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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歐陽謙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有些莫名地看著我。

“我在找一個叫歐陽簽的人,但他的字是竹簽的簽,因為家里是做竹子生意的。”我認真地跟他說,緊緊盯著他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哪怕他出現一些驚訝,也比現在安靜地聽我說話好。

突然歐陽謙的嘴角上揚了,他笑得露出了臉上的兩個酒窩:“取名為簽字,只因為他家是做竹子生意啊?”

我瞧他笑得身上的衣衫都跟著輕顫,心涼了大半截。

“你叫什么名字?”他突然問道。

“歐陽鐵花。”我一字一句地說。

歐陽謙臉上先是出現了一絲的訝異,緊接著又是一陣爆笑,他發現了我臉上有些慍色,拼命抑制住自己的笑容,說,“不要告訴我,你家是打鐵的吧?”

雖然我知道點頭之后的結果是什么,但還是微微地點了點,我面前的男人幾乎要笑岔氣了,他露出了一些的白牙在陽光下顯得十分耀眼,雙眼中的黑眸此時似乎浮動著千萬顆跳動的水珠,盈盈波動。

我背過身去,不想理他,從這個情況開來,他沒有一成可能會是歐陽簽。

“不要生氣嘛。”我聽到笑聲很艱難地被壓抑了下去,他跑到我的前頭,他的嘴角緊抿著,一絲又一絲的顫抖在拼命牽動著他的唇角。

“哈哈哈哈。”歐陽謙的眼神一和我對視上,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他的眼角都有淚在泛動了。

我起身,往木屋走去,不想再理睬這個男人,那些工人已經吃完了飯,紛紛打著飽嗝去拿他們的家什,天陰涼了一些,采石廠上又響起了乒乒乓乓的敲打聲。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那,鐵花,為什么你要去找那個叫歐陽簽的男人?”歐陽謙一下子就走到了我的身邊,佯裝認真地看著我。

我撓撓耳朵,戴藍頭巾的女孩遠遠地沖著我揮手,她看到了站在我身邊的歐陽謙,愣了一下,接著走進了木屋。

“他是我訂了親的夫君,我要找到他。”我說。

歐陽謙的臉上仍舊帶著微笑,他的挑了挑眉,雙手環抱在胸前,俯視著我,我這才發現他比我要高上整整一個頭。

“早知如此,那我該說我就是那個歐陽簽。”他眼角有些輕佻,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正想說什么,遠處拿著鞭子的監工朝我們走了過來。

“啪”地一聲,那條鞭子竄到了我和歐陽謙中間,讓我們的距離一下子拉開了。

“開工了聽到沒有,孤男寡女在這兒卿卿我我,活不用干了嗎!”他橫眉豎目,大聲呵斥著,“小心一個月下來只發你半石的糧食!”

歐陽謙朝我努努嘴,甩手跟著監工離開了,我看到監工推了他一把,可他靈巧得很,一個前傾就讓監工的力道幾乎消失了,還有工夫拍拍身上那監工留下的泥印。

他真是個有趣的人,特別是微笑的時候,似乎讓周圍的煩惱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雖然他不是我要找的人,但有這樣的一個朋友在采石場,也讓我能不那么孤單。

天剛剛有些發黑,我們便不用工作了,因為只要太陽一消失,就沒有足夠的光線用來采赤石,人們被帶到了幾個棚子前,女人們進了最左邊的棚子,剩下的幾個棚子都是留給男工匠的。

我進了棚,里邊是一排由軟布拼成的床鋪,大多數的人在收工后都回了家,留在棚子里過夜的婦人有些已經睡下,我找了一個空著的位置坐下,發現身下的被鋪動了動。

一張清秀的臉蛋從一旁的被褥里探了出來,她娥眉緊蹙,我這才發現她就是白天那個戴藍頭巾的女子,現在她摘了頭巾,黑色的長發整齊地撥到腦后,倒顯得她的臉蛋很是清麗。

“你坐到我的被子了。”那女子不滿地說。

我這才發現其實她并不比我大多少,說話的聲音也算好聽,她狠狠地拽了一下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緊,又閉上了眼。

