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閻王醫(y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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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陽春三月,萬物復蘇,江南一帶早已進入花紅柳綠的時節(jié)。安南是江南首府,安南知府林文國是探花郎出身,如今已在任兩年,再有一年便可以調(diào)任京官了。
林府是知府林文國的宅子,眾人都知江南富庶,但林文國的府邸卻并不顯眼,比起一些江南富商的宅子要低調(diào)許多。
此時,林府內(nèi)一處偏僻的院落隱隱傳出“噗噗”的翻土聲,透過斑駁的陽光可以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院墻的角落里費勁地刨著地面,在雜草叢生的院子里,那小小的一團在院子的一角幾乎看不見,沒一會小身影放下了手中刨土的瓦礫,撅起屁股拔蘿卜似的往外拔著什么,幾個呼吸之后土里的東西終于被拔了出來,那身影因為慣性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終于讓人看清了她的臉,原來是個小女孩,只有三四歲的樣子,兩頰因為運動而微微泛紅,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耳邊的碎發(fā)流下來,此時正坐在地上一臉郁悶,看著手里挖出來的“土疙瘩”心里像個老頭似的感慨到:想她蘇瑾安在醫(yī)學院里也算一把好刀了,如今竟然為了一根藤三七在這里累死累活,真是天意弄人呀!
想到這兒蘇瑾安就更郁悶了,她本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誰知人在路上走禍從天上來。蘇瑾安正走在去醫(yī)院上班的路上,在拐出一個岔道的時候好巧不巧一輛吉普車飛馳而來,瞬間撞飛了她,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她再睜眼時便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了。
蘇瑾安到死都不明白為什么她好好的走在人行道上會被轎車撞死,想想還真有點死不瞑目!其實那天也只能說是瑾安比較倒霉,正巧碰上了輯毒特警在追捕一個販毒團伙,然后倒霉的瑾安就被毒販子開的車給撞飛了。
蘇瑾安的父親是一名警察,母親是一家醫(yī)院的外科醫(yī)生,兩位都是大忙人,沒有時間照顧瑾安,所以瑾安是在外公家長大的,直到瑾安十六歲初中畢業(yè)外公去世之后才跟父母住在了一起,說是住在一起,其實一天也見不了幾面,瑾安大半時間都在學校,而父母又常常加班所以想要一家三口同時聚在一起也是不容易的。瑾安的外公外婆以及外公的父親和母親都是有名的中醫(yī),也算是中醫(yī)世家。可惜瑾安的母親選擇了外科,整日與手術(shù)刀為伴,讓外公有點遺憾,不過也只是一點遺憾而已,因為他的外孫女終于沒有像她媽一樣只對手術(shù)刀感興趣,可謂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蘇瑾安在醫(yī)術(shù)上的天分老爺子還是很滿意的。
瑾安在現(xiàn)代被撞死以后就穿越到了這個小姑娘的體內(nèi),小姑娘本尊是病死的,這本尊也夠悲催的,而本尊之所以悲催完全是因為她有一個悲催的娘,他娘本是江南一富商的女兒,從小被嬌生慣養(yǎng)如珠似寶的寵大,在一次游玩途中遇到了一位落魄書生林文國——也就是本尊的爹,然后就此展開了一段狗血的故事:富家小姐對書生一見鐘情,非卿不嫁,富家小姐的父母拗不過,又看那書生學識不錯,為人正派,而且作為商戶也確實需要官家庇護,所以就決定先給兩人定親然后資助書生讀書,而這位書生也不負眾望的考取了功名,成為了一名探花郎,外放安南任職。
