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投融資方式

傳統的金融工具分為現金工具和金融衍生工具，其中現金工具包括有價證券、存款和貸款等。公益金融較常采用現金工具，包括存貸款、股票和債券在內的有價證券等，而對于金融衍生工具使用得較少。除了使用傳統金融工具外，公益金融也創新了一系列打通政府、企業和社會三大部門邊界的金融方式來解決社會問題、完成社會目標，如注重長期價值的耐心資本、“按果付酬”的社會影響力債券以及調動全社會參與的眾籌等。

（一）傳統投融資方式

社會企業需要的資本分為三類：營運資本、儲備資本和成長資本。對社會企業來說，下述特定形式的融資工具能夠協助提供不同種類的資本。從投資者角度來說，下述工具也可被視為投資工具（見表0-2）。

1．抵押貸款

諸如不動產一類的固定資產常被認為風險較低。這類資產通常不會貶值，因此可以至少以買入價賣出。社會融資者獲得資產的一種常見方式是借用抵押貸款，因為這些資產以一個組織的資產作抵押，融資者的高風險——如果該組織不能償付抵押貸款，其資產就會被沒收——保證了社會投資者的低風險。

2．信用貸款

當機構籌集資金以解決例如人員雇傭之類的營運資本問題時，信用貸款傾向于提供“開放的”營運資本以幫助融資方渡過難關。這些資本有助于解決現金流不均的問題，但投資者仍希望看到機構能夠收支均衡。為不受約束的營運成本提供貸款的風險較高，因此只有當融資方有能力和技術確保能按時還款時才可以獲得信用貸款。

3．準股票

作為最適合為儲備資本和成長資本提供融資的金融工具，準股票的產生也是為了應對涉及慈善的法律問題——它可以基本避免融資方向投資方發放股利或收益。準股票的結構和貸款一樣，但其收益由融資方的收益決定。這意味著如果融資方按照預計的速率成長，則會向投資方發放事先商定好的股利；而如果融資方表現不好，則他們并不需要向投資方付款。這時，融資方的風險較低而投資方的風險則較高。

4．撥款

撥款經常被用來支持企業成長資本，但總的來說還有多種用途。不過，對于社會企業的撥款越來越注重結果，經常會要求融資方采取某種措施，譬如報告經營情況等。此外，撥款在各國的申請程序普遍煩瑣，這需要耗費額外的時間和資金。

當然，在一般的金融市場中，還存在債券、股票、信托、基金、金融衍生品等其他更加多種多樣的金融工具。在公益金融后來的創新發展中，這些金融產品也都逐漸被應用到公益金融中來。

（二）創新投融資方式

1．社會影響力債券

債券（Bonds/Debts）是一種直接的融資方式，是政府、金融機構、工商企業等直接向社會籌措資金時，向投資者發行的，同時承諾按一定利率支付利息并按約定條件償還本金的債權債務憑證。債券按照發行主體可分為政府債券、金融債券和公司（企業）債券；按照付息的方式可以分為零息票債券、固定利息債券和浮動利息債券；按照是否可轉換可以分為可轉換債券和不可轉換債券。

對于許多政府部門，預算開支通常用于事后的彌補性工作，而非事前的預防性工作。而社會影響力債券主要用來應對根深蒂固的社會問題，比如犯人再犯問題、老人就醫問題以及兒童保護問題等。它是一種多年期合約——社會投資者將資金投入社會影響力債券，同時，政府同意將一部分由于積極社會影響（例如再犯罪率下降）而節省的政府支出通過社會企業支付給債券投資者，由此形成一個由社會企業運行的預防性項目的投資組合（見圖0-3）。

英國社會金融公司發布的彼得伯勒社會影響力債券是世界上第一支社會影響力債券，目標定于將刑滿釋放人員的再犯罪率降低7.5%—10%；根據最終降低的百分點來計算投資回報率，降低越多則回報越高。2014年8月7日，英國司法部發布了彼得伯勒社會影響力債券的一期最終結果。結果顯示，首批參與試點的刑滿釋放人員再次犯罪率與全國標準相比降低了8.4%。而同時期內（2010—2012年），英國該類人群平均的重新犯罪率卻上漲了16%，比較而言一期成果相當于超過24%的降幅。樂觀者認為一期的結果非常積極，而悲觀者則因為一期結果未達到10%預期而對社會影響力債券的前景十分擔憂。雖然首個社會影響力債券產品仍在試驗當中，但通過兼顧社會收益與商業收益，社會影響力債券將開發一個史無前例的投資渠道。2015年11月25日，英國政府公布最新財政報告顯示，英國政府未來4年內將再投入8000萬英鎊以支持開發更多社會影響力債券，并為青少年增設30萬個志愿服務機會。

