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北地區環境變遷與農業可持續發展研究
- 王向輝 韓靈梅
- 15348字
- 2018-11-08 19:28:11
第三節 國內外研究綜述
西北地區的環境問題早在20世紀60年代左右就被史學界所關注,不過他們的研究視角不是西北地區的生態環境的破壞,而是該區域早期的人類活動或者黃土高原的植被狀況。德國著名地理學家李希霍芬和我國20世紀30年代的地質學家丁文江對陜甘一帶所在的黃土高原的原始植被就是草原持相同的觀點 (趙珍,2005)。20世紀50年代著名歷史地理學專家史念海對黃土高原做了重要研究,在隨后的幾十年發表了大量有關黃土高原植被歷史時期人類活動對人類環境影響的論著,以所著7部《河山集》為其代表之作。20世紀80年代以來,該區域有關生態環境變遷的研究內容豐富起來,研究隊伍涉及人文社會科學和自然科學,研究區域以西北地區為主體,開始探索引起西北地區生態環境變遷的諸多因素及其互動關系。由于西北地區歷史資料豐富,有關西北地區歷史時期生態環境變遷的研究文章占據相當大的比例。
一 國內環境變遷因素研究
(一) 氣候變化與生態環境變遷
關于西北生態環境變遷的研究成果頗多,角度多有不同,但研究點大多是引起生態變遷的原因。
在《中國西北地區氣候與生態變遷概論》一書中,認為西北地區生態環境的形成和演化是眾多因子相互作用的結果,其中氣候變化和人類活動是兩個最活躍的因子 (丁一匯等,2001)。以黃土高原植被變遷為例,歷史時期黃土高原,氣候存在干旱與濕潤交替出現的現象,但是總的交替趨勢是向干旱化方向演化,因而黃土高原土壤干層與植被演替問題就是受氣候變化影響所致 (李裕元等,2001)。在研究歷史氣候與兩漢農業發展時,有學者就指出生態環境對農業發展至關重要,認為生態環境是整個社會經濟尤其是農業經濟發展的重要依托,歷史時期農業的發展也是如此。并且著重指出生態環境諸因子中,氣候條件及其變化是原發性要素,它的發展與變化直接影響著植被、土壤和循環狀態,奠定了特定時期生態環境的基點。比如漢代屬于溫暖期,這一歷史時期氣候的相對溫暖與濕潤,帶來了豐富的水資源,并使土壤與植被都處于良好的自然循環狀態 (馬新,2002)。從歷史時期來看,我國北方地區農業經濟經歷了一個由盛轉衰的變化過程,除去政權更替因素、社會因素外,氣候變化對生態平衡破壞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倪根金,1988)。因此認識和研究西部地區生態環境的歷史變遷與植被資源現狀尤為必要。歷史時期,西北內陸南疆絲路帶的興衰同氣候變化也有很大的關系。歷次絲綢之路的繁榮期的起始都吻合于氣候的相對涼濕期,而絲綢之路的衰落一般都與暖干期相對應,因此葉晗、李朝陽等 (2014),認為綠洲絲路的興衰與社會經濟發展密切相關,但是氣候冷暖變化也是絲路文明興衰的自然基礎。此外,歷史上西北地區農牧民族和游牧民族在土地利用上的不同也是造成植被變遷的重要因素。東漢后,大量游牧民族遷入黃土高原區域,對天然植被破壞極大,造成東漢黃河下游生態惡化和水患頻繁 (王尚義等,2003)。
西北地區的自然災害與氣候的變化有很大的關系。以關中地區為例,關中地區歷史時期氣候交替變化較為頻繁,重大自然災害,尤其是旱災出現頻率高,且集中于6—10世紀,14—18世紀。研究后表明該地區歷史時期災害頻數與氣候變化有很好的對應關系,即災害在氣候突變時出現頻率遠高于氣候平穩期 (周曉紅等,2006)。因此氣候變化增加了自然災害的發生頻率和危害程度,在一定程度上對惡化生態環境起到誘因作用。歷史時期西北地區多次農業開發,對邊疆地區的農業生態環境造成極大破壞,其中大面積毀壞森林對水旱災害有直接的誘發作用。比如漢唐時期對樓蘭地區和河西走廊地區的亂伐濫墾導致河流遷移、水土流失、荒漠加劇的嚴重后果。但是反過來生態環境的惡化又對自然災害的頻發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兩者互為影響 (黨瑜,2001)。此外在明清生態環境變化與農業災荒發生的相關研究中就說明了這一點。明清之際由于人口激增,政府在全國范圍內的盲目開墾,給整個生態系統的變化帶來更深刻的影響。不僅造成了嚴重的水土流失,而且引發或加重了洪澇、干旱、風沙等一系列環境問題 (吳滔,1999)。特別導致江河淤塞,減弱了宣泄調節的能力,以致水旱災害頻繁。對西北地區生態變遷影響的自然災害主要有下面幾種:干旱災害、水澇災害、冰雹災害、霜雪凍災害、風沙災害、地震災害、滑坡泥石流災害、蟲類災害、瘟疫、畜疫災害和禾病災害 ( 袁林,1994)。
(二) 不合理開發與生態環境變遷