林文國開始并沒有像一般狗血故事一樣回到江南就翻臉不認人的悔婚,而是風光迎娶了這位富家小姐沈婉君,也就是本尊的娘。一時間林文國成了好男人的代表,受到無數(shù)人的夸贊。然而,人心總是善變的,林文國婚后雖然對沈婉君也是噓寒問暖,但不久就納了好幾房妾室,沈婉君也沒有辦法,只能偷偷抹眼淚。
事情并沒有就此結(jié)束,就在兩人成親的第二年,也就是本尊一歲多的時候,京城的尚書大人帶著家眷回鄉(xiāng)丁憂。尚書大人之女陳雅琳在路上遇到了心懷不軌的宵小之徒,林文國恰好路過,于是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從此,陳小姐便對林文國“情根深重”。而林文國作為一個外放的官員非常需要一位在京城的官員幫襯,于是便覺得陳小姐更適合成為他的夫人,作為商人之女的林婉君除了美貌對自己的仕途毫無幫助,更覺得林婉君的身份配不上自己,阻礙了自己的仕途,再加上沈婉君無子,便對她各種看不過眼。
直到有一天陳尚書隱晦地表示只要林文國娶了他的女兒,前途不可限量。林文國便為了讓仕途順暢貶妻為妾,把正妻之位空了出來,準備留給陳雅琳,還用一大堆“道理”來說服沈婉君要懂得為他的前途犧牲,沈婉君苦苦哀求,但仍抵不過林文國冷血無情,最終沈婉君成了林文國的姨娘之一。
而林文國對他和沈婉君的女兒林筱月也就是本尊更是不聞不問,一個女兒在他眼里與前程相比簡直一文不值,所以林文國很容易就做出了選擇,為了不讓沈家找自己麻煩,甚至一再利用官府打擊沈家,逼的沈家無法在商界立足,沈老爺不久便抑郁而終。
沈婉君覺得是自己害了沈家,沈老爺一死便隨之病到了,從而對女兒也沒有精力照顧了,院子里的下人也對這位由正室變成妾室的女主人也沒有了以往的尊重。所以便有了林筱月的病死蘇瑾安的穿越,蘇瑾安剛剛穿越醒來時看到現(xiàn)在小小的自己簡直難以接受,一直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但經(jīng)過近一個月的古代生活,她終于接受了自己魂穿古代并且變成了一個四歲小女孩的事實。
以前蘇瑾安因為父母工作的特殊一直是一個很自立的人,但在現(xiàn)代的瑾安從小到大生活條件都比較優(yōu)越,突然來到這種類似于平民窟的院子里還是有點不習慣。
兩年前沈婉君就成了林文國的妾室,剛開始下人們覺得也許還覺得沈婉君只是一時失寵不敢怠慢,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漸漸認識到沈婉君是真正的失寵了,于是各方面都開始應付起來,就連送來的飯菜都是涼的。所以沈嬤嬤就自己用土勉強砌了一個灶用來熱一下飯菜、燒點水之類的。
如今,兩年過去了,林文國來看沈婉君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蘇謹安穿來一個月了都沒有見過他這個“爹”。通過這段時間的旁敲側(cè)擊蘇瑾安基本對現(xiàn)在所處的時空有了一些簡單的了解,可以確定這里并沒有在歷史上出現(xiàn)過,但又有許多相似的地方,蘇瑾安猜想這里可能是一塊單獨的大陸或者是某個平行的時空也不一定。
這里有許多國家,以臨國、扶風國、垣國、南國四大國為主,剩下的都是些較小的國家。而蘇瑾安現(xiàn)在所在的正是四國中的臨國,臨國的上一任帝王驕奢淫逸,不務正業(yè),幸好臨國底蘊深厚,又有不少拼死的重臣守護國土,不然臨國將面臨被吞并的危險。上任帝王雖然不務正業(yè),但他卻有一個務正業(yè)的兒子,先帝駕崩后,太子繼位。這位太子與他爹完全是兩個極端,他爹昏庸無能,而他卻是滿心抱負,一上臺就開始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得到了百姓的稱贊。
