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臥底經濟學4:世界經濟運行的真相
- (英)蒂姆·哈福德
- 6927字
- 2019-01-05 03:51:59


第1章
經濟的使用指南
“微觀經濟學研究經濟學家犯的小錯,而宏觀經濟學研究經濟學家犯的大錯。”
——P. J.奧魯爾克(P. J. O’Rourke),
《吃掉有錢人》(Eat the Rich)

等等——經濟怎么成我的事兒了?
放松。我知道這事責任重大,不像圣誕節一樣一年才過一次,經濟可要天天關心。你如此勤奮,學習的熱情又如此高漲,所以經濟學當然是你的事。
是嗎?
當然,否則你怎么會買這本書呢?你準能行!
但我從沒學過經濟學啊!
哈!你不是一個人在戰斗。許多手握世界經濟重權的大人物——比如英國首相戴維·卡梅倫(David Cameron)、美聯儲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他們是學過的。伯南克不僅學過經濟學,還曾經在普林斯頓大學任教。但也有許多世界經濟的操控者們并非科班出身。英國財政大臣喬治·奧斯本(George Osborne)和美國前總統喬治·布什(George W. Bush)均主修歷史。美國總統奧巴馬(Obama)、法國總統奧朗德(Hollande),以及西班牙首相馬里亞諾·拉霍伊(Mariano Rajoy)都是法學院畢業的。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Angela Merkel)就曾是位化學家。
怪不得世界經濟一團糟!我可不會讓經濟學家去研發工業化學品或是在法庭上辯護!不過話說回來,律師和化學家又怎能掌管經濟啊?
你對經濟學家們還算客氣。我一直想告訴你的事情之一就是,盡管經濟學很有用,但要掌管經濟,它還遠遠不夠。約翰·梅納德·凱恩斯曾說:“經濟學大家必須同時擁有許多超人的天賦……在某種程度上,他必須身兼經濟學家、歷史學家、政治家、哲學家數職。他必須能夠在符號和文字間自由轉換。他必須能夠見微知著,并將抽象與具體熔于一爐。他必須研習前車之鑒,并引以為后事之師。人性和習俗中的一切都在他考慮范圍之內。”
干這行不是件容易事兒,但你得承認,這工作聽起來還挺有趣的。
好吧。那么——從哪開始?
我已經領你坐進駕駛室了,現在,咱們就從儀表盤開始吧。經濟運行的速度如何?是在加速還是減速呢?
你很幸運,政府有一小撥統計員負責報告這些信息。這可不是誰都能享受的待遇。簡單回顧下歷史,盡管幾個世紀以來,政府一直致力于經濟數據的搜集,但直到最近他們才格外渴望實現這一目標:政府想知道人們收入幾何,以便準確征稅。因此,歷史上的數據搜集行為有很多:如屋大維(Caesar Augustus)的著名普查——“居里扭普查”,2 000年前,就是它導致馬利亞和約瑟不得不因賦稅而移居伯利恒;1086年的《末日審判書》(The Domesday Book of 1086)是征服者威廉一世對新臣民的財產以及應課稅價值的調查記錄;17世紀60年代,威廉·佩蒂(William Petty)首次對英國的國民收入進行了估計,佩蒂所得的結果是一年4 000萬英鎊,雖然該數據并不等同于一國財富或者金銀儲量,但還是被看作是最早的“國民收入賬戶”雛形。從客觀上講,這是很有益的認知進步,但就主觀目的來講,由于它是克倫威爾(Oliver Cromweu)為掠奪愛爾蘭的國民收入來犒賞將士所帶來的,也就沒那么光彩了。
直到20世紀30年代的大蕭條——或許再加上爆發戰爭的風險——才使得政府真正開始出于修復經濟運行問題的目的而關心經濟統計,不再是為了瓜分經濟。(這并不是說政治家不再醉心于瓜分經濟,而只是說透明性和民主性對這些不良欲望起到了約束作用。)大蕭條向政府提出了一系列新的問題,一方面是由于這場危機實在嚴重,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政府較之以前負有更大的民主職責。比如,人民選舉富蘭克林·羅斯福(Franklin D. Roosevelt)為總統,是期望他能夠終結經濟危機。但是呢,人們不僅不知道為什么經濟危機會如此嚴重和持久,甚至也很難弄清經濟運行的細節。比如,政府可能會試圖通過福利支出來緩解失業帶來的影響,或者通過直接投資大型基礎設施項目創造就業來解決問題。但失業問題究竟有多嚴重?失業人數究竟有多少?當時并沒有準確的統計數字,因此羅斯福政府開始關注這些數字的搜集統計。