人類行為對自然有兩種表現,即合理行為和不合理行為。不合理開發成為導致西北生態環境變遷的重要因素。早在秦漢時期由于人類不合理的開發行為破壞了西北地區秀美的山川,導致了一些諸如水土流失、土地荒漠化之類的生態環境變遷 (王濤,2003)。這種不合理行為在明清之際表現得尤為突出。指出,清初西北地區人口增長及其后的呈幾何級數倍增,與原本就脆弱的土地資源生態承載力發生了巨大的沖突,破壞了西北地區人地關系和諧,導致生態環境的惡化趨勢加快。其最后總結出人口增減隨生態環境的變遷而變化,在人口增加到一個高峰后,必然在天災或人禍的動蕩中減少,之后又在移民、墾殖活動中,再次實現新系統的再生 (趙珍,2004)。不過這種系統破壞后再恢復的過程不僅具有很強的滯后性,而且還將更加顯現區域脆弱性特征。
人地矛盾加劇了人們向自然的索取度,人類只有增加土地的利用方式來延緩矛盾。而增加土地導致土地利用方式的無序性導致生態環境變遷。清代是蘭州地區農業開發的重要時期,人口急劇增長造成人地關系緊張,人們不斷開墾土地,重點也由平地和谷地轉向山坡地帶。對山地植被造成嚴重破壞,導致蘭州地區生態環境急劇惡化 (韋寶畏,2008)。清代是青海河湟地區農業持續發展時期。隨著人口增加,土地墾殖的速度加快,到乾隆年間,位于河川谷地的農田均已開墾出來。此外土地的開墾逐漸伸延及山坡地。坡地、山地范圍的增加,對山體植被破壞較大,水土流失加劇,造成部分農田的荒廢及環境面貌的改變 (陳新海等,2005)。不過近代,由于青海地區的人口增減變化,青海近代農墾所帶來的生態變化和導致的環境災害是客觀存在的,應當引起重視,但僅僅局限在已有墾殖區域的局部地區,并沒有波及全省范圍 (張保見等,2008);上述觀點認為不能把青海現有的水土流失、草場退化和沙化、河流及湖泊水域面積減少等全省范圍內存在的生態環境問題完全歸咎于近代時期的農業墾殖。這種觀點目前很新穎。
歷史時期新疆地區人類活動與環境變遷研究以羅布泊地區為例,以大量考古資料為基礎,對新疆羅布泊地區河湖水量變化進行分析,認為魏晉以前河湖水量充沛、魏晉以后至元代河湖水量減少、清初至道光以前河湖水量充沛、清道光以后河湖水量減少,從而論證了歷史時期羅布泊地區的人類活動與環境變遷的關系 (韓春鮮等,2003)。此外,針對人類活動對環境變遷的影響還利用現代大比例尺航空遙感影像判讀和歷史文獻分析方法結合實地考察等多種手段,對統萬城遺址 (匈奴族留下的唯一一座遺址,位于靖邊縣城北) 從修建到廢毀期間人類活動對當地生態環境脆弱地區的影響 (鄧輝等,2001)。針對環境變遷研究利用多種技術手段再現過程的研究手法比較新穎。
有關黃土高原地區人類行為與生態環境變遷的研究,主要是針對歷史時期黃土高原人類活動與環境變遷相互影響,成果頗多 ( 韓茂莉,2000)。由于黃土高原特殊的地理環境,歷史時期生態承載量的變化也影響著環境的變遷。因此以人口負載量的變遷為線索,分析黃土高原農業發展與人口負載量以及生態負載量的關系,闡釋生態條件的惡化對人口負載和農業發展的影響 (王建革等,1996)。
西北地區農業開發與生態環境變遷的研究成果很多,主要得益于歷史時期對西北曾有過三次開發高潮。研究學者認為:歷史時期農業開發中的政策和技術措施不當是最終導致生態環境惡化的主要原因。
秦漢農業開發是歷史上的第一次西部開發,其開發規模及開發程度史無前例,秦漢時期農業開發在創造燦爛文明的同時又引發了一定的生態環境問題 (劉俊霞,2008)。惠富平等 (2005) 認為,漢代西北農區開拓的歷史意義值得肯定,但也應看到,由于農耕區域的擴大,大規模開墾游牧區域的土地,對該區域生態環境所造成的不良影響。朱宏斌、樊志民(2003) 認為廣袤的西北地區,其生態環境總體相當的脆弱,在農業開發中、農業經營方式擴展的進程中,由于生態意識的缺乏和經營中的某種無序性,農業過度開發很容易生成諸多生態環境問題。
明清時期是西北開發的又一個高峰時期,這一時期農業開發與生態環境研究主要集中于人口壓力與國家政策對生態環境的影響上。馬雪芹(2001) 認為:明代西北開發由于缺乏統一計劃和合理安排,過于追求開墾頃畝,形成過度開墾。而過度開墾的結果又使得森林草原植被大量被破壞,生態環境條件惡化,引發水土流失、土壤沙化和黃河下游水患嚴重等后果。同時指出:明代屯田開墾過程主要做到了一要因地制宜,合理安排;二要完善管理,善始善終;三要開發與保護相結合。只有這樣才能有效地改善生態環境。孟晉 (2002) 在清代陜西農業開發與生態環境破壞研究中著重介紹了清代陜南、關中、陜北地區,在人口日益增長的壓力之下,不顧后果,過度砍燒森林、過度濫墾土地、草原等天然植被,導致水土流失嚴重,耕地面積也隨之減少,干旱、水澇等自然災害頻發。李并成(2000) 對歷史上祁連山區森林的破壞與變遷進行研究后認為,明清時期農業開發與生態環境變遷關系密切。
黨瑜 (2001) 對歷史時期西北地區的農業開發及其對生態環境所造成的影響進行了探討。并以新疆和河西走廊為例,重點分析了歷史時期由于對樓蘭、河西走廊等區域的不合理開墾、利用以及對森林的濫伐等,造成當地河流移徙、土地沙化等嚴重后果的現象。為了吸取這一歷史教訓,從生態環境的角度提出了在當今西北大開發中,應遵循自然規律,宜農則農、宜牧則牧、宜林則林、有效地保護生態環境。朱士光 (1989) 和馬波 (1992) 對歷史時期寧夏地區和甘肅河套地區農業開發對環境變遷的影響做了詳盡的分析和論證。封玲 (2004) 對歷史時期西北地區的各區域綠洲農業做了深入研究,她認為歷史時期西北地區政治、經濟的穩定與強盛是綠洲開發的先決條件,戰亂、不合理的開墾、利用以及對森林的濫伐和過度放牧是造成綠洲沙漠化擴大的主要原因,人為因素和自然因素的疊加導致了綠洲生態環境的不斷惡化。
