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本土化教育政策過程研究現狀評述

第一節 國內教育政策的基礎性研究概況

國內近年來的教育政策研究成果，在基本理論及學科建構方面做了很多基礎性的積極探索，也在具體的政策分析方面涌現了一大批具有本土化特點的成果。鑒于學者對“政策科學”、“政策研究”、“政策分析”等概念的界定和解釋的不確定性，我們大致從教育政策理論研究和具體教育政策研究兩個粗線條維度來加以分類綜述。前者側重于對教育政策學科性、基礎理論性問題的研究；后者側重于對具體的教育政策的研究，多半是對政策進行分析、評議。

一 教育政策的學科理論性研究

從基礎性成果來看，以袁振國、孫棉濤、劉復興等為代表的專家學者在我國教育政策研究的學科知識基礎構建以及開辟本土化教育政策研究方面具有奠基之功。他們的政策研究，主要致力于建立具有自身特色的教育政策學的學科理論體系。

袁振國教授主編的《教育政策學》，全面系統地介紹了教育政策學的內容，論述了教育政策的學科性質、影響教育政策制定的主要因素、教育政策的能力限度、教育政策制定的模式、教育政策執行、教育政策評價等方面的內容，并輔以教育政策研究的案例。孫綿濤的《教育政策學》側重教育政策的理論及現實教育政策狀況的研究。該書以教育政策現象及其規律為研究對象，論述了教育政策學的基本理論，運用歷史和比較的方法介紹了中外教育政策的一些基本情況，同時采取理論研究的方法，用政策科學的基本概念、理論來分析教育政策。該書還對教育體制政策、教育投資政策等政策的內容進行了應用研究性質的政策分析。此外，孫綿濤等的《教育政策分析——理論與實務》是將“教育政策分析”作為一門規范化、專業化的學問來看待，從基礎理論、基本概念方面做了探討；同時，輔以若干案例實務，對教育政策的內容分析、過程分析、環境分析、價值分析等做了具體說明。值得一提的是，袁振國教授自20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重點轉向教育政策研究領域，取得了一批重要的基礎性研究成果，并在教育政策學科建設與人才培養方面收效很大。華東師范大學的研究隊伍在教育政策研究領域積淀了豐富的經驗并不斷向縱深方向發展。如《素質教育政策支持系統研究》《中國素質教育政策研究》《國外素質教育政策研究》《中國基礎教育政策制定與決策的改革研究》等。

劉復興的《教育政策的價值分析》運用跨學科的理論和方法，系統地梳理了教育政策的價值系統，并探索了教育政策價值分析的方法。該專著對教育政策的價值特征以及教育政策價值分析的含義、地位和研究方法等問題進行了翔實的分析，初步建立了一個教育政策價值分析的理論平臺。此外，該專著還結合具體的案例分析來研究教育政策過程中的典型的價值問題。應該說，其研究問題、內容和方法在教育政策研究領域都具有創新和前沿性質，是我國教育政策理論研究領域的一個新發展。祁型雨的《超越利益之爭——教育政策的價值研究》同樣是教育政策價值研究的基礎性成果，該著作以教育政策價值的三個基本范疇，即主體需要、客體屬性和實踐活動為基礎來構建研究框架，對教育政策的主客體屬性、教育政策的實踐及其價值實現、教育政策的價值歷史與創新等方面內容展開了分析。這兩本有關教育政策價值研究的著述角度和側重點不一樣，在一定程度上相得益彰。劉欣的博士學位論文專著《基礎教育政策與公平問題研究》是從教育公平的視角來深入分析基礎教育政策，闡述二者的關系，分析和揭示了影響和制約教育公平的政策性因素，提出并初步建立了我國基礎教育政策的公平機制。

就教育政策的基礎性研究成果，我們以論著為例，大致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其一，從學科性基礎體系來研究教育政策、《教育政策學》（江蘇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張樂天的《教育政策法規的理論與實踐》，黃堯的《中國教育宏觀政策研究》（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等等。

其二，從其他學科的角度來拓展教育政策研究，如曾滿超的《教育政策的經濟分析》（人民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金安平主編的《權利與權力：教育公共政策的政治學研究》（中國文聯出版社2007年版），曾榮光的《香港教育政策分析：社會學的視域》（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1998年版）。

其三，從政策研究的某一個角度，如政策價值與利益取向來研究教育政策。以從教育公平或教育均衡發展視角來研究教育政策的成果為例，有孫霄兵、孟慶瑜編著的《教育的公正與利益：中外教育經濟政策研究》（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朱家存的《教育均衡發展政策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版），劉欣的《基礎教育政策與公平問題研究》（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

其四，從政策研究的前瞻性視角來研究教育政策，有祁型雨的《利益表達與整合：教育政策的決策模式研究》（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袁振國等的《發展我國教育產業政策研究》（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袁振國的《論中國教育政策的轉變》（廣東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轉型期中國重大教育政策案例研究課題組的《縮小差距：中國教育政策的重大命題》（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等等。

其五，從國際與比較的視角來研究教育政策，有由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編寫的《教育政策分析譯叢》（教育科學出版社出版）等系列教育政策研究譯介成果，祝懷新編著的《封閉與開放：教師教育政策研究》（浙江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范文曜、閆國華主編的《高等教育發展的財政政策：OECD與中國》（教育科學出版社2005年版），單中惠主編的《外國素質教育政策研究》（山東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張力的《教育政策的信息基礎：中國、新加坡、美國教育指標系統分析》（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

從列舉的有關教育政策的代表性研究成果來看，我國教育政策的理論性研究成果開始在古今中外以及不同主題、不同專題領域開展廣泛而深入的研究。既有對教育政策本身的“元認識”，如有關教育政策的價值分析，又有從不同角度來審視教育政策的，如有關教育政策的公平問題研究；既有對國內教育政策的理論研究，也有關注國外教育政策的理論性研究。

