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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最艱難處顯奇才(4)

在反“圍剿”的前兩個階段中,中央紅軍在未取得任何實質性勝利的前提下,部隊遭受重大損失,已完全陷于被動地位。1934年5月,反“圍剿”進入第三個階段中的廣昌戰役。

廣昌乃蘇區門戶,占領廣昌,國民黨軍就可以深入蘇區核心根據地,直接威脅瑞金。在進攻部署上,陳誠、羅卓英以第十八軍各師擔任正面攻擊,共動員了十幾個師按扇形進行攻擊。李德則還是老套路,他集中了紅一軍團、紅三軍團、紅五軍團、紅九軍團等計九個師的兵力,采取所謂“集中對集中、堡壘對堡壘、陣地對陣地”的正規戰戰術,希望能夠阻止第十八軍進占廣昌。

由于知道廣昌戰役關系重大,李德和博古均親自到前線進行指揮。參戰紅軍也表現出驚人的英勇精神,他們前赴后繼,一撥接一撥地向敵軍發起猛攻。在戰斗中,連向以穩健著稱的第十八軍第十四師都被紅軍沖垮了一部分陣地,眨眼之間,該師師長霍揆彰的指揮所就已與紅軍前鋒部隊近在咫尺。霍揆彰急令附近的預備隊進行增援,同時親自到迫擊炮陣地督戰。因為迫擊炮發射速度過快,一門炮還發生了炸膛事故,當場炸死十余人,足見戰況之激烈。

廣昌戰役的交戰地點是岡巒起伏的小丘陵地帶,其間遍布水田耕地,沒有突出的高地可資利用,因而勝敗的關鍵,在很大程度上還是取決于火力的強弱。

在第五次“圍剿”的前期準備中,南京政府從國外主要是德國購進了大批武器裝備,用以對“圍剿”部隊進行補充。第十八軍成為重點補充對象,每個步兵連都配備輕機槍三挺,士兵所使用的漢陽造步槍也被德造毛瑟所分批取代。南京軍政部另將直轄的兩個炮兵團以營或連為單位配屬到“圍剿”部隊,這兩個炮兵團所裝備的德造卜福斯山炮最遠射程達九千米,射擊精度良好,可對紅軍及其陣地造成極大殺傷。

與之相反,自第五次“反圍剿”開始以來,中央紅軍一直打的都是消耗仗,打得多,繳獲少,彈藥方面主要依賴后方補給。當時中央蘇區只有一個小兵工廠,所制造的彈藥很不濟事:手榴彈扔出去,好像“打卦”一樣,不是炸不響,就是一崩兩半,毫無威力;子彈都是用撿來的彈殼翻造的,彈頭往往剛出槍口不遠就會自己掉下來。

此消彼長的結果,使得國民黨軍在火力上完全占據上風,他們利用相對精良的武器和充足的彈藥組成彈幕,對紅軍進行持續不斷的打擊。

在熾盛火力網的壓制下,紅軍難有進展,最后只得以夜色為掩護退出了廣昌。

廣昌一役,紅軍的傷亡極為慘重,其中紅三軍團損失了四分之一,紅九軍團第十四師僅剩幾百人,被迫撤銷番號。戰后僅僅在一塊不到五百米的陣地正面上,縱橫密布的紅軍尸體就達數百具之多,其中一些人還佩戴著手槍和望遠鏡,顯見得是親自參加沖鋒而犧牲的紅軍中上級指揮員。

戰爭的結果最具說服力,“洋公孫勝”在蘇區的形象和威信因此一落千丈。紅三軍團長彭德懷當面就批評李德完全不懂紅軍的作戰原則:“如果不是紅軍高度自覺,一、三軍團早就被你送掉了!”

李德聽后自然十分惱火,但他已不能夠再拿紅軍將領們怎么樣了。

廣昌戰役后,“反圍剿”進入第四個階段,也是最后一個階段。自5月底起,十八軍各師繼續向廣昌以南進犯,至7月,已全部進入蘇區的核心根據地。

9月下旬,周恩來從設于南昌行營的情報系統中得到絕密情報,得知國民黨將要發動最后總攻擊。當時蘇區僅存瑞金等狹小地區,面對總攻擊根本就守不住,這樣就只能放棄中央蘇區,進行戰略大轉移,也就是長征。

對李德的瞎指揮,被貶的劉伯承如同彭德懷一樣憤慨和無奈。長征出發之前,他對紅五軍團的官兵們說:“我們這次反‘圍剿’,不叫打仗,叫‘擋仗’。敵人呢,也不叫打仗,叫‘滾仗’。敵人憑著他優勢的兵力、現代化的裝備,像個大石滾子滾過來,我們還硬要用人去擋,當然要吃虧啰!”

