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張華強便已睡醒,在公園的椅子上睡覺第二天腰便有些發麻。在快餐店吃一份早餐后張華強決定去找一份工作。張華強往前走著走著,街道里全是繁華,要去哪里,自己也說不準。車來車往每個人都為各自的生活而忙碌,每一個生命都有不同的故事。過了一座天橋,看到一塊招聘欄上寫著“招聘保安,待遇從優”的字樣,也許可以做一個月的保安,這樣在北京不僅長了見識也可以掙到一份工資。青春的腳步有時邁的那樣匆忙,青春的年紀在掙扎中學會了面對,社會和人心,我們要面對更要接觸……
“請問這里招保安嗎?”張華強走進辦公室,迎面坐著一位戴眼鏡的人,旁邊是一個打扮妖艷的女孩,進來之前就聽到房間傳出說笑的聲音。
“對,你想當保安嗎?”戴眼鏡的經理上下打量著張華強,很明顯,張華強的身上還透漏著學生的味道,旁邊的女孩也對張華強欣賞式的看著。“你是學生吧?”經理掃視一圈后又問著。
“是,我想暑假找一份工作。”張華強把肩上的書包取下,站直了身子。
“你先填個表格。”經理看到只打暑假工的張華強有些失望,遞給張華強一張表格后又和旁邊的女孩調侃起來。
張華強不想聽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你就不怕你老婆啊?”女孩的聲音聽上去那樣嬌氣,那男的笑笑說著:“怕什么,男人在外面有個外遇怎么了,很正常嘛!”說完笑嘻嘻的問著張華強:“小兄弟,你說對吧。”
張華強一陣厭惡涌上心頭,想到自己還要在這打工,只是笑笑繼續填表。“別教壞了小弟弟。”那女孩嬌氣的朝張華強笑著。
張華強把紙遞給經理,那男人撫了撫眼鏡,“北京有什么親戚嗎?”
“沒什么親戚。”
“那你一個人跑北京來干什么?在你們當地不是照樣找一份工作嗎?”
“我就想到大城市鍛煉鍛煉。”張華強望向窗外,那一片繁華,將來會不會有屬于自己的一份幸福呢?
“好,出來鍛煉好啊。”那男人又把張華強的身份證要了過來,張華強看到自己的身份證被經理放進了抽屜,剛想說些什么被經理打斷:“身份證放我這里你放心,等你走時我就拿給你,他們的身份證都在我這啦。”說著從抽屜拿出一摞的身份證晃了晃。
張華強由一名青年帶著走進一間房子,房子不大,但里面擺滿了雙層的鐵床,床底下塞滿了行李箱。青年指著上面一張鋪對張華強說就睡上面,等會一起去吃飯。張華強在收拾著行李,房間有些陰暗,在白天的情況下屋里還是要亮著燈,燈光微黃而黯淡。
“你是今上午剛來吧?”下面的人問著。
“是啊,上午到的。”張華強友好的笑笑。
“你一個人來的北京嗎?”問的人年齡稍微有些大,但看上去還是比較友善。
“是啊。以后多多關照哈。”張華強從上面的床上下來,宿舍里幾個人便坐在一起聊天。
“我也剛來不久,我去年剛退伍。”下面的人笑了笑。
張華強抬起頭,“退伍”兩個字像一根細細的長針扎了張華強一下,那感覺就像有些無奈,還有一份悲壯,只是張華強是這樣認為的。
北京總有太多異地的人為了生活或夢想來到這里打拼,每個人心里都有一份或大或小的目標與追求,但在現實的社會,在繁華的都市,現實的殘酷總會多少讓人感到無奈。在這樣的情況下,要選擇適應,在適應中尋找機會。通過和退伍老兵的聊天知道了這名微笑的男子是名武警的退伍老兵,因為要照顧在北京住院的妻子,在妻子住院的一個月里找到了這份晚上站崗的工作。聽著退伍老兵的遭遇,張華強又對眼前這位退伍的老兵更加敬佩,不會放棄,軍人,不會放棄……
天空又一次突然陰沉,風刮著宿舍前幾棵樹嘩嘩作響,一陣閃電劃過后在天際邊響起了轟鳴的雷聲。要下雨了,又要下雨了。對于雨,張華強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感,他不是那種觸景傷情的人,但看到雨總能給人一種安靜,在這紛雜的社會中感悟一種叫做寧靜的東西。看著雨沖洗著世間,心總會想到很多,明白許多。
通過和宿舍的人們聊天,張華強知道他們也來自各省,同樣來北京也沒多久,其中有一個還在知名少林寺學過幾年武術,他們都是抱著夢想來到北京,但現實的環境擺在人面前,首先要吃飯要生存。
張華強把自己的詩集拿給他們看,退伍老兵說:“你會寫東西,到部隊有發展的機會。你好好努力啊。”張華強笑笑,對于部隊,對于軍裝,那是一份向往。自己來北京的經歷他沒有說,每個來北京的人都有一份不為人知的往事。這是一份經歷,自己知道的經歷。
