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的葬禮蝴蝶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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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空白
海棠脫掉鞋子,彎下腰去撿石子,喊著:“阿洛!鵝卵石很漂亮啊。”
“哦。”阿洛高聲回應。
“阿洛,這里的水真的很溫暖,很舒服。快過來啊!”海棠蹲在溪邊的傻樣讓男生招架不住,她真的23歲了么?
等阿洛慢悠悠地走過來,她掬在雙手里的水突然向男生的臉潑過去。
他后退了幾步,跌倒在地。
海棠咯咯笑起來。
平靜清澈的水面下,海棠的左手握著阿洛的右手。陽光在水平面30度角的地方折射開來。
斑斕,剔透。
爬到山頂,大約花了2個小時。兩人氣喘吁吁地攀上一塊巨大的方形巖石,并膝坐著眺望山下的風景。
“1000米,氣溫下降6℃。那2000米呢?”海棠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12℃……”
“3000米呢?”
阿洛斜睨她,說“你別把我當白癡好不好?18℃。”
繼續問:“77456米么?”
“不知道!”
“哦。”
山上的氣溫低,海棠打了個哆嗦。男生就把外套脫下,披在她的肩上。
“冬天還是很冷的啊。”海棠轉過臉,看著阿洛,“阿洛已經16歲了啊。”
然后是一個大大的微笑。這個微笑,阿洛見過,貼在院長辦公室的一隅,他第一次到孤兒院見到的那張照片。
笑得和漫天星辰一樣燦爛的女孩。所以,那天,他才會義無返顧地跟她走么?并且,在往后的日子了里,永遠陪在她身邊。
男生側頭瞥一眼海棠,說:“想哭就哭吧。”
“ 我為什么要哭啊,有什么好哭的,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什么姍妮又是什么東西啊。”海棠倔強地切切牙。
可阿洛分明看到她的眼眶里正蓄積著大盆的淚。
“說的也是,你會哭才怪。”
男生這樣說,讓她覺得,于樹忽然變得一文不值,可他明明很重要。她的心情便復雜起來。
“我哭給你看。”
“哭啊。”
“我哭給你看哦。”
“我等著呢。”
“我真的哭給你看哦”
男生頓了頓,說:“你笑一個吧。”
于是,她哭了。
她靠在男生不算寬厚的肩膀上,流著淚,輕輕唱著一首歌。男生只知道那是一首聽了能讓他安心的歌。很好聽。
“阿洛阿洛。坐纜車吧。”
“好。”
“阿洛阿洛,從這里望下去,這邊的山排成一個‘七’的形狀,所以叫‘七谷’對不對?”纜車里,海棠的臉貼著玻璃,有點小興奮。
“聽人說,這里很久以前叫‘蝴蝶’谷。”
“有很多漂亮的蝴蝶嗎?”
“恩,剛聽到一個老人說,曾經,很多人來這里看蝴蝶,他們祈禱自己的愛情會像蝴蝶一樣……”
“翩翩飛舞吧!飛起來的愛情!”海棠接上。
男生點點頭。6歲時,他母親也帶他來過這里的。
男生俯視下去,愣了一陣,喃喃地說:“這樣的高度……有多高?”
“怎么?”海棠望他。
“沒……”他搖搖頭,看到海棠雀躍的樣子,嘴角也揚起弧度。還記得有次海棠面無表情地把幾罐藥遞給自己,問,你是在找這個么的時候,他快要瘋掉了,她那個表情嚇死人了。
可是現在的她……
她還是個孩子啊。
男生從她的眼睛里看到好多美好的東西。
他是什么時候回來的?
他身邊的那個她,是誰?
3年后,于樹真的就這樣忽然出現了,突然得連海棠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那天她在電視上見到于樹,又高興又訝異。
海棠興沖沖地跑到于樹家,卻見到另外一個女的坐在于樹身旁。
“我是姍妮。”她笑道。
是個高貴的女人,她瞥向于樹,說:“回來也不說一聲么?”
于樹沒有回答。表情不自然地笑笑。
當姍妮問起海棠是誰時,于樹卻說:“從小認識的好朋友……”
一句從小認識的好朋友。
也是那天晚上,張茜領著于樹到海棠家吃晚飯,身后又跟著那個姍妮。
海棠打趣地問于樹說:“怎么阿樹的記性這么差,現在要人帶路才找得到銀梗路么?”
張茜聞到了火藥味,又不能告訴海棠是自己拚命拉著于樹過來的。作為朋友,她認為這兩個人的事應該解釋清楚,她不覺得于樹是見異思遷的人。
張茜把海棠拉到廚房,說:“棠棠,我知道,3年來,你有多想念他。所以,你一定不能就這樣放手了。那個女的,不簡單啊。”
海棠笑了笑,說:“我要怎么樣呢。只有哭才留得住他么?如果真是那樣,淚水,也改變不了什么……”
飯桌上,姍妮一個勁往于樹的碗里夾菜,而于樹筷子也沒動一下。
“哎,于大少爺,是不是我做的飯菜不合你們有錢人的胃口啊?”
于樹依舊沒看海棠,他心里知道她故意激怒他。
“阿樹不是這個意思,可能昨天剛下飛機,到現在時差還沒調整過來。”姍妮說。
“是這樣么……”桌子底下,海棠的手牢牢抓住阿洛的手。
阿洛能感覺到,她全身都在發抖。他抬頭看了看于樹,又看了看姍妮,打算說些什么,別張茜阻止。
海棠放下筷子,站起來,一字一頓地說:“親,愛,的,老,朋,友。失陪!”
