的時候卻連喘息都沒有，只能說明魏西完全沒有拼，只是用正常的速度在往山上走，況且魏西還是晚出發的。

洛寧又對剛剛那些立體投影的炮彈進行了分析，其運行速度要比正常的飛行炮彈要快，但是展現出來的模擬威力卻沒有真正的炮彈強，也就是說如果用這種立體投影來練習，學生的速度將是被鍛煉的非常可觀，當在真正的戰場上遇到火力線的時候，將有更多的時間來躲避。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炮彈的范圍問題，但是速度也能彌補上來。

“我們練習的炮彈采用的是現行部隊，主火力線梯隊，第二中隊研制的炮彈，赤焰。”

凱在這時候卻是已經開始了講解，面對眼前這些學生凱也是非常認真的，雖然從一開始威爾帶著資料來找他的時候，他表現出來的是無比的不耐，但凱就是那種人。如果不去做的事情，那就完全不打算插手，如果是決定要做的就要做到最好。

洛寧聽到凱那獨特的略帶冷冽的聲線響起，也是認真聽了起來，對于彼得伽俐的軍事武器，她的資料庫也需要更新。

“第二中隊的指揮官是你們大家都不陌生的瓦西里中校，赤焰也是他主創研制的。赤焰跟瓦西里本人的風格比較像，做事精益求精，這赤焰炮彈也是如此，不管是速度還是攻擊性都可以說是現在整個星際的頂級。”

凱一邊說著，一邊指揮著剛剛洛寧他們乘坐過的那輛機甲推進，而這個時候那機甲的透明玻璃依然成了一塊巨大的投射屏，赤焰炮彈的外形就投在上邊。

“赤焰的直觀體積不大，但是它的絕對體積卻是超乎一般炮彈的。”

凱看到有些人的臉上出現了迷茫的神情，猜測應該是沒有明白“絕對體積”的意思。

而這時候凱已經把自己定位為一個教官，那么教官在上課的時候該有的提問他也做到了。

“有誰知道‘絕對體積’的意思？”

七十名指揮系學生面面相覷，這樣的專業性比較強的詞匯他們是真的不知道，畢竟跟軍事有關的詞匯一般人接觸不到，況且有些還是軍事機密，國家也不能讓一般人知道。

可別人不知道，洛寧卻是知道的，這時候怕被懷疑而不敢出聲。

而凱偏偏這時候就像是有讀心術，不對，應該是像個數據處理器一樣的似乎能看懂洛寧的數據，那雙泛著精光的鷹目就那么盯著洛寧。

洛寧無法，只得抬頭去看凱，但是還是沒有說話。

凱又這么看了幾秒，倒也沒再去逼著誰來回答這個問題，緩緩開口。

“所謂‘絕對體積’指的是炮彈在運行途中所能帶動傷害的部分，這和其攻擊范圍不同，攻擊范圍是指最終引發爆破而產生的破壞性范圍，而絕對體積，我可以舉個例子，赤焰飛過的沿途帶動的風，這風可以摧毀一顆百年樹木，這風也可以算作是赤焰的體積。”

這時候機甲投射屏上，凱也放出了一個微視頻，展現了從第三角度赤焰運行的線路，以及它絕對體積帶動的破壞。

“注意了。”

凱冷不防這么出聲，讓在場所有人都是一怔，接著便看到從山坡上飛來一枚炮彈，它的射程比剛剛突襲的炮彈還要遠，而且正對著眾人所站的位置。

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雖然知道那是立體投射，但是就這么嚇人的一個炮彈飛來，任誰都要下意識的去躲。

而凱，就站在隊伍之前，背對著炮彈來的那個方向，身形沒有一絲移動，就好像一顆挺立的雪松，毫不動搖。

頭頂的炮彈卻是越來越近，在大家的眼里都認為下一秒這炮彈就會直接在凱將軍的身上炸開，可凱還是沒有動。

當洛寧的內置系統經過飛快的計算，得出必須要移動的時機的數據的時候，凱依舊是沒有動。

而就在所有人都開始絕望，認為凱將軍會失敗的時候，凱動了。

左腳向左前方微跨一步，接著一個旋身，再接一個三步跳，奇跡般地飛出去了大概十米。

十米其實嚴格來說，在炮彈威力最大的時候是完全不夠的，但是就在凱落地的那個位置的右后方就是被當做投射屏的機甲，炮彈的沖擊力在機甲的阻擋下，十米的距離完全不會受到威脅。

凱穩穩的落地以后，那飛襲而來的炮彈，凱最開始的位置上炸裂開來。

隊伍里的人都被這模擬沖擊給震退了幾步，身上沒有痛感，可那種無比的震撼卻是刻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洛寧怔怔的看著凱那個不動如山的身形，眉頭又一次因為他而皺了起來。

這就是差距，實力上的差距。自己和凱的差距。同樣的躲避一枚炮彈，洛寧需要的是一次一次的數據分析，和不知道多少綴余動作來反應。而凱，至于要三個動作。

洛寧感覺自己下頜上本來沒有的傷處。在隱隱作痛，這是人類所謂的心里作用，這種情緒張正之也是給她設計了，可她沒想到這種設定居然會這么精準，真不知道該感嘆張正之博士的技術高超，還是凱的威懾力太強。

