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破破問問

最近更新:2025-07-27 11:55:31

掃碼前往QQ閱讀APP

搜索「破破問問」閱讀

本書新人10天內免費讀

簡介: 在福州,他們殺人后說:官府出來洗地了。 在衡陽,他們殺人后說:官府出來洗地了。 …… 路平來到這個世界,就想問一句: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 書友群:789541658

第1章 林少鏢頭,你被捕了

萬歷八年春,南國草長鶯飛。

福州城西,水遠天垂,群山如墨。

農家女戴著棕色的斗笠在稻田中勞作。小溪邊,漁人垂釣,浣女洗衣。

不時有江南小調傳入耳中,雖非吳儂軟語,也是迂回婉轉,煞是動聽:

“嫁了罷,嫁了罷,怎么不嫁?說許他,定許他,怎能勾見他。秋到冬,冬到春,春又到夏。咬得牙根痛,掐得指尖麻。真不得真來也,假又不得假?!?

一條小路上,繁花點點,竹林搖曳。

蔡家酒肆開在竹林外,高懸的酒望上寫著“新酒”兩個大字。

路平騎著一匹黑馬來到酒家前,一躍而下,看著酒家前正在料理酒水的青衣少女,目光微滯。

沉默片刻,他才道:“蔡叔在嗎?”

青衣少女頭也不回,自顧自走入酒肆中。

店中走出一個白發老人,有些駝背,長著濃密的花白胡須,招呼道:“客官請里坐,可是要喝酒嗎?”

路平聽著他的北方口音,心下已是了然:“自然是吃酒,我問你,此間酒家原來的東家蔡叔何在?”

老人一邊將路平讓進屋內,一邊說道:“不瞞客官,小佬兒姓薩,原是本地人氏,從小就在外地做生意。”

他擦拭著桌子,換了一副悲戚的表情道:“唉,兒子媳婦都死在他鄉,小佬兒無依無靠,只有一個孫女宛兒相伴,思來想去,還是葉落歸根的好,這才回到故鄉。誰知離家四十多年,親朋都沒了。眼看著沒有著落,幸虧這家酒店的老蔡要回本,三十兩銀子把酒肆轉給小佬兒,才算安頓下來?!?

說到此處,他又露出欣慰的笑容:“這不,總算是回來了,還是這八閩之地的山水養人,這鄉里鄉音,雖不會說了,聽著就是親切。”

路平拉開長凳,撩袍坐下,隨手點了個酒菜,要了兩斤麻姑酒,不經意地說道:“你編的這番話,哄哄別人還行,可要騙過我,并沒有那么容易。”

“客官這話如何說起?”薩老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縮,臉色開始有些不自然。

“你姓薩,就權且叫你薩老?!甭菲叫Φ?,“你這番話破綻百出,其一,人說少小離家,鄉音未改,從未有離家多年而鄉音皆忘的;

其二,你說老蔡將酒肆轉賣于你,可有書契為憑據?福州人好訴訟是出了名的,有書契尚且不得安生,沒有書契等著吃官司吧;

其三,這家村野酒肆,往來的人不多,多是村中農夫、獵戶忙余到此閑酌二兩,三十兩本錢非小,福州繁華之處,在還珠門、南城外、釣龍臺,城東還有桑溪,這兩日春游,行人如織,三十兩不過一年半載就可以回本,為何要在此處開店?

若是外人來福州,又不是商人,還可以理解,薩老自稱福州本地人,經商四十多年,卻不明白這個道理,不是哄我嗎?”

說罷,他笑瞇瞇地盯著老頭,直接問道:“莫非,薩老開的是黑店?又或者是干走私勾當?”

薩老悚然一驚,雙手亂擺道:“哎呦,客官萬萬不可這般說,小佬兒老家就在附近,只不過早已經變賣。經商多年,沒有大富大貴,一顆心早就淡了,如今回鄉,只盼著給孫女攢點嫁妝,把一把老骨頭埋在故里,也就滿足了,哪里會想著發財?!?

路平笑道:“那或許是我多想了,不過既然你這么說,想必是薩老你被騙了。這家酒肆我常來,老蔡是什么人,我一清二楚,那人奸詐的很。這酒肆壓根不值三十兩。薩老不如寫一張狀紙,明日遞到懷安縣……不對,懷安縣剛剛撤掉,就到城南,遞到侯官縣縣衙,那侯官知縣田瑞,是個好官,一定會為你作主的?!?

