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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奧義書》[37](1)

序言

人們認為叔本華曾經讀過《奧義書》波斯文版本的拉丁文譯本,這影響了他對于世界作為意志和概念的哲學思索。我認為許多英國讀者聽到《奧義書》,也會把它與叔本華聯系起來,如果不是與愛默生聯系起來的話。“婆羅門”超驗主義時代已經過去了,而W.B.濟慈、喬治·羅素和許多當代詩人似乎對于《奧義書》神秘形而上的人、上帝和宇宙觀懷有好奇之心。讀《奧義書》時,許多人可能對濟慈稱一些學術譯著中“使信仰停滯的多種語言混用、用連字號連接、拉丁化、曲解的、模糊的混亂狀態”產生排斥情緒。此外,《奧義書》是關于宇宙的最早思考,包含有一些非常天真的教條以及后來發展得更為成熟的觀點。它通常不太容易理解或欣賞,被學者的評述弄得更加糟糕了。這些學者作了瑣細的分析,但古印度的森林圣人卻分得不夠細。因此,篩選時就有必要區別對待。從我個人來講,我一直跟許多世界經典無緣,因為我年輕的時候碰巧看到的是一些作品的糟糕版本或譯本。

《奧義書》據說大多是在佛教時代之前寫成的,盡管有些(本書選取的最后五個)可能寫于公元前400年。它們代表著可能是三四百年來的發展,這一事實表明,不同的《奧義書》對于現代讀者具有不均衡的價值。比如說,把目前卷本的第一篇與最后一篇進行比較,可以很容易看出語言和思想上的差異。整部《奧義書》被當今印度人視為圣經,有學識的婆羅門人至今仍作為一種祈禱形式每日吟唱。然而,與《舊約》進行類比,應該使事情明晰起來。《舊約》各書代表耶和華的不同觀點,他一會兒是部落神,一會兒又是最高統治者,一會兒報復式地妒忌兇狠,一會兒又慈善憐憫,這一事實對于基督教的一般信仰者沒什么區別。信仰上帝是所有人的父的現代基督教徒有可能喜歡約書亞[38]的故事,他向上帝祈禱把太陽停下來,給他時間去把敵人消滅掉。

嚴格意義上講,《奧義書》是對于印度森林圣人世界體系的思索,由此跟《梨俱吠陀》頌詩非常不同。泰戈爾[39]說“正是對于生存意義的思索,才把頌詩的精神跟《奧義書》區別開來”。整部書散發出困擾地探尋現象背后的現實、個體靈魂和世界靈魂的問題的精神。終極自我是什么呢?宇宙的精神是什么呢?思維是什么?物質是什么?意識背后的個性是什么?最后,上帝是什么?他是超越的,還是無所不在的?數論派哲學家認為,世界包括兩個原則,靈魂和物質世界(Prarriti,即大自然),而吠檀多哲學家信仰一個包容一切的整體。從這樣的森林探討中產生了這些書。這些問題就其本性來說令人煩惱,無論對古人還是對現代人都是如此。有兩個重要的結論,第一,終極現實(即大梵)是不可理解的,它超越了所有的理解力。“他(個體靈魂)只能被描述為不,不!”第二個結果也是最重要的發現,即內在的個體靈魂(即自我)與外在的靈魂是相似的,通過發現這個真正的自我,人類從摩耶(即幻覺)中獲得自由和解放。而且,正如泰戈爾指出的那樣,整個方法太具智性,雅利安哲學的最后圓滿可以在《薄伽梵歌》里找到。《薄伽梵歌》可能是在兩百年之后寫作的,當時對個人神的狂熱虔誠代替了這些沉悶的思索。據佛教記載,在佛的時代(前563—前483年)有多達六十三個令人困惑的哲學流派,這就說明了佛對它們無用的推論和崇禮主義的厭惡。佛以巨人的形象出現,從人的角度攻擊了同樣的問題,宣講了四層真理:人類有罪受,這個受罪有原因,有一種逃避,他的從幻覺、感覺和欲望解放出來的教義構成了這一逃避。在婆羅門教背景之下,佛教透現出方法和目標上的簡樸清晰,但從《奧義書》里將會看到,佛的教義正是在這塊土壤上自然地發展起來了。

