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且僅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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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時光荏苒,她回來了
“好好做人,出去之后可別再動刀子殺人了?!豹z警那鄙夷的話回蕩在安諾夢境里,額角的汗珠順著皮膚滑落。
睜開眼眸,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鉆入鼻腔,眼前景象漸漸清晰,竟是一間病房,空氣有些濕潤。
她不耐煩地扯掉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管子,針管從手腕處脫落,鮮血瞬間溢上光滑的手面。
怎么會在醫(yī)院里?
一只手扶上發(fā)痛的額頭,但是縱使再怎么翻找腦海中的畫面,那記憶也只是停留在自己走出監(jiān)獄大門的那一瞬。
看向病床旁的看護位,凌亂的床鋪證明著昨晚這病房里不止她一個。
“醒了?剛醒過來就破壞醫(yī)院的東西,你可是一點沒變?!币魂嚨统翋偠哪新晜魅攵?,安諾將目光投了過去。
棱角分明的臉龐映入眼簾,筆挺的西裝映襯著墨眉下的深邃眼眸。
是宋南琛。
八年了,沒想到出獄后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他。
安諾有片刻愣神,眼眸當中映出的身影似乎成熟了許多。
幾年的時間說長不長,宋南琛倒是和這洛城一樣變了不少,當初的痞氣似乎已經(jīng)消失殆盡,那份成熟讓他和往日的“南哥”判若兩人。她甚至不能確定,如果這次相遇是在街頭,那么自己還會不會認出這熟悉的身影。
移開視線,不想去回憶那段已經(jīng)歸于過去的時光。
宋南琛邁步走到病床的旁邊,放下手中那一杯散著熱氣的清水:“我見到你的時候你就躺在路邊,好像是被車撞到了,傷得應該蠻重的,現(xiàn)在看來短短一晚上你已經(jīng)好很多了?!?
宋南琛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悅耳。或許那時候,安諾就是因為這令人舒心的嗓音,而沉迷于這個男人,只是現(xiàn)在聽來卻好像夾雜著陌生。
安諾起身走到角落的衣架旁,拿起自己的那條白色圍巾纏繞在脖子上:“謝謝你沒有見死不救,我確實已經(jīng)好很多了?!?
那聲感謝讓宋南琛的眼眸瞇起,隨即嘴角掛上一絲冷笑:“沒什么好謝的,昨晚的醫(yī)藥費一共是三千八,支付寶還是現(xiàn)金?”
安諾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眼底閃過黯淡:“哦?!睉鹨宦?,隨后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米色外套,可是空蕩蕩的口袋讓她蜷了蜷手。
她哪里會有錢。
那個晚上,她只帶了一把能夠證明自己罪行的刀走進了警局,甚至連一件抵御寒冷的衣物都沒帶。如果知道監(jiān)獄里是那樣的簡陋,如果知道那八年是那么難熬,那么她一定會帶東西的,最起碼會帶一床被子。
“如果你信得過我……”安諾開口,有些猶豫。
“信不過?!痹捳Z直接被打斷,宋南琛的眉頭挑了一下,“憑我對你的了解,你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那你說要怎么辦?”安諾知道,和他爭辯,自己永遠都是輸?shù)哪且环健?
宋南琛坐在床頭的位置,修長的手指握著蘋果小心翼翼地削著,眼睛沒有看向安諾的方向:“看一下你左手邊的桌角,那個你隨身帶著,時刻和我保持聯(lián)系,讓我知道你不會欠款逃跑?!?
安諾聞聲看向桌子,一個手掌大小的白色手機靜靜地擺在那里。眼睛帶著疑惑看向宋南琛的方向,卻只是看到專心致志削蘋果的身影。
“好,我會聯(lián)系你的?!卑仓Z看了眼那沒有按鍵只有屏幕的手機,拿起來放進了口袋,隨后準備轉身離開這個房間。
她想,宋南琛應該不想和她多待任何一秒。
就像他說的:“安諾,一開始我們就從來沒有過什么關系吧?!?
安諾嘴角揚起一絲苦笑,那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這句話還是會讓自己的心抑制不住地顫抖。
輕輕關上房門的那一瞬,安諾的余光看向病房里,他還是沒有抬眼。
等安諾找到住的地方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十一點多了,這場初雪也小了不少,空中只飄散著些零零碎碎的雪花,寒風裹著夜色掛上了樹梢。
身無分文的她,能找到這樣一間一個月只要三百元,還不需要提前付房錢的小隔層就已經(jīng)很滿意了,最起碼這是屬于她的,而不是幾人擠在一起。
月色染上枝丫,帶著寒意的風肆意地吹打著搖搖欲墜的玻璃,安諾只好將房東留下的紅布掛在了窗子上,用房東的話講:“這好歹也能遮點風,吃干面就比餓肚子強?!?
剛才,她在街頭廣告牌那徘徊了很久,要不是房東主動過來問她是不是要租房子,怕是如今她還在馬路上挨凍。安諾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連怎么和人溝通都生疏了,和健談的房東聊天的時候也就是簡簡單單地回應。
坐定,手里的手機閃著幽暗的光,對于那沒有鍵盤的手機,安諾用得有些生疏。八年而已,原來這世界可以變得那么快,記得當初自己手里的還是屏幕小小的小靈通。
手機殼后面鼓起來一塊,安諾皺眉輕輕翻開,是一個小本子樣的說明書。
是宋南琛放在這的?他考慮到了自己不會用這種沒有鍵盤的手機?
安諾愣神了片刻,隨即嘴角掛上幾絲冷笑。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當初那晚以后,他們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不是嗎?
