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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約定,錯亂的邂逅
固白走進設計部,熱情的和眾人打著招呼。
方才坐下,昨日的紫衣現在一身白色西裝的女人走過來遞給他一張卡片,俯首,濕熱的氣息呼在固白的耳邊:“我的地址和聯系方式。”
固白嘴角一抽,滿面笑容的接過去:“多謝。”
女子將要開口,另一道聲音乍起:“固白,來一下。”
“經理,你找我……”
“上午遲到,下午曠工,你是打算辭職?”
“呵呵,不至于。”固白咧著嘴,極盡真誠,然而這笑在旁人看來卻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陳湘湘猶猶豫豫,欲言又止,到最后只吐出兩個字:“沒事。”
固白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想。然而他不多想自有旁人關心:“經理找你做什么?”
固白淡然一笑,表示他也不知道,便埋頭自己的工作了。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莫羽浛未著粉黛,眉眼半彎,櫻唇見朱,臉色已不似昨日那般蒼白。藥滴沿著一定的軌跡緩緩流下,他微微調慢,動作仔細,床上的人兒悠悠轉醒。
“醒了。約摸還要半個小時,再睡會兒吧。”
“今日睡得夠久了。”
“那我扶你起來坐會?”
莫羽浛點點頭,固白干脆把她抱起來,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凌空的那一刻,莫羽浛整個人都陷入了男人的眸中,門被推開,女人僵在原地。
“……”她是不是太會挑時候,莫紫云默默想著,只能當作沒看見,“你們兩個一直饞著菊媽的手藝,這可是菊媽忙了一下午做好的,有口福了。”
“姑姑,你不會趁我睡著的時候特意回去了一趟吧?”
“是啊,不過也是順便。你知道,明明畢業典禮,她的導師想見我一面。”
莫羽浛抱著莫紫云,軟聲細語:“姑姑不用擔心我,我已經沒事了。醫生不是也說,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固白拿著毛巾過來,接過莫羽浛的手擦拭:“我明天休息,會照顧她的。”
“我用得到一個酒鬼照顧嗎?”莫羽浛一臉鄙夷,云渦一展,明眸善睞,“還是說,你要為了我忌酒!真的嗎?”
“呵呵……”羽浛你能不能不要給我挖坑,我還不能不跳,“我……我盡量,我盡量。藥沒了,我去找護士。”固白深深詮釋了“一溜煙”飛也似地逃離了病房。
看著他窘迫的樣子,莫羽浛低低笑語,春風暗度。
莫紫云不語,清清楚楚的做一個旁觀者。僅僅因為這兩個人早已是彼此無法越過的溝塹,愛也好,恨也罷,綠肥紅瘦,清歡濃愁,不需承諾,甚無言語,都會站在原地等著,哪里都不會去。
第二日一早,醫院人物翕集,可人未醒。西郊別墅,水流濺落,風光旖旎,男子淡然站之,緩緩闔眼,難掩憂傷。未幾足尖移步,肌澤流動,蔥指玉手,白衣加身,自出家門。
“我剛剛來的時候問過陸叔叔了,今天下午再檢查一遍。”
“哦。林嫂回來了?”
固白將一碟一碟的菜品擺開,彎腰抱起女子放在窗邊的桌幾前,撫順她額前幾縷散亂的長發,在對面坐下來又給她盛了碗粥:“嗯,昨晚回來的,這下算是沒什么牽掛了。”
女子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固白:“你是說……”
“嗯。快吃吧。”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寂靜,如凝滯在空氣里的塵埃,照出的是陰影,照不出的是留戀,風起了,便到了別的地方,也留在了老地方。
下午,固白帶著莫羽浛把身體徹底檢查了一遍。
剛剛回到病房,一個人影沖了進來,撒嬌的抱著莫羽浛:“姐,我好想你啊!”來人烏發如瀑隨意簪在背后,櫻唇微翹點綴如畫的玉面,瑩藍漢服上暗紋明艷流轉仿若日暮下的泠泠泉流活潑的嬉鬧,人如畫出,美如水波。
“回來了。”
“嗯。”女子在莫羽浛懷里蹭了一會兒,抬頭盯著固白,星眸閃爍,迫不及待跳到了固白懷里。
固白接住她,認認真真的評價著:“又重了。”
“你說誰?”