轉折

紅五軍團的主體是在寧都起義中加入紅軍的原西北軍一部,戰斗作風頑強。自離開中央蘇區起,該軍團便負責殿后任務,保護著所有其他部隊、騾馬、輜重,沿粵桂湘邊境向西轉移。

發現主力紅軍突圍轉移后,陳誠第十八軍各師因要承擔繼續“清剿”的任務,所以沒有參加追擊,追擊部隊為薛岳領銜的第五軍。第五軍僅有兩個師,實力也不是很強,但紅軍此時士氣消沉,戰術又僵化,便只能處處消極避戰,像叫花子打狗一樣,邊打邊走。

真要走得快倒也好,偏偏還走不快——紅軍從蘇區帶出來的各種“壇壇罐罐”過多,僅挑子就有三千多副,導致負擔笨重,行動遲緩,加上沿途多選擇山中羊腸小道行進,隊伍變得更加擁擠不堪,常常一個晚上只能翻過一座山坳,而且部隊弄得非常疲勞。

第五軍則不然,他們全部是輕裝前進,走的還是大道,行動速度非常之快。劉伯承和紅五軍團長董振堂縱然使盡渾身解數,要想完全擺脫追敵仍感困難。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長征途中所經過的各省也都派兵設置了封鎖線。好在地方諸侯們大多出工不出力,這才使得紅軍成功突破了前面三道封鎖線。

當紅軍接近第四道封鎖線即湘江封鎖線時,在蔣介石的嚴令督促下,圍追堵截的國民黨軍開始加強攻擊。紅軍各部傷亡慘重,第五軍團作為后衛打得尤其艱苦,軍團的后衛師紅三十四師被阻于湘江東岸,最終全軍覆滅。

從江西出發的中央紅軍號稱十萬大軍,實際是八萬人,過湘江之后僅剩三萬余人,人員折損了一半還多。自在第五次反“圍剿”中首次失利起,紅軍內部對最高指揮層的懷疑和不滿情緒就在不斷滋長,湘江戰役使這種情緒達到了頂點。

跌下神壇的李德雖然還在“三人團”中,但已無法全面進行指揮,他僅能根據各部隊發來的電報提出自己的意見,真正部署作戰行動的人是周恩來。

中央紅軍剛開始決定轉移時,根本沒有打算像后來走的那么遠,也沒有說要進行長征,當時只準備與湘鄂西的紅二、六軍團會合,在那里建立新的根據地。然而這時周恩來卻得到重要情報:蔣介石已察覺中央紅軍的這一意圖,并且在紅軍的前進方向上部署了五倍于己的堵截部隊!

面對敵方張開的大口袋,李德仍建議按原計劃行動,用正面直頂的戰法與對方打硬仗。毛澤東則提出相反意見,力主放棄與紅二、六軍團會合的計劃,改向敵軍力量薄弱的貴州前進。

毛澤東的意見得到大多數人的贊同。12月15日,紅軍攻占貴州黎平,緊接著中央召開黎平會議,正式通過了向貴州轉兵的戰略決策。

黎平會議是毛澤東即將復出的一個標志性信號。與此同時,劉伯承的個人命運也發生了轉折,他被重新任命為紅軍總參謀長,并兼任中央縱隊司令員。

黎平會議后,紅軍開始北渡烏江。當時薛岳所部正迅速向紅軍進行合圍,為了不使后續大部隊陷入背水一戰的窘境,劉伯承遂親自指揮紅軍在烏江上架設浮橋。

烏江是貴州第一大江,不僅江面寬闊,而且水深流急,濁浪滔滔。當紅軍來到江岸邊時,只聽得江水呼呼的吼叫聲回蕩于兩岸的懸崖峭壁之間,令人震耳欲聾。別說架橋了,光是站在那里都會有一種驚心動魄、顛簸不寧的感覺。

見一般工兵干部都無從著手,紅二師第四團(紅四團)團長耿飚便奉劉伯承之命前去請教何迪宙。

何迪宙是紅軍學校教員,他曾在國民黨軍隊里擔任過工兵團團長,有工兵專家之稱,中央蘇區的不少架都是他架的。不料見到耿飚后,何迪宙也是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他指著桌子上的一堆工兵資料說:“我已聽過偵察員的報告,情況也知道。不過我查了日本、英國的資料,在流速超過每秒兩米的河面上,是不能架橋的,而且我們現在什么架橋材料、設備也沒有。”

耿飚一聽就急了:“現在不是能不能架,而是必須架的問題……”

天塹變通途

前來協助的專家還有紅一方面軍總部工兵連連長王耀南,但他也和何迪宙一樣犯起了愁:“連根大繩都沒有,看來難度較大。”

