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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皇城一夢

人們常說命,皇城里的孩子就是會投胎的,打在娘胎里,就注定了榮華富貴。這話在御書房門口掃地的小太監就不同意,他抬頭瞧檐上的烏云,團團棉絮般賴著不走,再悄悄地瞧臺階下跪著的人,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小太監收回目光,接著揮動掃把,沙沙地掃那明亮的地磚上容不得的灰塵。一襲搖曳的裙擺停在面前,小太監只看見上面金絲錦繡的花朵,頭也沒敢抬,撲通一聲跪在那人腳下。

一把圓扇輕輕扇動,執扇之人看著遠處階下跪著的人,輕笑一聲,小太監將頭低的更低了些。

“二哥哥跪了多久了?”執扇之人問。

“回公主的話,與往常一樣,卯時便來了,已跪了三四個時辰了。”小太監回答。

執扇之人毫不意外,只是眼下更多了些無奈,片刻才低頭看著回話的太監:“你這奴才倒是伶俐,從方才就沒抬頭瞧我一眼,現在也不許抬起來?!?

小太監一時緊張起來,師父曾說,皇城里的人從不說人話。

“你既能通過我的聲音猜出我的身份,那你再猜猜,我是哪位公主???”執扇之人來了興致,眉眼也靈動起來,頓時少了些皇城里的死氣。

能自由行走御書房的能有幾人,小太監又如何猜不出,只是師父說過,皇城里的人都愛聽好話,他心里只犯愁如何應答。

“最是菩薩心腸,能管二皇子還叫一聲‘二哥哥’,又得皇上寵愛,能自由行走御書房的,唯有……唯有……十四公主。”小太監答道。

執扇的女子滿意的笑了,身側的宮女肩膀不著痕跡、微微放下的樣子怎么看都像是松了一口氣,她對地上的太監命令道:“當真是個伶俐的,還不抬起頭來回主子的話?!?

小太監立即抬起頭來,便是平時不曾敢抬眼瞧那些踩著金絲繡鞋走路的人,便是瞧得多了,還是會為眼前女子的容貌晃了神。偏巧碰到十四公主今天心情好,搖著一把扇子看著遠階下跪著的人笑,眉眼間的生氣竟不像是皇城里規矩繁多養出來的女子。

“眼看著就要落雨了,紓落,去給二哥哥送一把傘。”十四公主吩咐道。

“是?!鄙韨鹊膶m女應聲離去。

十四正欲往書房里去,錯眼的剎那,似乎與跪著的二皇子對視了一瞬,二皇子微微皺起了眉,看著那襲身影自如地進了御書房的門。

紓落捧了傘到二皇子面前,恭敬地奉上:“二皇子,快要下雨了,十四公主吩咐奴婢送一把傘來?!?

二皇子不曾側目,亦不曾理會。

一時驚雷,紓落抬頭看了看天,她將手中的紙扇撐開,穩穩地擱置在二皇子身側,行禮離去,豆大的雨滴從云端砸向了大地。

“還是牛一樣的倔脾氣?!蓖高^御書房窗戶看見這些的十四公主心里暗暗想著。

“盈兒看什么這么出神?”一個中年磁性的男音傳來。

“沒什么。”十四公主漫不經意地抬手將窗子合起來,月盈是她的閨名,盈兒二字在這世上唯有皇上一人會喚起,每次聽到這二字,她總免不了要反應上一陣子,月盈說道:“外面雨下的急,又吹了陣斜風,兒臣怕這雨不長眼,淋壞了父皇掛在窗邊的《山水圖》”

一襲金袍龍繡笑道:“還是朕的女兒貼心,這四下侍奉的竟不知落雨、吹風要關窗子,生生想淋壞朕的畫?!?

四下奉茶、奉墨、隨旁候命的奴婢太監撲通跪倒一片,屋外的雷聲轟隆地奔進門。

月盈卻毫不在意地輕笑起來:“父皇又取笑兒臣?!彼钪叩交实勖媲埃f道:“前些日子父皇賞賜給兒臣幾位蘇州的廚子,這手藝雖不如父皇常用的御廚好些,卻別有一番民間風味,兒臣特地帶了這羹湯來給父皇品嘗?!?

皇帝抬手,跪在跟前侍奉的婢女起身,接過月盈手里的羹湯,從一個匣子里取出一根銀針欲探入碗中,皇帝又擺擺手:“不必了,盈兒送來的自是好的,快些拿來給朕嘗嘗。”

皇帝細細品了一口,點頭說道:“確實不錯。”

四下跪著的人似乎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月盈眼眸中神色流轉,忽然委屈地說道:“是兒臣的錯,兒臣被這雷鳴聲晃了神,想起來時見二哥哥跪在階下,此時大雨傾盆,一時心下難安,這才說錯了話?!?

