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帆船總喜歡風險的大海,如天的心胸注定向外闖蕩,而綠色的軍營就是熱血男兒理想的天堂。對于那些青春里為夢大膽遠航,奮斗、執著追求的人,也許會有人不理解,甚至感到好笑,但對于奮斗的自己,是一份美好的回憶,至少青春中曾努力追求過。
關于那個階段的青春,有時明知道結果徒勞無功,還會去做,年輕的心靈感受著的是一份執著。
“媽,我走了,我很快就回來了,相信兒子會有出息。”張華強在村前等著去往縣城的長途汽車。
“自己多小心,外面不像是家里,自己少說話,如果真的遇見了領導一定要好好跟他們說,把你寫的詩歌拿給他們看。”張天柱囑咐著,他的心情也有些緊張。
“我知道,見到了領導我一定好好說的,放心爸。”
“你自己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打電話。”韓秋萍似乎想到了什么,從口袋里又掏出一些錢元說著:“再拿上這些,那么遠,萬一錢不夠用怎么辦。”
“媽,真的夠了,不用。”
“你媽叫你拿你就拿上,到了北京就給我們個電話,別讓我們擔心啊,車來了,快去吧。”
一路的行程,一路的激動,每到一站,張華強便感覺離夢想近了一步。解放軍藝術學院,不管能不能在那學習,至少曾經年輕時爭取過,為夢想大膽嘗試過,也就沒有遺憾,不會后悔。
年輕時的夢,總那樣天真的不切實際,現實的社會,怎么允許做天真的夢,是夢也總有醒的時候。
進入北京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北京的小旅館總是滿客,到站后張華強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小旅館先住了進去。張華強想著明天見到老師的情景,仿佛期待的軍夢馬上就要實現……我們有時會期待美好的事情發生,但現實的生活大多事與愿違,當我們徘徊在理想與現實中時,又有多少人會堅持到底呢?人,畢竟活在現實中,人要現實,因為要生存。
外面的世界一片燈紅,轉枕難眠的張華強激動的同時也有一些擔心,也許學校的老師只給你一句兩句的鼓勵,想進學校學習,似乎又變得那么渺茫。青春中有時總有太多自以為是,夢醒過后,總會有多少失落的情愫纏繞人心。拉開窗簾,看到燈火闌珊的樓群,張華強不知道,這個城市是不是屬于自己,也許自己有太多不愿承認的狂妄,也或許只是青春蛻變的一個痛苦過程……
朦朧的陽光照進旅館的時候張華強已經起床把自己打扮了一番,進解放軍藝術學院,必須要保證自己良好的形象。他把衣服用力抖了抖,對著鏡子立正站好,雖然沒有綠色的軍裝,但他知道,離夢想近了,更近了。出門打車直奔解放軍藝術學院,司機以為張華強是解放軍藝術學院的學員,一路上沒少夸贊,也稱解放軍藝術學院大都是高干子女才能學習的地方,能進這學習不簡單。聽到司機的話張華強只是點頭,他看著車窗外高樓林立鐵青著臉的大廈樓群,心里忽然有些擔心,自己是在干嘛?
車子停下和司機說聲感謝,張華強望著馬路對面的解放軍藝術學院心里滿是激動,理想就在眼前,心中的軍夢就在眼前。提上背包穿過馬路向前走去,張華強感覺自己就是軍藝的學員,看到學院,腦子卻一片空白。他拉了拉背包,長長舒了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的向前走去。
“同志,請出示你的證件。”一名穿迷彩服的警衛從值班室出來看到張華強問著,警衛高大身軀背著一把耀眼的步槍。
張華強愣了一下,自己從遙遠的家鄉而來,哪有什么證件,張華強望著穿著軍裝的警衛,頓時感到有些緊張:“我沒有證件,我就是想進去找老師。”
“您和學院的老師之前約好了嗎?是哪個系的老師?”警衛問的很仔細。
“沒有。我就是想進去看看,我從家鄉一個人坐車過來的,想進去學習。”張華強突然覺得自己說這話有些可笑,想進這學習的多了,哪會那么容易進去。
警衛似乎明白了張華強來的目的,眼里露出幾絲惋惜,“真的不允許進,不好意思。”另一個警衛從值班室里走出來,問明白什么原因后馬上說:“趕緊回家吧,想進這學習的人太多了,想穿軍裝去部隊當兵啊。”說完拉著警衛進了值班室。
張華強此時感覺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好笑,望著匆匆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車流,自己怎么會這么幼稚……走在馬路上,看到幾個軍人走過,那是多么耀眼的服裝,自己難道真的與軍無緣嗎?望著遠去的軍藝學院,張華強心里有太多無奈,怪自己太天真,太天真……幾個女孩歡笑著走進了校園,進門口時輕松的遞上了一份證明,張華強知道,她們就是這里面的學員吧。轉過身,眼里有些濕潤。
坐在公園的椅子上,張天柱打來電話,接到父親的電話,張華強心里酸酸的,他不知怎么和父親說明:“爸,我……”張華強有些語塞,怎么說,還能說什么?