蘇瑾安搖搖頭將腦子的思緒拉回現(xiàn)實,然后將手里的藤三七用手帕包好走向了廚房。藤三七是一種較為常見的植物,可以入藥,也可以燒菜,煲湯,具有活血補血等滋補的功效,適用與大病初愈。沈婉君自從沈老爺去世后就沒有好過,導致現(xiàn)在沈婉君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要蘇瑾安看來這病還是有救的,只是這里沒有治病的條件啊,一來這里沒有藥材,二來也沒有人相信她會醫(yī)術(shù),三來這里環(huán)境不好,不利于病人恢復。所以只能挖點藤三七偷偷放到沈婉君的飯里。
蘇謹安跨過廚房高高的門檻,看著簡陋到不行的屋子,很無奈的撇撇嘴,古代姨娘的待遇可真差呀。現(xiàn)在沈婉君的生活就跟在貧民窟似的,看著眼前的景象,蘇瑾安下定決心:既然沒辦法離開,那么既來之則安之,一定得改變現(xiàn)在的狀況,不能就這樣在這兒茍延殘喘的生活,既然她變成了林筱月,就要替她照顧好沈婉君。而要想改變現(xiàn)在的生活還是需要錢,所以她現(xiàn)在必須想辦法弄到錢。果然,不管在哪都不能沒錢呀,經(jīng)濟基礎(chǔ)決定上層建筑——真理呀!蘇瑾安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兒不禁為自己掬了一把同情淚,這么小的身軀卻要踏上一條漫漫賺錢路,真是可憐的娃兒呀。
翌日,蘇瑾安早早的起床,在院子里晃悠了一圈想看看有沒有什么可用的藥材,說不定可以去藥鋪換錢呢,可惜呀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在這小小的院子里注定是會讓人失望的,這院子里最多的就是雜草,然后就是一些作用不大的消炎下火的草藥,有用的大概就是那三五株而已。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挑剔的時候,謹安還是將有藥用價值是草藥挖了出來,攤在地上,一會兒太陽出來到下午估計就能曬干了。
沈嬤嬤起來發(fā)現(xiàn)了蘇瑾安擺在地上的草藥,沈嬤嬤不認識草藥,所以也沒在意,只當是小孩子貪玩兒,于是便對蘇瑾安勸到:“小姐,您病剛好,應該多休息會兒,別老玩兒這些花花草草,小心有蟲子蟄了您,想要什么花,什么草,告訴老奴,老奴給你摘。”
“我知道了,沈嬤嬤您不用管我,您去看看我娘吧,我會小心的。”蘇瑾安笑著道。
看著蘇瑾安的笑臉沈嬤嬤總覺得小姐病好了之后變得懂事了許多,又更加覺得她家小姐可憐了,爹不聞不問,娘又常年生病,唉,也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看著還在擺弄草葉子的蘇謹安沈嬤嬤帶著憂慮去了沈婉君的屋子。
蘇瑾安又檢查了一遍草藥便也去找沈婉君了。蘇瑾安剛進門沈婉君就看見她了,對她招了招手:“筱月,快過來,今兒怎么這么早就起了?”
這問話讓瑾安愣了一下,隨即淡定的一邊走向沈婉君一邊說:“我就是早上想尿尿了,然后就不想睡了,自己在院子里玩兒。”話一說完沈婉君就笑了,沈嬤嬤也在一邊抿嘴。
看著沈婉君的笑容蘇瑾安心中不禁贊嘆:這林筱月的娘可真是漂亮,南方女子本就溫婉可人,沈婉君的笑更是溫柔的讓人如沐春風,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句不知什么時候在書上看到的一句古詩“眉梢眼角藏秀氣,聲音笑貌露溫柔”,即使面帶病態(tài),也掩蓋不了沈婉君出色的容貌。
沈婉君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不過可能古代女子出嫁比較早的原因顯得很成熟,到是很有有一種為人母的感覺。沈婉君笑罷對蘇謹安說:“筱月,身為女子言語要得體,說話要文雅,不能直接說尿,要說更衣或者如廁,知道了嗎?”