“誰答說誰。”
“固大白——”女子的手掐著固白的腰,笑容燦爛生暈。
“疼疼疼,你長本事了!”固白鉗制住女子的手假嗔,手捏住白嫩的皮膚輕輕掐了起來。
整個畫面自然流暢、一氣呵成,像是分隔兩地剛剛重聚的情侶,糖蜜般甜入心口,滋潤了無彩的天空,綻放萬千東樹煙火。
莫羽浛的表情卻漸漸凝重起來,預埋的種子生根發芽,從前不敢想的再次扣開了關閉的柴扉。
莫紫云只是看著,若有所思。
熱絡過后,固白放開女子:“時間也不早了,我去買晚飯。想吃什么?”后半句確是看著莫羽浛的眼睛說的。
“我想出院。”莫羽浛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他們早就分手了,但她不想看到固白和別的女人親近,表妹也不行。
“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固白坐在床邊,替她整理雙鬢的碎發,眼睛里的春水漣漪打濕了雙鳧的羽翼,打亂了平靜的湖波,任多少落花飛絮,天隨、人意作陰晴。
“我想回家。”
“這……”固白是覺得明天中午出院比較暖和,現在看來,“好。今天先回家,明天我來給你辦出院手續。”隨后便走出了病房。
“姑姑,明明,一起回吧,莊叔叔出差還沒回來吧。”
莊明明就著固白坐過的地方坐下來,同樣摸著莫羽浛的碎發:“不了,行李還在車上。羽浛姐,明天我再去看你。”
“嗯。”
送走了莫紫云母女,莫羽浛的笑僵在臉上,唇角的弧度時而下垂時而上揚,如霧籠罩的雙眸漸漸放大,凌亂的長發遮蓋住側面的窺視,指甲陷入肉里點出斑駁的青紫,整個人好像遭到一股無形力量的摧殘與拉扯,掙扎、恐懼、興奮、激越,陷入了一種異常扭曲的狀態里,空間也跟著詭異起來。然而在固白出現在病房的那一刻卻又莫名其妙的和諧下來,仿若剛剛什么都不曾出現過。
“回家吧。”固白將莫羽浛裹在一件長款的厚外套里,抱起走了出去。
懷里的人輕微的顫抖,雙臂環著固白的脖頸,整個人埋入堅實的胸膛:“阿黑。”
固白渾身一顫,雙眉若枝枝纏繞深鎖,恍惚以震兢,與遙遠時空里的另一個人對話:“你……怎么了?”
“嗯~~就是想再叫叫看。”莫羽浛搖頭,頭埋得更深,不讓男子看到自己的眼睛。
“嗯。”
固白未再言語,久違的記憶遠沒有這般平靜,像漲潮的海浪急劇拍打著海岸接踵而來,“你為什么叫白不叫黑啊?”
看著兩人離開醫院,莊明明走出來,淚盈眼眶將落未落。風吹起裙擺,吹起衣袖,欲擦干碧波淋漓,擦散遠山濃眉覆蓋的云霧。
莫紫云站在伊人身后,似是囈語:“走吧。”
翌日,莊明明果然如約而至。
“我說,你是不是對‘看望’這個詞的理解有問題,你看看現在幾點!”固白瞇著眼睛揉著碎發穿著睡衣打著呵欠把莊明明讓到了客廳,莫羽浛緊隨其后,只是未置一詞。
“羽浛姐,對不起。我這么早來,是想給你做頓早餐,沒想到把你吵起來了。都怪這個家伙,給他打電話,怎么把羽浛姐都叫來了。”
莫羽浛眸光一沉,莞爾一笑,抽出被莊明明握住的手,轉身抬手打了固白的頭,“就是,你就不能聽到鈴聲立馬起來嗎,非要多睡個幾分鐘。”
“我冤枉。還不怪你,昨晚非要看電影……”固白還想要辯駁一下,隨即看到莫羽浛的臉色,立馬換上了如沐春風的笑臉,“對對對,都怪我,我下次一定馬上醒來,不不不,不會有下次了,哈哈哈……對了,一會林嫂就來了……呵呵,你們慢聊。”固白溜了,一大早的,兩位祖宗都對他刀劍相向,他受不住啊。
設計部,那日的紫衣女子就坐在固白的座位上,慵懶的看著固白,似是吸引人來撫摸的加菲貓。
“那個,這位小姐,這好像是我的位子。”
“我記得,昨日我給你打過電話。”
“是嗎?我并不知道。”
“這樣啊,那今天下班后,市中心錦蘭咖啡廳見。哦,對了,我叫成雨晴。”
