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古板、悶蛋和呆瓜
隨著步入青春期,那些憑直覺很快就參透了20世紀80年代流行文化元素的同齡人們形成了不同的交往圈子。喜歡重金屬音樂的孩子是搖滾派,穿polo領襯衫的孩子是正統派,喜歡足球的孩子是運動派。所有這些標簽顯然都比那個代表著社會死亡(social death)之吻的標簽——呆瓜——要讓人好接受得多。
這枚呆瓜極度著迷于一些高深莫測的愛好,像是數學、龍與地下城、單簧管等等,沒過多久,這呆瓜就意識到,他對這些異于常人的興趣的極大熱情讓他難以在人群中廣受歡迎,但呆瓜的奇特癖好也使得他不太可能去關注流行時尚和社交禮儀。成為一枚呆瓜意味著你和別人不一樣。別的孩子會對這種特立獨行滿腹懷疑,這懷疑于是恰到好處地阻止了他們拋出友誼的橄欖枝。
對“呆瓜”一詞的詞源學解釋顯示,該詞并非來自于青少年俚語,而是源于20世紀50年代蘇斯博士(Dr. Seuss)的一本名為《如果動物園歸我管》(If I Ran the Zoo)的書,書中有一個滑稽又討厭的家伙就叫這個名字。“悶蛋”這個詞則來源于一位因行事古怪而聞名的狂歡節雜耍怪人。約翰·休斯(John Hughes)在1985年的電影《早餐俱樂部》(The Breakfast Club)中創造了一大波與此相仿的專用稱謂,像“怪物”(weirdos)、“腦殘”(brains)、“廢柴”(basket cases)等。2004年的電影《賤女孩》(MeanGirls)則進一步豐富和拓展了這些術語,像“腦子燒壞的人”(burnouts)、“超級迷”(desperate wannabes)、“數學天才”(mathletes)等。雖然“悶蛋”和“呆瓜”的起源帶有侮辱意味,但在發展過程中卻逐漸被賦予了積極內涵。就好像那些悶蛋和呆瓜們已經將這些稱謂據為己有,在社交世界中驕傲地接納了自己的獨特身份。
2011年,“尷尬”一詞忽然成了形容社交笨拙的流行詞匯。谷歌引擎可以追蹤用戶的搜索記錄,當我查看人們通過谷歌搜索“為什么我這么尷尬”的提問量時,我發現這一數值在2011年達到了峰值,并在此后連續5年居高不下。人們對尷尬這一問題的興趣激增部分地反映了這個詞匯的時尚程度,同時也表明越來越多的人感到社交尷尬并想要一探究竟。
今天,被稱為“呆瓜”成了一件很酷的事情。出于種種原因,電視劇像是《生活大爆炸》(The Big Bang Theory)上那些尷尬的物理學家或是像《閨蜜》(Girls)中那些尷尬的性愛場景總讓我們看不夠。自從《星球大戰原力覺醒》(Star Wars:The Force Awakens)在2015年年底上映以來,粉絲們紛紛在各大社交門戶網站上張貼自己的角色扮演(cosplay)照片,并配上富有自我意識意味的熱門標簽——尷尬、停不下來(can't stop)、不停下來(won't stop)。
雖然尷尬者們擁有了日益增加的自由度去接納自己的獨特興趣與身份,然而他們仍然面臨著許多與尷尬相伴相生的巨大挑戰。雖然尷尬時刻有時候看起來充滿了喜感,長期的尷尬體驗卻會防礙個體的社會融入,況且,與一個人品嘗被排除在外的孤獨感相比,尷尬還會帶來更大的問題。
《美國傳統詞典》(American Heritage Dictionary)中將“尷尬”定義為“缺乏技巧和體面”,這一定義簡潔而精確地體現了尷尬的內涵。該詞來源于古斯堪的那維亞語“afgr”,本意指“朝向了錯誤的地方”。與對“尷尬”的定義蘊含了“與某些人有某種關系”不同,“afgr”更多地指向個體在自己的社交世界中是如何理解和做出行動的。
與孩子們相互亂起的稱謂相比,“尷尬”是一個更有價值和相對溫和的詞匯,但是尷尬者們深知自己看到的世界不同于大多數人。他們需要的是在如何用自己的獨特視角來適應當前社交生活方面得到恰當的引導,在后文我們梳理的來自快速發展的人際關系科學的研究顯示,一些重要的社交期望和行為是我們維持良好社會關系的關鍵。
“Afgr”一詞的意象為我們對尷尬者形成更具有功能性的定義提供了非常有價值的啟發。“Afgr”提示這些人朝向了錯誤的地方,但是我的看法稍稍有些不同。我傾向于認為尷尬的人們只是朝向了其他地方而已。
但如果他們朝向了其他地方,那么他們看到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