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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最艱難處顯奇才(5)

除了士兵素質低劣外,黔軍的裝備也很難上得了臺面。紅六團在偵察過程中了解到,遵義城20里外有一個山口,駐有黔軍的“九響團”。所謂“九響”乃是九響連發槍的簡稱,為赤水兵工廠生產的一種土造步槍,這種步槍可裝填九發子彈,但質量卻令人不敢恭維。

實際情況是,黔軍所使用的其他步槍大多還不及九響槍,這讓九響槍儼然成了“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當地人提供的說法是“山口子由‘九響團’把守著,鳥都飛不過去”。老百姓對紅軍不知道“九響團”的“大名”感到很是驚訝:“你連‘九響團’都不知道啊?嘿,全團上下一式的‘九連珠’(九響槍的另一種稱呼),厲害著呢,在貴州誰也打不過它!”

不說是九響槍,大家還以為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器,一說,全都笑了——紅軍初期也用過“九連珠”,不過早就淘汰了。

王集成找到了一個當地小伙子做向導。這個小伙子曾被黔軍抓了一年多兵,剛剛跑回家半個月,對山口的守備情況有所了解,王集成便根據他提供的情況制訂了一個作戰方案。

聽完王集成所匯報的方案,劉伯承思考了一陣,點頭同意,隨后又進一步叮嚀道:“我們的日子是比較艱難的,所以不僅要求仗打得好,還要傷亡少,同時又要節省子彈,這就需要用點智慧啰!”

計議已定,劉伯承親率紅六團向遵義疾進。午后,他指示作戰部隊,要求一旦發起攻擊,必須全殲“九響團”,不能讓一個敵兵漏網,以免走漏風聲,影響攻打遵義的作戰行動。

下午3點,部隊接近山口。這時突然下起大雨,眾人個個被淋得像個落湯雞,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也為突襲提供了掩護:當敵兵聽到槍聲倉皇應戰時,早已成為甕中之鱉了。

“九響團”所守衛的山頭有百十米高,上面各有一左一右兩座碉堡,對山下形成俯瞰之勢。紅六團以輕重機槍對碉堡進行封鎖,以壓制敵人的火力,其余戰士為節省子彈,則均持刺刀進行沖鋒。

十幾挺輕重機槍一開腔,使得“九連珠”只吭哧了幾聲就變成了啞巴。紅軍的刺刀沖鋒更讓守軍心驚膽戰,因為黔軍最怕的就是拼刺刀,打仗時只敢遠遠地放槍。

在紅軍出其不意的猛擊下,“九響團”很快就全線崩潰,而紅六團只有幾名戰士負輕傷。這一結果基本符合劉伯承所提出的“打好仗”標準:既攻取了目標,又減少了傷亡,還節省了子彈。

突襲戰的前敵指揮官是一營營長曾保堂。看到劉伯承和王集成等人牽著馬上了山,曾保堂急忙三步并作兩步地上前敬禮。劉伯承看到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哈哈大笑,其他團領導也看著他直樂。

曾保堂莫名其妙,左看右看,誰知劉伯承笑得更厲害了。正在他不知所措之際,通信員指了指他的臉,曾保堂這才恍然大悟,意識到由于急于作戰,雨水、泥水和汗水已經把自己弄成了一個大花臉。

得知“九響團”已被消滅一多半,尚有余敵在逃跑,劉伯承把手一揮:“不要管它了,趕快集合部隊,遵義有一個師的敵人,聽說我們過了天險烏江,動搖得很厲害,要趕快抓住時機占領遵義!”

劉伯承準備只動用曾保堂的一營攻打遵義,他沉吟著對曾保堂說:“你們一個營去打敵人一個師,力量是有點兒懸殊哇,但敵人是驚弓之鳥,一轟就跑。你們一定要有勝利的信心,同時還要動動腦筋,多用一點兒智慧。”

打仗要用智慧,是劉伯承在指揮作戰中經常說的一句話。按照他的要求,紅六團指揮員對俘虜進行了詳細詢問,在大致摸清遵義城防情況的基礎上,終于想出了一個計策。

這是一個“詐城計”,即讓曾保堂率一部分戰士打扮成敵軍,同十幾個經過教育已爭取過來的俘虜一道去誘騙遵義的守軍打開城門。

劉伯承聽后表示贊許:“很好,這就是智慧。”他決定把紅一軍團偵察連臨時配屬給一營,并囑咐參與詐城的指戰員:“裝敵人一定要裝得像,千萬不能叫敵人看出來。”