西蒙·庫茲涅茨(Simon Kuznets)是現代經濟數據統計先驅中最著名的一位,后來他還獲得了諾貝爾經濟學獎。庫茲涅茨建立了“國民收入賬戶”系統,該系統將經濟中的全部收入或者全部產出相加(二者將得到相同的結果),這是一套富有邏輯一致性的框架。國民收入賬戶的核心是名為“國內生產總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的數據,簡稱GDP。它可以衡量經濟中全部產出的總價值。比如,目前全世界GDP總計約為70萬億美元,所有的智能手機和平板電腦、石油和風能、美發和巴西蜂蠟、大米和炸雞翅,以及全世界的全部其他產出合計價值約為每年70萬億美元,也就是人均約1萬美元,但事實上人均收入差異相當大。
再等等。這只是錢而已。巴西蜂蠟的貨幣價值可能抵得上一個貧困家庭一周所需的食物。
你說得太對了。事實上,如果巴西蜂蠟質量夠高,相比較的家庭又極端貧困,那么蜂蠟可能抵得上一個月的食物。當使用“價值”和“抵得過”的說法時,我并不是指美學價值,也不是指實用價值,更不是指這些產品和服務帶來的滿足感。國內生產總值并不包括這些模糊的概念,因為不同個體對這些概念的主觀理解可能不盡相同。我們能夠進行客觀度量的是,一個人愿意為某樣東西支付的價格。如果一本《圣經》與一本《五十度灰》(Fifty Shades of Grey)或者本書的價格相當,那它們對GDP的貢獻就是完全相同的。
那不是多少有些不合適嗎?如果讓我來管理經濟,那我要說,比起巴西蜂蠟,我更關心窮人生存所需的食物。
這想法值得表揚。確實,這是多少有些不合適,但它也有長處。如果你像西蒙·庫茲涅茨一樣,想用一個數字衡量經濟的規模,那么,將所有東西用同一單位來衡量是簡單易行的辦法。不妨這樣想,就像重量一樣,你的大腦可能不到1 500克重,而一包糖一般重約500克。盡管對你而言大腦要比三包糖重要,但這并不意味著重量是個沒用的概念。
但是對我而言,如果人民的福祉最重要,那應該關心的可遠不止GDP增長率而已。
沒錯。我很喜歡一句名言:“GDP所衡量的國民收入水平不能代表一國的福利水平……對‘更高’增長目標的追求應該具體到什么更高和為什么更高。”這一簡明扼要的闡述正是來自西蒙·庫茲涅茨本人。他創造了GDP這一指標,但也從不認為應該用它衡量社會福利水平,任何人也不應該。
當然,或許你想更直接地衡量社會福利水平。沒問題,不過有點困難。有許多種方法可以做到這一點。可以借鑒聯合國開發計劃署(The 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me,簡稱UNDP)的做法,以“人類發展指數”(HDI,Human Development Index)作為衡量指標:它是對個人收入、教育年限,以及預期壽命的加權平均。你也可以衡量貧困率或是收入不均等情況。你還可以衡量一國民眾的“主觀幸福感”,也就是其幸福程度。我們將在本書的最后一章詳細討論這些問題。
但現在,我的想法很簡單。你關心環境污染?很好,但你發現了嗎?一般情況下,富裕國家的環境狀況是否會比中等收入國家好一些?你希望人們獲得良好的教育?這很好,是富裕國家還是貧困國家更能負擔得起優質的教育體系呢?你希望人們實現溫飽,是富裕國家還是貧困國家更容易出現饑餓呢?我可以繼續舉例,但我想你已經明白了。你關心的不僅是經濟增長——但除非是激進的改革派,否則可能必須承認,只有以強勁的經濟增長為保障才能考慮其他方面。
既然在討論富裕國家和貧困國家的問題,那么不妨對GDP和人均GDP進行區分。如果僅考慮GDP——也就是經濟的總體規模——你就會發現美國是世界最大的經濟體。2015年,它的GDP約為16萬億美元,高于分別排名第二、第三的中國(10萬多億美元)和日本(約5萬億美元)的GDP之和。全部歐盟經濟體的GDP之和約在18萬億美元,其中,德國的GDP最高。再加上其他幾個萬億級經濟體——巴西、俄羅斯、加拿大、印度、澳大利亞、墨西哥和韓國——以上這些國家幾乎構成了世界經濟總產出的絕大部分。但還要考慮到卡塔爾和瑞士之類的國家,它們的GDP總量并不大,但人均GDP水平卻非常高——遠遠高于諸如美國、日本和德國等國,甚至是巴西、印度和中國等國人均GDP的幾倍。
順便一提,“人均”就是平均每人的意思。
那為什么經濟學家們用“per capita”而不是“per person”來表達“平均每人”呢?