(三) 國家行為與生態環境變遷
陳業新 (2004) 對秦漢時期的國家行為與生態變遷進行了研究,他認為“國家政策及其指導下的政府和社會行為、活動對生態環境的變遷有很大的影響”。在封建社會里,統治者對生態資源進行巧取豪奪,絲毫不考慮生態環境的承受能力及其行為所產生的不良后果。秦漢時期的移民與屯墾邊疆政策的推行雖然一方面開發了邊疆,但另一方面卻嚴重地破壞了北方特別是黃河上中游地帶的生態,導致生態災害的頻發。而王玉茹等(2006) 則從國家行為對生態環境變遷的角度進行分析,認為導致西北生態環境不斷惡化的根本原因在于以國家為本位軍事型西北開發戰略的選擇。于是掠奪性的開發帶來對土地的濫墾、水資源的過度開采以及人地關系的高度緊張。鐘銀梅 (2008) 認為歷史時期國家對西北的開發,雖然對開墾荒地,鞏固邊防,促進區域農業經濟與民族交流融合有過一定的成效,但是在歷代軍政推動下所造成的開發具有非連續性和非計劃性,其直接后果就是造成西北地區生態環境的急劇惡化。因此,歷史時期的國家開發終究不能從根本上把西北社會帶入全面、持久的良性發展軌道,相反還在一定程度上給今日西北地區的生態環境造成了一系列負面影響。
由于清初人口前所未有的大爆炸,導致各級官府不得不采取移民就寬鄉的政策開發西部地區。清代內蒙古與陜北、甘肅、寧夏交界的長城內外一帶,明清以來,農業墾殖的范圍不斷擴大,尤其是陜西北部或者山西西部越來越多的農業移民相繼遷居漠南蒙古西部地區從事農墾種植,在草原上開辟新墾區。而此時期出現的“走西口”導致該區域人口密集,農業無序開發最終導致荒漠化嚴重 (劉春玲,2007)。趙珍 (2004) 在清代西北地區的人地矛盾與生態變遷研究中認為:上述行為最終導致草原地區農耕人口大規模的增加。凈增了43萬多。另外,造成草原面積的不斷縮小和農牧界限的北移。這樣的后果就是草原荒漠化加劇,環境持續惡化。因此陳樹志等 (2007) 認為,人口遷移對環境造成影響,還要綜合考慮遷移的各種因素,才能得出人口遷移對環境造成影響,同樣環境對人口遷移又具有反作用。此外,薛平拴 (2001) 和譚作剛 (1986) 撰文對明清時期陜西境內移民、農業墾殖與自然環境的動態變化關系進行綜合考察。
國家在農牧區域實施的政策不同也會導致環境惡化。李喜霞 (2004)認為:西北地區由于歷史時期農業地區和畜牧地區的幾次交替演變,除高山峻嶺無人過問外,原先茂密的森林被砍伐殆盡,為了擴大耕地,越來越多的草地也被開墾成農田,造成嚴重水土流失。最明顯的區域是黃土高原。束錫紅等 (2007) 認為秦漢以來寧夏區域農牧業經濟開發活動與自然環境變遷兩者之間互為進退。對寧夏農牧業與生態環境變遷研究最為系統的是張維慎 (2002),其研究時間縱貫整個歷史時期,研究內容涉及水利建設、土地墾殖、土地沙漠化等。材料詳盡、數據充分、成果突出。是一部研究寧夏農牧發展和環境變遷歷史的力作。闞耀平、樊如森的《近代西北地區農牧業開發對土地資源的影響》一文從歷史地理學的視角,探討了農牧業發展與生態變遷的關系。筆者認為,由于近代西北農牧業產品的市場化和外向化水平明顯提升,人們在農牧業上掠奪式的經濟活動嚴重破壞了土地資源,加劇了該區域土地沙漠化。還有學者從土地墾荒與撂荒的角度探討與生態變化的關系。謝麗 (2005) 認為,影響民國和田地區耕地撂荒的關鍵是當地水資源總量與人口規模、耕地面積總水平的平衡關系,越過這個平衡就必然引起耕地的撂荒或生態環境惡化。在清代西北地區,農業開發不但造成區域生態環境的變遷,而且也逐漸改變了西北地區農牧業生產結構。姚兆余 (2004) 認為,清代在西北地區實施大規模農業開發,使西北地區的農牧業經濟結構發生了重大的變化,農業生產的區域不斷擴大和增加,農業經濟日趨興盛;到清代后期,農業經濟已經逐漸代替牧業經濟,在西北地區社會經濟生活中占主導地位。呂卓民(2001) 對西北地區農牧業發展歷史與演變研究后認為,肯定西北開發的歷史功績的同時,也帶來了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認為西北本是農牧兼宜之區域,只有遵循自然法則與經濟規律辦事,宜農則農、宜牧則牧,合理安排農牧業生產布局,才能在恢復生態效益的基礎上,走西北地區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之路。此外,趙珍 (2005) 針對長期農牧民族雜居的甘寧青區域進行研究認為,清代至民國期間,甘青寧地區農牧交界帶農耕和游牧民族因生存而爭奪“草場和耕地資源”,結果導致一方面弱化了這里原本脆弱的生態環境,另一方面也引發了一系列社會矛盾,成為社會不穩定的因素之一。