饒是老人行走江湖多年,各色人物都遇到過,路平這等的,倒真還是頭一次見。

聽他問的一個比一個刁鉆,薩老臉色有些難看,想了好一會才道:“客官哪里話,小佬兒只想著安安心心在老家度日,別人占點便宜也就占吧,只要相安無事,小佬兒也就心滿意足了?!?

“你既然這般說,我還有什么好說的。不過,我朝律令森嚴,若開酒肆,須得‘報官納課’;若賣酒醋之家不納課,則要‘笞五十,酒醋一半沒收入官,其中以十分之三付告發人充賞。’薩老須得仔細,莫要給人告發才是?!甭菲剿菩Ψ切Φ刂疫^了話題,“隆慶開海禁以來,走私猖獗,更不可以酒肆為名,庇護走私。”

“小佬兒自會謹慎?!彼_老像是松了口氣般,點頭道。

見宛兒已經托著一個木盤走來,薩老忙低頭道了句“客官慢用”,逃也似的去了里間。

宛兒看也不看路平,低頭在他眼前放了酒杯和一副筷子,將兩壺酒放在桌上,又低著頭走開。

路平趁機抬眼打量了一下,卻見她穿著樸素的青灰色布裙,頭上一根木釵挽著青絲,倒是福州普通農家女子打扮。

只不過容貌卻是奇丑嚇人,臉上的痘瘢密密麻麻,仿佛是用墨水畫上去一般,讓人一看就萬分厭惡,倒是一雙眼眸,有著掩不住的明媚與靈動。

宛兒很快注意到路平的眼神,眼中頓時閃現一絲羞怒,“哼”了一聲,自去料理酒甕。

“好沒禮貌的酒女?!甭菲綋u頭笑道。

這勞德諾,這岳靈珊,演技也未免太差了些。這酒肆生意,也未免太草率了。

路平是一個穿越者。

想他前生,畢業后創業,失敗。

考公,入一鄉鎮法庭為法官,始上岸。

慶祝時,喝酒過度,死后就來到這方世界。

這身份倒是不錯,萬歷五年的科考得中三甲,賜同進士出身,名次是靠后一些,不過考慮到不滿二十的年齡,在有明一代的科舉中也算得上異數。又在刑部觀政半年,得外放,起家官為福州推官,掌管一府的刑名案件,妥妥的正七品。

此時的張居正已經度過“奪情”風波,正在馮保和李太后的配合下,組成大明新一屆領導班子,一場改革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海瑞猶在,高拱未死,戚繼光廉頗老矣。天底下的文士,更加有層出不窮的風流人物,有的準備謝幕,有的準備登場。

多么美好的一個時代,多么美妙的一個身份。

在任一年多,他清理積案,積累了不少政績,吏部的考核也是優等,再熬一熬,就可以轉任一方,或者當幾年科道官,從此平步青云。

趁閑暇去拜訪一下徐渭、李贄,尋訪一下淮南吳承恩,結識一下徐光啟、利瑪竇,找李時珍買本剛剛出版的本草,流連下秦淮河風光。

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本是一次完美的穿越。

直到一年前在西門忽然看到“福威鏢局”四個字,整個人頓時不好了。

以為拿到的是朝堂版本,穿越的還是江湖世界。

他不明白,為何安排自己來到這個江湖和朝堂的區分如此模糊的世界?

他有些不死心地尋覓老蔡的酒肆。

福州一帶,酒家眾多,浦城的玉帶春;永安的順昌酒,又名五香燒;建甌的梨花春、河清、西施紅、狀元紅;邵武的雙夾,即邵春酒,建陽還有賽金華、健步、駐涼、九種蘭等等佳釀。

諸多美酒品盡的時候,終于找到了那個酒肆,笑傲故事開頭的地方。

而在今天,勞德諾和岳靈珊到來,笑傲的故事要開始了,一切也都得以確認。

這家酒店本就偏僻,來客很少。偶爾一兩個過路的書生和客商,還是討碗水喝。每天待日頭西斜的時候,農夫歸來,漁人收起釣鉤,樵夫砍柴歸來,才三三兩兩走入酒肆,打二兩酒帶到家去。

生意就是這么清淡,勞德諾相中這樣的地方,就是看到了它的僻靜。

“薩老,你居然能夠搞到地道的麻姑酒,倒是不易?!?