我想“person”一詞讓經濟學家感到緊張。要知道,任何真正關心人民的人都不得不關注GDP,考慮下經濟衰退下的人民吧。(順便一提,經濟衰退是指GDP連續多月走低的時期;經濟蕭條則是指GDP在經濟衰退后連續多年走低或停滯不前。)成千上萬人面臨失業,或是迫于生計不得不從事并不喜歡的工作。失業對人們的傷害遠不止收入降低這么簡單,正在蓬勃發展的“幸福經濟學”研究表明,失業正是最令人郁悶的境遇之一。
就算沒有幸福經濟學,我也知道失業糟透了。
好吧——了解失業到底有多糟非常重要,同樣,了解失業較之其他經濟災難,例如通脹有多糟糕也非常重要。經濟學家阿瑟·奧肯(Arhtur Okun)曾提出“痛苦指數”的概念,將失業率與通脹率相加,比如,如果兩者均為5%,則痛苦指數就是10。但這只是奧肯的思想實驗而已,而最新的研究表明,失業率每上升1個百分點,其所帶來的痛苦程度將4倍于通脹率的增長幅度。
你會發現,這些聽起來很抽象的數字對于衡量經濟問題對生活質量的影響有著非常現實的意義。但我們也可以腳踏實地地通過實驗觀察這些影響。比如,2012年夏天,一個來自波士頓東北大學的黎巴嫩籍的年輕博士蘭德·吉亞德(Rand Ghayad)通過電腦程序生成并寄出了4 800份求職信,分別去申請分布于全美600個不同行業的不同職位。
我知道就業市場很緊俏,但這也太荒唐了吧?
非常有趣。事實上,吉亞德只是為了進行一項研究,他畢業時恰逢經濟衰退時期,而他沒有找到工作。他寄出大量求職信是為了探究雇主會對怎樣的求職者感興趣。4 800份精心虛構的求職信內容大致相同,但在以下三項內容中有所不同:求職者是否曾有相關從業經驗;求職者是否曾經常跳槽;求職者是否曾失業6個月以上。
結果不足為奇,近期的相關經驗是求職者的加分項,而經常跳槽的經歷則會減分。然而,長期失業的影響卻令人吃驚。沒有行業從業經驗但失業時間短于14周的求職者收到面試通知的概率要比具有相關從業經驗但失業時間長于6個月的求職者高出3倍以上。顯然,雇主寧愿錄取沒有相關經驗的求職者,也不愿錄取長期失業的求職者。這是個令人沮喪的結果,因為,一場經濟衰退加上錯過幾次機會,就會使條件很好的求職者在就業市場上失去競爭力,甚至是永遠失去。一場經濟衰退會帶來巨大損失,同時也可能留下長期傷痛。
來自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經濟學家韋希特爾(Till Marco von Wachter)的一項研究也能說明這點。他對在惡劣的就業環境中求職的特定群體進行研究——比如,那些在大裁員中失去工作,或是剛剛畢業的求職者。他發現,如果這些求職者在經濟衰退而非經濟振興時期找工作,那么他們的收入水平在很長一段時期可能都比較低。部分問題在于,人們會接受不太想從事的職業,這一點可以理解。他們將在不合適的崗位上積累技能、經驗和人脈。在韋希特爾所觀察的那次經濟衰退結束10年后,經濟衰退時期和振興時期求職者之間的區別仍然存在。
經濟衰退還會帶來無形成本。哈佛大學的經濟學家本杰明·弗里德曼(Benjamin Friedman)表示,經濟衰退會帶來道德問題:人們會失去安全感和幸福感;慈善捐款會減少;種族主義以及其他形式的偏執和狹隘思想會興起;進而造成反民主勢力的抬頭。正如大蕭條之后,希特勒出現,“二戰”爆發,這顯然就是一例。弗里德曼認為,即便是在小型經濟衰退時期,相同的反民主勢力也會悄然抬頭。
這些問題都很嚴峻,應該引起重視。但僅僅重視是遠遠不夠的——我們還需要搞清經濟是如何運行的,它為何會衰退,以及應該如何扭轉頹勢。
好吧,我應該努力使經濟擺脫衰退。那么,請告訴我,經濟為何出現衰退?