總之,歷史時期西北地區農耕區域的擴大和過度開發,不僅危害了生態環境,還造成了環境危機,引發了一系列嚴重的社會和政治問題。因此西部的農業開發“必須堅持開發與生態內在機理相協調的戰略,遵循生態倫理價值觀,走可持續發展之路”的建議 (楊宏偉,2005)。
(四) 農業技術利用與環境變遷
鄭磊 (2001) 還以旱災為切入點,研究了民國時期關中地區生態環境變遷與經濟結構的關系,很有創意。
單單從農業技術的角度討論環境變遷的研究尚不多見。蕭正洪(1998,1999,2003) 專門研究了西北地區農業技術選擇與生態環境的問題。論文認為,清代西部地區的特殊環境使粗放類型的農業技術得到廣泛采用,導致了生態環境日趨惡化。如寧夏平原采取的灌溉技術是北方地區通行的大水漫灌,只灌不排,導致土地鹽堿化等。在研究方法上,蕭正洪認為西北地區農業技術選擇研究應用歷史地理學、農學、經濟學等學科的研究方法,從歷史地理學與農業技術史跨學科結合的角度,利用區域差別與技術選擇,人口與技術選擇對清代西部地區歷史農業技術進行研究,發表了頗有見地的論文,開辟了農業技術地理研究的先河。蕭正洪的《環境與技術選擇——清代中國西部地區農業技術地理研究》一書可以說是目前研究西北地區環境變遷與農業技術選擇的最全面的專著,其認為農業技術選擇與生態環境變遷之間存在互動關系。其中“選擇粗放的技術類型同特定環境下經濟生產和生活方式關系密切;而選擇的粗放技術到了一定的程度就會反過來對環境產生嚴重影響”的觀點對西北當代生態脆弱地區如何選擇正確的農業技術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對本書有重大的啟示作用。姚兆余 (2003) 從農業開發的技術路徑著手,討論了明清時期西北地區開發技術與生態環境之間的關系。筆者認為,明清時期西北地區農業開發對生態環境之所以造成巨大的破壞作用,與農業開發的技術路徑息息相關,大規模移民造成了人地關系的惡化;水資源過量開發,導致水資源減少;生產技術原始落后,只好通過擴大墾殖規模來增加糧食產量。而濫墾土地的后果就是造成地表生態系統的失調。
從農業技術選擇研究角度的還有王向輝 (2007),認為西北地區的季節性自然災害對農業技術選擇影響很大,為了降低災害風險,有效控制自然災害的發生發展,歷史時期西北地區在長期的農業生產實踐中選擇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農業技術措施進行防災、抗災和減災,對促進西北地區社會經濟發展和改善生態環境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西北地區諸災種中,對農業影響最大、危害最重的莫過于旱災(程國棟,2006)。西北地區在干旱環境因素影響下,1900年以來旱災發生的頻率持續增加。綜合分析西北五省地區的旱災歷史發現,呈現出顯著的區域差異。陜西關中、陜南大部、陜北延安及銅川等地,甘肅中部、東部以及寧夏境內旱災發生頻率較高,危害嚴重,為歷史重旱災區 (梁旭等,1999)。湯長平 (1999) 認為,古代甘肅氣候日趨干旱,既是全球氣候變化使然,又應歸咎于人類對自然資源不合理開發甚至破壞行為。古代甘肅地區人民采取開溝挖渠、植樹造林,改善農業生態環境技術措施進行抗旱。此外,卜風賢 (2001) 對該時期的農業災害種類進行系統的總結和分析,并從農業減災的角度提出利用水利工程技術農業技術以及物理化學生物等方法進行減災,對當今西北地區的農業減災和生態保護具有很大的啟示意義。王向輝 (2008) 認為,由于歷史時期西北地區自然災害頻發,勞動人民選擇一系列合適的農業技術進行減災生產,取得顯著的減災成效,為當今西北地區利用農業技術抗災減災,改善生態環境提供了有力借鑒。
(五) 政策制定與生態環境問題
新中國成立以后到改革開放之前,由于我國的人口政策、經濟政策、政治導向等眾多制度性影響因素,成為我國生態變遷的重要因素影響。但由于種種原因,至今這方面的研究成果很少見。西北地區同樣如此。例如以糧為綱、毀林開荒、毀草開荒、大煉鋼鐵以及“重伐輕育”的林業政策對生態環境均有負面影響等,大部分學者對上述因素的積極方面均持否定態度,認為上述政策的實行造成了生態環境的惡化。不過近年來,針對“以糧為綱”與生態變遷研究又有新的觀點。宋乃平等 (2006) 的研究文章從“以糧為綱”政策的歷史背景入手,即當時我國正處在“糧食問題”階段、人口進入新的增長時期、“三年自然災害”背景刺激;運用生態學的定律分析了“以糧為綱”政策的時代合理性;探討了“以糧為綱”政策與生態環境的關系及其在內蒙古伊金霍洛旗的實際表現。結果表明,執行“以糧為綱”政策與生態環境破壞并不是必然的因果關系,之所以出現后來的結果是沒有重視農業資源的高效利用、沒有走內涵式農業發展道路。此觀點改變了以前對“以糧為綱”全面否定和片面認可的說法。高蕓 (2007) 針對西北黃土高原實行“以糧為綱”與水土保持的關系進行了重新認識:“以糧為綱”政策的實施在一定程度上加劇了水土流失,給黃土高原的生態環境帶來一定程度的破壞;但另一方面,“以糧為綱”的農業生產政策,對于生態環境也是有建設性的貢獻的。比如一些地區為了糧食增產而采取改造農田的修梯田、打壩等水保技術措施,客觀上在一定程度上對當地的水土保持工作起到了促進作用。