麻姑酒是江西特產,福建也有人能夠釀造,不過并不多見。

路平淺嘗兩口,就將剩下的倒入一個酒葫蘆?,F在還屬于上班時間,自己出府衙的借口也是查案,喝的醉醺醺回去怕是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他看著始終一言不發的岳靈珊,笑道:“只可惜你這孫女實在無禮,恐怕就是再攢十年的嫁妝,也難嫁的很啊。還不如賣給大戶人家,做個粗使丫頭,配個小廝,也好過此間江湖風波惡?!?

岳靈珊的背影微顫,顯然十分的惱火。

路平搖頭嘆道,“本以為酒肆有文君當壚,可惜遇見的卻是無鹽賣酒,還是一位啞女。”

岳靈珊終于忍不住,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眼色中有著一絲狠厲,隨即像想起了什么一般,跺跺腳,又背過身去。

勞德諾出來連忙作揖道:“孫女未見過世面,客官多多擔待?!?

路平也不再戲耍老勞,調侃小岳,呆坐一會,就起身結清酒錢。

華山派到了,青城派還會遠嗎?

……

福州是一座水城,城外二里有西湖,是晉代太守嚴高引導西北山地的洪水注入,形成的一個人工湖。唐代觀察使王翃又引西湖之水,開辟南湖,東湖。宋代之后,東湖南湖漸漸廢棄,西湖不僅僅需要承接山間溪流,福州府還將江潮經過城中的水路引入西湖。

這樣,在福州城中形成了密集的水網,城墻上特意開辟了四道水門,西北和東南各兩道,用來連接城內的河流和城外的水系。

進出福州以及福州城內交通,船其實極為重要,反倒騎馬的屬于少數。

從西城騎馬入城,就能看見西城大街上的福威鏢局。

路平靜靜地注視著高大的旗桿,大門兩側旗桿上威武的雄獅和剛勁有力的“福威鏢局”四個大字隨風招展,大門前是繁華的街市,兩側攤販林立,路上行人還有不少。

他越來越覺得福威鏢局的滅門是那么不可思議。

從這里走過定遠橋,就是按司衙門,按司衙門往北就是福州府,往東是福建都司衙門和左衛、右衛、中衛的所在地,超過半數的福建行省和福州府的衙門都在這里,城中駐有重兵,就是福州府,還儲備了大量的火器、火藥,城外星羅棋布還有數十處堡寨。

在嘉靖中,倭寇屢次入侵,福州府的軍事力量空前加強。

滅門福威鏢局,甚至算不上是在官府眼皮底下殺人,而是在他們的眼睛上拔睫毛。

官府居然沒有一點點反應,實在是詭異至極。

忽然,鏢局西門大開,沖出五匹馬,當先一匹馬全身雪白,馬鞍腳鐙都是爛銀打就。鞍上一個錦衣少年,約莫十八九歲年紀,容貌甚是俊美,腰間懸著寶劍,左肩上停著一頭獵鷹。身后跟隨的四騎,馬上的人皆穿青衫,面上都有一股悍勇之氣。

“讓路,讓路。”駿馬在青石街道上發出急促的“踏踏”聲,馬上的人高聲喊道。

行人一片驚呼,紛紛避讓。一些不及閃避的,一聲慘叫,早被撞翻在地,連同路邊的攤販也被掀翻,整個西門大街一片狼藉。

一時間哀嚎之聲,謾罵之聲不絕。

雖在鬧市中,卻行游俠事。

馬上的人全未在意,錦衣少年大笑道:“這大宛名駒果真了得!”

大家似乎都已經見怪不怪,罵過之后,倒地的呻吟兩聲,拍拍身上的塵土爬起,攤販一邊發著牢騷,一邊也開始收拾散落的貨物。

這不要緊,直接到福威鏢局找他們的賬房,賬房自會給他們三五兩賠償,對攤販來說,擺攤一月也掙不了這么多,行人也沒見多么憤怒,倒是覺得應撞出個看起來很慘的傷來,那就發了。福威鏢局在平息事端上,從來都不吝嗇金錢。

“這林少鏢頭……”路平暗自皺眉。

眨眼的工夫,五騎已經從身邊疾馳而過。自己胯下的黑馬受到驚嚇,不安地打轉,路平安撫了許久方才平靜。

他一轉眼,就見兩個巡街的巡捕在街旁的一顆大樹下笑得沒心沒肺。

路平拍馬上前,揮起馬鞭就打。

兩人猝不及防,各挨了一記馬鞭,“哎呦”一聲慘叫,隨即怒罵拔刀:“什么……”

抬眼一看路平,忙拱手道:“路四爺?!?