水馬渡烏江

晚上9點,部隊冒著大雨出發。四周圍一片漆黑,路滑得像潑上了油,隊列里不時響起“撲通”、“啪唧”的聲音,差不多每個人都著著實實摔了幾跤。

急行兩個多小時后,雨停了。透過夜幕,曾保堂看見一星燈光吊在半空,俘虜們悄聲告訴他,說這就是遵義城,燈光是城門哨樓上發出來的。

曾保堂率領著俘虜軍官,冒充敗退的“九響團”前去南門詐城。其他部隊跟在后面,準備詐城不成即行強攻。

因為時間緊促,紅軍只有靠前的幾個偵察員穿著黔軍的衣服,其他人都沒有化裝。不過幸虧在泥水里泡了一天,瞧在守軍眼里全是泥人,早就分不出誰是誰了。在磨了二十多分鐘嘴皮子后,守軍給“自己人”開了門,紅軍蜂擁而入,分頭從兩側占領了城樓。與此同時,軍團偵察連也迅速攻占了城左翼的制高點紅花崗,開始從側面對攻城部隊予以支援。

防守遵義城的黔軍教導師確如劉伯承所言,“驚弓之鳥,一轟就跑”,紅軍入城后沒費什么勁就占領了其師部,控制了全城。曾保堂率部到敵師部休息,精神一松懈下來,這才感到又累又餓,腰酸腿疼,草草吃了點飯,倒頭便睡。

正睡得香呢,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和高亢的沖鋒號聲。曾保堂驚醒過來,急忙提槍奔出屋外。一問,才知道遵義城原來有新城、老城兩個不同的城池,一營剛剛占領的城池只是新城。

老城敵軍發現新城被占后一直默不作聲,等到凌晨才逃往婁山關。槍聲和沖鋒號聲是堅守紅花崗的軍團偵察連在進行阻擊,但因敵軍人數較多,并沒有能夠將其完全阻住。

紅六團夜間占領的遵義,第二天云開雨歇,老百姓開門一看,滿街都是紅軍,不由驚訝萬分,不知道紅軍是如何一夜之間渡過烏江,殺到遵義來的。

貴州古有以“夜郎自大”聞名的夜郎國,地域上較為偏僻封閉,自然迷信思想也會多一些,人們便紛紛傳說紅軍有神人相助,有“水馬”作為坐騎。一時間,紅軍“水馬渡烏江”且藏有盔甲的神話在城內傳得沸沸揚揚。

為了借民間輿論迷惑敵軍,紅六團的通信主任就故意在部隊駐地門口掛了“第一水馬司令部駐此”的門牌。老百姓見到后更加信以為真,圍著曾保堂等人要看水馬和盔甲。

曾保堂拿出一頂鋼盔給他們看,可人家不滿足,曾保堂只好跟他們逗樂:“水馬盔甲是軍事秘密,不能看!”

老百姓依舊不信,一再聲明“莫要保密啦,我們都是干人(窮人)”。曾保堂走到哪里,后面的人就圍到哪里,他們說曾保堂是“水軍司令”,能“飛檐走壁”,要不然的話,那么高的遵義城墻,怎么能一蹦就上來呢?

曾保堂和紅六團的官兵可以暫時休息一下了,但其他部隊還不能——有三個團的老城敵軍通過軍團偵察連的火力攔阻,已經逃到婁山關。

婁山關距離遵義90里,是黔北大山中的一道著名險隘,扼守著遵義通往桐梓、川南的出路。若優勢敵軍從川南到黔北,只要控制婁山關,無險可守的遵義城便成囊中之物。這一后患一定要趕緊除掉,但考慮到紅六團剛剛經歷激戰,人困馬乏,劉伯承決定另調紅四團進攻婁山關。1月7日晚,他和紅一軍團政委聶榮臻匆匆趕往紅四團在遵義城的臨時團部。

紅四團自強渡烏江以來,一路星夜行軍,官兵們也十分辛苦。耿飚和團政委楊成武正在布置宿營,準備讓部隊在城內過年,他們沒想到劉伯承和聶榮臻會來到團部,而且一進門就說:“不行不行,四團不能休息,有任務!”

耿飚剛剛解開皮帶扣,隨身的武器和圖袋都還沒解掉,立即又扎緊了。

劉伯承從挎包里取出地圖,指點著說:“你們立即出發,迅速占領婁山關、桐梓。”

雖然感到突然,耿飚、楊成武仍然不約而同地點頭應命。

劉伯承用鉛筆在空中點了一點:“要快,越快越好!”聶榮臻對此進行了補充:“任務緊急,不能在遵義停留,早飯也不能在這里吃,到路上去吃干糧。”

劉伯承隨后又對戰斗做了具體指示,要求紅四團“奪關快,傷亡少”,最后還特地叮囑道:“記住,要利用公路旁邊的第一根電話線與你們師部聯絡。我隨時等你們的消息!”

