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5章

  • 血流年
  • 劉振權(quán)
  • 4657字
  • 2017-03-27 11:13:56

小紅云說,老爺你是熬渴得狠了,常言說,餓了甜如蜜,飽了蜜不甜,受了這么多天的苦才知道以前都是福燒的!東西還是從前的東西,廚子還是從前的廚子,可不還是王麻子咋的?王麻子以前是開館子的,后來給勾八雇了來當(dāng)小灶廚子,勾八倒是也不虧待他,所以就在勾家呆下來了。

勾八說,好,好,好!總算是讓我放心,你們都干得不賴,尤其是你裂瓜嘴,太太都跟我說了,說你忠誠,不賴!喝酒,喝酒吧。勾八說著話親自給裂瓜嘴斟了一盅酒,他忽然明白過來,早年收了這個說傻不傻說精不精的二半憨子真是一件幸事,他像一條忠實(shí)的看家狗一樣,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主人的事。

裂瓜嘴就嘿嘿的笑著把酒喝了,還吃了小紅云給他挾的一塊腌臘肉,他說,真好吃!

這頓真好吃的午飯由九兒和傻大姐兒親自伺候著,吃了好幾個時辰,到了撤桌的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到傍晚了。后面的事情誰都知道,該著這對久別的老夫少妻到被筒兒里親熱了,于是早把茶水和點(diǎn)心送進(jìn)屋里去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非常成功的房事活動,沒有出現(xiàn)任何疲軟和萎縮現(xiàn)象,勾八在小紅云瘋狂扭動的身子上應(yīng)付自如,甚至游刃有余。小紅云如泣如訴地呻吟,時而浪笑連聲,時而又夸張地尖聲大叫,把個睡房弄得跟遭了強(qiáng)盜一般。

等著勾八氣喘如牛地把事兒弄完了,小紅云就像條死魚一樣白光光地躺在那里不動了,她在品味著這場欲仙欲死的交媾,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種淡淡的憂慮,她擔(dān)心自己對男女房事的過分喜愛,會使她在勾八不在的情況下不管不顧地放蕩下去,從而招起禍?zhǔn)拢∠仁窍氲絼⑷穑缓笥窒氲缴F牙。小紅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沒辦法把持自己了,這情況有些不妙。

與小紅云的發(fā)現(xiàn)恰恰相反,勾八發(fā)現(xiàn)自己以往那個像裝滿豆?jié){的肚囊子沒有了,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驚喜不已。民間有個說法,叫有錢難買老來瘦,這是說人上了年紀(jì)保持清瘦的身材才是健康的。而對勾八來說,沒有肚囊子的第一件好處就是可以在女人肚皮上輕松自如的肏屄。

勾八不由得哈哈大笑,他光著身子站在炕上轉(zhuǎn)了一圈,對小紅云得意非凡地說,看著了沒有?利索多了,我說那衣服越穿越松泛,鬧了半天是瘦了,這幾個月的苦受的!

小紅云也坐起來了,在燈光的照耀下,她的身子越發(fā)顯得白嫩,兩個奶子在她的胸脯上頑皮地顫動著,像兩只不安分的鴿子。小紅云可沒有勾八那么樂觀,她用手把臉頰上一縷被汗水浸濕的頭發(fā)捋到腦后,在炕桌上的茶壺里倒了一碗茶水喝下去,才跟勾八說,你都過五十五歲了,往六十奔了,還當(dāng)哪一家子的兵?在外頭風(fēng)餐露宿的,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勾八嘿嘿地苦笑了兩聲就坐下來了,小紅云趕緊拿條毯子給他披上,她知道像勾八這般年紀(jì)在男女房事之后馬虎不得,不管冷不顧熱,說不準(zhǔn)當(dāng)場就弄出毛病來。

勾八說,我的小心肝,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這世上的人雖說天生就有賤骨頭的,可我勾八不是,我咋不知道暖被子熱炕地?fù)е掀潘X舒坦?沒辦法!別說是這民團(tuán)折騰到現(xiàn)在不容易,就是咱們眼下這家當(dāng),你能說是一牢永固嗎?現(xiàn)在是共產(chǎn)黨八路軍的天下,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得順著來,戧不得,再說,還有別的事呢?勾八想起搶糧臺的事了,搶糧臺的事現(xiàn)在已成了他一塊心病。

小紅云說,我看這八路軍也不是好當(dāng)?shù)模f是打日本,就你們那樣?幾個爛人,幾桿破槍,日本鬼子要真來了,你們也只有鉆山溝兒的份,國民黨中央軍那么厲害都給日本鬼子攆得浪鴨子似的往后跑,等著瞧吧!