雨就這樣一連下了兩天,因為下雨,張華強這些新來的保安沒法訓練,也就在宿舍里閑著,有睡覺的,聽歌的、發呆的、張華強想到難得的清閑,拿出紙筆,寫起了日記。
“來北京已經是第四天了,這兩天里認識了一些人,他們和我一樣,抱著夢想來到北京。之前的那個想法現在看來是有些天真,可笑。我知道在北京打工父母肯定會擔心,但人總得有個夢想,我不知道我的夢想能不能實現,但選擇了,就要堅持下去。人活著,總要有個夢來支撐著前進。在北京我認識了一名退伍老兵,在他身上我看到了軍人的影子,希望他的妻子早日康復,他曾經是一名軍人,他是好樣的!”合上日記,張華強又陷入了沉思。外面,是雨的世界,一片朦朧的霧氣讓張華強又陷入了沉思。
退伍老兵對新來的保安進行培訓,培訓內容無非是學校當年簡單的軍訓科目。剛培訓第三天,保安公司便把這些外省打工人員送往各個緊缺保安的各個行業。張華強和他們一樣,被分配到商業性酒店當保安,離開這個剛熟悉的群體,大家多少有些落寞,對于未來,是有一份迷茫纏繞在大家心頭。和他們每一個人道別,和退伍老兵道別,重新背上行囊,明天會怎樣,誰都不知。
跟著一名酒店負責人就這樣離開了保安介紹所,轉了幾趟公交便來到一座大廈外面,這里便是張華強以后要站崗的地方。隊長遞給張華強一雙皮鞋示意是否合適,張華強也穿上印有“北京保安”字樣的保安服。
張華強被安排到了酒店外圍執勤,因為保安緊缺,在大廈外站崗一站就是六個小時,從漆黑的半夜站到太陽高照的中午,一天下來,腿罐鉛似的沉重。偶爾有老外看到站的筆直的張華強也會豎豎大拇指,車來車往,行人匆匆,高樓林立,張華強在這繁華的都市里顯得那么渺小……
回到住處,昏暗的地下室里有些潮濕,錯亂的鐵床擺滿屋子,最關鍵的是這里沒有廁所,要想方便就得去幾百米外的公共廁所。好在工資還是可以,對于第一次打工的張華強來說,也無所謂了,別人能干,自己也可以。把床整理了一下后便感到有些疲憊,站了一晚上的崗,想洗件衣服也是那樣有心無力。
張華強掃視了一周,每個人都是那樣沉默,沉默的屋子有些死寂。開飯的時候是一盆水煮的面條,幾塊肥肉放在上面反而顯得那樣單調。張華強打了一碗,清淡的面條真的有些難以下咽,看著陰暗的宿舍,沉默的室友,一種強烈的失落感涌上心頭。一個人出來打工,真的不容易。
晚上站崗時月亮出奇的亮,涼風吹在身上還是有些舒服,前面的大廈一片酒綠的燈紅,絢麗的彩字變換著背景。這時也是酒店人最多的時候。前面的場地停滿了各款式的汽車,下來的客人也形形色色,也總會有些男人挽著女人的腰笑嘻嘻開著車子離開。今晚的月亮是那樣的亮,好像要照亮這整夜的暗。
夏風吹著口哨,東邊的天空露出幾縷灰色,張華強捏了捏有些酸疼的大腿,一個月,一個月現在看來又是那樣漫長。也有西裝革履經理模樣的人走過,對于他們,張華強總會有些羨慕,自己什么時候會這樣呢?
回到宿舍,張華強打開日記,這幾天的日記都沒寫,本該有很多心里話的啊……
《等待》
我一直等待/苦旅的船兒/早日到達溫暖的岸/家在盼望那雙碗筷/盡早添上那圓的桌面
我一直等待/遠處的燈塔/能夠在迷霧中閃爍/破損的雙槳/好像/劃不到家的地方
我不知怎么面對/漆黑的夜/茫茫大海/我還能度過幾天/她說等我回去/等我回去
寫完一段文字,張華強又陷入了沉思,自己的路怎么去走,想發展,想好好的發展。心里難受時總會有一些靈感可以寫些文字,至少還可以寫寫文字,在這樣沉默的環境下,張華強又感到一些安慰。
《改變》
成長在歲月中打磨/漸漸明白/社會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簡單/那曾經遠大的理想/還埋在潮濕的地下/沉默的日子/怎么改變/一天/一天/改變/成了一句空話
回到宿舍,看門的老伯來到張華強身邊:“你是學生對嗎?”張華強答應了一下。老伯看了看四周:“你是學生,我不想瞞你,你在這里工作一個月后很難拿上錢,你一定要多個心眼啊。”
“為什么?”張華強放下了筆驚訝的問著。
“以前這里也來過學生,一個月后他們就沒有領到工資啊,因為要回去上學,就無奈的走了啊!”老伯說著拍了拍張華強的手,像一位長輩。
一陣胸悶涌上心口,張華強看看老伯,看看沉寂的宿舍,自己的這份工作確實不適合自己,隊長帶過來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來北京一次不容易,真的不能上當受騙啊。想到這里,張華強脫下印有“北京保安”字樣的保安服,疊好。道別了老伯,離開,離開死寂的地方。刺眼的陽光,外面的世界一片炎熱。想到自己的身份證還在保安介紹所壓著,張華強心里有些氣憤,背上行囊又直奔保安介紹所。