固白隱隱有些煩躁,見過搭訕的,沒見過這么無理取鬧的搭訕、約飯的:“抱歉啊,我有事去不了。”
“那就不是我的事了。下班后見。”
一個人頭緩緩湊近了固白的肩膀,一口熱氣呼的一下噴在他的皮膚上,固白一怔忙轉身,只見一五尺女子正閃著一雙圓溜溜、亮晶晶的星星眼看寶物似的看著他,他不禁嘴角抽搐,直覺自己是獵物被獵人盯上了。
“你很好,很好。不過,你除了臉到底有什么能讓她給看上,也不是什么富豪啊!嗯——”女子摩挲著下巴,陷入了自我陶醉的深思。
“額……我,我工作了,工作。”
“而且,你還和經理認識,你不會是什么富二代吧!”女子不依不饒,又湊到了固白面前,頗有幾分“你不說我就不走”的架勢。
固白實在是沒辦法了,直接擺出了一副“你問我我問誰”的問號面孔,一攤手,示意她去問本人,然后工作了。
女子一看沒戲,敗興而去。
座子還沒捂熱,訊息震響了手機。固白面無表情,起身而走。
“把這份文件交給郎源,你和他一起,下班前我要看到成果。”陳湘湘把一份文件擺在他面前,面色有些沉重,櫻唇微抿,目光染上了一絲復雜。
固白想說什么,又覺得不是時候,皺了皺眉扯出一抹笑容:“好。”
郎源也沒有多言,顯然知道他會來。
固白略一思索,直入正題。
從陳湘湘那里出來后,辦公室里就只剩一人了,是今日上午那個女子,他隱約記得她好像叫白悅靜。
白悅靜看到固白過來,忙收拾東西,跟在固白身后。
“白小姐,從公司跟到停車場,你想做什么?”表情彰彰,固白已經懶得顧及什么風度了。
“好奇嘛,看看你會不會去赴約嘍!”
赴約?什么約?
女子見固白一臉無知,好心提醒到:“錦蘭咖啡廳!”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忘了就算了,還非要讓他記起來,糟心。
“你……你和那位成小姐很熟?”
“熟?不不不,不能用這個字,應該說了解一點,那位眼中裝不下我們這些凡人。”
……看出來了,“既然如此,我也是凡人,配不上和她同桌吃飯,所以麻煩這位美女轉告一下。”
“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只旁觀不插手。”
固白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這人還不好糊弄,可也是個麻煩,“那敢情好,您就在這待著吧!”
話還沒說完,固白就跑走了。女子愣在原地,一時還真沒反應過來。
離開了一段距離,固白打了個車,來到了錦蘭咖啡廳。
咖啡廳內燈光有些昏暗,清幽的小提琴聲刺穿迷離悠揚宛轉,似是夜半相會的情人在訴說的低低情話。
固白在服務員的指引下到了二樓的落地窗前,街道過往的車流漸漸凝成一個個光點。成雨晴一身黑色誘惑,極盡魅力,透著隱隱的奢華,仿若開在黃昏的夜皇后,艷麗得高貴卻也讓人透不過氣。
“成小姐。”
“坐。”成雨晴并未轉頭,興致缺缺,全然不像在公司時。
固白一瞧,默默笑了一臉,面上還是正常的微笑:“不必了。成小姐,我并沒有您想要的東西,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所以也請以后務必把我當作普通人。”
最好是陌生人!固白總覺得這個女人是個很大的麻煩,一旦扯上半毛錢關系,他就別想安生了!
事實是,男人的直覺也是很準的。
成雨晴本來對固白沒什么興趣,眼下這個男人竟然把她晾在了這里,這比放她鴿子還讓人難堪。
女人朝著男人離去的方向嫣然一笑,轉而望向窗外,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