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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總是如此不經意(2)

有事,當然有事,可再怎樣的厚臉皮也不能一張口就提錢,何況是對一個幾年都不曾聯系的人。閻小朵腦子飛快的運轉著說:“在烏鎮那天,你忘了把那只記號筆還給我,那支筆對我有很重要的意義,是我媽媽留給我的。”

電話那邊依舊了無聲息,隨后顧諾一懶懶地搭著話,“是么?可惜我不在北京。”

電話就這樣掛掉了,閻小朵有些沮喪,現在是十二點,電視里依舊很熱鬧,看著娛樂節目里眾人大笑的臉龐,閻小朵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閻小朵很少哭,可這一次她卻無法控制,她真的沒有退路了。媽媽死后,她賣了老家的房,在北京安置了這個小小的家,這個圈子花錢如流水,即使再想節省,卻還是到了身無分文的地步,難道非要逼得她賣房子不成?

她環膝坐在床上愣神,沉沉地嘆著氣,手機卻不經意地響了,是個陌生號碼,這么晚又會是誰打來的?但她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是閻小朵么?”

“是。”

“我是顧諾一的助理小雅,記好地址明天來找我。”

這個電話干脆利落,前后不到三十秒便交代了所有的事。原來,顧諾一托今晚回京的助理送回了那只記號筆。可那只記號筆不過是個托詞,她想借錢的目的依舊沒有達到。既然她已經豁出去了,那臉皮再厚點兒也無所謂了,閻小朵又撥通了顧諾一的電話,可這一次,他卻關了機。

顧諾一所在的經紀公司在一處闊綽的寫字樓里,公司的墻壁上貼滿了公司藝人的照片,還有各種唱片和影視劇的海報。絢爛的人生總是放在最顯眼的地方,那么醒目,那么刺眼。

“喏,你的筆。”

助理小雅把筆扔給了她,雖然沒打過交道,小雅卻是認識閻小朵的,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閻小朵,在娛樂圈無人不識,無人不曉。

顧諾一的經紀公司牛氣,連帶著顧諾一的助理也很牛氣,閻小朵緊緊地攥著那只記號筆,“等等,小雅姐!”

閻小朵終于如愿以償地離開了經紀公司,今天的陽光剛剛好,不刺眼,溫和如棉。她用手指彈了彈那三張百元大鈔,脆生生的好聽。她把錢小心翼翼地卷起,然后塞到了口袋里。

去片場的路費有了,明天又是陽光燦爛的一天。閻小朵心情好了起來,她不想回家,也沒有什么朋友。摩天大樓的后門通向未知的胡同,今天就來個胡同一日游好了。

閻小朵是喜歡北京的,喜歡這里大大小小數不清的機會,她可以永無休止地試鏡,靠著自己僅存的一絲人脈艱難地拼搏。這條路是她選的,那么就要低著頭走到黑,直到撞得頭破血流,直到無路可走才肯罷休。

北京的每一寸土地都很厚重,每一升空氣都眷著古老的氣息。她深深地呼吸著,努力讓自己融入這個城市。她還記得自己的誓言,要在北京三環以里買一套五百平方米的別墅,在上海的外灘邊盤下一家咖啡店,還有烏鎮讓人流連忘返的民宿。

“美女,一個人‘暴走’,不寂寞嗎?”

閻小朵駐足循聲望去,看清了槐樹階前那個向她微笑的男子。他有一張令人過目不忘的臉,細長的雙眼似笑非笑,陰柔中摻雜著不羈;及肩的栗色長發用五彩絲線綁在腦后。一條做舊有破洞的牛仔褲,還有一件棕色的機車皮衣。閻小朵忽然對他產生了興趣,“你是在叫我嗎?”

“當然。”

他從面前畫板上取下一張畫,遞到閻小朵的面前,“我畫你很久了,送給你。”

閻小朵接過,雪白的紙很厚實,她看了看卻把畫扔到了他的懷里,“你的畫工太差了,就這樣的水平還想和女孩子搭訕?”

男子一怔,卻輕笑了幾聲,“你倒是說說看,我畫得哪里差了?”

哪里差?差就差在他畫得太好了,整張紙上都是她的大臉還有肉肉的鼻頭,閻小朵瞄著那幅畫恨不得撕掉,“我的眼睛沒有那么小,臉頰是纖瘦的,還有鼻子沒有這么塌!”

“可你就長成這副模樣?我哪里畫錯了?”

閻小朵瞪了他一眼,“神經病。”

世界上有這么一種人,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好心情瞬間破壞,閻小朵轉身離開,沒有再多看他一眼。

可那個男人卻收拾好畫板跟了上來,“你有男朋友嗎?”

閻小朵從口袋里取出一粒口香糖放入口中,“有,十七八個呢。”

“介不介意多我一個?”

