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區域經濟理論與政策(上)
- 魏后凱
- 7930字
- 2019-01-04 17:13:49
第一篇 理論前沿探討
區域經濟的新發展觀
在我國區域經濟發展戰略選擇上,長期流行著“平衡發展論”和“不平衡發展論”兩種觀點。前者追求一種理想的無差異均衡。這種平均主義思想不僅表現在各地盲目追求建立自給自足的工業體系方面,而且也表現在工業投資布局和項目布點的分散化方面。后者雖然承認社會經濟發展不平衡存在的客觀性,主張遵循并自覺利用不平衡發展規律,實行有區別、有重點、有選擇的不平衡或傾斜政策,但由于忽視適度傾斜和協調發展的重要性,因而也容易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在我國區域經濟發展中,那種忽視必要多樣化的片面專業化思想,強調“以鋼為綱”、“以糧為綱”的思想就是這方面的典型例子。從新中國成立后四十多年我國區域經濟發展的實踐經驗看,上述“平衡發展論”和“不平衡發展論”在理論上有較大的局限性,其政策主張在經濟建設實踐中也具有較大的片面性。這里,筆者將結合我國具體情況,提出一種新的區域經濟發展觀——非均衡協調發展觀。
一 非均衡協調發展的概念
早在1978年,鄧小平同志就指出,讓一部分人、一部分地區先富裕起來,最終達到共同富裕。這里就蘊含著非均衡協調發展的思想。所謂非均衡協調發展,就是通過適度非均衡增長或適度傾斜與協調發展相結合的途徑,逐步實現各地區的共同富裕和繁榮。一方面,我國是一個地區差異極大的發展中大國,由于各地區的自然條件、資源稟賦、社會經濟特點和投資經營環境都相差甚大,因而不同地區發展同一產業或者同一地區發展不同產業的投入產出效果也不盡相同。在資源供給量有限的條件下,為提高資源配置的效率,保持國民經濟的適度增長,國家在資源分配和政策投入上,必須采取重點開發的形式,對重點開發區和重點產業實行傾斜。另一方面,國民經濟是一個有機的整體,在這一有機體中,各地區之間、各產業之間都存在著一定的有機聯系和相互依存關系,各地區、各產業的發展需要保持相互協調。這樣就要求國家實行的這種傾斜政策必須適度,必須以保持地區間和產業間的協調發展為前提。總而言之,適度非均衡增長或者適度傾斜與協調發展相結合,這是我們所倡導的非均衡協調發展思想的核心內容。
實行適度非均衡增長或者適度傾斜與協調發展相結合,具有以下三方面的含義:一是在地區間的資源分配和政策投入上,實行適度的地區傾斜與必要的區域補償相結合;二是在各地區的產業發展上,實行適度的地區專業化與必要的多樣化相結合;三是在經濟活動的空間分布上,實行適度的地理集中與必要的地理分散相結合。這三方面的結合體現了非均衡協調發展的思想。它們是非均衡協調發展思想在地區間和產業間的經濟關系以及空間結構上的具體反映。
二 適度傾斜與區域補償相結合
由于目前我國生產力水平還較低,資源的可供給量十分有限,各地區的投資經營環境和投入產出效果又具有較大差異,因而為提高資源配置效率,促進國民經濟的持續穩定增長,國家必須根據國民經濟發展的需要和各地區的具體條件,確定若干重點開發區域,并在資源分配和政策投入上對這些重點開發區域實行適度的傾斜政策。
重點開發區域的確定,一般主要考慮以下幾方面的因素:一是交通便利,基礎設施較完善,工農業生產已有一定基礎,具有經濟迅速發展的自立條件;二是自然和經濟資源豐富,經濟開發潛力較大;三是目前和未來的發展對國民經濟的作用及影響較大;四是具有發展國家重點產業的優越條件,屬于國家重點產業的優區位地區。考慮到這些因素,當前我國可選擇以下三類地區作為重點開發區域:(1)具有大規模開發能源和原材料工業條件的資源富集地區,如以山西為中心的能源重化工基地、黃河上游地區、三峽地區、攀西—六盤水地區等;(2)發展高新技術產業和出口創匯產品條件較好,開發潛力較大的經濟技術較發達地區,如滬寧杭地區、環渤海灣地區、閩粵沿海地區、長江中游地區等;(3)生產技術設備、產業結構和產品結構嚴重老化,亟待進行大規模更新改造的老工業基地,如遼寧中部地區等。
