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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逃離我的生活逃離林青青
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風景,眼淚居然控制不住的往外涌。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都是這么膽小,只是不想承認而已。一車廂的陌生人,一路上的陌生風景,一個陌生的目的地。我知道這一次,是來真的。我也知道,這一次林青青算是徹底解脫了。我還知道,這一次走掉我就沒有打算過再回去。
關于我,一直就是個任性的孩子,關于林青青她一直就是那么個冷漠的媽。
我是吳樂樂,托我那缺德的爹,給我起了這么一個晦氣的名字。吳(無)樂樂,哼,顧名思義,沒有快樂。人,真的不得不信命。有時候,我常常思考,一個人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可以決定一生的命運。就像我,打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這一輩子的黑暗,就注定了沒有光明,沒有幸福的明天。所以,我偷偷給自己改了個名字,叫安好。我就那么天真的想,想改了名字以后就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就會真的一切安好,仿若晴天。只可惜,這一切都不過幻想而已。我終究還是無法逃避現實,逃離命運的糾纏。即便如今,我雖然逃離了學校,逃離了流言蜚語,逃離了林青青,可我終究逃離不了內心的恐慌,內心的疲憊不堪。
林青青,我的媽媽。我真的不怪她,關于我的身世,關于我那未曾謀過面的爸爸,甚至關于我到底是不是孽種,私生女,乃至所有所有的刺耳的“小故事”我都不怪她。真的,一點也不怪。我只怪我自己,那么急于出生,那么急于破壞林青青那樣端莊賢惠的一個女孩的未來。她該怪我,是我破壞了她的一切。名聲,甚至尊嚴。
呵呵,你瞧,我就是這么一個多余玩意兒。千不該萬不該,歸結一句:世界上不該有我。自我三歲起,我就察覺到了我的特殊。鄰居女孩的疏遠,幼兒園小朋友的指指點點,甚至一些八卦阿姨的碎嘴。仍然記得,我的第一次打架,那是四歲的時候。是一個叫楊秀的小女孩,她沖著我大喊“林青青是狐貍精,吳樂樂是沒有爸爸的野種”當時我什么都沒想,用盡全身力氣沖上去就給她兩個巴掌。她哭著跑去告訴園長了,當天我被園長罰站了一天。那也是我第一次問林青青,我說,媽媽,爸爸呢?結果林青青抱著我哭了整整一個晚上。從那以后我就知道了,我是真的沒有爸爸。
一直想逃離,逃離那些熟悉的生活,那些不堪的記憶。逃離林青青,甚至是每個認識我的人。想一個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如今,終于得以實現。第一次,如此勇敢,拿著錢,買了票,奔赴了一個陌生的目的地,迎接一場陌生的戰役。
此時的心里,就像吃了一顆怪味的紅果。說不上是酸,是澀,還是甜。火車越開越遠,身后的城市也越來越模糊,腦子里就像過電影,竟控制不住的閃過一個又一個畫面。全都是林青青,一會兒她一臉淡漠的對我說,起來,吃飯了。一會兒又暴躁的沖我吼,數學這次是怎么考的?一會兒又溫柔的對我講,乖,下午帶你去吃肯德基。...記憶里,她總是這樣喜怒無常,陰晴不定。想著想著,腦子里居然閃過林青青病重的畫面,她那樣瘦弱的身體,那樣憔悴的臉龐,還有那樣空洞的眼神。她的嘴里好像還在費力的念叨著什么,好像是,樂樂你在哪?媽媽想你。也好像什么都不是。我的眼淚居然就因為這樣一段虛無縹緲的想象不爭氣的決了堤。
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老是會產生幻覺,而且還會把自己的情緒帶進幻覺里。有時候一連哭幾天,都僅僅是因為一個不著邊際的想象,或是一個純粹的夢。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病。但是這種現象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伴隨著我了。依稀記得,那天林青青穿了一條漂亮的裙子。笑逐顏開的把我送入了寄宿制小學。她問我說,住校可以嗎?我就那么用眼睛盯著她,沒有回答。因為我希望她能從我的眼神里看出我的恐慌與不安。我希望她可以一把抱起我說,樂樂,咱回家。可是她沒有。她最終笑著遞給老師一沓錢然后揉揉我的頭發就走了。甚至連一句,樂樂,你要乖,要是不習慣就給我打電話。