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掉的東西越多,你就越富有:因為心靈會創造你所缺少的東西。
——羅曼·羅蘭
羅曼羅蘭有這樣的名言:
必須自己和自己搏斗,才能征服自己。
于是我把自己推倒在血泊中,
我呼喊,希望拯救回來自己,
鐵門深鎖,道巷深長。
月光灑下那最后的孤獨,
我看著自己慢慢死去,
于是我把自己埋葬,
在一個不愿被任何人找到的荒野,
莽叢在四周生長成孤獨的蒼茫。
老伯背著五十萬元背包離開了,他說把事情辦完就和張廣北來看我。在家鄉又過了一段后來《留逝》里小井那樣的生活,父親似乎不擔心我的前程,對我今后的打算也不過問,但偶爾聽到他和母親的談話,其實背地里還是為此著急的,不過覺得我應該再休養一段時間精神狀態好了再計劃未來。
我再沒回去那被棄之成為荒冢的地方看一眼,也不曾再到那片竹海,似乎連此前我在荒野游蕩的那些地方全都消失不見了,然而終是我不愿意再去面對嗎?我成了一個困在時間里的人,始終有無數個自己在那段迷迷糊糊的時間里徘徊,我看著他們一個接一個死去,僅剩下自己時,精神才又恢復了年輕氣盛的狀態,對生活的激情重又在生命中燃燒起來,渴望回到苦難的漩渦中去與之搏斗,哪怕至死也在所不惜,勇氣重生,過去的經歷儼然變成為不值一提的笑柄。父親曾說,“你只需要一點鼓勵就可以走出這暫時的困境了,”其實鼓勵都是多余的,我需要的是向死而生的徹悟,需要的是走出困住自己的時間牢籠。
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勇敢地直面困境。
到鎮上給老師打電話,這是此前從來不曾想過的事情,盡管決心已定,在公話亭前還是猶豫了十幾分鐘。
“喂!哪位?”
“王老師,是我……”
“天啦!這幾個月你跑哪里去啦?誰都找不到你,你又不和大家聯系,”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已經聽出來是我的聲音,像拽住了一棵早已斷掉的風箏線。
“我,只是消失了一段時間。”
“那你現在哪兒?”
“我回老家了?!?
“你打算在老家無所事事地呆一輩子嗎?趕緊回來吧!好多事情還等著你回來做呢!再說回來把那本《廣告學基礎》編寫完,都做了多半,可不能就此而廢呀!”
“那我安排好,過幾天……”
“別過幾天了,就明天早上動身,想來今天是已經沒車了,”王老師似乎害怕這只好不容易才拽住的斷線風箏又被狂風給刮跑了,不容我多有推辭,“有回來的路費嗎?沒有我給你打來?!?
“有的,謝謝王老師,那我明天一早就回來吧!”
“你來直接到我家里,待會兒也約姚老師明天過來,《廣告學基礎》的編寫工作就不用再等了,”王老師沒有責問我為什么不和他們聯系?為什么在困境的深谷也不向老師同學或者朋友尋求幫助?或許他也能夠理解:很多人是不希望對自己寄予厚望的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的,直到他自己敢于直面這樣的落魄。
別過王老師掛斷電話,心情不再是此前頹廢的平靜,風箏會再次升到天空,多么猛烈的暴風雨也不再懼怕,不再感到悲戚難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