勾八說,也沒有你說的那么邪乎,就是真打不過去,大不了就跑唄,共產(chǎn)黨八路軍也不是硬拿著腦袋往人家槍口上撞,天塌了個兒高的頂。

我還就怕你是那個兒高的!小紅云設(shè)身處地地給勾八數(shù)落當(dāng)八路軍的危險,她說,你想想啊,要說打,你槍法也不如人家,要說拼,你年老體衰,要說跑,你老胳膊老腿,咋說也占不了上風(fēng),你這不是家雀兒跟著夜蝙蝠飛嗎?

勾八給小紅云說得沒有一樣好兒,臉上掛不住,心里就窩火,想跟她發(fā)作,想想小紅云說得也沒錯,就忍了。勾八從碟子里抓了一塊上,放進(jìn)口里喀哧喀哧嚼著吃了,然后問小紅云,那你說咋著?這八路軍不干了?咱們那么多人馬就白白地給共產(chǎn)黨吃了?

小紅云腦子卻也活泛,她湊到勾八跟前,把白嫩嫩的身子往他懷里一扎,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兒說,我可有個法兒,也不吃虧,又用不著去受苦。

勾八不信,但還是想聽聽,問小紅云,什么法兒?

小紅云說,你跟上司反映說,你年老體衰,行軍打仗肯定是不行的了,但你可以做地方工作,比如在區(qū)上當(dāng)個什么官兒,又守家在地,又不用拿著命去折騰,豈不是好?

一句話提醒了懵懂人,這還真是個好主意!勾八張開大嘴,在小紅云嬌艷艷的小臉蛋上咬了一口,說,我的個小寶貝!這還真是個點(diǎn)著香油燈都找不著的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人家肯不肯給咱們在地方上弄個官兒當(dāng)。

肯定行!小紅云說,就沖你擁護(hù)共產(chǎn)黨,肯把百十人的保安團(tuán)連人帶槍的給了八路軍,這么大本錢,就是封你個縣太爺都值,更甭說是區(qū)上的屎殼郎郎官兒了。

勾八想想覺得也是這么回事,現(xiàn)在區(qū)上的干部哪個有他這資本呢?再說了,一個八路軍縣大隊(duì)的中隊(duì)長在級別上恐怕要比一個區(qū)長只有大的沒有小的,以大換小,咋著就不行呢?

勾八打定了主意,要順著小紅云指的這條道兒試試,心里頭想,誰說女人都是頭發(fā)長見識短呢?勾八不由得心花怒放,斜眼一瞅懷里的小紅云,就發(fā)現(xiàn)這個小老婆早又春心蕩漾,擠眉弄眼的不安分了。

倆人再次摟抱成一團(tuán),云里霧里地交歡起來,也不管天昏地黑,也不管長短陰陽,只折騰得兩人都精疲力竭,才相擁著昏昏沉沉地睡去。

這是勾八一生中惟一一次豁著性命跟女人做房事,也是他最后一次享受男歡女愛。第二天,勾八還沒有從夢中醒過來,八路軍平西支隊(duì)的兩名保衛(wèi)干事和縣敵工部的人已經(jīng)荷槍實(shí)彈地找上門來了。

當(dāng)勾八起身從小豐口往玉斗趕的時候,縣大隊(duì)的參謀長蔣亭兒正好動身往紫石口趕,二太太顛著小腳親自送女兒到大西河的石橋上,還有環(huán)子和大少奶奶。

八月的天氣,已經(jīng)感覺很涼爽了,早晚間能體會到濃濃的秋意。太陽剛從東邊的山口上跳出來,霧氣開始漸漸散去,奔淌的大西河給陽光一照,五光十色,像撒了滿河的金子。

二太太囑咐亭兒說,下趟回來,一定把女婿給媽領(lǐng)回來,要是上級批準(zhǔn)了你們的婚事,就回家來辦,媽給你們操持,你可記住了。

亭兒說,媽,我記住了,把他帶回來給你看。

二太太又囑咐說,給你帶的吃食物兒藏下點(diǎn)兒,甭給人家一見面兒都搶了,聽到?jīng)]有?

