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安宇的話安諾低垂下了眼睛,在寒風(fēng)中把衣襟縮了一下。她該怎么回答,說她明明想要逃開可是卻總是不能避免地和宋南琛相遇?說她明明下了決心重新開始生活可是還是讓他擾亂了一切?
“我不知道,我一見到他就只會感覺心亂。”安諾聲音很小。
“心亂?”安宇蹲在石階上,牛仔褲破洞中露出的肌膚被風(fēng)吹得很紅,“那你需要他的那晚上他去哪了?”安宇說著,語氣略微有些激動起來。
安諾的眼神黯淡下來。是啊,自己發(fā)過誓的,這輩子不要再和宋南琛有任何的關(guān)系,但是為什么見面幾次就動搖了呢……
高中時候的自己,不也是一心想著,她不會愛上任何人。可是宋南琛還是就那樣地走進(jìn)了她的心,毫無防備地攪亂了一切。
正在安諾愣神的時候,遠(yuǎn)處突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安諾,這就是你說的書店?”聞聲看了過去,宋南琛站在冷風(fēng)當(dāng)中,面頰因?yàn)楹畾舛⑽⒎杭t,修長的身子后是一道長長的影子。
“我……”安諾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宋南琛,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轉(zhuǎn)念,她本就沒有任何需要解釋的必要不是嗎?
“姐,你最好想清楚。”安宇起身拍了下身上的塵土,眼睛微微瞥了一眼馬路對面的宋南琛,“馬上要到我演出了,我進(jìn)去了。”說罷轉(zhuǎn)身走向酒吧里面。
安諾看著眼前慢慢走近的宋南琛,眼神有些恍惚,想要抬腳離開卻最終還是沒有走動。
月光下的宋南琛顯得有些深沉,走路那正經(jīng)的姿態(tài)讓安諾有些不習(xí)慣:“我陪同事來的,只是……來放松一下。”安諾開口解釋了一下。
“剛才那個男的是誰,你是為了他才來這的吧。”宋南琛看向遠(yuǎn)方漸漸走遠(yuǎn)的那個身影,劍眉微微縮起,心中那份不悅很明顯地表現(xiàn)了出來。剛才他在酒吧里陪著廖一帆和老白,一眼就看到了從包廂外面匆匆走過的安諾,還有……她前面那個握著她的手的男人。
果然那么多年沒見,她身邊還是有了別人了嗎?宋南琛嘴角染上一絲冷笑。
安諾沒有回答,因?yàn)槟菐е鴽鲆獾恼Z氣讓她感到不適,還有那種染著寒氣的眼神,和八年前那個晚上吵架的時候她看到的宋南琛一模一樣。
“現(xiàn)在就給我一個答復(fù),我不想再等了,安諾,這么耗著我真的有意思嗎?”宋南琛靠近了一些,嘴唇開合間有些酒氣撲在了安諾的臉頰上,“以前你是這么耗著,現(xiàn)在也是。從始至終你都讓我覺得自己在自作多情,現(xiàn)在更好,我苦苦等了你八年,結(jié)果你呢?和我說去書店,卻在這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歡聲笑語。”
聽著那字字戳心的話語,安諾眼眸閃爍了一番,抬眼看向宋南琛的眸子,那種認(rèn)真當(dāng)中夾雜著一些的傷感。
他為什么會這樣認(rèn)為。最先退出這段感情的是他不是嗎?安諾明明那么小心翼翼地對待他們的關(guān)系,可是最終還是像流沙一樣消逝在掌心當(dāng)中。
“是你。”安諾泛白的嘴唇微微張開,寒風(fēng)當(dāng)中面容有些憔悴。
宋南琛一直蹙著眉頭看著安諾的臉頰,那深邃的眸子如一汪深水一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情感。
“是你先退出的,不是我。我都知道,知道你和那個女人……”安諾開口,聲音微微顫抖。她還是說出來了,那句在心中藏了整整八年的話,那句一直沒有勇氣挑明的話。
宋南琛的神情變化了一下,但是隨即緊縮的眉頭微微展開了一些:“你說的是誰?”
