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愿做您的馬前卒
- 此妃有毒,殿下請慎重
- 歲月的容顏
- 3053字
- 2017-07-11 11:38:26
傅明月低眉順目,一臉認真的聽柔娘講了許久。柔娘不愧是兩家王府里的老人,各種規矩說得那是頭頭是道,而且非常實際有用。
如何向太后和皇上行禮,如何向其他貴人行禮,皇宮禁苑內各種規矩,條條框框林林總總說了一大堆,饒是傅明月記憶力極好,這半天里也記不住這許多東西。她心想,我反正是跟著蕭斯年入宮,只要見他行禮,她就趕緊磕頭,禮多人不怪,最多多磕幾個頭罷了。還有就是少說話,正如蕭斯年剛才提醒過的,務必要謹言慎行。再怎么說,她不過就是一個婢女,堂堂一國太后實在沒必要來為難她這個小角色吧。
拗不過柔娘的堅持,傅明月只好在那些新衣服里挑選了一件藕荷色的衣衫,這種顏色即不挑人,也不出挑,穿上后不過不失,很是適合傅明月的品味。
等柔娘千叮嚀萬囑咐,最后依依不舍地離開時,采菱早就將晚餐布置好,傅明月這才發現自個早餓得不行。和采菱一起吃飯時,采菱一直拿艷羨的目光看著她,“子兮姐姐,聽姑姑說明兒你和王爺一起去覲見太后娘娘,是吧?姐姐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呢。”
福氣?傅明月陣陣苦笑,或許自己什么都有,但是這福氣二字是斷斷沒有的,能活著已是不易,也不敢奢求更多。
“聽姑姑說過,太后娘娘年輕時可是一等一的美人,比起攝政王妃娘娘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哦?是嗎?王妃娘娘已經是美到令人轉不開眼睛,還能有誰比王妃娘娘更美?我是想象不出來。只是不知太后娘娘脾氣性格如何?待人是否寬厚?”傅明月對太后的長相不感興趣,她只關心太后脾氣好不好。根據影視作品里的經驗,如謝太后這般年輕就守寡,又要管兒子,又要管國家的,再好的性子只怕也已經磨成鐵石一般了吧。
“姐姐明日還會見到皇上吧,聽說皇上少年英俊,多少世族的女兒就等著皇上行過冠禮后充斥后宮呢。”采菱仍是孩子心性,關心各種八卦。
“明兒是去覲見太后娘娘,關皇上什么事呀?”傅明月懶得討論這些,她想著要趕緊去蕭斯年那里拿她的身世,明兒可別穿幫才好。
“皇上事母至孝,每日午后均去太初宮請安,姐姐自然就會見到啦。”
“好,我明兒若有機會見到皇上龍顏真容,一定回來向你仔細通報,滿足你的好奇心,如何?”傅明月見采菱一臉認真,心中又好氣又好笑。
古代女子,尤其是古代婢女真是可憐,她們每天接觸到的人和事早就在出生之時已經安排好了,除了道聽途說各種八卦外,她們實在也沒有什么好去討論和消遣的了。
眼見著月上枝頭,傅明月趕緊去往蕭斯年的寢屋。
“子兮求見王爺。”
“進來吧。”
傅明月惴惴不安地踏進屋子,偷眼去瞧蕭斯年的臉色,見他只是一貫的冷冷神色,心里感覺踏實許多。
“這是我準備好的你的身份文書,你就在這兒仔細看看吧,有什么需要問的直接問我便是。”蕭斯年將一沓東西遞給她。
“謝過王爺。”傅明月雙手接過,走到燈火處開始細看。
傅明月,會稽郡人士,時年一十六歲,父親,傅恒,曾經官拜上虞縣令,母親許氏,去年由于家鄉遭了蝗災,父母不幸雙雙病亡。傅明月安葬父母后,遵父親遺命前往建康尋親,將要行至建康城時不小心落入青溪,被趙王所救。
看到傅明月抬起頭來,蕭斯年知道她已經看完全部文書了,便淡淡地說:“明日起,你就可以用回自己的本名了。”
“這份文書從何而來?”傅明月知道這句話問得極蠢,但不問實在是不放心。
“你無需關心這么多,你只需知道這份文書絕非偽造的便是。”
“請問我來建康城尋找哪位親人?”