亭兒說,媽,我記住了,留下點(diǎn)兒給妹妹吃。

二太太還叮囑女兒說,要是熬渴得慌了,就找個因由兒回家來,媽給你做好吃的。

亭兒說,媽也,知道了,我得走了,晚了趕不回去呢。她知道媽還有數(shù)不清的事兒要囑咐她。

二太太就著急了,說,走吧,走吧,那還不走?弄得趕了夜道兒了不得,道兒上可不要落宕。

亭兒上了馬背,跟二太太和大少奶奶擺擺手兒,用韁繩在馬屁股上抽了一下,那馬便撒開蹄兒,呱顛顛的跑起來,眨眼便離得遠(yuǎn)了。

蔣亭兒這一路要過計鹿,沿灰?guī)X經(jīng)小豐口到蓬頭,再上單翅嶺,翻過嶺就離紫石口不遠(yuǎn)了。這是一匹好馬,一道兒上趕得迅急,還沒有到晌午,就快到小豐口了。

山道兒蜿蜒,行人稀。遍山蔥綠,高處的雜樹棵子葳蕤蒼翠,雀鳥在林間穿梭啁啾,道旁花草菁菁,秋天明媚的陽光下,蜂鳴蝶舞。這景致真好,要是在往日,亭兒也許會輕聲地哼兩支曲兒,比如《送郎從軍》啊什么的,都是時下里人們喜歡唱的,詞兒好,曲調(diào)兒也好。可是今兒不行,亭兒心里急,老想著她的政委,想著早點(diǎn)趕回去,何況道兒還遠(yuǎn)著呢。

陽光有些刺目,亭兒看到前面道旁的一塊谷地里,一個婦人在彎著腰收割谷子,谷穗沉甸甸地在她的臉頰旁晃蕩,金黃黃的谷子隨著炎欠]啦炎欠啦的鐮刀釤割,一堆堆放倒在地上。那婦人穿著一件藍(lán)底碎花布的褂子,身子很壯朗,不直腰兒地往前割著。今年收成不賴,老鄉(xiāng)碗里多些稠的東西了,軍糧也好收,亭兒想,要是沒有日本鬼子,要是沒有壓迫和剝削,老百姓的日子該有多好!

亭兒心疼座下的紅馬,它早就出了通身的汗,有心思要停下來歇歇腳,喝口水再行,又怕耽擱了路程,正猶豫間,猛然一股陰風(fēng)掠過,有一顆東西擊中了她。亭兒渾身一震,覺得心臟被什么東西擊穿了,她仿佛見一股血水箭一般躥出去,像刀子一般鋒利,然后才聽到了那聲沉悶的槍聲。亭兒猜測是被槍彈擊穿了胸膛,一個大大的透明窟窿,可以從這面看到那面,像個吹火筒!亭兒身子一軟伏在了馬背上。座下的紅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和危險,昂頭長嘶,前蹄蹬空,猛然停下來。

割谷的婦人停下手中的鐮刀,詫愕地望著伏在馬背上的亭兒,后來才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她見這位女八路臉色煞白,汗水淋漓,氣喘吁吁,顯然是出了什么意外,趕忙扔下手中的鐮刀,上前去把亭兒從馬背上扶下來。

亭兒說,我負(fù)傷了。她覺得快支持不住了。

婦人一下子驚慌起來,問亭兒,有敵人嗎?大妹子,是不是日本鬼子來了,離這兒有多遠(yuǎn)?咋沒聽見放槍?

