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只愿君心似我心
- 劍三:逍遙游
- 夏溫甜
- 5946字
- 2017-07-22 05:55:56
“那惹回來了!”這消息宛若長了腿一般,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繞曲那寨跑了三圈。等到玖歌一行人行至瑪依族長樓前時,已然變成了“那惹帶著一個英俊男人回來成親了!”
于是全寨的寨民蜂蛹到瑪依族長樓前翹首以盼,只想一睹這傳說中人物的風采。
“你們這也……”唐益皺眉看著一道道目光直接得從頭到腳掃過自己身上,宛如被搜身一般渾身不自在。他向玖歌身邊靠靠,輕聲問:“這是你們寨子特有的歡迎方式么?”
玖歌失笑,看看周圍:“他們只是在審閱自己的女婿~”
唐益棱角分明的臉忽然飛起兩片淡淡的紅暈。
“瑪依族長。”年老的女性帶著華麗的配飾,手中一根造型奇特的骨制權杖,站在吊腳樓中等待著玖歌的問候。玖歌上前,用額頭碰碰她滿是皺紋的手,道:“那惹回來了。”
老人的手輕輕得顫動著,雙眼睜開,緩慢而堅定得說:“那惹,我等你很久了。”
“是,瑪依族長。”
玖歌跪了下去。
散去圍觀的寨民,瑪依引玖歌進門,在昏暗的屋內坐下,一臉嚴肅:“那惹,你回來有什么事?”
“瑪依族長……”為這語氣中的疏離所詫異,玖歌語氣軟下來,“我多年未回,為什么就不能敘敘家常呢……”
“因為曲那不歡迎五毒教人,更因為……”瑪依瞥唐益一眼,“你帶回來一個漢人。”
玖歌的眼神暗下去。
“瑪依族長,”眼見玖歌受挫,唐益開口,“族長大可不顧我的存在。玖歌此次回寨是因為對身世有疑惑,望族長能解。”
“身世?”瑪依皺眉。
“骨笛的來歷。”
瑪依的眼神明滅兩下,倏得起身:“只是你阿媽的遺物而已,沒什么故事可講。”語畢,便做出一副送客的表情。
“所以它跟趕尸有關對不對?”玖歌喊出聲,“從小到大你們竭力想隱瞞的就是我們是趕尸族僅存的血脈對不對?”
瑪依的身軀抖一抖,輕嘆道:“該來的無論怎樣都躲不過去啊……”權杖一橫,劃過玖歌白皙的藕臂,鮮血滲出。
“以血脈起誓,你的所作所為不會妨害曲那寨生靈。”
“我許諾。”
“你所聽到的話將成為秘密帶入墳墓。”
“我許諾。”
瑪依看著玖歌堅定的眼神,轉身權杖劃過唐益的鎖骨,冷冰冰得說:“否則,付出性命代價的就會是他。”
蠟燭噼啪,玖歌緩慢而堅定得說:
“我許諾。”
傷口愈合,形成一朵小小的蓮花。
“我們是趕尸族唯一的血脈。”瑪依嘆口氣,“但這血脈要承受的東西太多,所以我們一直三緘其口,不愿告訴寨民太多。”
“因為五毒教的追殺嗎?”玖歌插話。
“是,卻又不是。”爐上的水壺發出尖叫,警示著水開的訊息,瑪依干枯的手取下水壺,沏了一杯茶,上好的毛尖,根根樹立,“我們跟五毒教的積怨已久,而爆發卻是在二十多年前。”
“趕尸術被毀一戰!”玖歌瞳孔一緊,素手無意識得緊緊抓住唐益的手,宛如落水之人的救命稻草。
“要說起戰火的爆發,還要追溯到你阿媽那嵐。”瑪依捧著粗瓷茶碗,在滿屋繞梁茶香中開始緩緩得講故事。
趕尸作為苗疆秘術一直為多方勢力所覬覦。然而一是由于趕尸人能力強大一是由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多方勢力達成奇妙的均衡,曲那寨安然無恙得存續了一百多年。
每三十年,曲那寨都要在年輕一輩中選拔翹楚,賜予骨笛傳授趕尸術以備不時之需。
而那嵐恰恰正是這批人中的一員。