其實“以糧為綱”政策的推行有著濃厚的背景因素。20世紀50年代末期,全國性的大饑荒造成糧食危機。而當時國家農業發展面臨巨大困難,人民生活并不充裕。雖然國家一直非常重視糧食生產,但是直到改革開放的前期,人民的吃飯問題依然沒有解決,人民的溫飽問題是當時最大的問題。重視糧食生產成為歷史賦予的重要使命。因此,判斷一項政策的恰當與否,必須將當時的歷史背景因素全面考慮進去,防止偏頗。對于環保主義者來說,忽視歷史背景因素,一味追求生態環境效益是不可取的。這對本書有很大的啟示作用。
(六) 治理措施與生態環境問題
通過歷史時期西北地區生態研究發現,有關對歷史時期的生態環境變遷研究的通病就是只重視原因分析,而輕視治理措施。西北地區關于生態環境治理的技術措施很多,值得學者關注和深挖。改革開放以來,針對當代的生態環境變遷研究,除了從原因因素分析之外,更多的是解決環境問題的技術措施研究以及對策和建議。這一點同研究歷史時期的環境變遷迥然不同。并且研究成果豐富,研究領域更廣,研究隊伍縱跨人文、自然學科。
目前現代環境變遷研究的問題是:人文社科學者主要是一些理論分析和政策建議,往往用民族學、人類學、社會學、歷史學、心理學、經濟學等理論與方法,研究歷史時期的生態環境變遷。而自然社會學者注重本學科技術角度,偏重于利用氣候學、地理學、生物學、水文學、生態學等學科的理論與方法來研究生態環境問題 (汪志國,2005)。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在已有的生態環境變遷研究中發現,利用學科交叉進行研究逐漸成為環境史發展方向,并且很容易出成果。這對本書研究方法有重大啟示。
進入21世紀以后,西北地區生態環境仍是國內眾多學者關注的焦點,對西北地區整體生態環境變遷進行綜合研究 (馬曉峰等,2000;奚國金等,2001;金磊,2001;劉遠,2006),取得了一系列研究成果。以及中國工程院重大咨詢項目——《西北地區水資源配置生態環境建設和可持續發展戰略研究》,也出版了系列叢書。
此外,西北地區的生態環境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社會經濟發展過程中出現的各種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例如人口增長對生態環境的影響。童玉芬 (2003) 以定量模型為基礎,分析了內陸干旱區 (新疆) 人口變動與生態環境退化之間的主要作用機制以及存在的主要矛盾。認為人口數量增長引起的資源環境壓力,是導致干旱區環境退化的主要人為誘因,而人口的素質狀況則決定了人口資源環境壓力下最終的環境演化方向與后果。本書系統研究了西北地區人口與現代環境變遷的互動關系。例如,水資源缺乏與環境變遷的關系。毛德華等 (2004) 認為西北地區水資源與生態環境問題多樣且嚴重,主要表現在:水資源貧乏,時空分布不均;用水效率低與過度利用并存;河湖萎縮;水土流失嚴重;土地荒漠化加劇;草地退化嚴重;水污染日益突出等。并指出問題的本質是社會經濟發展和人口迅速增長造成對脆弱的水資源系統的壓力劇增,經濟用水擠占生態用水,因而最終導致了人地關系的失調;導致了西北地區水資源及生態環境問題的產生。有關水土流失與生態環境變遷的關系,牛銀栓 (2001) 認為水土流失是生態環境惡化的禍根。郭廷輔 (1999) 認為水土流失也是黃土高原生態環境惡化和制約農業可持續發展的根本原因。關于土地荒漠化與環境變遷的關系研究,任朝霞等 (2008) 認為西北干旱區干旱少雨,生態環境脆弱,土地荒漠化問題嚴重。此外,沙漠化對中國西部地區生態環境建設增加了難度。周歡水等 (2004) 對中國西部沙漠化的分布、動態進行細致研究,認為土地沙漠化是西部大開發所面臨的影響區域經濟、社會、環境協調發展和資源可持續利用的問題,也是西部生態環境建設首要解決的問題。吳新年 (1998) 認為由于西北地區工業“三廢”及農藥、化肥的不合理利用,對大氣、土壤和水源造成污染的現象在西北地區也日趨嚴重,逐漸成為影響西北地區生態環境變遷的重要因素。此外,自然綠洲農業變化與生態環境的變遷也是學者比較關注的角度。劉普幸等(2003) 認為在西北地區綠洲農業發展中,生態問題給予充分關注,并對解決綠洲農業開展生態治理與可持續發展做了詳盡論述。
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發展迅速,人民生活水平逐漸提高,國家綜合實力增強。人們在關注社會經濟發展的同時,開始逐漸關注和重視環境問題。其實環境問題在改革開放以前就已經存在,可是現在人們對環境問題的重視程度遠遠高于以前。這里有著深層次的原因,有待學者深入研究。