為了支持重點開發區域的經濟發展,在一定時期內,國家對這些區域實行適度的傾斜政策是十分必要的。這里所指的適度,主要有以下幾方面的含義:第一,國家對重點開發區域的支持,應僅限于國家要求其重點發展的那些產業和必要的大型基礎設施,對于非重點產業則不應給予優惠;第二,國家對重點開發區域給予政策優惠的程度不宜過大,政策優惠的范圍也不宜過寬,有許多宏觀政策是不宜采取地區傾斜的方式的,否則將會產生較大的負面作用;第三,國家對重點開發區域支持的時限不宜過長,一旦重點開發區域具備了較強的自我發展能力,國家應及時取消其政策優惠;第四,國家在資源分配和政策投入上,應妥善處理好重點開發區與非重點開發區、當前重點開發區和未來重點開發區之間的關系,統籌安排好重點開發區域在時序上的相互銜接和在地域上的逐步轉移。
國家確定一些重點開發區域,并對這些重點開發區域實行適度的傾斜政策,雖然可以提高宏觀資源配置的效率,有利于集中力量發展高新技術產業、基礎設施以及能源和原材料產業,但也會在一定程度上造成地區間發展機會的不均等,產生人為的先富與后富現象。特別是,在市場力量的作用下,因集聚經濟和規模報酬遞增等產生的利益導向,將促使勞動力、資金、原料等生產要素由增長緩慢的落后地區流向增長迅速的繁榮地區,從而加劇地區間差距擴大的趨勢。近年來,我國內地原料、資金和勞動力等生產要素向沿海地區流動的趨勢正在不斷加強。據統計,1979—1990年,邊遠地區向沿海地區外流職工達54萬人;西南三線建設時期集聚起來的熟練工人和專門技術人才,到20世紀80年代末已流失了大約1/3。政策的作用和市場經濟的力量,正在不斷拉大地區之間的差距。
為避免出現兩極分化,產生“馬太效應”,國家在實行適度的地區傾斜政策的同時,對一些比較落后的地區、特別是民族地區和貧困地區必須給予相應的支持和必要的補償,以幫助這些地區發展經濟,提高生產力水平。當前的重點是在現有扶貧政策和民族政策的基礎上,逐步健全區域補償政策體系。這一政策體系主要包括發展規劃、財政支持、經濟開發、政策優惠、人才培養和技術培訓、咨詢服務等幾個相互聯系的方面。
總之,在今后相當長一段時期內,我們既要對一些各方面條件都較好的地區(重點發展高新技術產業和出口產品)和資源富集地區(重點發展能源和原材料產業)實行適度的傾斜政策;又要切實幫助落后地區特別是少數民族地區和貧困地區發展生產,在資源分配和政策投入上給予必要的支持和補償,從而把適度傾斜與區域補償有機結合起來,以此推動各地區經濟協調發展、共同繁榮。
三 地區專業化與多樣化相結合
所謂地區專業化,是指“各個地區專門生產某種產品,有時是某一類產品甚至是產品的某一部分”(列寧,1972)。這種地區專業化是生產專業化的空間表現形式,是勞動地域分工不斷深化的結果。
一方面,各地區按照各自的資源稟賦條件進行專業化生產,可以帶來明顯的經濟效益。這是因為各地區的自然、技術和經濟等條件存在著差異,因而在不同地區生產同一產品或在同一地區生產不同產品,其經濟效果也不盡相同。例如,我國華北地區噸煤開采成本約比西南地區低37%,生產噸煤所需投資約比西南地區低34%;東北地區噸油開采成本只有中南、西南地區的1/4;西北地區每千瓦水力發電所需投資大體只有華北、東北地區的1/2左右(馬洪等,1990)。另一方面,地區專業化有利于發揮機械化的效力,便于加強經營管理,提高勞動技能和勞動素質,廣泛開展資源綜合利用,充分利用規模經濟和集聚經濟,從而為最大限度地提高勞動生產效率提供了可能。
然而,地區專業化并非是越專越好,它具有一定的合理限度。對任何一個地區來說,地區專業化都必須與多樣化相結合。
首先,為防止出現單一的片面專業化,地區專業化部門需要適當地多樣化。地區專業化部門,是指那些直接或間接地為外區提供商品和勞務的部門。它既包括那些在地區間有大量和穩定的商品輸出產業部門,也包括那些主要為輸出產業提供產品和勞務的配套產業部門或輔助產業部門,從最終消費的角度看,這些部門提供的產品和勞務仍是為外區服務的。地區專業化部門按其作用的大小大體可分為主導專業化部門和一般專業化部門。主導專業化部門是指那些在地區經濟發展中起著主導作用的專業化部門或者群體,這種主導專業化部門具有三個明顯的特征:一是對全國宏觀經濟的專業化貢獻較大;二是在地區經濟發展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三是與地區內許多部門都存在著生產或非生產上的聯系。因此,地區主導專業化部門的形成和發展,往往能夠通過集聚經濟和乘數效應帶動整個地區經濟的發展。
