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有什么可以哭的？”云南星笑著崔留央。

“我與公子到底是不是夫妻？我怕一時糊涂，弄錯了身份。”崔留央真的已經(jīng)糊涂了，人前相公娘子，人后半仆半主相處。

“你覺得是什么，那便是什么。”云南星模棱兩可道。

“公子……”留央想問有關(guān)青黛小姐，終究問不出口，轉(zhuǎn)而說成了，“如果有一天，我想走，公子會不會放我走？”

其實留央想說她想留在公子身邊，公子會不會嫌棄。她愿意晴也相隨，雨與相隨，風(fēng)風(fēng)雨雨，不離不棄。只是話到嘴邊，卻嘴笨得說成了那樣。

“嗯？”云南星看了看留央，隨心而道，“隨你好了。”

言不在多，點到即止。

崔留央不敢看著公子的眼神，其心如欲壑，后土難填。留央心里估摸著自己的份量，更是浮現(xiàn)著那畫像，不敢觸及有關(guān)青黛小姐的只言片語。

她對于公子的愛，與日俱增。可公子呢？也許對于公子而言，她崔留央不過是個無所謂的人，可有可無。

有些東西不需要點明，一旦太過明了，難堪的反而是自己。

“公子累了一天，我還這般添麻煩，呵呵……”崔留央低著頭，傻笑了幾聲，道，“希望公子能早點騰出空來。”

“嗯。”云南星只是應(yīng)了一聲，穿過拔步床進了里屋，關(guān)上了木門。

崔留央啊崔留央，說個事都說不靈清。

風(fēng)煽燭光，里屋的他忙著。房內(nèi)的留央研著磨，提著筆，起筆落筆，寫著“無妨”。不知是在安慰著自己，還是在寬慰著放下？

夜深深，崔留央想起了曾經(jīng)西滄鄰里的白眼，都說她忘恩負義搶了青黛小姐的心上人。那些流言，至今不曾遺忘。往昔事，心中記，青黛小姐對留央真的很好很好，好得讓崔留央感動。

而今，公子與留央她成婚多年，并無閨房之事，無子無女。崔留央想起了環(huán)翠與大胖小子，自身處境更顯尷尬。留央到底在等到什么？

蚊子嗡嗡飛，吵得人心煩意亂，揮不去，復(fù)又來。

留央睡不著，她想了很多很多。感慨命啊，運啊……似乎感覺不算很友好，亦不是最差勁。之后，筆墨飛馳，寫了一封信，火漆封緘。

一切皆有命，不是信不信，而是服不服。

崔留央她不服，所以這封信，算是抗命之作。想著搏一把，不想再遵從著公子足不出戶的指令。去他娘的，她這一次不想畏手畏腳，只要痛痛快快完成一件事。

隨后，信壓在枕頭底下，倦怠的崔留央睡得特別踏實。

薰風(fēng)送入眠，曠遠飄逸，所有留央牽掛的人都來到夢中，送上了祝福。睡夢中，居然笑得如此開懷。

隔壁的木門打開，云南星秉燭而來，看著那般暢快笑著的留央，相應(yīng)一笑。

一早，暑氣還未侵襲到來，留央早為公子備上了荷葉粥及相配的酸梅。

云南星習(xí)以為常，因為往常都是如此，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待到云南星離開。

淡雅的崔留央閑散地漫步在宅中，小蝶跟在身后。

“小蝶，百鉞有沒有聽?wèi)虻牡胤剑俊贝蘖粞肟此茻o意問道。

“當(dāng)然有啊。”小蝶一臉興奮道。

“西滄也有，哎……，不知百鉞的戲跟西滄有何不同？”崔留央一副懷念的樣子道。

“那就不曉得了。我也沒看過西滄的戲。”

“戲臺下面會不會有許多的攤點？”

“有的，有的，吃的玩的，可多了。”

“小蝶，你想不想家里人？”

“怎么不想？我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小蝶道，“每次一有空，我就會去郊外探望我姐姐。”

“你真好，還能出去。”崔留央羨慕道。

“夫人是不是很想出門？”小蝶嬉笑著問。

“那是當(dāng)然，整日里悶著，人都快悶壞了。”崔留央一邊說著，一邊做著捫心道，“若是你去探望你姐姐的時候，能不能幫我?guī)Х庑湃カ暺褐x府，就說是轉(zhuǎn)交給我二哥的。”

“包在我身上！”小蝶覺得不過是一封信，舉手之勞。

崔留央從腰間荷包取出銀兩，打賞著小蝶，道：“這點就算是跑路的辛苦費，收著。”

小蝶最喜歡夫人這般直截了當(dāng)，笑著接過銀兩。

時間總是會有的，小蝶得了空閑，跟管家告假一日，貼身放著崔留央的信，高興著順道送信而去。

崔留央茫然看著小蝶離去的背影，她意識到一旦信送出，面對的情況，她自己會很痛苦，可是信已隨著小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