她都沒舍得說出來。我一直盯著她那匆忙離開的背影直到她鉆入了那輛黑色的卡宴,至始至終,她頭都沒回一次。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那輛黑的扎眼的車。我知道,林青青把我送來這,肯定跟那輛車脫不了關系。直到班主任把我拽進教室,我才發現原來這次林青青是真的要丟下我了。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住宿舍,住六個小朋友一起睡的地方。我特別不習慣,乃至厭惡。開始我怎么也睡不著,后來實在困得不行,勉強合上了眼。那是我第一次做惡夢,也是第一次在夢里哭醒。我夢見林青青懷里抱著一個小孩,手里還拉著一個小孩。懷里抱著那個很小,好像還不會講話。但是我卻好像看見他在瞪我。死死地瞪著,那目光很惡毒,就像恨不得殺了我。另一個林青青手里拉著的孩子卻在不停地叫著媽媽,他還指著我問林青青,媽媽她是誰?林青青就那么淡漠的掃了我一眼,什么都沒說,轉身就要走。我的心不可抑制的疼。我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就向自己猛戳。一刀一刀,插在胳膊上,腿上,肚皮上。看著一朵朵殷紅,我感覺到了切膚的疼痛,我的渾身血肉模糊。疼得我甚至講不出話,但是我還是艱難的說出了一句,我說:林青青難道你不再心疼我了嗎?就這樣,第一次在噩夢中滿臉淚水的驚醒。就連醒后,我都已經知道這只是一個夢了,可我還是不停地哭。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何如此矯情。
其實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過離家出走了。我做了很多個計劃。比如攢零花錢,比如讓林青青給我買很多很多衣服。還有很多很多備用的東西。我想著等東西買的差不多了,錢攢的差不多了,就走。帶著屬于林青青的錢,和林青青給我買的東西,去開始屬于我的生活。可是我始終沒有想到的卻是在我真正離開的這一天,我什么都沒帶走。手里只有這個月的一千三百塊生活費,甚至連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拿。
其實我是有很多種打算的,第一種打算就是進了首都之后,先去看看天安門,看看毛爺爺。再去看看長城。然后也買一件像林青青那樣漂亮的旗袍,穿一雙像林青青那樣細長的高跟鞋。死在回去的火車上。我是打算割腕死的,因為我實在不知道去哪里買安眠藥。第二種打算是在長城上偶遇一位有愛心的善良人士,或許他無兒無女,見我可憐,想收養我,把我帶回家。第三種打算是留在BJ生活,應該不能算是生活,或許該算是流浪。漂泊。沒準我還能漂成個名人啥的。第四種...
但當我坐上火車開始,我就知道了,我的所有打算都泡湯了。因為我是那么害怕陌生。對于陌生的事物我真的是一點的適應能力都沒有。原來我竟然比自己想象的弱小的多。在現實面前我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所以,我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死。死在返程的火車上,想到這里,我竟然又不知不覺的哭了。想想,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世界,就要一下子離開,真的有點舍不得。難道是自己怕死了嗎?呵呵,可笑到了極點。不是早已厭倦了嗎?還有什么可留戀的?
算了,一切都順其自然吧。都是要死的人了,還憂愁個什么?
反正留給自己的時日已經不多了,算算也不過是幾十個小時。從來都沒想過,真的要是死了,以后會怎么樣。曾經看過一個很搞笑的投票調查,是講100年后你死了,你的QQ怎么辦?網友的回答都挺搞笑的,有的說死之前買一臺電腦,掛上自己的QQ,叮囑兒子要按年交電費網費,別停掉。還有的說死時候叫兒子燒一臺電腦,到那邊繼續掛QQ。也有的說死了后就留給兒子了,好幾個太陽了,也不容易。反正說什么的都有,都挺搞笑挺無厘頭的。只是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QQ到底要怎么辦。直到現在,我即將赴死,還是不知道以后QQ要怎么辦。我只是想,QQ為什么不可以刪檔,要是可以刪檔我早刪了。
想想自己真是無聊,都是要死的人的了,還這么多閑心思考那些無聊的事情。
我有點累了,瞇上眼,戴上耳機,就讓我睡一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