問題的答案非常復雜。有些時候,我們很容易找到衰退的原因,比如國家遭遇劇烈動蕩——戰爭或改革,或者盡管不那么戲劇化,但影響毫不遜色的主要出口品價格驟降,這些都可能造成經濟的衰退。我們將在第6章繼續討論這些問題。有些時候,造成經濟衰退的原因并不明確。這種情況時有發生,經濟學家備感頭疼。
比如,我們可以看看日本的經濟史。20世紀70年代,忽略通貨膨脹,日本經濟曾在3年內增長超過了20%。或許聽起來沒什么大不了,但想想這一數字意味著什么:它相當于每5個工作日產量就奇跡般地多出1天的產出。3年內就有這樣的進步很不簡單。但在1974年,延續3年的經濟增長沒能繼續,日本經濟事實上有所收縮。除去這一年,日本經濟在整個20世紀70年代和80年代實現了年均4%的增長。但在過去20年中,其增長率每年僅為1%。過去幾十年,這一改變的效果是累加的:如果日本經濟延續了年均4%的增長率,則其生產率和收入水平將是現在的兩倍。這令人難以置信。
顯然,經濟學家并不清楚應該如何阻止經濟增長放緩甚至出現衰退。如果我們清楚,經濟衰退就不會出現了,而你也無須閱讀本書了。但我們還是掌握了一些有關如何理解、防范和治愈經濟衰退的知識。本書前三分之二的內容就將對如何解決這些問題進行介紹。
三分之二的篇幅!可真不少。你確定沒有更簡單的解決辦法嗎?
世界上將有很多人告訴你,有。比如:把貨幣與黃金掛鉤!永遠保持收支平衡!保護制造業!打擊官僚作風!諸如此類。你大可以忽略這些人,因為任何堅持認為掌管現代經濟易如反掌的人都只是門外漢。
比如,我們來看看你可能聽過的極具吸引力的簡單辦法,它們應該分別來自政界的左右兩翼。首先,左翼顧問告訴你,應該雇用10萬臨時勞動力建設公共工程,比如挖掘排水溝。他說,這將提高就業,刺激經濟。聽起來很有道理——還有什么比雇用勞動力和增加就業更明顯的方法來刺激經濟呢?
聽起來真的很有道理啊。
先別急著下結論。這些工人從哪兒來?如果想要雇用10萬人,不一定就有10萬人正好坐在那兒等著你。你可能發現,你需要和私人企業爭奪勞動力,人們可能會跳槽離開現在的崗位,因為你開出的條件更具吸引力。工資水平隨之提高,對于那些就業者而言,這是件好事,但私人企業可能會選擇用電腦代替呼叫中心的員工,用自動清掃器代替清潔工,用自動結賬機代替超市收銀員。或者,私人企業可能出現增長放緩甚至負增長,都是因為你攪和了勞動力市場。
此外,雇用10萬人的錢從哪兒來?或許你想提高稅收,但納稅人口袋里能支配的錢就少了。或者,你想通過借貸,但這也將推高利率,促使人們多儲蓄少消費。你還覺得這辦法很有道理嗎?