對任何一個地區來說,一般專業化部門可以是多種多樣的,但在一定時期內,能夠支撐地區經濟增長的主導專業化部門卻往往只有少數幾個。這里,我們講地區專業化部門的多樣化,具有兩方面的含義:一是地區主導專業化部門不能過分單一或畸形發展。在現代商品經濟社會,一個高度依賴某一主導專業化部門的地區,其經濟發展的穩定性往往較差。這些地區由于抗外部干擾的能力較弱,一旦遇到短期的產品銷售危機,或者市場需求的結構性變化,其經濟發展便會出現大起大落的局面。同時,一個主導專業化部門過分單一,若僅僅是向外區提供初級產品的地區,也是難以擺脫其貧困落后的困境的。二是地區一般專業化部門應該向多樣化方向發展。除少數幾個支撐地區經濟增長的主導專業化部門外,其他專業化部門都屬一般專業化部門。主要包括:(1)為主導專業化部門提供產品和勞務的配套或輔助產業部門;(2)因地方資源優勢發展起來的土特產品和小商品;(3)因地方技術優勢發展起來的傳統名優產品;(4)處于萌芽階段的高新技術產品;(5)過去主導專業化部門中那些因進入成熟階段而逐漸衰退下來的傳統產品,等等。任何一個地區,無論是綜合經濟區、省域或其他經濟區劃,其一般專業化部門都應該向多樣化方向發展。因為一般專業化部門的多樣化,不僅有利于增強地區經濟的抗干擾能力和產業結構轉換能力,而且也有利于支持主導專業化部門的發展,不斷培育和篩選出新的主導專業化部門。一個主導專業化部門過于狹窄的地區,一旦主導專業化部門出現老化、走向衰退時,往往是難以及時平穩地調整產業結構的。
其次,地區專業化部門的發展需要非專業化部門的大力支持,二者的發展必須保持協調。非專業化部門,是指那些主要為區內市場提供產品和勞務的地方性產業部門。主要包括:(1)對專業化部門的副產品或剩余資源進行綜合利用的輔助性生產部門;(2)為地方生產和生活提供各種服務的部門,例如金融、商業、信息、交通、通信、教育、衛生、維修、建筑等部門;(3)為地方生活消費服務的自給性部門,主要是生產當地必需的笨重、易腐、不宜長途運輸的產品。
在區域經濟有機體中,專業化部門,特別是主導專業化部門是其核心。然而,地區專業化部門和非專業化部門緊密聯系、相互制約,二者之間是“骨”和“肉”的關系,二者的發展需要保持相互的協調。一般地說,在一個專業化部門比較強大的地區,其輔助部門、服務部門和自給性部門等非專業化部門也往往得到較充分的發育。因為只有在那些非專業化部門得到充分發育的地區經濟中,才能迅速建立起一個強大的有競爭力的專業化部門。否則,地區專業化部門也不可能得到順利發展。例如,一些因布局決策失誤而在那些缺乏輔助部門、服務部門和自給性部門支持的地方建立起來的三線企業,其發展就面臨著一系列的困難,諸如交通不便、信息不靈、缺乏基本的商業服務設施等。為解決家屬就業、子女上學和職工文化生活等基本問題,這些企業不得不建立起一個龐大的社會服務體系。
此外,地區專業化部門和非專業化部門的多樣化,也有利于增強地區經濟的乘數效應。智利學者玻西爾(Boisier, 1981)曾經證明,區域乘數的大小是區域經濟結構多樣化水平的線性函數,或者說,區域乘數等于區域專業化系數的倒數。即是說,區域經濟的多樣化水平越高,區域乘數作用也就越大。在一個產業多樣化的區域中,建立新的專業化部門比較容易,由此產生的影響也較大。
四 集中與分散相結合
人口及制造業等經濟活動在地理空間上向城市及其周圍地區的集中,是社會化大生產條件下生產力布局的必然趨勢。這種地理集中的趨勢,首先表現為人口及制造業等經濟活動不斷向城市地區集中。隨著城市化的推進,城市人口規模不斷增長,城市地域范圍不斷擴展,以致相鄰的城市地區相互連成一片,形成一些大城市群區和工業集中地帶。