皇帝半天沒有回話,只是專心地畫著一幅水墨畫,四下跪著的人一時又緊張起來,只將頭埋進懷里。

過了許久,皇帝才幽幽地開口問道:“老二何時跪在外面竟也無人回稟嗎?”

皇帝身邊的向公公是這宮里極富資歷的,如何不懂皇帝話外的意思,便請罪道:“是奴才年紀大了,二皇子日日來,奴才記糊涂了,竟忘了回稟,請皇上責罰?!?

皇帝執了筆,專心觀賞著自己的畫作,隨口道:“罰,自去領罰吧?!?

向公公退去后,皇帝將手中的畫筆放下,面上顏色看不出喜怒,他招手喚月盈走近些賞畫,看似隨意地問道:“盈兒,你可知朕有眾多孩子,唯有你,是朕另眼相待的?!?

月盈笑道:“兒臣是容妃的獨女,雖未曾見過母妃,卻常聽宮里的嬤嬤們說起,母妃生性純良,又知書達理、蕙質蘭心,兒臣雖未能承得母妃千分之一,但總是母妃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心連著心,總不敢忘其教誨?!?

“說得好?!被实劭桃獾卮笮α艘宦?,還未進門的紓落聞聲不敢再向內一步,心中只道不好。

“盈兒這口才,倒不似容妃,倒像是先皇后?!?

一只紫檀毛筆被重重地丟在桌案上,紓落隱約瞧見,應聲跪下的還有十四公主。

先皇后三個字在皇城里始終如殺頭令一般,是真龍的逆鱗,也是在皇城行走的每一個人腳下的一根刺。

所以,那日過后,紓落還是心有余悸。

夜涼如水,紓落一如往常侍奉公主就寢,四下服侍的人都已退出門外,紓落握著層層床幔,尚未完全放下時忍不住道:“公主好眠,紓落有些話……”

月盈看著紓落欲言又止的樣子,燭火暖光,將紓落的面頰映的暖融融的,紓落自小便跟在自己身邊,自己會走路的時候,紓落就跟在旁邊陪她一起摔跤,她從前未曾留心,今日乍然發覺,紓落也已經出落成婷婷玉立的女子,周身的氣韻,絲毫不比別人家的小姐差。

紓落確認四下無人,俯下身輕聲地問:“公主何故要惹皇上生氣?”

月盈似乎并不意外紓落會這么問,只道:“哪里的話,那日之事,是個意外?!?

紓落早已看穿她的隱瞞,又道:“公主勿要誆奴婢,您日日伴架左右,如何比奴婢還不懂皇上的脾氣?您那日為二皇子說的那番話,分明是有意為之?!?

月盈竟偷笑了一聲,笑意盈盈地看著紓落,在這宮中,若說誰能懂她,除紓落外再無別人:“你說是,就是吧?!?

聞言,紓落當真急了起來,又環顧四周,確保別無耳目后道:“公主這是為何?二皇子是先皇后嫡子,自先皇后薨逝之后,二皇子便被皇帝厭棄,終年幽禁在冷閣內,莫說像尋?;首幽前?,便是吃穿用度上連下等的奴才都不如,這么些年,公主不也冷眼看過來了嗎?何苦急于此時,因為殿前那一句話,如今皇上明里暗里不許公主到御前行走,一時不知要得意多少人。”

月盈沒有反駁,那時紓落還看不懂她眼里的感傷,不知那是源于這皇城里的孩子最不該奢望的親情。

許久,月盈才問道:“二哥哥身子如何了?”

紓落無奈:“前日奴婢按公主的吩咐已悄悄請了御醫去瞧,說是傷寒,又有心事郁結在心,平日里照料的又不好,便是好的慢些,其他并無大礙?!?

月盈點點頭:“那便好,那你明日再熬些驅寒的湯食送去吧?!?