走進保安介紹所,經理摸樣的人看到張華強有些生氣,“你干不了就早說啊!”張華強壓了壓心中的怒火,自己的身份證還在他手里,自己又是一個人來到北京,必須要有好的態度。“對不起經理,我家里有事,我今天要回家了,真的不好意思。”
“行了,趕緊走。”經理下著逐客令,樣子像受了多大的損失。
“經理,我的身份證,我把它拿回來吧。”張華強也不想在這多待一分鐘。
經理扶了扶下滑的眼鏡,油光的臉上泛出一份詭笑,“身份證我們已經交到當地派出所去核實你們每個人的真實身份,萬一你們來工作是假的身份怎么辦,現在不在我這。”
張華強表情也嚴肅了起來,自己的身份證被壓扣本就違法,現在他居然拿派出所當幌子。“身份證我必須拿走,要不麻煩經理跟我到派出所去領吧。”
“胡扯,我沒時間,要拿等一個星期再來吧,趕緊走。”經理站了起來想用聲音把張華強吼走。
“那我去派出所一趟了。”張華強離開的時候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對于這種人必須要用法律的武器,自己要對自己討回一個公道。走出房間門的時候聽到那經理的罵聲。
離開保安介紹所,張華強馬上攔一輛的士直奔這個轄區的派出所。在陌生的城市里,張華強又一次感到無助,感到失落。對于現實的社會,你不知明天會遇到什么人,發生什么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去面對,勇敢的面對。
當地的派出所民警聽完張華強的講述后馬上出動一輛警車兩位民警前去解決,警察出面的效果果然大不一樣。看到警察經理很是恭維的端茶倒水,并給張華強也拿了一把椅子,臉上也保持了一份親切的笑。
重新拿上自己的身份證,張華強嘆了一口氣,外面的陽光還是那樣明媚,道路上仍是一片繁華的景像。像做夢一樣游走在大街上,刺眼的陽光毫不留情的烘烤著大地,張華強自己也不知道這幾天有沒有好好的吃一頓飯。往哪走?去哪里?他想找一份工作,可以踏踏實實干上一個月拿上工資回家。家是他唯一的期盼,像多少年后仍在異鄉漂泊打拼的人一樣,家是我們內心深處最溫暖的歸宿,像一個寄托,讓我們可以繼續向前。因為家,我們又一次踏進了風風雨雨……
在一家洗浴中心停下,看到上面有招聘啟事,一種直覺告訴張華強這里可以去工作。走進大廳一股冷氣迎面而來,在太陽高照的外面待久了一進來感覺神清氣爽,整個人也精神了很多。金黃色的貴族色彩裝飾著大廳上下,優雅的音樂在耳邊回蕩,一個年輕的女孩笑著走上來,“歡迎光臨。”口音甜蜜而親切。
“請問先生幾位?需要做哪些項目?”女孩上前問著。
“謝謝,我想,我想在這找一份工作,可以嗎?”張華強問的很小心。
女孩上下打量了一下張華強,清秀的面孔微笑中也有可愛的酒窩,“你是來找工作嗎?”
“對,我想在這工作一個月。”
“經理出去了,你在這等一會吧,她馬上就會回來的。”女孩笑笑揮手說著,“坐沙發上就可以了。”
張華強說了一聲謝謝便坐在沙發上等著,清涼的空調風吹在人身上真的很舒服,不時就進來幾個客人交錢上樓。
女孩從交銀處出來,“你是學生吧?”
“是的。”張華強感覺女孩挺好看的,也許大城市的女孩保養的比較好呢。
“你就干一個月嗎?”
“我剛參加完高考,就在北京工作一個月。”
“你家是哪里的啊?”
“山東的。”
“我們老板人很好的,在這里工作你可以放心的。”
張華強笑笑,“這里平常很多人嗎?”
“多啊,中午和晚上人最多呢!”
一個有著職場氣息的女人進來后,前廳幾個服務員叫著:“王董好。”
“那就是我們王董,我先跟經理說一下哈。”女孩走向前去。
“王董,他是來應聘的,想在我們這工作一個月,是個學生。”
王董看了看張華強,示意坐下后,“你是學生對吧?”
“是的,經理。”
“你家是哪里的啊?”
“我是山東的。”
“來北京玩嗎?”
張華強猶豫了一下,“是的,想暑假看看北京,順便想在這里找一份工作。”
女經理微笑著“你一個人來的嗎?北京有親人嗎?”
“是一個人,北京沒有親人。”
“我欣賞你一個人來北京的勇氣,你可以在我這里工作,但你現在只能做服務員,工資一個月一千五,你愿意嗎?”
“我愿意。”
“以后叫我王董就好了。她比你大,你就叫她琳姐吧。”經理溫柔而親切。
“琳姐好。”
聽到張華強禮貌的聲音女孩甜甜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