通過近現代環境變遷研究發現:發展權和生存權是自然賦予人類最基本的兩個權利。發展權和生存權在自然界中互相依存又互相影響。在人類對自然界產生畏懼時,或者自然界與人類不和諧時,人的生存權總是處于第一位,發展權的位置相對靠后;而當自然界與人類和諧時,人類考慮的總是發展權,而忽視生存權。而恰恰正是這種忽視,才會引起自然界對發展權的懲罰,從而導致人類與自然界的不和諧。最終人類才考慮到生存權也是相當重要。因此如何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生存和發展的關系以及如何平衡人、自然界、生存權、發展權四者之間的關系成為環境變遷與農業技術選擇研究必須考慮和重視的問題。
二 國外環境變遷研究
國外關于西北地區生態環境變遷的研究尚不多見。國外的生態變遷研究主要以自然科學學科背景尤其是地理學、生態學、地理信息系統等學科為主,研究區域和對象多在近幾百年來區域或全球環境變化,以及全球環境問題引發的全球生態環境變遷問題研究。最初對環境變遷研究主要集中在環境影響評價、森林開采活動的環境效應、人類活動對流域開發的環境影響等方面。直到20世紀90年代以來,國際眾多官方和非官方組織如IGU、UIS、IAH、IAG及學術界才對區域生態系統的人類活動的環境效應研究給予了高度重視。聯合國教科文組織 (UNESCO)、國際地質學聯合會(IUGS) 共同資助的國際地質對比計劃 (IGCP) 還專門設立了脆弱生態系統研究專門課題組。Mirco M. (1991) 還將人類活動影響的環境變遷、環境效應、土地利用與覆蓋等作為脆弱生態系統研究領域中的重要熱點之一。近10年來,隨著喀斯特區域以石漠化為主要特征的環境退化問題日益嚴峻,學術界對喀斯特脆弱生態區研究的重點和方法有了明顯變化,從原來的側重自然過程與機理的純技術研究轉變到人類活動綜合影響的環境效應、脆弱生態系統的生態恢復與重建等。由IGBP、IHDP、WCRP委員會共同發起并組織,來自世界100多個地區和國家包括2500名代表參加于2001年7月在阿姆斯特丹召開的國際性會議“變化著的地球的挑戰”上,關于人類活動的環境變遷的學術專題幾乎占所有討論專題的1/3,在分會討論的三個單元中第二、第三單元都主要是探討人類活動的全球或地區環境效應,這些專題大多為IGBP、IHDP、WCRP、DIVERSITAS的核心研究項目的主要研究內容。從這些國外研究的前沿性內容和學術交流情況可以清楚地看出,加深對人類活動在對環境變遷 (退化) 過程中的作用機制的認識,在揭示人類活動與自然相互作用機理和過程的基礎上,建立人地系統動力學,正在成為當前環境變遷 (退化) 研究的一個重要而綜合的研究領域,也是探討有序人類活動模式的科學基礎 (文傳浩,2007)。
由上述可見,國際上生態環境變遷研究主要歸屬到側重于自然科學的生態環境變化研究方面,尤其是近一個世紀以來,由于全球氣候變暖、溫室效應、酸雨、臭氧層空洞等全球及區域性重大環境問題的深入研究。國外學者關注的范圍更廣一些。這也是國內學者與國外學者研究的差距。
三 環境變遷理論研究
針對生態環境變遷研究的理論方法上,謝莉 (2006) 引入經濟學的制度變遷理論,探討制度變遷與環境變遷的互動關系。本書從生態環境、制度、人的行為三者關系切入,構建制度變遷與生態環境變遷的一個模型,深入研究分析塔里木盆地這個生態環境極為脆弱而人類經濟活動又十分活躍的區域,并從制度角度提供保護和改善生態環境的措施和途徑。該研究提出的“制度變遷與生態環境變遷相互影響,其間存在互動關系,制度是生態環境變遷的深層次誘因”的假說很有新意。把經濟學相關理論引入環境變遷史研究中來,值得學習和探索。值得注意的是,謝莉還在其研究中探討了邊疆地區的風俗習慣以及生態觀念與生態環境變遷的影響。很有創意,對本書開拓思路很有啟發。
四 農業可持續發展理論研究
(一) 可持續發展的由來
20世紀90年代可持續發展在世界范圍引起人們的廣泛關注,但正如Farshad和Zinch (1993) 指出的那樣,其作為一種觀念就像人類本身一樣古老。在漫長的前工業文明進程中,由于人們征服自然和改造自然的能力低下,很自然地認識到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重要性,因此,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國外,在傳統農業生產實踐中都可以找到可持續發展最樸素的思想(龔建華,1996)。隨著工業文明的發展,在強大的技術和生產能力的支撐下,發達國家對自然資源進行掠奪式開發與利用,伴隨著經濟的繁榮,人類開始面臨環境污染、土地退化、生態破壞、疾病蔓延、資源匱乏、生物多樣性銳減、全球氣候惡化、自然災害頻繁等社會環境問題,促使人們去反思,現代可持續發展的思想開始孕育。
1962年,美國海洋生態學家雷切爾·卜爾遜 (R. Carson,1962) 出版《寂靜的春天》一書,該書對美國農業、商業為追逐利潤而濫用農藥的事實以及對美國濫用殺蟲劑造成對生物及人體的危害情況進行揭露,警示人們要善待環境。