二 具體教育政策的綜合性研究

圍繞具體教育政策選題展開的研究是一個主要的類型。如邵金榮的《中國民辦教育立法研究》（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徐小洲編著的《自主與制約：高校自主辦學政策研究》（浙江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魏宏聚的《偏失與匡正：義務教育經費投入政策失真現象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8年版），金一鳴編著的《中國素質教育政策研究》（山東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袁振國、周彬的《中國民辦教育政策分析》（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版），滕星、王鐵志主編的《民族教育理論與政策研究》（民族出版社2009年版），吳雪萍編著的《基礎與應用：高等職業教育政策研究》（浙江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等著作類成果，在標題上已經醒目地標示了研究的具體政策對象。這類研究的特點是，以具體的教育政策為研究對象，既有宏觀的也有微觀的，既有理論的也有實踐的，從多個角度、多個方面去解讀、論證教育政策，并探討相關的對策建議等問題。它們不同于本文從眾多文獻中析出的教育政策過程研究類型，是因為政策過程并不構成其研究的關注點，或者主要不是以政策過程為研究對象。以下，我們試簡要分析幾例。

陳秋蘋的《成長的煩惱——中國民辦教育政策評說》，是以具體的教育政策——民辦教育政策為研究對象，研究內容涉及《民辦教育促進法》等基本價值觀、教育法的結構和原則、教育產品的屬性和提供、民辦教育的制度建設與道德建設、民辦教育的決策分析等方面的內容，可見，該著作基本還是一個問題研究，以民辦教育辦學及相關教育政策現實問題為研究對象，而具體的民辦教育政策過程并不是作者的關注點。

李軍的博士學位論文《我國義務教育階段就近入學政策分析》，分析了國內外就近入學政策的實施狀況、我國就近入學政策的思想淵源以及新中國成立以后就近入學政策的基本發展軌跡。研究還對上海、山東、江蘇、浙江、河南、重慶等地的家長和校長進行了問卷調查。在這些經驗感知和實證調查的基礎上，作者進而對就近入學政策自身的缺陷、資源配置的不公和社會環境的影響等問題進行了分析，提出了一些思考和建議。

李海生的博士學位論文《教育券政策分析》是一項對中西方教育券進行綜合性考察的研究。論文分析了教育券政策的理論基礎和現實動因，就美國、智利等國教育券政策的發展以及中國的教育券政策模式進行了概述。由此出發，作者進而對教育券與教育公平、教育效率、教育績效等問題進行了探討。顯而易見，該研究是一個圍繞教育券所展開的問題性研究，牽涉的方面多，內容比較龐雜。

陳學軍的碩士學位論文《有意行動的意外后果：我國公辦中小學轉制改革的政策分析》對我國自20世紀90年代初開始的公辦中小學轉制改革的意圖、社會力量辦學處境及原因、理解轉制學校改革后果的思路等問題進行頗為獨特的解析。難能可貴的是，作者還嘗試進行了理論批評與建構，在理論思考比較基礎上建立有關“政策以外后果”的中層理論，以圖為人們發現和認識“政策以外后果”提供和補充新的認識框架。

周佳的《教育政策執行研究——以進城就業農民工子女義務教育政策執行為例》從“一項補償性教育政策的誕生”開始，描述了農民工子女義務教育狀況，介紹了戶籍制度從產生、松動到改革的過程。著重分析了《流動兒童少年就學暫行辦法》與《意見》中對有關問題的不同提法，分析了中央政府解決農民工子女義務教育問題的政策走向。在確認“理想化的政策、執行機構、目標群體、環境因素四者，是政策執行過程中所涉及的重要因素”的基礎上，進一步強調了政策執行評價對政策有效執行的影響。通過對上海、哈爾濱、北京三地貫徹《意見》情況的分析，發現流入地政府是在比較積極地行使著調解性自由裁量權，觀念上的約束已經不是關鍵性的制約因素。在上述分析的基礎上，作者進而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如“兩為主”政策目標偏高、政策執行必須走漸進的路線以及如何防范實質性制度缺失等問題。

吳遵民主編的《基礎教育決策論——中國基礎教育政策制定與決策機制的改革研究》以基礎教育政策為對象，對教育政策制定與決策機制進行理論研究，闡述了基礎政策與決策的理論模型、價值定位、行政基礎、歷史變遷、問題與挑戰等問題。應該說，就政策制定過程的具體決策環節來看，該研究比較系統、深刻。

魏姝的《政策中的制度邏輯——美國高等教育政策的制度基礎》，是一本政策研究學理性強、邏輯性強的專著。著作從制度這一視角切入復雜的政策過程，探明制度與公共政策的關系，以美國的高等教育績效政策和入學政策為個案，運用歷史制度學派的方法，透視制度在形成政策差異和政策變化中的影響，尋求制度在由多變量組成的政策過程的邏輯圖譜中的恰當位置，從而為從制度角度探求改善公共政策之道提供了一個起點。

這類研究的一個特點是牽涉的問題很多，往往對政策的背景環境、理論基礎、現狀情況、各種問題、國際比較、策略建議等都有所涉及，所以本書可以理解為針對政策的綜合性研究。

胡春梅的《教育政策執行過程研究——一種運行機制分析視角》強調教育政策執行是一項重要的教育實踐環節，大至國家方針政策，小至學校課程教材，無不與教育政策執行息息相關。該著作從教育學、政策學、行政學等多學科視角，對教育政策的執行過程與案例展開研究。以教育部于2001年印發的《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綱要（試行）》等有關新課程改革政策在×省的執行過程為案例，對國家教育政策的地方執行過程進行了深入而具體的分析和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