洛寧始終知道凱很強大，只是這一次，算是洛寧第一次對凱的實力有了佩服的情緒。

當時的格斗對打，是凱手下留情了啊。

這一系列的動作完成之后，凱的眼神就像箭打的一般看向這時候都有些站不穩了的七十名指揮系的學生，那眼睛里充斥著猩紅的鮮血，那種野性與在和洛寧過招的時候被激出的野性一樣，甚至更甚。

洛寧知道，凱，就是天生的戰斗家。他天生就是屬于戰場的，任何有關戰斗的東西都能激起他渾身的野性，這種野性令敵人無懼，令戰友安心。

那她呢？

洛寧與凱之間，是敵人還是戰友呢？

或許是敵人，因為洛寧始終都清楚的記得，她的制作者張正之博士，效力于斯圖亞特，而凱，是彼得伽俐的將軍。

洛寧對這種認知無可非議，但是卻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煩悶，并且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

這時候，凱眼里的野性撤下去了大半，對著眼前的七十名學生開了口。

“剛剛的動作我只示范這一次，但是這次示范的視頻會傳給你們，可以用來參考。但是現在，有沒有人要來試試。”

七十人面面相覷，不敢出聲。

說實話，隊伍里不少男生想邁出來試試，畢竟能進德威軍校的人都不是善茬，能進指揮系更是比一般的德威軍校學生資質要高。

只是，凱的只一下子的確是把人鎮住了，況且剛剛的突襲中只有四個人完成了登頂的任務。

在眾人都產生了這種想法之后，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了剛剛從山頂上下來的那四個人。

而這四個人之中，艾伯納和思嘉不用說，都是看著洛寧。洛寧的目光卻是盯上了魏西，她真的很好奇，這樣一個在格斗項目上不起眼的男生是怎么登頂的。

而被洛寧的目光盯著的那個主角，魏西，卻是目視前方，完全沒有回頭給洛寧一個回應的意思。

洛寧見此，便也不再自討沒趣，轉頭去看回到隊伍前的凱。

凱這時終于沒有再盯著洛寧看了，而是和洛寧一樣，看向了魏西。

凱自認沒有記錯，畢竟昨天才看過這些人的入學檔案，這個魏西從身體素質到各科成績都只是在班級里排中檔，可是單單在三級越野跳躍這一科一躍成了班級第一，就連班級里最出色的學生，都在這一科上落了下風。況且剛剛魏西也是登上山頂的四個人之一。

凱也看了洛寧的成績，發現洛寧的每一科成績都不是最頂尖的，可偏偏算起平均分她就是班級最高分，這分明就是全能型人才才會有的成績。

“魏西，你來試試。”

魏西絲毫沒有覺得意外的從隊列里出來，這倒是讓除洛寧在內的其他人都愣了一下。

魏西平日里在班級里不顯山不漏水的，如果不是這次突襲一躍成功，誰能特意去關注他？怎么凱將軍會點他出來？

“報告凱將軍，我的方式與你不一樣。”

魏西并沒有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樣直接開始準備，而是說了這么一句讓誰都想不到的話。從開課到現在，這個魏西帶得大家的“想不到”比開學到現在加起來的都多。

凱也不是個計較的人，完全不會因為這個覺得魏西是駁了自己的面子而生氣。

“用你自己的方式，過程不重要，完成任務才是目的。”

“是。”

魏西自然的走到凱給他讓出來的準備的位置，他可以正對著炮彈來的方向的，但是他沒有。魏西同樣也沒有選擇和凱一樣的背對炮彈的方式，而是選擇了側對，用身子的右側對著炮彈來的方向。

“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

魏西答應的同時，凱就按下了炮彈運行的控制按鈕，一枚立體投射的赤焰從山頂呼嘯而來。

魏西微微含身，刻意壓低了身體的重心，眼睛并不盯著炮彈，而是與軀體一條直線的盯著地面。

炮彈和剛剛一樣，沒有絲毫的減速，或者受到阻力，大概到了凱移動的前兩秒的時候魏西動了。

根本沒有后退借力，也沒有用手加大身體的推力，原地起跳，在半空中旋身半周，接著背身就飛了出去。

而落地的位置同樣是凱剛剛落地的位置，若說又差距，也不過一米的差距。

那機甲又一次阻擋了炮彈赤焰產生的爆破力。

洛寧的瞳孔縮了縮，心中的震撼不言而喻。

魏西這套動作的技術難度比凱的那套還要高，只有原地的起跳和半空的旋身，嚴格的來說這其實就是一個動作。

凱的那套動作勝在時間斷，魏西的這套動作勝在簡潔。

凱看到魏西的這套動作也是被驚了一下，倒是沒有出聲，等著眾人都從這震撼人的一幕中緩過神來。

“歸隊。”

“是。”

凱和威爾不一樣，威爾不吝嗇于表揚任何人，凱卻是從來不會表揚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