“介意,非常介意。不要跟著我,我最討厭掃興的男人。”

他停下了跟隨她的腳步,卻是敞懷笑著,“喂,閻小朵你記住了,我叫何逐。”

閻小朵打了一個冷顫,他竟然知道她的名字,閻小朵回轉身,可他已經消失不見。

竟然有這么奇怪的一個人,何逐,像他的名字一樣,像一陣風來,像一陣風去,無法追尋。

回到家的閻小朵還時不時想起那個男子。這個何逐是誰呢?或許,只是一個粉絲吧。

閻小朵把那三百元錢從衣服口袋里取出,然后一點一點平整地展開夾在了日記本里。她提筆寫著:五月十五日,笨笨欠小寶三百元,還有一個謊言。

這個日記里所有的故事都屬于她,也許顧諾一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三百元的事,畢竟,這錢對他們來說輕的就像一粒塵。助理小雅不會在意,那顧諾一就更不在乎。

她合上了日記本,重新收拾好背包。三天之后,海南,女三號。

依舊是火車,硬座。擠在人群中,開始了新的旅程。海南沒有四季,只有溫和的暖、熾烈的熱。一個小背包,一個卡片機就是她的世界。

她喜歡到處拍照,拍各個火車站的面貌,然后把它們洗出來貼在墻上,她每走一步都要留下清晰的印記。海口的火車站外,閻小朵用手擋在額上,陽光直面而下,從指縫透出的光暈令她心情大好。海南,一定是她的福地。

她去劇組報道,和導演打了招呼,分配了房間,她的戲三天后才有。現在是屬于她的美好時刻。海南是旅游勝地,也是拍攝的最佳片場,濃濃的風情伴著海風,吹不散又回味無窮。

她身上還有五十元錢,足夠她撐好一陣子。穿著人字拖,懷里抱著碩大的椰子,她享受這樣的時光。看著不遠處的大海,閻小朵又展開了遐想。這部戲也算是女主角了,現在的她只能靠實力說話。能不能轉型成功,就在此一搏了。

“呦!小朵,真是好巧啊。”

閻小朵摘下墨鏡,看著向她走來的猥瑣男人。異地遇故人本來是件很歡樂的事情,只不過卻是個債主。

來人阿華,是閻小朵的臨時經紀人,所謂臨時經紀人便是沒有契約關系的存在,阿華幫閻小朵介紹需要女演員的導演,試鏡成功一次,阿華就和閻小朵分成一次。以前都是閻小朵的媽媽替她打理演藝上的一切,可真正靠自己走上這條路,才發現并不是那么簡單。

在沒有錢的時候見到阿華,閻小朵還是挺不待見他的。不過她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華哥怎么在這兒瀟灑呢?”

阿華仰著頭向后指了指,“瞧見沒小朵,哥兒們現在是副導演。”

閻小朵不說話只是訕訕地笑著。劇組里有幾個副導演是頂大梁的?不過都是打打雜,騙騙女演員,整日無所事事的主兒。

阿華見她這副不屑的模樣,也較真起來,“怎么,你不信?知道我們在拍什么嗎?說出來嚇死你,《欠我一個擁抱》。”

閻小朵一怔,《欠我一個擁抱》,從選角就開始造勢的一部劇,男一號是顧諾一。

看著閻小朵癡傻的表情,阿華有些得意,“小朵,上次的分成什么時候給我。”

阿華終于說到了正題上,閻小朵立刻又嬉皮笑臉了,“華哥,您現在都是這么有名氣的副導演了,還缺我那點錢啊,再說那個劇組一直拖著沒給,我渾身上下,只有幾十塊錢了。”

阿華一聽,氣得沒了脾氣,“如果不是你說缺錢,我也不會好心的把上次的片酬全給你用。閻小朵,我看你永遠都不會火了。你也在這個圈子混了這么多年,還不如找個熟人學做幕后呢。”

閻小朵任憑阿華訓斥,而她只是低著頭看著腳尖,隨便他怎么說,只要不問她要錢就行。回到劇組時,閻小朵的心情糟透了,賓館的床很潮濕,她躺在上面翻來覆去。她知道做幕后會更容易些,可自己長得并不丑,只是有些不上鏡而已,現在的明星有哪一個沒整過容,她閻小朵整整容肯定也美得沒話說。

閻小朵在劇組混了三天,看著有車接送、有助理鞍前馬后伺候的女一號,心里充滿了羨慕,女三號到女一號,只差兩步,只要不畏艱險她也可以混到那個位置。

閻小朵已經看了很多遍劇本,臺詞也記得很熟。但還是出現了意外。在第三天的晚上,女三號換了人,據說是一個來路不明的小丫頭片子。這樣的事情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可這一次她說什么都不愿放棄。

在導演的房間里閻小朵哭哭啼啼,也編了好多催人淚下的故事。

“閻小朵,真的很抱歉,這個角色真的不合適你,再說你是這個圈子的老人了,還在乎這樣的小角色啊。”

不管再怎樣哀求都是無濟于事,閻小朵擦了擦眼淚,又一次拎起了自己的背包離開了劇組的駐扎地。

夜晚吹著海風的閻小朵,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身上只有幾十塊錢的她要去哪兒呢。蹲在路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腦海里想起了以前的那個自己。那個穿著蓬蓬裙上各種少兒節目,走到哪兒都招人喜愛的閻小朵,已經徹底扼殺在了記憶里。

閻小朵狠了狠心拿出電話,撥出那個她珍視的號碼,許久的嘟嘟聲后電話那邊很是嘈雜。

電話接通,可閻小朵有些結結巴巴,“小寶,我……我是笨笨,聽……聽說你在海南,能出來見個面嗎?”