“我們防鄰寨防親朋防外族防友邦,唯獨防不住愛情。”瑪依嘆口氣,“那惹,你父親是五毒教人。”
玖歌一愣。
“他……不是行腳商嗎?”玖歌聲音微顫。
“是行腳商也是五毒教人。”
原來當初五毒教久攻不下便想到了曲線救國。選出門下教眾裝成行腳商在大山深處穿梭,挨個寨子尋訪,一直到他們無意間闖入曲那寨,秘密被發現。
“后來那嵐不顧我們的阻攔一意孤行,跟著你阿爸遠赴他鄉,趕尸術大白于天下。”瑪依喝一口茶,“但是我的小那嵐猜得到開頭猜不到結局。”
“我阿媽不是難產死的嗎?”玖歌心中一緊,握緊手中的瓷杯。
“你阿媽是戰死的。”
“回五毒教后,那嵐被鎖在五毒潭九天九夜,飽受毒蟲噬咬之苦,死咬牙關沒說一句與趕尸有關的話。至第九天,那表情已倔強似惡鬼。
“或許是你阿爸良心發現,亦或許是他心中還是牽掛著你們母女倆,夜里他孤身一人闖毒潭,瞞著五圣使放了你阿媽。”
“那我阿爸呢!”深知五毒教內部懲罰之嚴,玖歌脫口而出。
“那惹,你一定知道的。”瑪依看她一眼,“上一任的行刑者應該是圣蝎使吧……”
瓷杯啪一聲摔落在地。
相傳二十多年前曾有教眾觸犯行刑者盛怒,以教內九九八十一種毒蟲困之,禁于毒潭噬咬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咽氣。
身為新任行刑者,玖歌曾不止一次給教眾講過這段歷史,以揚圣威。
卻不曾想,故事的主角與她一衣帶水血脈相關。
“玖歌!”唐益撲上去攬住玖歌無力倒下的身體,看著她蒼白若紙的臉色內心一陣絞痛。
“后來那嵐集齊萬人尸團,長驅直下沖入五毒女媧圣殿。五圣使集全教之力鎮之,卒于五毒潭。”玖歌蒼白的雙唇顫動著補全故事。
“讀五毒教史,我一直以為她是為女媧石而來,卻不曾想,她是為了我阿爸的尸身。”
有淚滑落,墜地成珠。
將泣不成聲的玖歌安頓下來已近半夜。唐益輕輕掰開她緊握住他的手,掩門出去。
“瑪依族長。”他輕輕叩響族長的房門,“深夜來訪實屬抱歉,然有要事不得不擾。”
“所以我一直討厭你們漢人。”房門吱呀一聲打開,瑪依一臉嚴肅,“說話非要九曲十八彎,直說關心那惹有問題要問不就好了?”
“咳咳……”唐益臉上一紅,不自然的咳嗽兩聲。
“進來吧。”
“瑪依族長,您說曲那寨與五毒教積怨已久,經過那嵐一事矛盾更是不可調和,為何還會允許玖歌入五毒教?”唐益開門見山。
“由愛生恨,恨的方式也有很多種。”瑪依點亮蠟燭,“當初那惹的阿爸同行商旅中有一個苗女與那嵐私交甚好。后來那嵐私奔路上生下那惹,便托付給這個苗女照看。”
“事發后,苗女眼見五毒心狠手辣,便連夜趕回曲那托孤。我的本意也是想讓那惹遠離前輩恩怨,直到我發現了這個。”瑪依從箱子中拿出一封血書,遞給唐益。
“這是?”唐益滿頭霧水。
“打開看看。”瑪依授意。
自見伊始,心思掛念。
奈何世事,不遂人愿。
父仇母恨,莫失莫忘。
唯愿上天,護汝安康。
鮮紅的大字字字入目,驚心動魄。最后的康字歪歪扭扭,一捺延續了頗久。
“她想讓玖歌幫她復仇?”唐益詫異得抬頭。
“是的。”瑪依坐在桌邊,“那嵐走時留下了太多的怨氣,連著萬人尸團不得歸家的哀嚎鎮于五毒潭內,不得超生。”
“但是玖歌的人生不應該被復仇所局限!”唐益憤憤不平。
“是,所以我將她送出了曲那寨。而她卻為了你再次返回了這里。”瑪依看著他,“所以,這是那惹的命運。”
唐益不記得他是怎么離開瑪依的吊腳樓,又是怎么回到他跟玖歌的歇息處的。腳步有些沉,房門卻更沉。身上的銀飾叮當作響,心中的寂靜卻更加凸顯。
“唐益?”
