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初夏風微涼,輕拂起遲邪的發,吹過他的衣擺,一身玄衣和長發在夜空中游離,似是要羽化而登仙般,讓藏在窗后偷窺的魏清歡不禁看呆了。她將窗口又松開了一點,想看到更多的美景。
然,她又一次的忘了習武之人的耳力是何等的驚人,對視線又是何等的敏銳。早在她打開窗戶的那一剎那,遲邪就知道了她在偷窺。
而,魏清歡此時的動作完全是下意識下的,沒有放輕一點力度,沒有小心翼翼的縮小聲音。
“吱嘎。”
清亮的一聲響,喚了被美色迷惑到的魏清歡的神志,也驚醒了她,她不是在干明正大的看,而是在偷窺!偷窺!
清醒過來的魏清歡看著像是熟知一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的遲邪,神情有點訕訕的,她抬手對他擺了擺,吞吞吐吐的笑道,“那個,那個……”
那了半天,她還是說不出自己都在干了些什么,只好尷尬的抬頭望天,正正好,看到了盤衡于一方的玉盤,于是,話就這么的冒了出來,“今晚月夜真美啊!”
此話一出,魏清歡更尷尬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好奇心那么大非要偷窺,難道她忘了還有好奇心害死貓的這句千古名言了嗎?
……她,她還是真的忘了。
欲哭無淚的她只好瞪圓雙眼,雙手作揖的抬到下巴處,可憐兮兮的看著男人,望他大人不記小人過的放過她。
然,可能嗎?不可能!
像遲邪這種不動心則與,一但動心就像是老房子著火的人,你能指望他在愛情上面優柔寡斷?那簡直就是白日做夢般異想天開。
遲邪輕笑著向她走過來,腳程看似不快,但卻在下一個瞬間就到了魏清歡的面前,伸手攔住了她緊握著往回合的窗戶。
他一手抓著木窗,一手往她頭上伸過去,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點邪異,魏清歡敏感的察覺到了這點,忙向后退,想轉身逃離。可,慢了一步。
男人冒著熱氣的大手先一步的落在了她頭上,還動作粗魯但又輕柔的揉了揉她的發頂,揉亂了她的發,也將她的人困在了原地。
訕訕的抬頭,魏清歡笑得很諂媚,“那個,我就是看今晚月色撩人,想出來賞賞景罷了。我還就回去,我不打擾你了啊。”說完,就想逃,可自己的腦袋瓜子還在男人手下,她逃不出他的五指山手掌心。
遲邪一言不語的笑看著她,任她東南西北風,他自磬然不動般的淡定,僅是放在她頭上的又添了點力,揉搓的弧度變大了幾分。
見自己逃出生天是無望了,魏清歡用力的扯下在她頭上作亂的大手,可,頭上的手還是留在了她頭上,她怒而嘟起嘴的瞪了遲邪一眼。
大大的貓眼瞪得溜圓,紅艷艷的小嘴翹得比天高,遲邪剎時斂起了身上假裝出來的凌然,輕笑著說,“想知道什么,大大方方的來問我就行。能告訴你的,我都會說。”
許是他說得太過溫柔深情,又許是月色朦朧誘人,她在這一瞬間,腦中的思緒全飛,只余下男人低沉的嗓音,一聲又一聲的在腦中循環。
魏清歡呆呆愣愣的看著月色下迷朦又似謫仙般的男人,臉上悄然的染上數片紅云。他話中的深義,她聽懂了。
他說,以后想知道什么事,直接的問他,就可以知道一切的真相了,不用妄自猜測。
這代表,她在他心中占據了一地的分量。而,他,異是襯此機會挑明兩人的心思。
這般想著,魏清歡臉上的紅云更紅了,比傍晚時分出現在天邊的火燒云還要紅艷幾分。看得遲邪盯著她看的目光也幽深了幾分,宛若要將她拆骨吞了般。
被這熱烈的目光注視著,魏清歡小女兒的嬌羞又冒出了頭來,她低著頭,腳在地上磨蹭了數下后,斷然的伸出手推開窗前的遲邪,飛快的合上窗,往臥房里跑去。
邊跑邊捂著臉低喊,“啊啊啊!”
坐在床沿的魏清歡一手捂著小鹿亂撞的心,一手不斷的拍打著臉部,嘴里還不斷的喃喃著,“丟人,太丟人了!怎么可以這般大言不慚!”
“破木頭!臭木頭!怎么可以這般這般……不要臉!”
越說,她臉上的紅云就越明顯,燒得她的心想靜也靜不下來,最后,只好撲進床上軟綿綿的堆了起來的被子上,整個人都陷入了其中。
而,窗外,平生第一次向表白的遲邪碎不及防的被推開了,他愣愣的看著被佳人閉合了起來的窗戶,臉上的神色有一絲錯愕,很快,耳邊又聽到了里面傳來的話,他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顯示著他的好心情。
然,這心心情卻僅僅只維持了半刻不到。因為林侍衛帶來了信使。
神色頹廢的信使唯唯諾諾的看著高離最為年輕也最為傳奇的大將軍,娓娓的將他所知的全都一一向遲邪稟告。
在得知詳情后,遲邪臉上的笑意全消了。他冷峻著一張俊臉,冷冷清清的開口,“皇上的病情已經大召天下了?”
“是的。”信使畢恭畢敬的應道。
藏在寬袖中的手一下子就握成了拳,遲邪緊繃著下巴,對他點點頭,“下去吧。”
情況遠比他想像中的嚴峻,皇上這次應已是病入膏肓了。
居然想逼他。
即位?
哼!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遲邪冷著臉揮了下衣袖,轉身回房。
而,在數十米開外,長得茂盛的大榕樹上,一雙桃花眼在月光的折射下微閃了閃,他嘴角勾起了一抹輕笑,今天來得真是值了。
沒想到,第一天就聽到了這般機密的消息,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高離的皇帝竟是這般的糊涂。
難道,就真的不怕,從此江山易姓嗎?
果然,人老了就會糊涂,就像是他那送了他來這異國他鄉的老子一樣。
想到這,來人斂起了臉上的笑,一張臉清冷不近人情,但當目光掃到了那被主人緊緊的閉合上的窗戶時,他特得朝著那處綻放出一淺笑。
然后悄然的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離開了,自始至終,無一外人知道他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