“你的姑母,只可惜你姑母今年春天亦染了重病不治而亡,你姑父本就家貧,還有兩個兒子要養活,所以堅決不肯再收留你,已是將你托付給我趙王府了。”
“也就是說,如今除了趙王府,我再無其他依靠了。”傅明月喃喃自語。
“莫非你以為你還會有其他依靠嗎?”蕭斯年反問她。
“明月不敢,王爺待明月恩同再造,明月全都記在心里,時刻不敢忘。”傅明月趕緊跪下表忠心。
“你這是做什么,還不快起來。”蕭斯年忙上前去拉她,“我又沒說什么,你何苦與我慪氣。”
“明月不敢。”
蕭斯年握著傅明月的手,久久不愿放開,只覺那只手柔若無骨,在他的手掌中微微顫動,他的心便也跟著一起顫動。
“太后原是性情極好的,然而先皇英年早逝,她身為婦人,手無縛雞之力,卻要替她兒子守著這偌大江山,這些年來,任是再綿軟的性子也不得不磨練得剛強了。”蕭斯年放軟了聲音,“母妃的容貌自然是極美的,但是太后的美卻是另一種風韻,如果母妃的美是讓人舍不得不看的話,那太后的美則是讓人不敢直視。”
顯然,傅明月和采菱之間的一番對話全被蕭斯年聽了去。
傅明月的手被蕭斯年牢牢握著,本就有些心慌,聽他這么一說,臉越發紅了。
“至于皇上么,確實年少英俊,長相和他母后極為相像,但性格就比較像先皇。皇上領悟力極高,打小就很有自己的主見,從不人云亦云,而且行事果斷,想必將來可以成為有數的明君。”
“那你呢?你大概是想成為輔佐明君的賢王吧?”也不知怎么的,傅明月鬼使神差問了這么一句。
“我?”蕭斯年唇邊泛起一絲苦笑,將傅明月的手握得更牢,“自古鹿死狗烹,鳥盡弓藏,我若是不想死得太慘,還是做個無事一身輕的閑散王爺比較好。”
傅明月心中大驚,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觸摸到蕭斯年的內心世界,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萬千繁華背后殘酷的真相。傅明月明白,蕭斯年此話絕非危言聳聽,他只是看問題太理智又太透徹,而且他已是用了最婉轉的方式來道出最血腥的事實,這些,恰恰都是他人無法體會無法想象的。
莫說傅明月大驚,就是蕭斯年自己也被自己這句話嚇到了。這話原應該是埋藏在他內心最深處,永不可能與人言說的,這話若是被第三個人聽去,這大不敬和妄測圣意兩項罪名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可是在此時此刻,面對著傅明月澄澈透明的雙眼,他竟是輕易就將心中最隱秘的話說了出來。難道是因為她不是當朝豪門世族中的任何一位?又難道是因為她來自遙遠的將來?
傅明月很想說些什么安慰對方的話,可是她又能說出些什么有價值的內容呢?那些表面上的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太過蒼白無,可是,終歸是要說些什么才好吧。
“王爺,您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想必若是大梁陷入困境,王爺是不會棄百姓于不顧的。”傅明月也不知哪里生出了一股勇氣,她血液里固有的俠義精神大大發揚,竟是反手握住了蕭斯年的手。
蕭斯年只覺心中一陣狂喜,兩人認識以來,這是頭一遭傅明月表示愿意接受他的親近,他也算是摸到了傅明月的性子,這姑娘實實在在是吃軟不吃硬的。
“明月。”蕭斯年輕聲喊她的名字,“我知道我性子不好,你的見識修為遠超我朝之人,你就不要和我慪氣了,好不好?”
傅明月心中的危險警報早已反復響起,她咬緊嘴唇才勉強控制住自己身體的顫抖,不行,真的不行,她可以伸出自己的友誼之手,她可以奉獻自己的智慧和忠誠,但是她真的真的無法再愛一個男子,她成了一個愛情絕緣體。
雖然,蕭斯年真的很好很優秀,但是,她無法接受對方給予的愛。
“王爺,明月不是要和您慪氣,明月只是只是怕了。”傅明月的身子抖成一片,她再也無法強裝鎮定,她用力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王爺,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已經歷經感情的苦難,這一生我都不會再去嘗試情愛的滋味。”
面對蕭斯年,傅明月不是不內疚的,他救了她,相信她,對她如此之好,而她卻無法給予對方感情上同等的回報,她真的該死,但她卻無能為力。
“原來如此,原來你已經不再相信這世上有真正的情愛存在。”蕭斯年頹然退后兩步,不知是對自己說還是對傅明月說。
“王爺,我可以做您的馬前卒,只要王爺一聲令下,別說是去覲見太后,就是刀山火海我都可以去闖。”傅明月忙不迭表明心跡。
“傻女子,你連刀山火海都敢去闖,你卻不敢與我攜手面對人生,這話恐怕安慰不了我。更何況,我要你一個女子去刀山火海作甚,難道我大梁國男人都死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