“這……”紓落無可奈何,當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如此不聽勸,又要去送湯藥。

當晚,月盈做了一個夢,夢里有一樹梨花,花樹下背立著一位女子,單是背影,便給人一種悲傷、寂寥的感受。四下一片黑暗,唯有女子身旁的梨樹散發著微微的光芒。何處一陣微風,搖晃樹梢,花雨墜落,鼻尖一股熟悉的香味,讓月盈心頭為之一顫,酸澀與委屈,思念與愁苦一同涌上眼眶,她模糊雙目,竟聲音輕顫地喊出一聲:“娘親。”

花樹下的女子聞聲回過頭,她的面容隱匿在光的陰影下,月盈卻清晰地感受到她臉上的笑意,看見她半蹲下身子,向自己張開雙臂,就像數年前,月盈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娘親擁抱她的姿勢,可是,月盈發現自己腳下生出了根,盤根錯節向下延伸,牢牢地將她困在原地,夢里她是一棵樹,是那棵發著光、飄落花雨的梨樹,而娘親懷里擁著一個和自己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女孩。

月盈絕望地喊道:“不,娘親,我才是你的孩子!我在這里!”可夢里寂靜,唯有風聲,和樹梢輕輕晃動的沙沙聲。

從夢中驚醒時,窗外的月亮還高懸著,月盈抬手擦干臉上的淚水,恍然覺得床前站了一個人,她立時起身掀起床幔,對上一雙嚴肅而冷漠的眼神。

沒有點燈,就在凄白的月光下,月盈坐在床邊,常嬤嬤立在她的面前,恭敬地對她行禮,而后聲音里不帶一絲情感地道:“公主累了,自今日起,不必再插手諸般事宜,安心留在宮中靜養,最好是連宮門都不要踏出半步。”

月盈略顯詫異地問道:“你們要禁我的足?”

常嬤嬤卻道:“公主說笑了,您是公主,沒人能禁您的足?!?

月盈聽得出常嬤嬤是在生她的氣,氣她莽撞行事,惹怒了龍顏,氣她壞了那邊的計劃,一時無話可說。

常嬤嬤又道:“奴婢不打擾公主休息,這便告退?!?

看著常嬤嬤的背影,月盈突然問道:“那我何時能出去?”

常嬤嬤的腳步停下,她面無表情地側過臉,用這樣極不恭敬的方式回答道:“您是公主,您愿何時出去,便何時出去?!?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偌大的宮內,又只剩了她一人。

月盈不知在原地呆坐了多久,幽幽地起身走到銅鏡前,她想起夢里娘親抱著一個和自己很像的孩子,借著月光,她看著銅鏡中自己,淺淺地喚起一個名字:“靈犀?!?

自十四公主在御前為二皇子求情惹怒龍顏一事后,緊接著又發生了許多事情,這其中一件,便是前朝屢屢上書立太子一事,唯二皇子是先皇后之子,中宮嫡出,一時竟有諸多人附議立二皇子為太子,氣焰高漲,一時竟蓋過了其他正得圣意的皇子,實在蹊蹺。而后,皇帝召二皇子于御書房內,密談許久,次日便封二皇子為孝親王,在長安城內另設一處宅院供其開府,其尊崇一點不輸于其他皇子。

這另一件,便是十四公主,不知是太心急了些,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但凡是屬意二皇子的人,無論皇親國戚或是青衣官員,她皆大肆拉攏,行事張揚,散去無數金銀財寶,其數額令人瞠目結舌。又有人言,十四公主仗著后宮無主,又得皇上疼愛,跋扈多年,如今細看,竟已掌權后宮,借此一項便不知有多少皇親國戚的家眷與其交好,僅她一人的勢力,若鐵了心扶二皇子上位,竟沒有其他皇子的娘家可與之抗衡,實在恐怖。

然,樹大招風,不出足月,前朝便有老臣聯名上書,指控十四公主插手儲君之事,勾結外臣,敗壞朝綱。又將其素日奢靡無度,毫無賢德的證據一一列舉,樁樁件件,駭人聽聞。于即日將其收押天牢,終處以火刑。

紓落是在行刑前一晚被指派去為罪臣十四公主梳妝,臨行前,她瞧著妝臺上那把小巧的剪子,耳邊是斷斷續續地哭聲,公主被押走之后,這宮內一干人等都急于奔命,四散而去,各尋歸處,那些因素日里隨公主猖獗慣了的、尋不到好歸處的,終日里在墻角樹下哭哭啼啼。紓落自小跟在公主身邊,全當半個小姐養,要她去給別人做奴才,倒不如讓她隨公主一同去了干凈,在地下還能接著服侍公主。其實,她早已做好了秘密被拆穿后公主被處死的一天,可她忘記了,即使秘密依然完好,這皇城也是要吃人的。她將那把剪子悄悄地收在袖口之中。

天牢陰冷潮濕,紓落被人引著在天牢的甬道內七拐八繞,已不辨方向,這地方實在瘆人,她心中咚咚地打鼓,腦袋里一片空白,只緊緊地握住手里的妝奩以及袖內的那把剪子。

忽然,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她反應遲緩地隨人群跪了下去,也不知跪的何人,只聽前面的人道:“二皇子萬安……”

紓落心中一驚,險些抬起頭來看,在公主被關押的這幾天,她曾想盡一切辦法試圖打聽公主的情況,一些與公主交好的宦官家眷,都恨不能將“不認識”三個字寫在臉上;常嬤嬤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好似宮中從未有過此人,從前所見,都是游魂;她亦曾想過尋二皇子……

“回二皇子的話,這些是給天牢里那位梳妝的宮女?!?