正是人類追求靈魂及其道德的“困惑的激情”似乎構成了《奧義書》的價值和意義。也不可以說今天可以忽略《奧義書》的最后寓意:

“人誰衣太空,卷之似柔革,不知有神主,而謂苦可息。”——《白凈識者奧義書》

《奧義書》

馬克斯·馬勒英譯

創世故事[40]

太初,宇宙唯“自我”,其形為人(Purusha)。此人環顧四周,則舍己之外,別無所見。始呼曰:“此我也!”由是而有“我”之名。是故至今有被呼叫者,始必應曰:“此我也!”然后對人乃稱其名。蓋在此萬物之先,已焚盡其一切罪惡,故彼稱為“神我”。有如是知者,凡欲居其先者,必盡焚之。

彼覺畏懼,故人獨居,則畏懼。彼自問曰:“若舍我之外別無他者,我何所畏焉?”于是彼之畏懼消失。彼何所畏哉?唯有第二者,才有所畏懼。

然彼無快樂。故人獨居,則無樂。彼愿有第二者。彼之大,猶如一男一女相抱持,彼自分為二。由是夫婦生焉。故如雅若洼基夜所言,“故吾兩之身,有如半片。”故此空虛為婦充滿,彼與之相擁而人生焉。

其婦思曰:“彼既從自身而生我矣,何以與我相擁耶?我其隱矣!”遂自化而為母牛。彼乃化為公牛,而與之相擁,于是生群牛。又化而為母馬,彼乃化為牡馬;又化而為母驢,彼乃化為牡驢,而與之相擁焉,于是而生蹄趾之獸。又自化而為雌羊,彼乃化為雄羊;又自化而為母羊,彼乃化為公羊,而與之相擁焉,于是而生山羊綿羊之屬。——如是,凡有公母者,乃至于螻蟻,彼皆創生之。

彼知:“我確為造物,蓋我創造此萬物。”于是彼得造物之名。有如是知者,則存在彼造物之中。

于是彼乃摩擦生火,以口(如火洞)和雙手而生火。故此二者,因火洞內無毛也。

是故人曰:“敬此神!敬彼神!”諸神皆為其顯現彼所造,蓋因彼即諸神也。

凡此為濕者,皆彼自精液所造,而此為梭摩(Soma)也。此全宇宙,皆食物與食者而已。梭摩,食物也;火,食者也。此大梵之最高創造,蓋因彼從優勝部分造諸神,從死者創造永生者。有如是知者,則存在彼之最高創造之中。

太初,凡此宇宙皆無。而后有形和名而生。故曰:“彼叫某某,此人也。”故至今宇宙唯以形名顯現,如說:“彼叫某某,此人也。”

彼(大梵[41]或“自我”)進入宇宙萬物之中,直至指尖,如刀之藏于刀架,如火之隱于壁爐中。

彼不可見,可見則不全。彼呼吸,則名為氣息;彼言,則為言語;見,為眼;聞,為耳;思,為意;凡此皆為其作業[42]之名也。人若敬此或敬彼,是不知彼者也,因彼一分也,人當敬拜彼為“自我”,蓋因其中萬有皆化為一。自我為萬有之蹤,由之而識萬物。

如循足跡而可追蹤所失。人如是知者,則得榮耀與頌贊。

其可貴有逾于子,可貴有逾于財,可貴有逾于其余萬事萬物,此“自我”深在內中。

說有其他可貴之物異于“自我”者,彼將失其可貴之物,如其意將如是。人當敬“自我”為可貴者。有唯敬“自我”為可貴者,其所貴者弗失。

或曰:人思以大梵明而將成為大全,則大梵所明由之而成為大全者,何物耶?