在巨大的椰子樹下,閻小朵等來了一輛拉風的敞篷跑車,夜晚的顧諾一沒有戴墨鏡,只穿著干凈的襯衫,隨意地看了閻小朵一眼,“上車。”

閻小朵等的就是這句話,她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開著車的顧諾一很帥氣,微風吹過,他身上的香水味飄到了閻小朵的鼻中。閻小朵皺皺眉,胃里忽然有些翻涌,“停……停車。”

顧諾一停下,閻小朵沖下車子跑到了路邊的樹坑旁,她想吐卻吐不出來,緩了許久才重新上車。

顧諾一發動了引擎,“對不起。”

閻小朵的心被微微撞了一下,她以為顧諾一早就忘記了,原來他還記得她不能聞香水味。跑車在酒吧門外停下,閃爍的霓虹讓夜變得愈加絢爛,這是一處高級會所,門外的保全西裝筆挺,通道里泛著幽藍的光,讓一切看上去愈加不真實。顧諾一走得很快,閻小朵幾近小跑才能跟上。

顧諾一偏愛角落的位置,那一處昏暗的桌旁,兩個人坐著沒有言語,只有酒吧駐唱詮釋的憂傷曲調。閻小朵覺得氣氛有些冷,她是來求人的,自然要更熱情一些,“你現在混得真不錯啊,開那么拉風的跑車,演的電視劇也那么紅火。”

顧諾一只要了一瓶啤酒,邊喝邊聽著閻小朵的奉承。

所有能套近乎的詞閻小朵都用上了,可是氣氛還是很差,她的話也越來越少,直到最后只能縮到沙發里不再出聲。

“為什么不直接說你缺錢?繞這么多彎子不累么?”

顧諾一終于開口了,可卻令閻小朵無地自容,“小寶……”

“騙小雅就可以瞞天過海?你媽媽不是病了嗎?為什么沒有拿路費回家,而是來了海南?”

他一句又一句地質問,閻小朵漸漸招架不住了,她抿著唇許久才說道,“其實我媽媽早就死了,我不該騙你。”

聽了這句,顧諾一起身拉著她向酒吧外走去,他的力氣很大,閻小朵踉踉蹌蹌地險些摔倒。

跑車瘋狂地行駛,閻小朵緊緊地抓著車把手,海風吹打在臉上,令她無法呼吸,“小寶……你喝酒了,不能開車……快停下。”

顧諾一不管不顧地疾馳了一段路才松開了油門,車速漸漸降下來,終于在山腳下停住了。這里沒有路燈,月光很淺,周圍只有呼呼的風聲。閻小朵的心在顫抖,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如此卑微,不過是為了那一點點錢。

顧諾一的手指滑過方向盤落在檔位上,車子熄了火。閻小朵最害怕的就是無聲的沉默,她勉強地笑了笑,“對不起,打擾你了。我現在要回去了。”

她慌亂地去開車門,可車門早就落了鎖,只聽顧諾一冷笑,“你能去哪兒?阿華早就和我說了,你缺錢缺到賣腎了。”

閻小朵的油嘴滑舌在他面前完全失了效,她摟著懷里的背包,腦袋里卻想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我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

顧諾一的語氣終于有所緩和,閻小朵那道厚厚的心墻瞬間倒塌,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離開烏鎮后的遭遇。洋洋灑灑半個小時,這一次沒有添油加醋,但足夠悲慘。

顧諾一并不搭話,偶爾遞上面巾紙,閻小朵狼狽地擦著橫飛的鼻涕眼淚,見到顧諾一只幾天的工夫,她便哭了兩次,這樣的幾率還真是高。

“說吧,要借多少錢?”

閻小朵一怔,她是來借錢的,可她從來沒想過要借多少,五百還是一千?還是再多借點兒?借多了顧諾一會不會很看不起自己?

閻小朵還在胡思亂想,卻見顧諾一從錢夾中抽出一千塊遞到了她的面前,外加一把鑰匙。閻小朵接過,錢不算太厚實,鑰匙有些冰冰涼涼。

“這一千塊夠你買機票的了,我身上只帶了一張卡,自然不能給你。你去我家取另一張,在臥室抽屜的最底層。”

閻小朵呆呆傻傻,竟然要給她整張卡,她咽了口吐沫,“我能問問卡里有多少錢嗎?”

“自己去銀行看不就行了?”

閻小朵的心里放出無數的禮花,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小寶,你就是我生命里的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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