“你是金陵人嗎。”我也將衣服折好,把薄薄的被子蓋在身上。

她眉頭動了動,似乎很是不滿地睜開眼睛,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嗯聲,算是回答。

見她不愿與我多說,我也不再開口。

晚上比白天要冷一些,外頭的風吹著棚子的縫隙發著呲呲的響聲,棚子里有人打起了呼嚕,還不時地傳來翻身的聲音,我旁邊的女孩睡得倒是很安穩,一動不動。

側耳聽去,我能聽到來自水塘處一些東西掉落的聲音,也許是山巖上的小石子被風吹得不安分了,我望著頭頂黑洞洞的布,眼皮越來越沉。

可我不能睡,我這么跟自己說。不知過了多久,等到外邊的鳥叫聲也完全消逝后,我抬頭看看棚子里的人,大家似乎都已經睡著了。

我躡手躡腳地穿好衣服,從過道上走了出去,一個睡在門邊的女人一翻身,嚇得我抓住了旁邊的頂柱,不過幸好誰都沒有被這個響動驚嚇到。

棚子的門由一片薄薄的布料代替,風一吹,外邊的景色就飄動起來,我不敢直接踏出去,只伸出一個頭。

夜已經很深了,今晚月亮也不是很明亮,照得整個山谷顯出一片灰色,沒有一個監工守在棚子外邊,他們絲毫不用擔心有人會逃跑,因為這活是干完日子才算糧食的,偌大一個采石地除了石頭也沒有別的什么東西供你偷。

可我要去尋找的就是那些赤石。

金陵的赤石與北山上的赤石該是不一樣的,如果能再找到上好的墨石,搞不定真能打出一把上好的鐵劍,爹說過,打鐵,這兩樣東西最重要。

我到了底部的一塊巖石旁,它上邊結著一塊又一塊石頭,我用手摸摸,小石塊就在月光下透出一股暗暗的紅色。幸運的是,那些石匠用完的鑿子和鐵錘都在旁邊,我上前重重一擊,那赤石就咕嚕嚕地滾了下來。

“當”的一聲,巨大的聲響在山谷中回蕩,這個聲響從小小的鑿子尖頭上傳出來,瞬間似乎擴大的千百倍地蔓延到了整個山谷,又呼嘯著朝我沖回來,我恐懼地抓著石壁,手里牢牢握著那塊赤石,之前我沒有考慮到這鑿石的響聲在這樣寧靜的夜晚會顯得那么大,我把幾塊震落的赤石放在一個小麻布袋中扎好,一轉身,卻嚇得差點從石壁上摔了下來。

歐陽謙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把自己變到了這里,正彎著眼笑瞇瞇地看著我,他臉微微側著,站在我下邊,饒有興致地看我偷走那塊赤石。

“鐵花,大半夜的你在這偷石頭啊。”他笑道。

“我,有用。”我結結巴巴地說。

歐陽謙一個伸手,把我從石壁上拽了下來,那一瞬間我幾乎是整個人跌倒了他的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從他身上飄散出來,他把我拖到石壁旁凹進的一個小洞中,我們倆就像兩只松鼠般一齊蹲著。

“你為什么不直接去那兒拿呢。”他指指遠處的一個小土堆。

我一眼望去這才發現那個土堆上方閃耀著暗紅色的光芒,白天挑夫們挑來的赤石全都被堆到了那兒,更遠處還有幾十堆這樣的赤石堆,旁邊放著些背簍與扁擔。

“我沒看到。”我說。

整個山谷還是很安靜,我緊張地看著山谷與黑夜交接的那條線,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到有人過來巡視。

歐陽謙一副悠然的樣子,雙手垂著似乎在發呆。

“沒有人過來呢。”我說。

歐陽謙轉過臉來,他清秀的臉離我很近。

“我沒說有監工啊,只是這個地方氛圍比較好。”

我愣了一會兒,看到他嘴角又泛起的那絲笑意后才發現,我又被他騙了,我重重地推了他一下,走出那個洞口。

歐陽謙揉著手臂追了上來,他正想說什么,我的余光卻看到一個男人搖搖晃晃地從棚子中走了出來。

我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才發現近處全是亂石,根本沒有時間躲到旁邊的樹后。

歐陽謙的反應總是比我快一些,他拉著我的胳膊一扯,我們倆就趴到了地上,那個男人離我們非常近,他頭上的髻子歪歪地耷拉著,半是散亂的衣衫被風吹得鼓了起來。

“真他媽的冷。”那男人嘀咕了一句,接著走到我們面前。

我看到他的眼睛還是瞇縫著的,似乎也沒有要打開的樣子,他慢騰騰地揉了揉腰,一手放到褲帶子上。

我驚恐地扭頭看著歐陽謙,他的眉頭也蹙了起來,可嘴角卻是開心地咧著,他悄悄地湊到我耳邊,說了這樣一句話。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我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可我的脖子已經僵硬了,我想閉上眼或者埋下頭,也不知道是怎么,在我來得及做出這些動作前,那個睡得迷迷糊糊的男人已經掏出了他的奇跡。