無奈之下,耿飚只得向劉伯承進行匯報。

劉伯承考慮,如果實在不能架橋,就用船渡。可是附近的船不是被敵軍燒掉了,就是已被拉到對岸隱藏起來。退一步說,就算能夠收集到足夠的船只,船渡較慢,會增加掩護部隊的負擔,弄得不好,湘江戰役的慘劇便要重演。

經過再三考慮,劉伯承還是決定架橋。他指示在基層集思廣益,依靠集體智慧來解決材料和技術問題。

很快,一個叫李景富的工兵排長提出建議,說可以用大量竹排渡江。李景富參軍前是江西的漁民,經常在贛江里放竹排子,用魚鷹捉魚,他觸景生情,就想出了這么一個“竹排渡江法”。

劉伯承對此很感興趣,連聲說:“好嘛!好嘛!”他讓耿飚立即組織進行試驗。

就在耿飚和王耀南要組織戰士扎竹排的時候,又有一名戰士提議說,若是把竹排都連在一起,不就可以成為浮橋了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耿飚當胸給了這名戰士一拳,高興地說:“太妙了!你怎么才說呀?快,一齊到現場去看看。”

耿飚和王耀南進行研究后,拿出了比“竹排渡江法”更為保險的“竹排浮橋法”。劉伯承同意這一方案,同時他讓耿飚在各連進行挑選,把入伍前當過木工、篾匠、鐵匠等行當的戰士都挑選出來,送往工兵連加強力量。

用竹排架浮橋,第一個工序是找材料。工兵連被分成了幾個專業組——沒有繩子,就由參軍前當過篾匠的戰士編竹繩,這種用竹篾編成的繩子泡在水中,會越泡越結實,不比普通的纜繩差;沒有錨,就派人到附近去征集了十幾個鐵匠用的大鐵砧;工作量最大的還數扎竹排,每個竹排由兩層組成,每層用五根毛竹,總共需要幾百個竹排,算下來至少得找到幾千根毛竹才對付得過去,還好當地有好幾片毛竹林,足以滿足需要。

工兵們將毛竹砍伐下來后,先削凈上端的叉枝,接著用小鉆在兩端和中間各橫打一個眼,然后用小竹竿將毛竹互相串聯起來,并以竹繩捆緊固定,這樣一個竹排就做成了。在竹排的一端,還要記得用火烤一下,使它翹起來,以減輕水流阻力。

竹排全部做好后開始架橋,其要點是要拉兩根纜繩橫貫兩岸,以作為橋軸線并輔助作業。耿飚雖非工兵出身,但在中央蘇區時曾跟人學了一手,也就是用兩岸的兩棵樹作為軸線,中間只需拉兩根竹繩相連即可。

部隊架橋的時候,渡口爭奪戰仍在激烈進行當中。附近沿江防線上射來的炮彈直往江心里落,江面上無遮無攔,不斷有人中彈落水,以至于每一節門橋上都染滿了鮮血。

減少傷亡的唯一辦法是加快速度,而要加快速度,就必須控制竹排向下游的漂移。這樣單靠十幾個大鐵砧來固定橋身就不夠了,耿飚指揮官兵或抬來巨石,或用竹簍把大量碎石裝在一起,竹簍下再插兩根尖竹,使之在沉入水底后死死拖住門橋。

隨著浮橋的伸展,竹繩也不夠用了,于是臨時又用戰士腿上的綁腿帶和從附近買來的布匹救急。在最后幾節竹排被撐進軸線后,一道“天塹變通途”的浮橋終于在急流中誕生了。

劉伯承聞訊前來對浮橋進行了驗收,并立即用電臺通知大部隊按順序過江。

當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中央首長來到橋邊時,江對面的敵軍已被趕出很遠。毛澤東一邊聽劉伯承介紹架橋經驗,一邊點頭稱贊,他健步走出浮橋,用腳跺了幾下,連聲說:“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呀!”

紅二師一過烏江,即由該師第六團(紅六團)擔任前衛,劉伯承連夜指揮該團奔向離遵義90里外的團溪鎮,具體指揮攻取遵義的戰役。

“打好仗”標準

1935年1月4日晨,天還沒亮,紅六團政委王集成就應召跨進了臨時指揮部的門檻。劉伯承正在洗臉,雖然這一路上馬不停蹄,但他臉上沒有一絲倦意。

劉伯承問王集成:“你們打遵義有把握嗎?”王集成回答得很爽快:“我們已經研究好了,沒有問題?!?

毛澤東轉兵貴州的決策確實相當及時有效。在西南地方諸侯中,王家烈的貴州黔軍最無戰斗力,士兵全是身背煙槍的“雙槍兵”,以至于一場仗打下來,紅軍繳到的煙槍居然比真槍還多。戰斗中還發生過這樣的笑話——有些俘虜兵跪在地上一邊向紅軍繳槍,一邊苦苦哀求:“老總,能不能把這支煙槍給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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