“華強,見到老師了嗎?”張天柱很平常的問著。
“爸,我,我不能去那學習。”張華強沒想到自己竟掉了一顆眼淚,眼淚落在地上打成一朵盛開的花。
別說見老師,大門都進不去!
“沒事,那學校誰想進就進的啊。就當出去旅游了。看看今天還能不能買票,能的話就回來吧,沒事的華強,別往心里去。”張天柱對于進解放軍藝術學院學習本就沒報什么希望,他只希望自己的兒子能真正體驗到社會的不易。
“跟媽說一下,我買上票就回家。”張華強感覺自己對不起父母的太多。
“沒事,別難過,知道社會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簡單了吧,買上票回來就行……”張天柱的話講了很多,張華強后面的幾乎聽不太清,他想到自己的幼稚,想哭,卻咬牙瞪著眼睛看向遠方。
雨就這樣沒有征兆的下了起來,滴答滴答的雨聲像在說著什么。張華強沒有躲避走著,前方的公園里有幾座涼亭。走進涼亭時衣服也已濕透,坐在石凳上漸漸發呆。朦朧的煙雨是張華強一直很喜歡的,他總感覺雨是有靈性的,這雨來到世間就是沖洗臟惡與腐朽的,在傷感失落的心情下看一會首都的雨景,張華強反而舒暢了許多。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他靜靜想著,也許經歷過了不會后悔。想到這里張華強多少給自己一份安慰,青春中為夢想努力過了不會后悔,是的,不會后悔。回家,就這樣傷感而失望的回家嗎?張華強心里有些不甘,既然來了何不在北京找一份工作呢?想到這里,張華強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北京,人們帶著美好的愿望想來到這里扎根生長,因為活著,想更好的活著。
張華強往前走著,他不知去向哪里,繁華的北京城,哪里會有一塊土地可以容得下自己。看到熱鬧的公園,里邊有太多悠閑的老人在鍛煉身體。張華強看著他們,心里涌上無限的羨慕。自己還年輕,多少年后是不是也會這樣悠閑的下下棋,練練劍?他坐在了板凳上靜靜的看著這些安享晚年的老人心里竟有太多羨慕,年輕人羨慕老年人,對于明天,該走向哪里?張華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天沒吃東西居然不餓,他走到小商店買了一瓶綠茶卻一口氣喝完了。
天邊漸漸繪出了一幅水墨畫,淡淡的黑色籠罩了天空,高大的樓群亮起了五光十色的燈。看著那些華麗的燈光,那里一定有家的溫馨,是忙碌一天回家和家人吃飯的溫馨。那種溫馨,家的溫馨,不屬于自己。
來到街角,傷感的音樂仍然飄蕩,也許他們的經歷和張華強一樣,都是帶著夢想來到的北京吧。路的旁邊是一家燒烤店,喝酒的人也很多,看著這些雜亂而忙碌的群體,落寞的心情又一次蔓延在了身上。
回到公園的座椅上,放上行囊做枕頭,張華強看了一下四周,有幾個座椅上也已淌上了行程中走累的人,也許都有同樣的經歷,夏夜的晚上在公園中睡覺倒也過得去吧。天邊亮起了星星,晚風輕吹在身上倒也涼爽,偶爾走過的行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張華強干脆把頭扭過去,期待黑夜早些結束。
就這樣傷失落的離開北京嗎?帶著夢想來到北京,沒想到這樣尷尬的狼狽,不想留有遺憾,要在北京找一份工作,哪怕就干一個月。明天就去找工作,暑假在北京有一份工作經歷也不會留有遺憾,想到這里,張華強心里坦然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