1972年,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召開聯合國第一次人類環境會議,以巴巴拉·奧德 (1997) 提供的重要背景材料——《只有一個地球》為理論基礎,這次會議通過了人類第一個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全球綱領性環境文件《斯德哥爾摩人類環境宣言》。指出:(1) 人類既是他的環境的創造物,又是他的環境的塑造者,環境給予人以維持生存的東西,并給他提供了在智力、道德、社會和精神等方面獲得發展的機會。(2) 保護和改善人類環境是關系到全世界各國人民幸福和經濟發展的重要問題,也是全世界各國人民的迫切希望和各國政府的責任。(3) 人類改造其環境的能力,如果明智地加以使用的話,就可以給各國人民帶來開發的利益和提高生活質量的機會;如果使用不當,或輕率地使用,這種能力就會給人類和人類環境造成無法估量的損害。(4) 現在已達到歷史上這樣一個時刻:我們在決定世界各地行動的時候,必須更加審慎地考慮它們對環境產生的后果。(5) 為了這一代和將來世世代代的利益,地球上的自然資源,包括空氣、水、土地、植物和生物,特別是自然生態類中具有代表性的標本,必須通過周密計劃或適當管理加以保護。1992年,在巴西里約熱內盧舉行了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從1972年的“人類環境大會”到1992年的“環境與發展大會”,人類在認識總結環境問題的進程中,對環境與發展問題有了質的飛躍。人類認識到了保護環境和促進發展是全球問題的兩個方面,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全球環境問題與人類的經濟、社會活動密切聯系。
人類發展與環境緊密聯系,息息相關。在人類發展中必須依賴環境和資源,而生產和消費必然會帶來環境問題,因此人類社會發展不考慮資源和環境是難以持續的。同時,貧窮本身就是很大的環境問題,如果沒有經濟發展和技術進步,環境保護就沒有雄厚的物質基礎。這兩次會議是人類走“可持續發展”之路的重要里程碑。
(二) 農業可持續發展的研究趨勢
農業可持續發展研究的趨勢:一是研究范圍和學科領域呈不斷擴大的趨勢,重點是對農、林、牧、漁、加工等綜合發展進行整合性和復合性研究。二是研究內容的多樣化、交叉化和協調性趨勢,重點是采用宏觀與微觀、理論與實踐相結合的方法進行層次性和系統性研究。三是更加重視科技及應用研究,突出科技第一生產力的作用注重農業可持續發展的操作性和實用性研究。四是國際合作研究與交流加強的趨勢并注重與農村綜合發展結合起來進行協調研究。研究的對象主要是食品安全保障、農村社區可持續發展、貧困地區經濟發展、農業開發與環境保護相協調等問題。
伴隨著農業可持續發展理論的興起,逐步演化形成了5種農業可持續發展理論思潮,即生產樂觀主義學派、環境悲觀主義學派、拯救工業化世界學派、現代主義學派和可持續強化學派。通過比較分析,當前這些較為流行的農業可持續發展理論思潮,認為低投入可持續農業發展戰略,不僅可持續維持較高的生產能力水平,而且還可以為階段后農業提供廣泛參與的發展機會,因而這一戰略被發達國家視為未來農業發展的主流方向。近年來農業經濟學家,針對以往農業發展理論進行了更為深刻的反思,認為成功有效促進農業可持續發展的途徑,應該是能夠形成一種新的農業管理系統,形成從農戶到政府不同層次的持續農業生產系統,以及排除一切對農產品市場進行干預的政府行為,才有可能改善農業資源的分配效率、降低高額私人投資,從而誘發產量、收入和產品出口的持續高速增長,并對可持續農業相關的4個重要領域——管理與私人投資、投資與非投資理論、農業政策以及農業自身需要解決的問題等進行了較為深入的探討。
(三) 農業可持續發展判定依據
崔和瑞等 (2004) 認為研究農業可持續發展問題,必然要落實到一個特定的空間——通常所說的區域,區域作為一個客觀存在的地域單元,其農業經濟、農村社會、農業資源、生態環境、農業生產、農業科技等因素耦合而成具有地域特色的區域復雜系統。也稱為區域農業可持續發展系統 (RASDS)。因此,許信旺 (2005) 判斷區域農業是否可持續發展可依據以下原則:(1) 經濟持續性。經濟持續性就是實現農業經濟和農業生產者利益的穩定提高。一是產量的穩定性,二是農業經濟結構的合理性。(2) 資源持續性。資源持續性要求維護農業生態資源的永續生產能力和功能,長期的生態持續性要求維護資源的質量,維護其生產能力,尤其是維護土地的產出量。生態持續性還要求保護自然條件特別是地表水與地下水的水循環和氣候條件。農業自然資源的破壞將在實質上造成重大的經濟損失 (許信旺,1998)。(3) 環境持續性。環境持續性的一個核心問題就是現代農業對土地資源生產潛力的影響。當代農業的特點就是頻繁耕作、集約種植、高化學合成物投入、密集的機械使用,這已造成土壤侵蝕、養分流失、土壤板結、水污染等問題,損害著土地資源的生產能力,影響著土地生態持續性。(4) 社會持續性。社會持續性是可持續發展的目的,指的是持續不斷地提供充足而安全可靠的農產品,以滿足社會的需求。社會持續性問題強調滿足人類基本的需要和較高層次的社會要求,如安全、平等、自由、教育、就業、娛樂等。在發展中國家,較為迫切的問題是解決溫飽、避免饑荒,即所謂食物充足性問題和承載力問題。人口是重要的經濟資源,但是作為消費者又給農業資源、農業生態環境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因此,必須控制區域人口數量,努力提高人口素質,增加人口資本的存量。