玖歌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哭多了的嗓子有些啞,失去了往日的清脆。
“嗯。”準備推門的手停了下來,唐益靠在門邊,應著。
“我要把阿媽和阿爸的尸身帶回來。”
“好。”
“我要把五毒潭的冤魂送歸本鄉。”
“好。”
“唐益!”房門忽然拉開,玖歌裹著一條被子滿臉淚痕出現在門口,“你為什么不阻攔?”
“……”
唐益看著瀕臨崩潰的玖歌,默默無語。
“你為什么不攔我!”玖歌再次崩潰,豆大的淚珠順著兩頰滑下,“你知不知道我可能會死?!”
“我知道。”伸手接住玖歌無章的拳打腳踢,順勢將她攬入懷中,“我都知道。”
“那為什么……”玖歌在他懷中漸漸平靜,嚎啕大哭轉為小聲的抽泣。
“因為這是你的命運。我帶來的厄運,我陪你走完。”
“阿藍死了你不難過么?”終于止住了抽噎,玖歌賴在唐益懷里,悶悶得問。
“怎么可能不難過。”唐益嘆口氣,“不過我之前有過心理準備的。”
“嗯?”
“阿藍她活不過四十歲。”
阿藍初拜近師門的時候身體很虛,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師父請來萬花谷的名醫,只得到一個結論:
阿藍體質特殊,雖然只有6歲但身體已似成熟女性,長此以往預計最大不會超過四十歲。
五雷轟頂。
然而事實如此也只得接受。
隨后,阿藍便成為唐家堡火箭升空的助推器,隨時都有被拋棄的可能。
有時候,唐益自己也不知道他對阿藍的感情是兄妹情還是更深層的眷戀,亦或是同情對方的境遇本能產生的同情。
阿藍因他而死,他便把阿藍最后的話看成此生夙愿。無論是之前如何千辛萬苦尋找趕尸族,如何逃避敵人追殺生死一線,都沒有一刻動搖。
而這一切在玖歌出現后忽然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他忽然開始迷茫,自己究竟是為什么。
是因為對過去的執拗,還是對自己的愧疚。
不知什么時候,玖歌已趴在他懷中沉沉睡去。唐益看著她純真的睡顏,拂過她散落在地的烏黑秀發,喃喃道:“不過現在我知道了。”
一份是責任,一份是愛。
一份是過去,一份是未來。
一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一份是宿敵重逢甜如蜜。
區別是,這一次,即使明知是致命的毒藥,他也甘愿一飲而盡,不死不休。
第二天早上,玖歌敲響瑪依的房門。
“瑪依族長,我想學趕尸。”
“趕尸的要義是招魂。”瑪依從箱子中取出一疊符紙,遞給玖歌,“在感受到靈魂的地方,用骨笛吹一曲招魂,與逝去的人簽下契約就完成了趕尸步驟。”
“這么簡單?”玖歌拿著符紙詫異得問,“不需要練習十年八年,不需要內功外功?”