“我說的是誰你應(yīng)該清楚,我從來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安諾的眸子當(dāng)中竟然蒙上了幾絲的水霧,慌張地低垂下眼眸想要遮掩住那絲悲傷。
周圍的冷風(fēng)呼嘯地吹著,夜深人靜,路上清冷。安諾就那樣站在馬路旁邊,看著眼前那個自己怎么都捉摸不透的男人,她不想再把一切都埋在心里了。
說出來吧,哪怕說完就會分道揚(yáng)鑣。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一旦想到宋南琛的背影,自己的心就那樣不爭氣的隱隱作痛。
“你覺得是我不要你了?”宋南琛緩緩開口,語氣顯然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被酒色暈染上的那幾絲醉意也在冷風(fēng)當(dāng)中漸漸消散。那語句,像是疑問更像是陳述。
宋南琛一直都知道,安諾是那樣的沒有安全感,甚至自己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會讓她不安。
“難道不是嗎?”安諾的眼睛早已濕潤,手掌緊緊地握住衣擺。
宋南琛的手卻忽地抬起,順勢搭在了安諾的腰肢上,微微用力將她猛地拉進(jìn)了自己懷里,低下頭去,含住了那薄薄的唇瓣。
安諾只感覺身體猛然在那手掌的控制下失去了重心,手臂下意識地抵在面前炙熱的胸膛上,嘴唇被一股溫?zé)岣采w,帶著溫度的唇齒摩擦讓她心跳加速。
綿長,而又帶著幾絲渴求。
安諾只感覺全身的力道都被奪了去,口腔當(dāng)中充斥著淡淡的酒氣。
就這一次,就讓自己再留戀這一次。
安諾緩緩閉上了雙眼,眼淚順著臉頰滑下。
路燈下宋南琛微微彎著腰,一只手牽制住安諾不安分的手臂,帶著咸味的淚滑入口腔當(dāng)中,但又很快被那股炙熱所覆蓋。
直到安諾感覺自己身體當(dāng)中所有的氧氣都被剝奪了過去,腰肢上的手才緩緩減輕了力道。
隨著宋南琛手掌移開,一股清涼的空氣也鉆入了安諾的鼻腔當(dāng)中。抬眸看向宋南琛,那張臉是那樣的熟悉,但卻又是那樣的遙遠(yuǎn)。
他們剛才是接吻了嗎?就那樣,毫無防備……
安諾愣神,被宋南琛握住的手臂慌亂地抽回來安安分分地放回了自己身體的一側(cè),抬眸看向宋南琛卻只見得那還帶著炙熱的瞳孔。
“你……我先回去了。”安諾的心跳速度久久沒有平息,臉上的紅暈也已經(jīng)蔓延到了耳根的位置。那個吻,她想要推開卻失了力道。
“回哪去?你房東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沒回來吧,這兩天先在我那住下。”宋南琛伸手拉住了安諾,聲音帶著些沙啞,但是語氣平靜得就像剛才的事情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安諾微微抿了下嘴巴,但是隨即也皺起眉頭:“你怎么知道我房東不在?”如果沒有記錯,她自己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件事情。
宋南琛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我可是憑智商考上一高的人。”說罷手掌用力,邁步朝著不遠(yuǎn)處停著的那輛車走過去,安諾跟在他的身后,加快了些腳步才勉強(qiáng)跟得上。
看著前面那高自己一頭的身影,安諾的心還是沒有平復(fù)下來。剛才的那個吻縈繞在心頭,那種溫暖的感覺讓安諾留戀,但是同時理智卻想要逃離。
要是一個人從來沒有體會過溫暖,就不會因?yàn)楹涠錅I。恰恰宋南琛就是那個給了自己溫暖卻又狠心轉(zhuǎn)身離開的人,安諾忘不了獄中的寒冷。
像一個魔咒一般,只要看到宋南琛的臉,安諾就會回想起那些蘇以沫給自己的照片上的畫面,那個小鳥依人的女人。
手猛地往回縮了一下,卻又被更加用力地握住,怎么也抽離不開。
“果果還在里面,我得進(jìn)去看看。”安諾看向酒吧的方向,回想起郭果的臉。
而身旁的宋南琛已經(jīng)把車門打開:“老白在里面看著她,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臨走的時候安諾還是回眸看了一眼那個酒吧,眸光深深。
*
回到宋南琛的家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窗外的月色照射進(jìn)屋子里,讓周圍都蒙上一層似有似無的光亮。
安諾斜依在床邊看著窗外的月光,暖氣打在身上,溫度剛剛好。
他們這算什么,那個吻又算什么,為什么提起照片上的那個女人,宋南琛會是那樣的表情?
剛才的畫面再次映入腦海,安諾只感覺臉上仿佛又升了幾絲的溫度。他變了,可他也沒變。
“喂,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安諾十七歲生日那天剛剛走出校門就看到了那個在巷口的身影,那個時候還飄著雪花,宋南琛雙手凍得有些微微發(fā)紅。
“你又沒上晚自習(xí)?逃課那么多次,會被退學(xué)的。”安諾瞥了一眼,隨后沒有停留徑直走著。
宋南琛一陣小跑趕了上來:“你有沒有良心,我可是為了給你買生日禮物跑了大半個洛城。”
安諾本想離開,但是身后那個只穿著一件單薄衣服的身影讓她有些于心不忍,腳步微微停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是誰啊,這點(diǎn)小事。”說罷不知從哪拿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給你,滿天星,上次見你在櫥窗那看了很久。”
安諾看著盒子當(dāng)中那條細(xì)細(xì)的手鏈,她知道那不菲的價格,更知道以宋南琛的經(jīng)濟(jì)能力很難買到這個手鏈,眼底多了幾絲動容。
“是不是感動了?以身相許我還是可以考慮一下的。”宋南琛斜靠在墻壁上,挑眉。
“沒,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安諾把盒子塞了回去,轉(zhuǎn)身想要離開,卻被身后的一只手猛地拽住了手臂順勢按在了墻壁上。
一個溫?zé)岬拇礁采w上來……
那是他們的初吻,那時候的宋南琛還是那樣的青澀,那樣的帶著幾絲緊張和小心翼翼。
“親都親了,你現(xiàn)在可就是我的女人了。”宋南琛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垂著的頭被額頭前的幾縷碎發(fā)遮掩上了幾分,但那認(rèn)真的神色卻格外明顯。
那個時候,安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宋南琛纏上的,只是好像突然有一天他就闖入了自己原本沒有波瀾的生活,把一切都弄得天翻地覆。
“在想什么呢?”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打亂了安諾的思緒,抬眸看去,宋南琛斜倚在門框的位置,手里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清水。
只有在家里才帶著的金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一身褐色的睡衣將修長的身子遮掩住,頭發(fā)還未完全吹干,夾雜著水珠。
是和在公司完全不同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