在知府衙門中,推官在知府、同知、通判之后,正巧排在第四位。所以底下人都稱呼“四爺”。當然,若是文雅一些,也可以叫做推府、豸史、司李等。

路平罵道:“見人當街縱馬,不管不顧,還在這里發笑。白領了官府的俸銀。馬上找你們總捕頭,派發人手,將這一干人給我盡數拘拿。”

二人面面相覷,愣了許久才道:“四爺,這福威鏢局的少鏢頭平素還是不錯的?!?

他的“福威鏢局”四個字發音很重,好像生怕是路平不知道身份一樣。

路平冷眼看了他們一眼道:“怎么,你們怕了?”

二人忙道:“四爺派差,我等敢不從命?!?

實際上,他們是可以不從命的,他們的分管領導其實是福州同知鐘大咸,知府衙門三個佐貳官,同知兼職巡捕、海防、河防,通判兼職捕盜、勸農、河工、寄牧地方則兼修河、牧馬。推官卻并沒有兼職,只是負責刑名。

然而路平要管,并沒有一個人敢于說他是越權的。

這就是托了巡按御史的福,弘治以來,朝廷將原來屬于吏部和督察員的地方官員監督權,交給各省巡撫和巡按,尤其是巡按御史,權力直接膨脹,更加凌駕于各州府之上。嘉靖以來,巡按御史到地方,各級官員無不側目而視,霸道一點的,知府都得跪迎。

巡按御史監察一省,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御史們就想到管理刑名的推官,利用推官幫助他們進行查案,順帶轉讓了一部分監察權力。

“咋的,不服,不服我給巡按大人打小報告,讓你烏紗不保?!蓖乒佾@得的就是這種權力。

不一會,黃威就帶著十來個捕快趕到。

黃威今年五十多歲,原來在戚家軍跟著戚繼光,嘉靖四十二年戚繼光破倭寇巢穴平海衛,他奮勇殺敵,立了一些功勞。隆慶二年,戚繼光出鎮薊州,黃威不愿北上,就留在福州,充當一個捕頭。

這一職位,知府和同知一般都要任用私人,無他,防止胥吏自成一黨,欺上瞞下,這是《官箴》上所必教的。去年,鐘大咸就想撤換老黃,路平說了句:“抗倭英雄,也不能都趕盡殺絕?!卑阉A讼聛?。

老黃自然感激不盡。

“四爺,可是要拿福威鏢局林平之?”老黃問道,一路之上,他已經聽報信的捕快講過事情經過,還是毫不猶豫地帶人趕到了。

路平已經尋了一處茶攤,馬就拴在一旁,喝起茶來。

“當街縱馬,不可不治。你們守著城門,等他們回城之后立即拿人?!甭菲降?。

老黃拍拍胸膛道:“四爺盡管放心?!?

說著一揮手就帶領手下人在城門口設伏。

黃昏時分,就在城門即將關門落鎖前,忽然喧嘩起來。

“官府要拿福威鏢局林少鏢頭!”

“林少鏢頭犯事了?”

“這官府居然敢管福威鏢局?!?/p>

掃碼前往QQ閱讀APP,搜索「破破問問」繼續閱讀

本書新人10天內免費讀

掃一掃

前往QQ閱讀APP

版權:起點中文網

QQ閱讀手機版

主站蜘蛛池模板: 黑水县| 建湖县| 顺平县| 隆回县| 察雅县| 泗洪县| 南安市| 金门县| 景谷| 垫江县| 木里| 襄垣县| 云浮市| 肇源县| 镇坪县| 信宜市| 漾濞| 乌拉特前旗| 饶阳县| 南澳县| 台州市| 香格里拉县| 潮州市| 正宁县| 宜君县| 青浦区| 白河县| 牡丹江市| 兰溪市| 文水县| 铜陵市| 枞阳县| 万宁市| 河东区| 义马市| 六盘水市| 民县| 利津县| 贞丰县| 梁山县| 稻城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