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盤點自己(2)
- 教學名家談成長(教學名家系列談)
- 裴躍進編著
- 2893字
- 2016-03-25 16:19:40
四
蘇霍姆林斯基說:“只有那些始終不忘自己也曾是一個孩子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老師。”
我說:“要蹲下來看學生。”
張光鑒教授說:“蹲下來看學生,就是老師要和學生相似。”
如果說,我在教學中取得了一點成功,原因之一,是我有一顆童心。用學生的話來說,我是他們的“大朋友”;用思維科學家張光鑒教授的話來說,就是“于永正和學生相似”;用蘇霍姆林斯基的話來說,就是我“始終不忘記自己也曾是孩子”。
年輕的時候,我也是一個“隔著講桌和學生會面”的人,也是一個“只是憑成績和分數(shù)來衡量和評價學生的精神世界,根據(jù)孩子學不學功課把他們分成兩類”的老師(蘇霍姆林斯基語)。
后來變了。因為我明白了,分數(shù)的確不是學生的全部,好多成功者讀書時考試成績并不好,比如達爾文、愛因斯坦。
學生需要掌握知識,需要有多方面的興趣和愛好,需要豐富的精神生活,他們的成長離不開集體的交往,離不開活動。我要求自己盡可能地把課上得輕松一些,講課生動、形象一些,說話幽默一些,因為,我喜歡這樣的老師。把課上得有意思是我不懈的追求。我的邏輯是:先讓學生喜歡我,再“愛屋及烏”——喜歡我教的學科。
讓學生做對終身發(fā)展有益的作業(yè)——讀書、寫字、作文,不做令學生生畏、生厭的“哈達卷”和“練習冊”。
“教不嚴、師之惰。”該寬的寬,該嚴的嚴。學生應該做到的、達到的要求,必須做到、達到,否則,絕不放過。在師范學校如果不是遇到了要求嚴格、教學頂真的陸有信老師,我是不會掌握難度較高的“分解和弦”的伴奏技巧的。
“教不嚴”,我把它看作自己工作的失職。
我不怕苦,也不怕麻煩,經(jīng)常帶領學生到大自然中去,到軍營中去,到工廠去,到農(nóng)村去,到博物館去……釣魚、釣蝦比賽,作文、寫字、繪畫比賽,還有多種文體活動,都是我經(jīng)常開展的。活動,對孩子成長來說,是不可缺少的。“缺少這種歡樂,就難以想象有充實的教育。”(蘇霍姆林斯基語)著名少先隊活動家顧岫蔭老師說:“一個人親身經(jīng)歷一些有意義、有情趣的活動,會在記憶里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每一個精彩的活動留給孩子的都是一顆珍珠。當他長大后,歲月的絲線把這些珍珠串起來,就成為人生珍貴的項鏈。”
我總希望我的學生擁有更多這樣的珍珠,擁有一個金色的、快樂的童年。
我會千方百計地、但看起來又是不經(jīng)意地激發(fā)學生多方面的興趣。讀書是我首先考慮的。其他如書法、繪畫、音樂(包括器樂)、手工制作,甚至花鳥蟲魚……我會像孩子一樣,和學生一起去擁抱、去感受這些美的東西。
我對自己說:要蹲下來看學生。思維科學家張光鑒教授說:“蹲下來看學生,就是老師要和學生相似。于永正和學生相似了,所以他成了學生喜歡的老師。”蹲下來看學生,對學生就會有更多的理解。多一分理解,就多一分愛。因為“愛是理解的別名”(泰戈爾語)。
學生的成長離不開老師的愛。老師的愛,是理解,是尊重,是鼓勵,是寬容,是微笑,是跟學生打成一片,是與學生同歡樂、同憂愁。我不能保證不訓斥學生,但我的訓斥中絕沒有傷害和挖苦;我不能做到愛每一個學生,但我可以做到尊重每一個人。
總之,我時刻記住我曾經(jīng)是一個孩子,時時想想我小時候的所思、所想、所做、所為,想想我上學時最希望老師怎么樣,最想老師做什么,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五
沒想到我精心設計的課,很少有讓學生記住的,讓他們難忘的,竟是故事。
每次學生聚會時,他們回憶得最多的,第一是故事,第二是活動。至于我精心設計的課竟很少有誰記住的(除了少數(shù)的課還記得其中的片斷)。學生說,他們永遠忘不了的是故事——我給他們講的故事,讀的故事,還有我和他們之間的故事。