太初,宇宙唯有大梵。彼唯知(其)自我,曰:“我為大梵!”故彼成為大全。故諸天中有如是覺知者,彼乃化而為此(大梵)。仙人者凡人者皆為然。渦摩提婆仙人見于此,唱言:

“我曾是摩奴(月亮)兮,又是太陽!”此至,有如是知“我為大梵”者,則化為宇宙大全;是則雖諸天亦無能阻之,蓋彼已化為彼等之“自我”矣。

若有敬拜異神者,思神為一而我彼,是不知也。彼猶如諸天之家畜然。唯然,如諸牲畜之有用于人也,人人有用于諸天。若奪其一牲,固不悅,而況于多乎?故凡人之知此也,諸天不悅。

太初,宇宙唯大梵獨一。唯一則未顯。彼乃創造超上權能,即剎帝利。諸天中為剎帝利者,因陀羅、波樓那、梭摩、樓達羅、帕遮尼亞、琰摩、密替豫、伊商那。固無高于剎帝利者。故邦君登位典禮中,婆羅門坐剎帝利之下。彼唯以此榮譽授予剎帝利族姓。唯婆羅門是剎帝利之歸藏。故凡邦君至于尊極也,終亦依于婆羅門,為其歸藏。有毀婆羅門者,是損已之歸藏也。其所毀愈高者,其罪也滋甚。

彼猶未顯也,乃創造吠舍,生為天神,以順序不同而稱為:諸婆蘇。諸樓達羅、諸阿底梯耶、諸維施渦提婆、諸摩樓多。

彼猶未顯也,乃創立戍陀族姓,為是普商,此土地即為普商。蓋土地養物萬物。

彼猶未顯也,遂創造超上法。凡為法者,乃剎帝利之權能,故無有高于法者,于是弱者以法而統服強者,如以邦君。故法者即為真理。故說真理者,人謂其說法;或說法者,人謂其說真理。如此,蓋二為一也。

是則婆羅門、剎帝利、吠舍、戍陀。此大梵在諸天以火神顯現,在人中以婆羅門顯現。以(神道)剎帝利而為(凡人)剎帝利,如(神道)吠舍而為(凡人)吠舍,如(神道)戍陀而為(凡人)戍陀。故人唯通過火祭冀其將來在諸天之世界,在凡人則通過婆羅門。蓋大梵以此二形而顯。

復次,人若舍離斯世,而未見己(“自我”)之世界,則此無祝福彼,以其未知也;如未讀《韋陀》,或如未為事業。倘非如未知而為此世大功業,其末也必滅彼。故當唯敬“自我”為己之世界。有如是敬拜“自我”為其世界者,其功業不滅;凡彼所彼愿望,彼自“自我”盡造之。

復次,此(無知之人之)“自我”為一切眾生之所居世界。人奉獻犧牲于此,“自我”化為諸天之世界。人而唱誦《韋陀》,化為仙人世界。人祭奠祖靈,且冀得后嗣,化為祖靈世界。人供給安居,布施飲食,化為凡人世界。人為牲畜求水草,化為牲畜世界。若野獸飛禽以至于螻蟻,皆得依存養活于其家,化為凡此之世界。如人愿意己之世界得安樂,眾生亦如是愿其人安樂,唯此為已知且經推斷者。

太初,宇宙唯自我,獨一。彼愿望曰:“我愿有婦,則將有后代;我愿有財,則將作事業。”其欲望有如此者。欲望再多,其所得不多乎此。故至今獨居之人,則愿望曰:“我愿有婦,將有后嗣;我愿有財,將為事業。”若其一者未得,則自思為不全。其為全心思,為其自我(夫);語言,為其婦;氣息,為后嗣;眼,為人間之財,蓋以眼見而有獲;耳,為天上之財,蓋以耳而得聞;身,為其事業,蓋以身而行業。此為祭祀之事五,犧牲之事五,人亦五重,凡此世間萬物皆為五重。彼如是知者,一切皆得焉。