人口及制造業等經濟活動在地理空間上趨于集中的主要原因之一,是因為這種集中能夠獲得額外的集聚經濟效益。這種經濟效益既可能是外在的,也可能是內在的。例如,在某個特定城市同一工業部門多個獨立企業的集聚經濟效益,對每一個別企業來說是外在的,而對這一工業部門整體來說又是內在的。一般來說,集聚經濟效益主要來源于以下幾個方面:(1)某些指向性相同或前、后向關聯的工業企業集中配置,可以節約生產成本。例如,煉鋼廠與煉焦、煉鐵、軋鋼、重型機械企業配置在一起,可以大量節約勞動力、運輸費用和燃料等。(2)相關工業在地理上集中于某一特定地區,可以共同利用某些輔助企業。這些輔助企業主要包括三類:一是提供零部件或某些中間產品的輔助企業;二是利用生產余料或廢料的輔助企業;三是提供生產性服務的輔助企業。這些輔助企業的發展,可以提高專業化水平,加強廠際分工協作,從而大大減少投資,降低成本,并可以提高產品質量。(3)工業的地理集中可以利用城市公共基礎設施和服務設施。由于某些公共基礎設施和服務設施的設立,需要達到一定的最小需求規模,因此,只有在工業合理集聚的地點才有可能裝備起先進的基礎設施,提供高質量的服務。(4)人口和工業的大量集中將會擴大本地市場的潛在規模。與此同時,工業企業接近于市場,可以迅速掌握市場的變化,減少運輸費用,降低實際銷售成本;城市專業批發市場和物資市場的形成,可以統一安排購進原燃料,組織運輸,使各工廠分享大批量購進原燃料的好處。(5)人口和工業的集聚將有助于熟練勞動力市場的形成,同時,有才能的企業家的集聚也將發展起來。(6)大城市一般是區域性的金融中心,擁有各種金融機構,如大銀行、信托投資公司、證券交易所等,這為企業籌措資金提供了方便。(7)地理集中還將促進企業的經營管理和技術進步。由于一大批生產同樣商品或可替代商品的企業集中在一個城市里,必然會引起競爭,競爭也必將促進企業的經營管理和技術進步。
然而,在獲得集聚經濟的同時,過度的地理集中也會產生集聚不經濟。所謂集聚不經濟,是指人口和產業活動因過度集中而導致成本的增加和預期收益的減少。一般來說,集聚不經濟主要來源于以下幾個方面:(1)交通擁擠使市內運輸費用大大增加;(2)地方資源的不足和交通條件的限制,將可能導致能源、原材料供給短缺,而遠距離從區外大量運入,又需要花費巨額運輸費用和運輸線擴建或新建的投資;(3)用地用水緊張,供電不足,地價和水電成本的大幅度提高;(4)住房擁擠,環境污染嚴重,居民生活環境質量下降。總之,隨著集聚規模的擴大,集聚不經濟也趨于增加,這就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集聚經濟的利益,從而促使人口及制造業開始由集中走向分散。最初,這種分散主要集中在大城市人口及制造業等經濟活動的郊區化方面。大城市郊區化有利于改善城市區域的地域結構,從而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大城市中心區過度擁擠的狀況。然而,大城市郊區化也會導致大城市區域不斷向外圍地區迅速擴展,各個相鄰的大城市在地域上相互連成一片,形成一些集中成片的大城市群區和工業集中地帶,由此在更廣闊的地域范圍內產生經濟過密與過疏問題。為解決這種經濟過密與過疏問題,一些工業發達國家紛紛實行工業分散化政策,以誘導大城市地區的人口及制造業等經濟活動分散到那些經濟比較落后的地區,而不僅僅是大城市附近的郊區。這種經濟活動在更廣闊范圍內的分散化,實際上是一種“大分散、小集中”,即把人口及制造業等經濟活動分散到落后地區的中小城市,或者在這些地區建設一批新的“工業據點”。
五 若干政策問題
在“七五”計劃時期,我國曾將全國劃分為東部、中部、西部三大經濟地帶,并以此為基礎來制定全國的區域性經濟發展戰略,確定全國經濟開發的重點區域。顯然,東部、中部、西部三大經濟地帶是在實行沿海開放政策的情況下,按照離海岸線的遠近而劃分的。隨著沿邊、沿(長)江和內地省會城市的相繼開放,全國范圍內的全方位開放格局已經形成。這樣,按照東部、中部、西部三大經濟地帶來確定全國區域經濟開發的重點,不僅在理論上具有一定的局限性,而且也引起了一系列的實際問題。