(四) 農業可持續發展模式研究
不同的區域由于其資源和社會背景等的差異,農業發展模式各異。我國幅員遼闊,資源環境條件復雜多樣,社會經濟發展很不平衡,形成了豐富多彩的農業發展模式。對區域農業發展模式的研究一直是農業研究比較活躍的領域,這類研究概括起來有以下幾方面。
1.防災減災與農業可持續發展研究
馬宗晉等 (1998) 認為災害對人類的破壞不但是全方位的,而且是持續永久的;它不僅對當代人類生命財產造成直接破壞,而且危及后代人的生存發展基礎。人類需要通過多方面努力才能實現可持續發展,其中防災減災對于保護人民生命財產安全,保護資源和環境的可持續利用具有最直接的作用,因此是人類爭取可持續發展的首要任務。減輕災害不僅是一個復雜的自然科學問題,也是一個極其嚴肅的社會科學問題,從保障國家長治久安和促進人類可持續發展的高度去認識減災事業的必要性。
陳文科等 (2000) 指出,農業防災減災,成為農業發展不可繞開的難題。中國是世界上人口最多、資源相對短缺的發展中大國,中國能否有效地實現農業防災減災,是關系到整個國家能否可持續發展的大問題。張顯東等 (2000) 指出,自然災害是影響區域整體協調發展的一個重要因素,自然災害總是在一定的區域內發生,隨著區域經濟的整體發展,自然災害造成的損失也會急劇增加。如果在制定區域可持續發展戰略規劃時不考慮自然災害的影響作用,區域經濟就不可能得到持續的發展。胡鞍鋼等(1996) 指出,自然災害的破壞作用不僅限于對自然環境本身的變化和破壞,而且波及整個人類社會、經濟系統,影響人類的長久、持續發展。嚴寶文等 (2000) 認為,農業環境災害是人類在追求農業可持續發展的目標下產生和逐步加重的,而對農業環境災害的危害性的認識是在追求農業可持續發展的過程中逐步建立和提高的,農業可持續發展概念的提出標志著農業發展新起點的建立和農業持續發展進程的開始,對人類農事活動行為以及其他相關行為的規范與約束,是防治農業環境災害和實施農業可持續發展的共同要求。
通過張曉 (2001) 對中國農村貧困狀況的環境單因素分析,可以得到一個明確的結論:貧困問題一般是多種因素混合作用的結果,其中自然災害、特別是水旱災害所起的作用尤為明顯。農村生態環境惡劣,不僅意味著農業生產的大環境——自然條件也隨之惡劣、水土流失嚴重、水旱災害頻仍,而且還意味著農業生產直接依賴的生產資源數量少、質量差。嚴立東 (1998) 認為災害是人類經濟社會和未來發展所面臨的最大威脅,是實施可持續發展戰略最嚴重的阻礙。我國是一個多災的農業大國。農業與農村的可持續發展,是國家可持續發展的根本保證和優先領域。減輕農業自然災害,改善農村生態環境,走農業與農村可持續發展道路,是我國農業與農村發展的自身需要與必然選擇。
2.氣候變化與農業可持續發展研究
由于農業是弱質和易受損產業,氣候變化對農業發展影響顯而易見。謝立勇 (2009) 認為農業生態系統是受氣候變化影響最直接、最脆弱的系統,對于發展中的農業大國——中國來說尤為如此。農業在進化中對環境和氣候有一個自然選擇的過程,對環境和氣候變化有一個適應的能力,但是這種能力是有限的,超過一定范圍,適應能力將被阻斷,甚至難以恢復。因此發展可持續農業必須要適應氣候變化。
吳麗麗 (2010) 從氣候變化的脆弱性、敏感性、適應性的概念出發,從敏感區定性劃分、區域脆弱性的定量分析、糧食作物的脆弱性分析三方面概括總結了我國近20年來在農業生產對氣候變化的脆弱和適應對策。國內諸多學者對農業生產應對全球氣候變化的對策主要包括:①遵循生態原理,改善生態環境。我國許多地區為極強或強生態脆弱區,應加強對水土流失、土地退化等生態環境惡化的治理,促進自然生態系統的自我恢復,提高當地農業生產系統和自然生態系統對氣候變化影響的適應能力(王馥堂,2003)。②合理利用水資源,積極應對氣候變暖。隨著氣候變暖,干旱、洪澇等氣象災害在加劇。在農業生態環境脆弱地區,增強有效灌溉能力是適應氣候變化不利影響的最有益的手段之一。③調整農業結構,改善栽培技術。氣候變化引起農業氣候資源改變,進而造成農業種植結構變化 (張金恒,2002),推廣抗旱等農作物優良品種,是行之有效的減弱脆弱性、增強中國農業適應能力的對策 (林而達,1994)。
基于IPCC第四次評估報告和氣象學家對我國氣候變化的最新研究成果,刁軍等 (2010) 從溫度、降水、海平面上升等幾方面分析了氣候變化對我國農業生產的影響,提出了應對氣候變化的具體措施,并根據氣候變化趨勢,制定出了防御對策,增強農業對氣候變化的應對能力,趨利避害,實現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