“不需要。”瑪依似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反應,面無表情得說,“唯一需要的就是招魂曲和骨笛。”
“啊?”玖歌目瞪口呆,“不是說趕尸是苗疆最神秘的武學嗎?就這么簡單?”
“簡單?”瑪依笑笑,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顯得格外詭異,“趕尸是一項與死人簽訂的契約。尸人為你是命,而你要完成他們死前最后一個愿望。如此,靈魂方可得永生,否則,世間便多一惡鬼。”
“那對趕尸人就沒有影響嗎?”
“你的靈魂會背上烙印,無法超生。”瑪依冷冰冰得說,“所以你知道為什么趕尸是苗疆秘術了吧?”
玖歌點點頭,一會兒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問:“所以我阿媽的靈魂還在五毒潭受苦?”
瑪依嘆口氣:“去把那嵐帶回來吧。她一定想回家了。”
“我記得你說過阿藍最后一個愿望是回唐家堡吧?”玖歌一臉嚴肅得站在唐益門前。
“嗯。”
“女媧石還在唐家堡對吧?”
“對。”
“我帶阿藍回唐家堡,你順路偷女媧石給我,這個交易不過分吧?”
唐益笑笑:“這是早就有的交易~”
“你要陪我回五毒教。”玖歌繼續。
“這也是我許諾過的事情。”唐益雙手抱胸,打趣得看著她,“玖歌,這是我認識你以來你第一次說話這么拐彎抹角。究竟什么事?”
“我……”玖歌張張嘴,欲言又止,兩手緊緊攥著衣擺,眼神游弋,臉色有些不自然的潮紅。
“究竟什么事?”唐益扳住玖歌的肩。
“唐益你……能入贅么……”
“哈?!”
唐益瞬間石化。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啊!”眼見唐益受驚,玖歌連忙擺手解釋,“是這樣的!趕尸族自古只趕本族,沒有血脈相連招魂曲不管用的!”
唐益石化得呆看她一會兒,薄唇蠕動兩下,吐出幾個字:“你忘了阿藍是撿回來的……”
“……”玖歌一愣,旋即滿臉沮喪。
“不過……”唐益話峰一轉,“阿藍有苗族血統。”
“什么?!”形勢變化太快,玖歌的大腦有些跟不上節奏。
“我記得你也算是半個苗族人,所以,應該可以的吧?”唐益笑笑,拍拍她的頭,“傻姑娘,沒必要為了幫別人這般輕易得把自己交出去。”
竹門闔上,玖歌低頭站在門外。
“誰說是輕易……我很久以前就想過了……”
晨起。
作別鄉親,玖歌唐益附帶兩蛇一豬,西天取經般浩浩蕩蕩向無量山進發。
“阿藍的墳冢在花山集。”
初到花山集,適逢九黎族盛會花山節。
廣場上平地架起九尺高臺,九黎族人臉上畫滿符文,手執盾牌在上面跳著祭祖之舞。
“你怎么會想到把她葬在這里?”擠過擁擠的人群,玖歌詫異得問。
“阿藍生前喜歡熱鬧,我想現在也……”
后半句生生截斷在空氣里,若無根之萍,平添幾絲詭異。
玖歌沿著唐益的方向望過去,倒吸一口冷氣:“又或者……她太喜歡熱鬧了。”
本應呈饅頭狀凸起的墳冢如今大開,墓穴空空如也,阿藍早已不知去向。
“阿藍!”唐益失聲大喊一聲,運功提氣,沖向墓穴。
玖歌做個深呼吸,平靜一下因為過于震撼的場景而稍顯紊亂的心跳。從袋子里面掏出青白二蛇,開始緩緩得吹奏骨笛。
曲音悠揚,二蛇隨著樂曲慢慢起舞。
樹叢攢動,越來越大的沙沙聲里,蛇影鋪天蓋地得涌現,向蛇王所在地匯集。
宛如朝拜。
這舞蹈持續了約摸半柱香的時間,隨著骨笛最后一音落下,蛇群散去,風平浪靜。
“她在哪里?”唐益低沉的嗓音傳來,兇狠而隱忍,透露出些許危險的信息,宛如下一秒就要撲向獵物的兇獸,磨牙霍霍。
玖歌嘆氣,隨手摘下一朵野花,放在阿藍的墓碑前。
“五毒教。”
“隨我回唐門取女媧石。”唐益黑著臉站起身,身形一閃隱入樹林,弩機噠噠聲入耳,玖歌反應過來之前人早已不知所蹤。
玖歌孤零零站在原地,將花朵丟入墓坑,雙膝跪地,合十禱告,“阿藍,再忍耐一下,我會把你帶回去的。”
語畢,拿出符紙畫了幾筆,丟入墓坑。橫笛而立,吹出一曲招魂。
而那符紙卻始終未曾飄起來。
臉色一變,玖歌飛身追趕唐益。
“糟了!”