紓落回過神來,只覺得手心里都是汗,她看到二皇子墨色的衣衫從自己面前經過,竟腦子一熱,從隊伍里撲了出去。

“求二皇子憐惜。”紓落這一聲,將眾人嚇的大氣都不敢喘。

二皇子止住腳步,身邊跟隨的人指著紓落怒斥道:“哪里來的狗奴才,竟敢阻攔主子,還不拖出去亂棍打死!”

紓落心尖一涼,反而生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氣,又道:“奴婢是罪臣十四公主的貼身宮女紓落,但求二皇子垂憐?!?

聞言,二皇子竟不似素日里那邊冷漠,只道:“不必了,本王記得你,還未多謝數日前,你主子送傘的恩情,免禮吧。”

紓落久未見二皇子,這一抬頭,差點沒能認出來,這哪里還是前幾日在御書房外跪著的落魄皇子,瞧他此時周身的氣派,和眉目間的精神,好似回到了先皇后未死之時,他是這皇宮里唯一的嫡出皇子,何等的意氣風發。

紓落將求情的話在嘴邊輾轉了幾回,剛要開口,二皇子卻搶了先:“你的主子還在里面等你,好好地伺候了這一回,本王也替她記著你的好,自會為你安排好的去處?!?

二皇子這些話,在紓落心中五味雜陳,她不知二皇子是否已經知道公主的秘密,所以對公主和她不再有敵意,可若是知道了,又怎會眼睜睜看著公主被火燒死呢?再或者,經歷了數年的冷落和白眼,二皇子重拾了往日的權勢,便舍不得再丟了,這才要冷眼瞧著?

紓落來不及多想,她再見到公主時,公主一身囚衣,臥在草席之中,面前有一張方桌,桌上擺著許多佳肴,在陰冷的地牢里還冒著絲絲熱氣,想是剛才二皇子送來的,她只估摸著一眼,便知那都是公主素日里愛吃的。

紓落前腳進了牢房,便聽到身后落鎖的聲音,她這才發現,一同而來的那行宮女并未進來,已不知哪里去了,她一路隨著身前的人,如今這牢房里,也只有她二人而已,她一時不知發生了何事,只看著另一人將手上端著的衣衫放在桌前,轉過身來時,紓落瞪大了眼,這不是她找了許久的常嬤嬤嗎?

常嬤嬤雖穿著宮女的衣服,形態上卻比宮女們要端莊許多,她跪在公主面前,工工整整地行了大禮,并未起身,只跪著道:“奴婢給公主梳妝?!?

紓落再記不起那日的諸多細節,只記得常嬤嬤細細地為公主梳頭的樣子,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如待珍寶,紓落覺得常嬤嬤不像是為公主送行,倒像是送公主出嫁。

待到日出之時,已經為公主打點完畢,公主穿著一身正統的服裝,束發戴高冠,顯得分外華麗,常嬤嬤細細地將公主衣擺上的流蘇一一縷順,其耐心的程度,不疾不徐,讓紓落很是驚詫。

“我這便走了。”月盈站立著,張開手臂,看著身前俯著臉專心為自己整理著裝的常嬤嬤,而常嬤嬤并無反應。

“今后,就再也見不到了。”月盈的語氣很輕,像是與常嬤嬤耳語,竟顯得很是親昵,紓落默默地向后退了兩步,守在門邊。

之后,紓落沒有聽到二人說了什么,公主似乎問了些話,常嬤嬤都面無表情地回答了,待到行刑的人來催,常嬤嬤才收拾東西離開,從始至終,嬤嬤都沒有其他的表情,紓落還記得公主笑著對自己說:“我走了,你不要做傻事,今后你便跟著二哥哥,待他要似待我那般?!?

轉身離去之時,紓落忍不住回頭看那陰森森地牢里整裝端坐的公主,忍不住看她眼睛里是否還如別人說的那般,有不似宮中女子的靈動,她什么也沒看清楚,在甬道上越走越遠,只將公主小小的影子留在原地,她腦海里突然憶起一個畫面,是一樹的梨花,花樹下站著一位女子,懷中抱著小時候的公主,笑意盈盈,沖她招手。

版權:紅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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