亭兒把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她判斷槍彈就是從這里打進(jìn)去的,她急著要弄清楚的是,敵人在哪里?有多少?而現(xiàn)在的情況是她很可能要犧牲了。

婦人想跑,但看著眼前掙扎的女八路,她有點(diǎn)不忍心。她向四周看看,陽光下一切都顯得很平和,既聽不見槍炮聲,也聽不見吶喊聲,就慢慢鎮(zhèn)靜下來。婦人拿開亭兒捂在胸口上的手察看,問,大妹子,你傷在哪兒?厲害不厲害?但是她發(fā)現(xiàn)亭兒手上和身上沒有任何血跡,就問,是從馬上掉下來摔傷了吧?要是這樣的話她完全用不著驚慌,她的公爹王老栓,有治療跌打扭傷的手藝,把她用馬馱回村里去讓公爹捏巴捏巴就好了。

亭兒說,不,是槍傷,是從后背打中的,要不就是從前面打中的。她現(xiàn)在還真說不清那沉悶的一槍到底是從哪個方向打中她的。

婦人再次認(rèn)真地察看過亭兒的前胸后背,很輕松地笑了,說,大妹子啊,你肯定鬧心病兒了,你沒有中槍,身上哪兒都沒傷,真的,好好的,肯定是鬧心病了,耳鳴眼花,錯亂了,這是累的,我有時候也鬧這病癥兒,我給你倒碗水喝,歇口氣兒就好了。說著到地邊兒去提了個水罐兒來,倒了一碗水給亭兒。

給婦人這么一說,亭兒還真覺得那股椎心的疼痛消失了,剩下的只是慌慌的心跳,她的四肢也跟著活泛了,用手摸,扭著頭察看,果然沒有發(fā)現(xiàn)負(fù)傷的跡象。這真像做夢一樣,可是那一聲槍響呢?她明明白白是聽見一聲沉悶槍響的,而且?guī)缀蹙驮谒慕裕悬c(diǎn)發(fā)蒙了,想不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婦人硬把碗塞給亭兒,看著她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碗涼水,才面帶笑容地說,看看我說的沒事不是?就是累的,你說說,你這是一個人騎著馬到哪兒去呀?

亭兒有些難為情,說,嫂子啊,真是給你添麻煩了,可能是累的,趕得急了。

婦人說,又不是敵人追著,趕那么急作什么?歇一歇吧,大妹子,看你累了一身的汗。

亭兒不好把剛才的感受講給這位大嫂,她可從來沒有過這種事兒,心里頭想,或許是真像這位大嫂說的那樣,犯了心病兒了?耳鳴眼花地錯亂了?嫂子啊,你真的沒聽見打槍嗎?亭兒還是有點(diǎn)不敢輕信剛才發(fā)生的事完全是神志上出了毛病。

咳,大妹子啊,我哪兒騙你呢,婦人說,我不是一直在這道邊兒的地里割谷嗎?別說是放槍那么大陣仗,就是牲口打個噴嚏我都能聽見。

亭兒把碗還給婦人,說,謝謝嫂子,我得走了,還有任務(wù),以后見。上前拉住馬韁,躍上馬背。

婦人夸贊亭兒說,多俊的妹子呀,還是個當(dāng)官兒的,跨著槍騎著馬,我要是有文化啊,也要像妹子這樣干工作呢。

亭兒沖婦人擺擺手,縱馬而去,那婦人孤零零站在小道上,手中提著個水罐子。

千真萬確是有人放了一槍,但不是打中了縣大隊(duì)的參謀長蔣亭兒,而是擊中了縣大隊(duì)的政委趙納書,打槍的地方在紫石口大街上,而不是亭兒縱馬馳騁的山道上,地點(diǎn)相距很遠(yuǎn)。亭兒受到的只是一種強(qiáng)烈感應(yīng),從此以后,這種錐心透骨的疼痛會時不時地折磨著她。

納書政委在這天上午安排的科目是由縣長老佟講課,內(nèi)容是毛澤東論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問題,還要講山地游擊戰(zhàn),下午老佟還得趕回地委去開會。

主站蜘蛛池模板: 金平| 友谊县| 宜兰县| 来安县| 九江县| 治县。| 社旗县| 文水县| 周至县| 德保县| 获嘉县| 杨浦区| 正安县| 衢州市| 姚安县| 沁水县| 观塘区| 乐平市| 海安县| 东源县| 浮山县| 阳江市| 兰州市| 榆树市| 蒙山县| 运城市| 无棣县| 思茅市| 甘孜| 漳州市| 辉县市| 和田市| 车险| 定襄县| 平和县| 荣成市| 永安市| 营口市| 镶黄旗| 涞源县| 屏山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