“知道了,女兒記住了。”蘇瑾安很干脆地應承了,心里卻忍不住腹誹:古人就是規(guī)矩多,跟她外公一樣都是古董級別的。
等沈婉君洗漱完,母女倆便一起坐在桌前吃飯了,看著桌上黃黃的饅頭,黑黑的青菜還有寡淡的米粥,蘇瑾安又一次堅定了賺錢的決心,林文國是指望不上了,聽沈嬤嬤說林婉君的嫁妝大多在林文國擠兌沈家時給了娘家,這兩年看病也用掉了一些,所以現(xiàn)在她們真的很窮啊。
一頓粗茶淡飯之后,蘇瑾安正準備繼續(xù)思考她的賺錢計劃時卻被沈婉君叫住了:“筱月,你病好了就繼續(xù)跟娘認字吧”,又轉(zhuǎn)身對沈嬤嬤說:“嬤嬤,去把前幾日我寫的字帖拿來。”
沈嬤嬤看了眼蘇瑾安對沈婉君說:“夫人,小姐還小,病才剛好,您不用這么著急的。”
沈婉君卻搖搖頭:“我這身子不好,也不知道能陪她多久,把她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在我還教的動的時候我想多教她點有用的東西。”
“哎呀,夫人,您別瞎說,您的身子會好的,您還得看著小姐嫁人呢,還得抱外孫呢!”嬤嬤趕緊安慰沈婉君。
蘇謹安聽的滿臉黑線,她才四歲,這沈嬤嬤都說到外孫了,也是沒誰了。不過可憐天下父母心,沈婉君還是一位很稱職的母親的,她一定要想想辦法怎么治好沈婉君的病。
當蘇瑾安看到沈嬤嬤拿來的字帖時就有點可憐林筱月了,這繁體字這么難,沈婉君要她一天認十個,寫五個,用的還是毛筆,這讓蘇瑾安又重新認識了一下沈婉君,沒想到她還是位嚴母,還好她不是真的四歲,不然豈不是要哭死。
蘇瑾安認字到時難度不大,畢竟繁體字與簡體字還是有相通之處的嘛,不過這寫字就有點為難了,蘇瑾安可是活了二十多年從沒碰過毛筆啊,所以蘇瑾安寫字時抖的厲害,寫出來的字簡直是慘不忍睹,重點是沈婉君和沈嬤嬤還在夸她,夸小朋友的口吻讓她這個二十多歲的人渾身雞皮疙瘩掉一地。
在沈婉君和沈嬤嬤的鼓勵與夸贊中度過了一上午,就在她以為終于解放了的時候,沈婉君的一句:“筱月真是個聰明的孩子,下午休息會兒跟娘學琴吧”讓蘇瑾安的小心臟一抽,于是一下午又在沈婉君的講解以及蘇謹安的無奈中度過了。
夜晚,蘇瑾安沒有點燈,一個人躺在床上,明明睜著眼卻和閉著眼一樣,什么也看不見,這古代的夜晚可真黑呀,真真兒的的伸手不見五指,在現(xiàn)代關(guān)燈之后借窗外的光也可以看清屋里的輪廓,可現(xiàn)在,蘇瑾安終于體會到了睜眼瞎這個詞的意思。盡管屋里很黑很安靜,很適合入睡,但蘇瑾安就是睡不著,也不知道幾點了,沈嬤嬤走時說是戌時,也不知道那是幾點,她只知道一個時辰等于兩個小時,估摸著現(xiàn)在大概也就是八九點吧,現(xiàn)代的她睡覺最早也得十一點呀。
今天無疑是蘇瑾安穿越以來最忙碌的一天,穿越的這半個月她大部分時間在養(yǎng)病,今天可以說是她開啟正常古代生活的第一天。雖然沈婉君讓蘇瑾安做了許多她不喜歡的事,不過她并不反感,反而想吧那些事做的很好,但又怕嚇著她,畢竟她現(xiàn)在是四歲,沈婉君急切的想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將她所擁有的都教給她的女兒,因為她覺得自己可能無法陪伴自己的女兒長大。
沈婉君的行為讓蘇瑾安想到了自己的外公,她在外公家長大的,從她認字開始于外公就教她認中藥,還逼她背各種醫(yī)書、藥方,那時候她覺得外公太嚴格、太古板了,隨著年齡的增長蘇瑾安漸漸明白了外公的用意,但除了好好學習醫(yī)術(shù)她不知道該用什么來回報外公給予她的一切。直到外公去世時,最牽掛的依然是她,她總覺得她欠外公的太多了,可是卻沒有回報的機會,所以她才努力的學習醫(yī)術(shù),考最好的醫(yī)學院,為的就是讓外公可以得到一點安慰。
其實蘇瑾安并不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她其實并不容易被感動,可能是因為小時候父母不在身邊的原因,蘇瑾安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同時她的自我防備意識很強。在今天之前,她并沒有覺得沈婉君是一個好母親,覺得她是一個善良卻可悲的女人,但今天蘇瑾安從她身上看到了母愛,那么真切的愛,就像當初外公對她的愛一樣。這讓她有點害怕,她怕她沒有辦法回報給她同樣的愛,雖然她有治好沈婉君的能力,但現(xiàn)實是她無法對沈婉君進行治療,她現(xiàn)在是一個四歲的孩子,即使她有二十歲的靈魂也無能為力,而這種無力感讓她在這個陌生的時空感到一絲的恐懼。她總覺得她會錯過這個母親般善良卻有些悲傷的女人,而她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盡力做好她的女兒林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