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被釘在了十字架上。雙腳垂及地面。

三根木樁的高度一模一樣。

基督?jīng)]在中間。他是最后一個。

黑色的胡須直垂胸前。

他的模樣與畫上的不同。

他有著冷漠的猶太人相貌。

我無法具體描述，

不過將繼續(xù)揣摩，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遍體鱗傷卻默默地忍受著痛苦。

棘冠刺破了他的額頭。

無數(shù)次見過他受難的民眾的揶揄

并沒有傳到他的耳邊。

是他的苦痛還是別人的苦痛，全都一樣。

基督被釘在了十字架上。他腦袋里一片混亂，

想到了也許在等待著他的王國，

想到了一個并沒有屬于過他的女人。

他未曾有幸見到神學(xué)、

無法解釋的三位一體、諾斯替派的教眾、

教堂、奧卡姆的剃刀[1]、

紫紅教袍、法冠、禮拜儀式、

格斯魯姆[2]通過武力推行教義、

宗教裁判、殉教者們的鮮血、

慘絕人寰的十字軍征伐、貞德[3]、

為軍隊祝福的梵蒂岡。

他知道自己不是神仙而是肉骨凡胎，

會衰老死亡。他對此毫不在意。

他耿耿于懷的是那牢固的鐵釘。

他不是羅馬人。他不是希臘人。他哀嘆呻吟。

他為我們留下了精辟的比喻

和一個足以抹掉過去的寬恕理論。

（那是一位愛爾蘭人在監(jiān)獄中做出的論斷。）

靈魂匆匆地尋找歸宿。

天色有點兒黑了。他已經(jīng)死去。

一只蒼蠅在僵挺的軀體上爬行。

既然此刻我在受苦，

他所受過的苦難對我又有什么益處？

一九八四年，京都

注釋：

[1]指經(jīng)濟法則或極度節(jié)儉法則，即除非必要，不得增加實體的數(shù)目。該法則由英國經(jīng)院哲學(xué)家奧卡姆提出。此原則早在他之前就已經(jīng)被人提出過，只是因為他經(jīng)常使用并運用得無比鋒利而獲得這一別稱。

[2]Guthrum（？—890），入侵盎格魯——撒克遜英格蘭的丹麥人的領(lǐng)袖，865年抵達英格蘭，880年在韋塞克斯建立起信奉基督教的國家，定名為東英吉利王國并自封為國王（880—890年在位）。

[3]Jeanne d’Arc（1412—1431），法國民族英雄，英法戰(zhàn)爭期間曾率軍為奧爾良解圍，被尊為“奧爾良的女兒”。通稱圣女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