她轉身往閣樓,拖鞋沉重地踩在樓梯上,突然,左腳一滑,踏空了……
“好吧,既然她是你的好朋友,相信我老爸也會諒解的,你去陪她,我叫司機來接我好了。”姍妮欠身離去。
張茜拍拍于樹的肩,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啦……海棠是我的好姐妹。”
下樓時張茜問于樹剛剛姍妮說的,她老爸也會諒解是什么意思。于樹笑而不答。但因為那個笑,張茜瞬間覺得于樹變了,變得不那么單純。
海棠側過身,聽到腳步聲,立即閉上眼睛。
于樹在她床邊坐下。
“海棠,我知道你醒著……”他很小聲地說,“你是在生氣吧?我不知道該怎么向你解釋,發生了很多事。我……”
“你走吧,我累了。”海棠把頭埋在枕頭里。
于樹沉默了,靜靜坐了很久,他望著桌上的照片。幾年前,海棠強迫他在銀杏樹下拍的合照。
凌晨的時候,于樹離開了。
海棠站在窗口看著他單薄的背影緩慢地消失在視線里。
他沒有回頭。
他為什么就不回頭呢?
那一句。
你走吧。
打開手機,有條守澤發來的未讀短信:你親愛的阿樹回來了哇。
海棠回撥電話過去。鈴了兩聲,守澤就接起來了。
“小家伙怎么了?”
“揚守澤,你很忙啊你,幾天不找我。”
“我也找不到你跟阿樹啊。怕打擾到你們嘛。”
海棠沉默了一下。問:“今天有個‘蛋糕’show哎,你去么?”
“你約我啊?”他很調皮。
“是啦,是啦……”掛掉電話。敗給那小子了,老婆跑了也不知道追。
海棠面前擺滿各式各樣的蛋糕,她皺皺眉,是誰干的?還有誰呢?
斜對面的守澤向她揮手,她抓起一塊柱形蛋糕扔過去。
“有沒有搞錯啊你!”她吼起來。
守澤殲笑著坐過來,“我就是喜歡看你這個樣子啊。”
海棠拿眼橫他,然后趴在桌上,凝視著一桌的蛋糕。
“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蛋糕嗎?”海棠問。
“你貪吃……”
海棠白他一眼,“豬。”
守澤含笑著,“是因為父母的關系嗎?”
原來他是知道的。 海棠抬頭看看他,“以前生日的時候,媽媽都會親手做蛋糕給我……你也知道,我現在是個孤兒……”
“你不是……”于樹把蛋糕推到她跟前,“你真的不是……”
“不是?”海棠咬咬唇,“你又不是我爸!”
于樹摔倒。
銀海高中。
下午最后一節是音樂課,阿洛坐在音樂教室里,呆望著窗外。
“漫長的冬季涌來……蝴蝶沒有了蹤影……我一個人……”
原本空氣中枯燥的音符,剎那被潑上你色彩。
阿洛轉眼看著臺上長發的女孩在歌唱。
“我一個人……獨自走在你我曾走過的地方……你的臉漸漸消失不見……潔白的雪花漫天飛舞……我伸出手觸碰你留下的溫暖……”
……
女生下臺走向阿洛,把頭發挽到耳后,說:“唐洛。你好啊。”
阿洛覺得在哪見過她,但想不起來了,他問:“那首歌……”他記得是海棠那天唱過的那首歌。
“是你姐姐教我的……”她豪不客氣地坐在他旁邊的位子,“銀海高中,也是她的高中……”
“恩。”
“所以你才考進這里么?……”
“關你什么事……”
也是在這天 ,阿洛才知道這個女孩的名字是小恩,莫小恩。她追到這里來了。
外面天都黑了。
“怎么樣?還舍不得走啊?”
海棠雙手托著下巴,說:“守澤,你陪我去個地方吧!”
守澤陪海棠站在于樹家的門口,一直等到11點多。
夜晚的風很凜冽。
守澤問海棠冷么的時候,兩個人影遠遠地走過來。
看清楚后,竟是于樹和姍妮手挽著手地走過來。海棠躲到守澤身后。
“那個女的是誰?”守澤上前一步問。
于樹沒來得及開口,姍妮便搶先一步,說:“我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這就是你的解釋嗎?”海棠一步一步走過來。
于樹無語,把頭撇向一邊。
守澤一拳落在于樹的右臉頰上,然后拉著海棠離開。
守澤和海棠站在江邊的小堤上,看著江水倒映著整個城市的燈火。
“沒理由啊,阿樹那小子不會這樣的。”
海棠揀起小石頭往江里扔,說:“你剛剛不該打他的。”
守澤的心揪了揪,似笑非笑的說:“其實,我是用那一拳,打斷了你們之間的關系。知道嗎?”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卑鄙。
“不是的……”海棠說,“我是說,要打我也會先打。”
然后海棠扯扯守澤的衣角說:“我餓了。”
守澤捏捏她的臉。
“走,我請你吃烏冬面。”守澤勾勾小指。
“切!這么小氣。”
……
路旁的燈光在她的眼里碎成很多片。
“喂,守澤。手,牽牽。”她說。
守澤停下,牽起她的手。
你離開,多少年。
我等待的,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