別誤會。你的顧問的建議也可能會奏效,但也有可能帶來的傷害比好處多。在聽取建議之前,我們需要更多地了解經濟如何運行。
為了避免你認為只有左翼的“常識”會適得其反,我們再來看看市場的信奉者——右翼顧問可能會給出的建議:通過削減稅收刺激經濟。同樣,這聽起來也很有道理。如果削減稅收,人們口袋里留下的錢會更多,由于能夠享受更多的勞動果實,人們努力工作的熱情將更高漲。但同樣地,事實并非如此簡單。一旦削減稅收,公共支出將更多來自借貸。這些借貸從哪兒來?肯定會從別處來,或許就來自原來那些納稅人的口袋。因此,他們可能認為政府財政赤字將最終帶來稅收的增加,進而將減少消費。
同樣,這個顧問的建議也可能會奏效。我認為,關于建議是否奏效的推理故事中存在種種曲折迂回。對經濟的簡單而常識式的認知盡管誘人卻十分危險,因為,宏觀經濟學中,在任何肉眼所能觀察到的顯著變化的背后,幾乎總存在著與其密切相關但又非常隱蔽的其他變化。
這一權威論斷來自法國經濟學家、作家、國會議員弗雷德西克·巴斯夏(Frédéric Bastiat)。1850年,巴斯夏出版了一本著名的小冊子,書名很簡單——《看得見的與看不見的》(What Is Seen and What Is Not Seen)。宏觀經濟學研究的就是看不見的。
“在經濟領域,一個舉動,一種習性,一項制度,一部法律,其所帶來的影響都很復雜。在這一系列影響中,最初的那個最為直接,與其起因同時出現,是我們能夠看到的。其他影響將次第出現,那是我們看不到的。如果能夠預期,將是幸事。”這是該書的卷首語。
此后,巴斯夏描述了經濟學中最著名的思想實驗之一:意外失手打破一扇窗戶是否如多數人所想的那樣,將刺激經濟。當然,打破的窗戶會增加對玻璃安裝工人的需求。巴斯夏寫道,如果孩子打破一扇窗戶,那么“玻璃安裝工人會來,安裝玻璃,收取6法郎費用,暗自高興,并在心中稱贊那個不小心的孩子。這是我們看得見的”。
我們看不見的是,本應以6法郎賣出一雙新鞋的鞋匠沒有得到這筆錢,因為這錢花在了換窗戶上。鞋匠,或是小店店主,或是房東,或是本來可能賺到這筆錢的其他人,他們很容易被忽略,在某種程度上,這是因為不管是我們還是他們都永遠不會發現,他們被替代了。甚至連那孩子的家長可能都不會發現:在他們心中,這6法郎并沒有什么別的明確用途。更可能的情況是,這個月月底,他們廚房架子上零錢罐子里的錢變少了,所以他們會少花一些。
但是——抱歉還要強調一遍——并不是說打破窗戶一定不會刺激經濟。它可能會刺激經濟,但因果鏈條其實比單純地考慮玻璃安裝工人的收入將增加6法郎要長得多,復雜得多。
好吧,我懂了。非常有趣。你把經濟交給我來掌管我很榮幸,但是,就沒有別人想干這工作了嗎?
想逃可沒那么容易。當然,宏觀經濟學是一門不用心就會麻煩纏身的學科。但諸如菲利普斯和凱恩斯這樣的宏觀經濟學大家都是行動派:他們想要了解經濟,是因為想要改變經濟,或者說想要重新組裝,使其更好地運行。我們不能剛剛踏上征程就放棄,不能看到前方目標的艱難復雜就畏首畏尾、裹足不前。而且,如果僅僅掀開發動機蓋,用錘子隨便敲兩下,我們也無法發現“結構性難題”。相反,我們必須努力探究經濟如何運行以及經濟偶爾運行不暢的原因。也就是說,我們要把經濟看作一個系統,探求“看得見的”與“看不見的”。
看得出來,你有點兒害怕。那就讓我給你講個激勵人心的故事鼓舞士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