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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在教學的旅途中撿幾片落葉(1)

程紅兵[1]

我原來不愛當老師

1982年7月江西師范學院畢業,我被分配到江西省上饒市第一中學擔任高中語文教師,后來又兼任班主任,從此開始了我的教學生涯,到現在為止,在中學教學的道路上整整奔跑了27年。其實我原本是很不愿做老師的,當上教師純屬偶然。讀小學、中學的時候就一直是學生干部,當了多年的小老師,而且那個年代老師是沒有多少地位的,置身其中太知道老師的甘苦。所以,1978年報考大學,填報志愿的時候,我盡量避開師范院校,一共10個志愿,江西師范學院是第8志愿,實在是因為當時文科沒有什么學校好填才填了它,誰知道就被錄取在江西師范學院。到了大學里,一看圖書館居然有那么多的藏書,當時的感覺就是老鼠掉到米缸里,于是廢寢忘食地走進經典,當時的想法是要么當作家,要么做大學教授,讀書,學英語,準備考研,偶爾也寫小說。文、史、哲樣樣愛看,唯獨不愛看教學參考書。1982年8月在夢還沒醒的時候,卻一頭栽進了中學教師的行當里,心里有許多委屈,有許多不平,是中學教師選擇了我,我并沒有選擇中學教師。走上講臺,帶著幾分離經叛道,帶著幾分駁雜的講課,卻使我走近了學生,后來又逐漸走進了由學生和我共同營造的“磁場”。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感覺到我已經不能自拔,學校真好,可以看書,看很多自己想看的書;教書真好,跟孩子們講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學生也感興趣的東西,這是十分快樂的。

[1]程紅兵:《在教學的旅途中撿幾片落葉》,載《江蘇教育研究》,2009(1):B4~7

我出書啦

1996年我出版了我的第一本著作《語文教學的人文思考與實踐》,當署著自己名字的嶄新著作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那種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我不停地摩挲自己的著作,不時地嗅一嗅著作所散發的油墨的香味,盡情地享受一種成功的喜悅和快樂。第一本專著就如同我的第一個孩子,它是我多年努力的見證,是我親手締造出來的成果,是我多年追求的一個結集。

《語文教學的人文思考與實踐》的封面上赫然印著“語文教學像個魔方,有無窮變化、無窮組合。幾代人曾為之殫精竭慮、為之嘔心瀝血,更有無數人為之魂系夢繞、為之歡喜為之愁。教壇新秀程紅兵苦惱過、激動過,最終卻是大膽地將自己的理性思索公之于眾——或許它很稚嫩,但誰又敢斷言解開魔方的道道不在這里呢……”我當然知道,這是編輯作的廣告用語,但我卻為此感動了好半天,因為它確實說出了我的真實心態和心境。作為封面的襯底,印著一個大頭人面怪獸,圓圓的腦袋上似乎沒有多少頭發,而那個張開的大嘴特別醒目,似乎在吶喊著什么,一雙瘦小的腿腳馱著碩大而奇異的身子,并似乎在不停地奔跑。我當時的直覺是:他就是我的形象素描,他就是我的寫照。后來,我雖然陸續出了許多書,卻不再有當年的那種激動,但是第一次出書的情景仍歷歷在目不能忘懷。

第一聲“吶喊”

我的第一聲“吶喊”,是在1987年,那其實純屬偶然。因為第一次評職稱風傳要有論文,于是趕緊發奮,洋洋灑灑寫了5500字,題為《對高師中文專業教育的反思》,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回頭看師范大學的教育,火藥味很濃,批評多于建議。投給《江西教育科研》,編輯大概以為還有價值,于是又轉給了《江西高教研究》,沒多久就發在1988年第一期上。《江西高教研究》的編輯厚愛有加,在論文的開頭特意加了編者按,給予推薦。一時間我昏了頭,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以后就一頭扎進書山文海之中,整理了平常的許多心得,寫就不少自鳴得意的文章,然而,一年之內,毫無所獲,一文未發,所獲的是一封封退稿單和我的“大作”。

天生屬牛、生性執拗的我,就這么固執地寫下去,不斷地投出去,在不斷地投寄、不斷地被退回和不斷地修改過程中,自己也朦朧地感覺到:我在長進。大概老天爺對我的考驗限期是一年,一年過后我的文章開始見刊了。我用自己的眼光審視中學語文教學,把方方面面做了一個掃描,這期間我其實主要是一個“批判現實主義者”,我相信波普爾的理論,科學是可證實的,也是可證偽的;我信奉辯證法的思想,在對現存事物做出肯定理解的同時,也包含了對現存事物的否定理解。我的批判涉及語文教學領域的許多方面,以培養人格為標尺思考語文教育界的種種形象,寫了一些與語文教學界的“大腕”商榷的文章,也許是年輕氣盛,也許是缺少城府,當時我無所顧忌,真誠地袒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這些后來都收集到《語文教學的人文思考與實踐》一書當中。

我的導師于漪先生

現在說導師,好像比較多見了,說得多了這個詞就不顯得那么莊重了,但我這里用導師一詞是鄭重其事的,因為我以為不如此,不足以表達我對于漪老師的敬重。

于漪老師是我從心底尊敬的先生。記得1991年我在江西曾給于老師寫了一封求教信,寫的時候有幾分忐忑不安,信發了,人也就釋然了。誰曾想,沒多久就接到于老師的回信,當時我激動不已,于老師的勉勵至今依稀記得,這封信仍收藏身邊。這一次算是初次交往,當然是未曾謀面的。1994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上饒調到了上海,“鄉下人”進入大都市,有些“水土”不服。先生不知怎么知道了,托人捎信給我,請我到她家坐坐。得知這一消息后,我又是高興,又是擔心,平生不善交際,不善言談,見名人,生怕無話,難免尷尬,心生許多壓力。恰逢先生在《語文學習》發表《弘揚人文,改革弊端》一文,于是以此為由準備了許多問題。

先生是個和藹可親的老人,精神矍鑠。也不記得開始怎么說的,單知道沒說幾句話,我的拘束就無影無蹤了。我就語文教育的人文性向她提出了一些問題,她不緊不慢作了耐心細致的回答,不時插幾句:“你看呢?你怎么想?”總是把我作為平等的談話對象。后來先生向我談起她走過的路,她的感想,她的體會,聽她娓娓動情的敘述,我悟出了先生的良苦用心:樹立自信,勇敢地走出困境。末了,我提出就語文教育人文性整理一個《于漪答問》,她欣然同意,但標題執意要定為《關于語文教育人文性的對話》。“答問”與“對話”的區別,我當然知道,先生的長者風范令我非常感動。以后浦東新區教育學院和建平中學都聘請先生作為我的導師,我成了先生的關門弟子。這以后,凡是重要的教研活動,她都招呼我,并提供機會,讓我登臺亮相。

1996年學校和新區報我為特級教師,先生很為我高興,有人以年紀輕、1995年剛破格評上高級教師不久、江西老區調來等諸多理由為據,提出異議。先生慷慨陳詞,力排異議,頗為動情。我與先生非親非故,何以如此提攜我?先生深情地告訴我,推你上去,絕不是為了你個人,這是事業的需要,我們已經老了,事業應該后繼有人,21世紀需要你們一代人支撐。當時聽了心里涌起一股熱流:這是怎樣的一種境界!怎樣的一種胸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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