[摘自《大林間奧義書》]

精微[43]

“吾兒!如蜂之釀蜜,采集遙遠花樹之菁華,化此菁華為一液。”

“如菁華間無由分別蓋或曰,‘我,此樹之菁華也。’‘我,彼樹之菁華也。’吾兒,世間一切眾生,當其臻至于真者(熟睡或死亡時),不自知其臻至于真者,亦復如是。”

“世間彼等動物,或獅,或狼,或豬,或蟲,或蜢,或蚋,或蚊,皆一一復為其所是者。”

“是彼為至精微者,此宇宙萬有以彼為自性也。彼為‘真’,彼為‘自我’,施偉多凱也徒,彼為爾矣。”

子曰:“愿阿父教我更多!”

父曰:“吾兒!可也。”

“吾兒!如此諸水也,東者東流;西者西注,出乎海,歸于海,而化為海;如是于海中,而不自知我為此水也,我為彼水也。”

“吾兒!世間一切眾生,當其來自真者,不自知其來自真者,亦復如是。世間彼等動物,或獅,或狼,或豬,或蟲,或蜢,或蚋,或蚊,皆一一復為其所是者。”

“是彼為至精微者,此宇宙萬有以彼為自性也。彼為‘真’,彼為‘自我’,施偉多凱也徒,彼為爾矣。”

子曰:“愿阿父教我更多!”

父曰:“吾兒!可也。”

“吾兒!此大樹也,若伐其根,則液出,而猶生也。若伐其干,則液出,而猶生也。若伐其杪,則液出,而猶生也。其生命由自我彌滲,吸滋潤,敷榮華,挺然而立。”

“若其生命離其一枝,則其一枝萎;又離其一枝矣,則其一枝枯;更離其一枝矣,則其一枝槁;若離此全樹,則全樹絕矣。吾兒,正如是也,汝當知。”則曰:

“唯生命已舍離,此身死矣,而生命不死也。”

“是彼為至精微者,此宇宙萬有以彼為自性也。彼為‘真’,彼為‘自我’,施偉多凱也徒,彼為爾矣。”

“阿父教我更多!”

曰:“吾兒!可也。”

“由彼無花果樹摘一果來!”

“此是也!阿父!”

“破之!”

“破之矣!阿父!”

“其中汝何所見耶?”

“殊微細之子也!”

“再破其一子!”

“破之矣!阿父!”

“其中汝何所見耶?”

“無物矣!阿父!”

曰:“吾兒!此至精微者,汝所不見也,然由此至精微者,此一大無花果樹而挺生。”

“吾兒!汝信之。是彼為至精微者,此宇宙萬有以彼為自性也。彼為‘真’,彼為‘自我’,施偉多凱也徒,彼為爾矣。”

子曰:“阿父教我更多!”

父曰:“吾兒!可也。”

“置此鹽于水中,明晨復來見我!”

彼依囑為之。

父謂之曰:“取汝昨夜置水中之鹽來!”

子于水中探之而不得,蓋鹽已盡溶。

父曰:“汝由上邊飲之。如何?”

子曰:“咸也!”

“汝自中間飲之。如何?”

子曰:“咸也!”

“汝由下方飲之。如何?”

子曰:“咸也!”

父曰:“棄之!爾來此坐。”

彼坐已,而鹽固常在。

父乃曰:“誠哉!吾兒!汝于此身中固不能見彼‘真者’,然彼固在其中也。”

“是彼為至精微者,此宇宙萬有以彼為自性也。彼為‘真’,彼為‘自我’,彼為爾矣!”

“愿阿父教我更多!”

“吾兒!可也!”

[摘自《唱贊奧義書》]

真正的大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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