怪事

紅四團匆匆趕往婁山關。到達婁山關附近的板橋鎮后,耿飚、楊成武登上一座山峰看了看地形。只見婁山關雄踞群山之上,四周山峰環立,中間兩座山峰猶如兩把利劍直插云霄,從而形成了一道狹窄的隘口,其地勢之險峻真是名不虛傳。

二人分析,守關的黔軍早已是驚弓之鳥,要打垮他們并不困難,難的是地形不利——如果單純從正面沿公路仰攻,部隊傷亡會很大,不符合劉伯承提出的“奪關快,傷亡少”要求。

最后,決定采取正面佯攻、側翼抄襲的戰術。要抄襲就必須有路,根據通信排從山坳里帶回來的一位老獵人介紹,婁山關除了正面有一條公路外,其實還有一條羊腸小道。這條小道過去曾是從板橋鎮通往桐梓的唯一路徑,只是后來修通了公路,才無人再走。

耿飚又找來十幾個當地居民,向他們詳細了解了小道的情況,但是無論這些居民還是老獵人,都沒有能夠提供出小道的準確位置。

耿飚和參謀們用地圖對照著實際地形進行研究:婁山關左面的懸崖峭壁肯定上不去,右面的山嶺倒是可以一試。

1月8日晨,部隊到婁山關山腳下集結待命。提前大部隊三個小時,偵察隊和迂回部隊已在右側高山上覓路攀登。

這時耿飚按照劉伯承的指示,已利用公路旁邊的第一根電話線接通了與師部的電話聯系。他正準備向師部報告情況,忽然聽到電話員們一個勁地嘟囔:“怪事!”

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電話員報告說:“我們還沒搖鈴呢,電話里就有人嘰嘰喳喳亂嚷嚷。”

耿飚拿起話筒一聽,發現居然是駐桐梓的黔軍師長侯之擔在與王家烈的軍部通話。原來通訊班在接通師部電話之前,雖然事先剪斷了通往敵方的線路,但由于雨后地上積水,兩個斷頭掉在積水中,經雨水傳導,又重新接通了敵軍的電話。

一個陰差陽錯的誤會,卻為截獲敵方情報提供了方便。耿飚注意到,敵人在對話中也提到了神秘的小道,并且害怕紅軍借此偷襲桐梓:“你們千萬要注意東邊的那條小道,加強警戒。”

想不到小道還真是對方的空虛缺口,耿飚于是命令側翼抄襲部隊改隱蔽前進為虛張聲勢的行軍,以造成破襲桐梓之勢,動搖敵軍的防御決心。

一個小時后,總攻部署按計劃完成。耿飚正要發令,敵人的電話鈴又響了,里面傳來一陣緊張得幾乎發抖的聲音。這是王家烈在向侯之擔報警,說發現有紅軍主力在向桐梓運動,讓其立即撤退。

耿飚立即下令展開總攻。正面部隊沖鋒號一響,抄襲部隊即沿找到的那條殘棄小道繞至敵軍左翼,并從其后方斜插了過去。

在紅軍的前后夾擊下,守關之敵潰不成軍,紅四團成功登上了婁山關。接著,他們又沿十步一變、八步一拐的汽車路繼續追擊,一口氣追了三十多里路。

當天上午,紅四團占領了敵軍已撤退一空的桐梓城,后者是王家烈和侯之擔的老家,也是傳說中夜郎國的都城所在地。劉伯承親自部署的這一軍事行動,既解除了遵義的后顧之憂,也為紅軍總部入川打開了通道。

同一天,朱德下令劉伯承兼任遵義警備司令,負責警備南北兩個方向上敵軍可能發動的進攻。

1月15日至1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遵義召開擴大會議。會議改變了原來的“三人團”領導,仍由周恩來、朱德擔任軍事指揮,毛澤東則正式恢復了指揮權,以后在行軍途中又開始負主責。

在遵義會議上,劉伯承、聶榮臻提出建議,認為紅軍應打過長江去,到川西北建立根據地。中央采納了這一建議,并計劃從瀘州上游渡江北上。

按照這一計劃,紅軍經桐梓渡赤水河北上,但由于在土城戰役中未能取勝,只得放棄原計劃,二渡赤水,重占桐梓、婁山關、遵義城。緊接著,為擺脫薛岳部的追擊,紅軍又兩次渡過赤水,一路向西,逼向昆明。

毛澤東并不是真的要打昆明,其目的地仍是川西北。就在云南滇軍緊急往昆明集中的時候,已到達昆明附近的紅軍主力突然向西北轉進,直趨云南通向四川的天塹——金沙江。

5月2日,劉伯承奉命率干部團前往金沙江南岸的絞平渡渡口組織架橋,以便后續部隊強渡。

從出發地點到絞平渡,部隊需要走160里,沿途可能要打仗,到了江邊還要過江、搶占渡口、架橋,而給他的時間一共只有一晝夜。

劉伯承盤算時間上可能來不及,也為此做了最壞打算:假如在搶占渡口后,后續部隊跟不上,渡口又被敵軍占去,那么,渡過江去的先頭部隊就要準備獨立作戰,先打一段時間的游擊,以后再設法與大部隊取得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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