握著手機的手掌放松了力道,幽暗發(fā)光的屏幕上,聯(lián)系人板塊里只存了一個孤零零的名字,債主。
債主。安諾盯著那兩個字,輕輕點開,那串熟悉的數(shù)字映在眼眸當中。
那么多年了,他還是沒換掉手機號,那個自己唯一熟記于心的手機號。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會背這串數(shù)字的呢?不知道,時間已經(jīng)隔了太久,久到一回憶起來就有些模糊……
*
“手伸出來?!蹦莻€時候的宋南琛還是一身清爽的白衣,一手插著口袋,一手習慣性地接過安諾身上的書包,隨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南琛,你又搞什么花樣?”安諾應聲看了過去。
宋南琛修長的手指間,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了一只圓珠筆,一只手控制住安諾的手掌,另一只手拿著筆在掌心寫下一串數(shù)字:“這是我號碼,背下來?!闭f罷,嘴角得意地上揚。
“你什么時候買的手機,那么貴的東西,你哪來的錢……”說到這,安諾停住了腳步,皺起了眉頭看向宋南琛的方向,“你不會又去收保護費了吧?”
“沒有,放心吧宋太太?!彼文翔∫恢皇执钤诹税仓Z的肩膀上,修長的身子在林蔭小道上投出的那一片陰影把安諾的影子完全覆蓋。
“誰是宋太太?”安諾嘴角上揚帶著笑意,腳步故意時快時慢,可身旁那個身影卻總是像算好了一般緊緊地跟著她。
“你說呢。我沒和你鬧,一節(jié)課的時間你要是背不下來我的號碼……”安諾感覺到肩膀上的手掌力道加深了幾分, 微微皺眉:“背不下來怎么樣?”
“晚上作為懲罰……吃了你?!彼文翔⊥蝗坏拖骂^,順勢用唇瓣輕輕掠過安諾那被暖陽曬得有些微燙的臉頰,也就那一下便收了回來,只是嘴角還是忍不住帶著笑意。
于是,她就真的背下來了,牢牢地記下了那串數(shù)字。安諾第一次那樣專注地背下一個人的號碼,只是可笑的是,那晚撥通的時候卻只是無盡的忙音……
一陣從窗戶縫隙里透進來的寒風掠過安諾的肩膀,讓她的記憶戛然而止。面前是空蕩蕩的房間,沒有暖陽,沒有宋南琛,只有一張小木床和黑暗中忽閃著的臺燈。
安諾將自己蜷縮起來,不再去回想那些有他的夜,傍晚來臨,耳邊卻再也沒有他的那句“晚安”。
明明在監(jiān)獄里的八年已經(jīng)讓她習慣一個人睡去,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今晚卻再次失眠了。
或許是因為,遇到他了吧。
*
洛城是個北方小城,到了冬天倒也沒有多寒冷的天氣,只是那寒風吹在身上卻依舊讓人發(fā)顫。安諾站在盛天集團的大門前,嘴里不斷呼出的熱氣讓手掌稍微暖和了一些,抬步,走了進去。
周圍圍聚在一起的人群讓她不適地皺起眉頭,好在走廊最角落的那片安寧讓她舒展開了眉心的褶皺。
“七十九號,安諾?!?
面試的房間不算大,但卻恰到好處地能夠容納三個考官和一個應聘者,唯一的一扇窗戶,透進了些許陽光。
“說說你來盛天應聘作曲師的原因,還有,為什么覺得我們會錄用你?!敝骺脊匍_口,手中的筆在桌面上敲擊的聲響仿佛帶著天然的節(jié)奏。
似曾相識的聲音讓安諾抬眸看去,看到那個西裝革履的身影時眉頭一蹙,是白恒嗎?
提起白恒,安諾倒也不是很熟悉。只是那時候他天天跟在宋南琛的身后,手里抱著臟兮兮的籃球,肥碩的身子一抖一抖,時間久了,也就記憶深刻了一些。
可是現(xiàn)在……要不是他那顆耳朵旁邊的痣,安諾還真認不出來眼前這個男人就是當初的小胖子白恒。
“應聘作曲是為了謀生,只是想來試一試?!卑仓Z實話實說,她不想隱瞞什么,對于這個公司本來也沒有抱很大的希望。
至于巧舌如簧地去證明自己有多適合這個崗位,她向來都不擅長這些。況且那八年的時間差點都讓她忘記怎么正常地和人溝通了,被那么多人同時注視著,安諾的心微微跳動加快。
左邊的女考官似乎在翻看著資料:“高中沒上完就入獄了,左耳幾乎失聰。沒有任何的工作經(jīng)驗,專業(yè)知識也不過關,對不起安小姐……”
考官的話讓安諾的眸子暗淡下去,手指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左耳。
是啊,她的左耳根本聽不到任何東西,她的世界左邊安靜,右邊喧囂。這樣的條件,很難讓任何公司破格錄取她,果然還是和前些天一樣,連她的曲子都沒有聽一下,就要拒絕了嗎?
突然,口袋當中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起來,隨后喜慶的鈴聲在房間里回蕩起來,安諾左右看了一圈才發(fā)覺是自己的手機在播放著《映山紅》。
“安小姐,請你關上手機?!迸脊倜黠@不悅。
安諾慌忙用手捂住,不是她不知道面試要靜音,只是那沒有按鍵的手機她真的用得不習慣,況且她以為,不會有人給自己打電話。
掛斷了電話,只是片刻便又響了起來。
剛想要再次掛斷,這次,聲音卻從門的方向傳來。
“你敢掛我電話,不是說過任何時候都必須讓我確認你沒有欠款逃跑嗎?”那平淡卻散發(fā)寒氣的聲音讓房間里的每一個人都看了過去,宋南琛拿著手機放在耳邊,眼睛卻直直地看向安諾的方向。
看著走進門的身影,白恒手中的筆掉在了桌子上:“南???你不是在國外開會嗎,怎么那么快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