為此,在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十年規劃和第八個五年計劃綱要中,采用了20世紀50年代的劃分方法,將全國劃分為沿海地區和內陸地區兩大經濟地帶。然而,在目前情況下,這種地帶劃分未免有些粗略。首先,內地國土面積約占全國國土總面積的87%,人口約占全國總人口的60%。在這一廣袤的國土上,內地各地區之間的自然資源條件和社會經濟特點都具有較大差異。其次,隨著沿邊地區的對外開放和邊境貿易的迅速發展,沿邊開放地帶正在逐步形成,由此將把沿邊地區聯結為一個有機的整體。此外,內陸腹地是我國自然資源的富集地帶,工農業生產也已有一定的基礎。從各種要素的分布和地域組合看,內陸腹地既不同于沿海地區,也有別于處于形成中的沿邊地區。因此,根據當前我國區域經濟的新情況和新變化,確立沿海、沿邊和內陸腹地三大經濟地帶,以此作為全國地域劃分的基礎,制定全國區域性經濟發展戰略,明確各地帶的經濟發展方向,其意義重大而深遠。當然,在區域經濟開發的過程中,我們也不能以沿海、沿邊和內陸腹地三大經濟地帶為地域單位,來確定全國區域經濟開發的重點和優先次序。重點開發區域應根據不同時期國民經濟發展的需要和各地區的具體條件來確定。這一點,我已在前面進行了討論。由于當前我國的重點開發區域主要集中在沿海地區、長江沿岸地區和黃河沿岸地區,因而這三大軸線將成為今后全國一級的重點開發軸線。隨著三大軸線地帶的漸進式開發以及在地域上的不斷延伸,從而將在全國范圍內形成一個“”字形戰略布局的總體格局。
需要指出的是,隨著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化和市場的發育與競爭機制的形成,我國產業結構和布局結構的調整機制將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對企業來說,如何更有效地參與競爭,獲取正當利潤,將是其調整結構的最主要的動機。對政府部門來說,關鍵是如何通過產業差別政策和地區差別政策,對企業的投資布局和結構調整進行引導和調控。首先,必須消除一切地區性的行政壁壘,打破條塊分割和地區封鎖,積極引導各地區加強專業化分工和協作,防止再度出現盲目追求建立自給自足的地方工業體系的傾向。其次,對于那些在計劃體制下形成的結構單一地區,特別是以資源性產業為主導的經濟落后地區,重點則是圍繞現有專業化部門,不斷調整產業結構,提高結構多樣化水平,以促使其逐步向專業化與多樣化相結合的方向發展。再次,打破城鄉分割,消除城鄉居民事實上的機會不平等,鼓勵城鄉人口相對自由地流動。大力發展小城鎮和農村集鎮,積極引導農村剩余勞動力和工商企業向城鎮地區集中,從而促使我國鄉村工業化走上集中化和城鎮化的道路。最后,為適應發展市場經濟的需要,充分發揮大中城市的多功能中心作用,國家應取消對中心城市實行的計劃單列。此外,對于上海、北京等特大城市,應充分利用經濟、法律和必要的行政手段,嚴格控制其人口規模,努力調整產業結構和地域結構,引導人口和工業企業向周圍地區的中小城鎮擴散,以防止大城市規模的過度膨脹。
參考文獻
列寧:《列寧全集》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馬洪、周叔蓮、王海波:《中國工業經濟效益問題研究(下)》,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年版。
魏后凱:《論我國宏觀區域經濟發展戰略的選擇》,《江漢論壇》1992年第9期。
Boisier, S., Growth Poles: Are They Dead? In National Development and Regional Policy, edited by E. B. Prantilla. Nagoya, Japan: United Nations Centre for Regional Development, 1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