我對學生講的故事很多,有古代的,有現(xiàn)代的,也有外國的。讀的故事更多,因為可以從報刊中信手拈來,朗讀一遍就可以進課堂了。學生喜歡聽我朗誦,我能把故事中的人物讀活。這些故事,有的我已經(jīng)忘記了,學生們卻記憶猶新。他們更記住了我和他們之間的故事——其實,有的算不上是故事,只是一個細節(jié)而已。耿臻記住了有一次語文考試,考得不理想而掉“金豆豆”時,我跟她開的一個玩笑。張維維記住了她一次數(shù)學沒考及格而沮喪時,我對她講的我小時候數(shù)學有時也考不及格的事。魏亞軍記住了他小時候偷人家的黃瓜被我知道后,我沒有批評他,只是對著他的耳朵,輕聲問了一句:“魏亞軍,偷到的黃瓜是吃的吧?”然后一笑了之這件事。劉其太記住了一個下雨天,他因為生病而暈倒在路旁,正巧被我遇到了,把他背回家的事。張莉的故事長一些:一次我?guī)ьI全班學生到皇藏峪玩,她下山時不幸摔破了頭,我親自送她到醫(yī)院治療,然后送她回家,并向她家長道歉的事……
當初我留給學生的只是一些愛的碎片罷了,今天收獲的卻是溫暖的回憶。
我曾聽過郭振有先生一個報告。郭振有先生說過一段很深刻的話:“教師有沒有文化主要不在于教師的職稱、職位,而在于教師有沒有高尚的師德、豐富的學識、生動的個性、感人的故事在學校里流傳。有些學校沒有文化氣息,問學生老師有哪些感人的故事,學生講不出,或只能講一些課堂的笑話。”郭振有先生語重心長地說:“只有大德之人,才能干大事業(yè)。”
如果我在年輕的時候就明白這樣的道理該多好哇!我一定會為學生留下更美、更好的故事。
有位教育家說:“孩子在未成年以前,接受的是形象而不是理念。”
我想這就是故事之所以會長久地保留在學生心中的緣故吧!因為故事——特別是老師的故事——是形象。
六
我是個普通的小學教師。如果說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思考得更多一些,每有所得,會立即轉化為教育行為。
平心而論,我真的是一個普通的小學老師,讀書并不很多,而且讀得速度慢。天資也并不那么聰穎,讀小學時,除了美術、作文好一些,其他學科成績平平。到了中學、師范,懂得了思考,掌握了一些學習方法,各科成績才上來了。1977年,我在徐州黨校學習時,同班的大學生都考不過我。
關鍵在于會學習。會學習就是會思考——能把厚書讀薄,能把薄書讀厚。
走上工作崗位,便思考教育,思考教學,思考學生。我是一個思考型的實踐者。我寫的所有東西(包括日記),都是用文字凝固下來的思考。寫,是最全面、最深刻、最理性、最冷靜的思考。我十分感謝我的老師使我對寫作有了濃厚的興趣,十分感謝我的寫作習慣。我寫的東西不是為了發(fā)表,只是覺得有點意思時,才小心翼翼地寄給報刊社。不是怕不發(fā)表,是怕發(fā)表了貽害大家。
我不是只說不做的人,從不坐而論道,紙上談兵。每有所得,必定轉化為教育、教學行為。這也正是我至今沒有落后于時代的原因。
有人說,教育的理論是古老的理論。是這樣。教育的好多方面早被孔子、蘇格拉底所認識,而且凝成了千古不朽的文字。但,我能用古今理論家的理論,演繹出新的故事。我還能“舉一反三”,借別人演繹的故事,去演繹屬于自己的故事。我的《教海漫記》記下來的,就是我演繹的許多故事中的一部分。
作者簡介:
于永正,1941年生于山東萊陽。1962年畢業(yè)于徐州師范學校。1985年被評為語文特級教師,同年被徐州市人民政府授予勞動模范稱號,1995年評為“國家有突出貢獻的專家”,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2002年榮獲全國“五一”勞動獎章。在各種教育刊物上發(fā)表文章百余篇,出版《于永正課堂教學教例與經(jīng)驗》《教海漫記》《于永正與五重教學》《于永正文集》等著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