除了社會影響力債券以外，目前還開發出了類似功能的發展影響力債券（DIB）。許多投資基金經理相信，一旦建立起可靠的債券監督機制，將會吸引非常可觀的投資者進入市場。最終，社會影響力債券和發展影響力債券會成為一個獨立的社會資產分類，并和小額信貸一樣在世界范圍內讓部分資本市場的投資用于解決社會問題、滿足社會需要。

2．公益創投

“公益創投”這一概念是20世紀70年代約翰·洛克菲勒三世在美國國會稅收改革法案聽證會上提出的，他認為可以運用風險資助的形式來解決社會問題。20世紀80年代，迫于美國經濟滯脹的壓力，里根政府大幅削減了對慈善組織的資金支持，并出臺了歷史上第一個促進慈善組織參與商業活動的法律和政策。公益創投業因此在20世紀90年代逐漸盛行起來，大量商業資本被注入慈善領域，引發了慈善組織的蓬勃發展。

公益創投全稱為公益創業投資，簡單來說就是公益領域的創業投資。它與傳統商業創業投資類似，由專業投資人員為初創期的社會目的型機構（Social Purpose Orgnization, SPO）提供投融資活動；但它與傳統商業創投又有不同，因為相較于商業創投單純追求財務回報，公益創投更注重社會效益的實現以及增加社會影響力。其核心模型如圖0-4所示：公益創投實踐者們（往往是公益創投基金會）為社會目的型組織提供一系列財務和非財務資源，以此提升社會目的型組織的社會影響力。

3．公益信托

公益信托（Charitable Trust）又名慈善信托。簡單來說，公益信托就是以公益為目的依法設立的信托。

信托制度誕生于英國，是從中世紀的“用益”演化而來。用益是虔誠的教徒向教會捐贈土地的一種方式，教徒因此獲得心靈的救贖。因此，慈善贈予從最初就成為用益的重要屬性。之后，隨著英國的宗教改革與經濟發展，用益獲得英國衡平法院的認可，并在《1601年慈善用益法》中以法律的形式確定下來。這部法律成為現代公益信托制度的起點。隨后，17世紀英國爆發內戰，貧困與疾病帶來了大量公益信托的司法實踐。18世紀英國實行工業革命，財富的爆發式增長產生了更大的慈善贈予需求。在經歷了公益信托需求持續增長和監管問題頻出的兩百多年后，英國于19世紀設立了慈善委員會。這是一家全國性的常設監管機構，所有的公益信托都必須向委員會登記。慈善委員會作為預防公益信托濫用的一個機構在日后發揮了重大作用，這一制度也被各國紛紛效仿。

20世紀，英國對公益信托的立法速度大大加快，前后共頒布了5部法律。在這一時期，公益信托以成文法的形式確定下來，并根據社會需求不斷地進行完善。直至今日，公益信托作為一種財富的贈予方式，其生命力仍在不斷增強。例如影響力投資的出現，就為公益信托提供了絕佳的實現公益目的的途徑。

4．影響力投資

影響力投資是指投資者主動投資于既能創造社會和環境效應，又能為投資者帶來財務回報的投資行為。2010年摩根大通和洛克菲勒基金會正式將影響力投資定義為一種新興的可供市場選擇的資產類別，未來十年將快速發展至占全球資產管理市場總額的約1%。

影響力投資主要存在于投融資市場。投資者為主動尋求積極社會影響的機構或個人，例如大型金融機構、開發性金融機構、商業銀行、商業公司、退休基金、私人基金、資產經理以及高凈值人群等。而融資者分為社會企業和影響力驅動型企業，其中商業模式尚未成熟的企業還需要投資者或投資中介機構給予能力建設支持。除了投資者和融資者外，影響力投資市場的重要參與方還有一系列中介機構，這些中介機構除了要匯聚和對接影響力投資者和社會企業組織以外，還要建立數據庫并提供分析。例如英國于2012年4月創辦的“大社會資本”（Big Society Capital, BSC），不僅為推動影響力投資進行投資，也進行一系列相關研究和發布，為投資人培育做出貢獻。

與傳統基于“風險”和“回報”兩個維度的金融投資模式相比，影響力投資在上述兩個維度的基礎上增加了“影響力”這一維度，形成了影響力投資“風險、回報和影響力”的三元思維。影響力包含環境影響力和社會影響力，投資市場中影響力維度考量的實現還得益于對影響力評估取得的進展。例如全球影響力投資網絡（GIIN）于2009年推出影響力報告與投資標準（IRIS），為影響力投資行業提供統一的定義和測評標準；同年，GIIN還推出了全球影響力投資評級體系（GIIR），另外利用控制組、記分卡和隨機試驗等方法增強了影響力測量的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