緊接著,一股緩緩的水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升起,水柱旁的一股霧氣隨風飄揚開來,腥臭味越來越濃,一個勁地朝我鼻子撲來。

好半晌,那水珠斷了一下,又斷了一下,最后嘀嗒了幾聲,終于傳來那個男人離開的聲響。

我的臉滾燙一片,接著人就被歐陽謙拽了起來。

“你還想在這兒多呆一會兒嗎?”他媚笑道。

第二天很快就到來了,采石場又開始充滿了鐵鑿子和小錘擊打的聲音,我被吩咐送水給工人,于是這天擔著兩桶水來往于木屋與采石的地方就成了我的活,婦人們對于我的加入很是開心,因為凡是重的東西現在都輪不到她們來搬運了。

這一天我沒有見到歐陽謙,自從昨晚我告訴了他我來這個地方的目的是為了造劍后他便沉默了,我第一次在他的臉上看到了思考的神態,他拍拍我的肩膀,接著就走進了自己的棚子,我只見到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幕當中。

“嘿,姑娘,大仙呢。”我與女工們一起吃飯時,一個帶些粗魯的聲音從我身后響起。

我旁邊的婦人們嚇得哇哇大叫起來,我一回頭,才發現是昨天那個跪著求歐陽謙給他算卦的中年男人。

藍色頭巾的女人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帶著她的食物坐到遠一些的地方去,她低頭吃著餅,但眼睛毫不避忌地看著我。

“我不知道。”我搖頭,對那中年男人說。

中年男人撓撓滿是汗水的肚皮,又引得旁邊的那些婦人大叫,她們神色怪異地看著我,接著又互相低語著什么。

“真是的,我還想讓他幫我想想我兒子取個什么名字呢。”那男人笑道,從懷里揣出一個餅,塞到我手中。

“要是看見大仙,別忘了告訴我呀。”他咧嘴笑道,接著搖搖晃晃地走遠了。

我拿著那個汗涔涔的餅,不知該怎么辦,那些原本與我談得歡樂的幾個女孩現在都用種詫異的目光看著我,她們的目光時而移到餅上,時而又看看那堆光著膀子坐在一起的男人,嘴角往下拉了拉。

藍頭巾女孩臉上倒沒有出現什么表情,她依舊冷冷地吃著她手中的食物,把身子背過去朝向小溪。

忙了一天后我又躺在了我的床鋪上,我右邊的女孩不知怎么就把她的鋪蓋移到了對面,那些本來笑著的女人也不再跟我說話,只有藍頭巾還是早早地躺進了原先的被褥,看起來沒有什么異樣。

我躺在床上,從懷中摸索出兩塊石頭,一塊是赤石,一塊是墨石。

那兩塊石頭在我的掌心輕輕滾動著,它們的成色看起來是比北山中的好上太多,但就僅僅憑借這點,能打造出多硬的鐵我實在是一點把握也沒有,來之前我的腦中是有一套明確的規劃,可到了這兒,除了整天挑擔不斷地來回走外就是偶爾撿上隨地可見的石頭,接下去該干什么,我真的越來越迷茫了。

眼皮依舊沉重地垂下,我的腦中盤繞著那把虛無的劍,慢慢沉睡了下去。

迷糊中,似乎有一根細小的線在頭頂輕輕地拉扯,我伸手撓了撓,又翻了個身。

可拉扯著頭頂的線越來越粗,我的臉幾乎埋到了被子里,當感覺到脖子都離開了草枕時,我終于睜開眼,摸摸有些酸疼的脖子。

突然我的指腹碰觸到了一個溫暖的東西,在東西的里邊似乎還有一些骨頭,我嚇得猛地回頭,一只修長的手出現在棚壁與草枕之間。

在我差點失聲叫出來時,又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只剩下眼睛還能往上瞧,這才發現我頭頂的棚壁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窟窿,歐陽謙的臉出現在那窟窿里。

他圓起嘴唇做了個噓的動作,接著慢慢放開了架住我腦袋的手。

我松了口氣,他從窟窿里朝我偏偏腦袋,示意我出來。

我穿上袍子,躡手躡腳地走出棚,幸好沒有驚動其他人。

“你真是能睡,我扯了你多少次頭發你也醒不過來。”歐陽謙笑道,看著我披散著的頭發,似乎很是開心,“我找到了能幫你造出鐵劍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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