唐益沒頭沒腦得跑著。腦中是走馬燈一般的記憶,嘩嘩得翻過時間河流。
“師兄師兄!”小姑娘活蹦亂跳得拉著他向竹林深處走去,“我之前埋下了一個陷阱,今天去看發現捉住了一只藍孔雀~”
唐益看著一只腳卡在機關內羽毛凌亂無力掙扎的孔雀內心一陣憐憫,隨手打開機關,放那只可憐的生物一瘸一拐得撲騰著翅膀離開。
“師兄你!”小姑娘見狀有些急,轉身欲追,卻被唐益拉住衣擺,只得眼睜睜看著玩物消失在竹林深處。
“萬物有命,隨它們去吧~”唐益笑得溫旭。
“哼,這個時候裝君子!”小姑娘氣急,開始口無遮攔,“殺人的時候還不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現在倒是對動物憐憫起來了!”
笑容一僵,唐益眼中的光暗下去:“阿藍,你說得對……”沉默一會兒,又道:“我的靈魂已經背了太多的血債了,但是阿藍,我希望你不是。”唐益蹲下身直視她的眼睛,“你的人生才剛開始,怎么走是你自己的選擇。”
語畢,變戲法一般拿出三根藍羽毛插在阿藍頭上:“我放走它的時候它送了我三根羽毛~這交易還挺劃算的~”
噗嗤一聲,小姑娘破涕而笑:“是你不告而拿的吧!”
“你曾經不是還對小動物憐憫有加么?現在已經淪落到如此地步了嗎?”輕笑聲入耳,唐益茫然得抬頭,只見得遍地動物尸體中施施然走出一名女子。
墨色長發,藍色勁裝,三根藍孔雀毛,腰間的弩機擦得锃亮。
“阿藍!”想也不想,唐益拋下弩機,沖著阿藍撲去,一把將她攬入懷中,臉埋在她溫暖柔軟的頸窩,若迷途的小獸,語氣里有掩飾不住的委屈與寂寞,“我以為你死了……”
“我是已經死了呢~”依舊是輕笑的語氣,卻帶上了些許冰冷的氣息。
“唐益小心!”清脆的聲音橫插進來,一條蛇影閃過,阿藍慘叫一聲放開鉗住唐益的手。
唐益驚醒,只見得眼前人哪里是阿藍:死灰一般的臉色,無神的雙眼,僵硬的動作,手中一根閃著藍光的鐵刃,正在跟死咬在手上的青蛇殊死搏斗。
是個蠱尸。
“唐益回來!”玖歌一聲大喊,從腰間放出小白,橫執骨笛,便欲施蠱。
卻只見那蠱尸忽然停止了掙扎,獰笑著用尖利的聲音道:“唐益,來五毒教救我!”語畢,頭轉過三百六十度,骨骼斷裂,無力倒地。
“我……”唐益失神得望著地上的蠱尸,許久不語。
玖歌走過來一把火燒掉蠱尸,淡淡道:“原來她只用一句話就能讓你放下弩機。”語畢轉身離開。
一會兒,遠遠飄來一句話:“那如果我告訴你阿藍還沒死你又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