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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夜夜書為媒·悅讀卷(1)

君心換我心,始知相憶深。

愛到

深處,

相信許多人都會喜歡這

兩句語氣舒緩而情深如許的古

詩。

心心相印,是許多愛戀中的

人的一種美麗夢想吧。

從一則扶貧報道說起

無意中從報上看到一則關于貧困山區脫貧的報道,報道中重點說了當地政府為帶領山區人民脫貧,充分發揮山區森林資源豐富、勞動力低廉優勢,抓住當前市場上一次性木筷需求旺的機遇,率先幫助山民們辦起了一次性木筷加工廠。如今,產品不僅在本省、市內占有了一定市場份額,而且贏得了日方考察人員的極大興趣。

不久該鄉生產的優質木筷便可源源不斷地銷往日本,屆時該鄉人民脫貧步伐將大大加快。

看了這則報道,我不僅無法為山區人民邁出脫貧之路感到高興,反而備感沉重。

今年四月在杭城,一位記者朋友曾在報上呼吁人們不要向日商供應木炭。記者在調查中不無憂慮地發現,有一批日本代理商長期在杭定點為其國內料理店收購優質木炭做燃料。日本國內,為保護森林資源,是嚴禁人民生產木炭的,而在杭州一帶,因貨源充足,日商對木炭質量極為挑剔。

在這里,我們有必要重溫一下中學地理教科書上的內容:據1995年數據,日本國土森林覆蓋率為66.7%,而中國,960多萬平方公里的國土上,森林覆蓋率僅為13.4%。我想沒有必要再重復森林對于我們的家園是如何重要,而今世界上環保又是人類何等重大的課題一類常識了。

為了保護國內森林資源,精明的日本人不僅進口大量的木炭,并且嚴禁國內廠家生產內需旺盛的木筷。日本商人說,進口木筷用過后,用來生產紙張,回收進口成本便綽綽有余了。而令人焦心的是,森林覆蓋率為66.7%的日本國,所需的大部分木筷卻是從森林覆蓋率為13.4%的中國進口的。如此,我們還能為山區人民出口木筷脫貧、為山區未來欣喜嗎?實則上,那是對我們森林資源一次貪婪的掠奪啊!

貧困山區的人民和政府不應僅僅看到本地森林資源的優勢,而應想一想,在我們遼闊的國土上,除了在山區,我們還能在哪里看到大片大片的森林呢?不要忘了,我們國家的森林覆蓋率僅為日本的五分之一啊!

前日,聽一位在本市貧困山區工作的朋友說,他們鄉也建起了一次性消毒木筷加工廠。又是一次性,多么驚人的浪費!

可見,生產木筷的貧困山區,遠不止一地一鄉呢,如果其他山區也把這一舉措作為山區脫貧的先進經驗加以仿效呢?脫貧不僅是經濟問題,更是政治問題,脫貧自然重要,但脫貧也應為大局、為子孫后代考慮啊!我們需要的是可持續發展,森林資源雖屬可再生資源,但其再生又豈是朝夕之功?我們怎么能夠拿子孫后代的生存條件去換取外匯呢?要知道,這可是把我們的子孫后代推向生態災民境地的舉措。

可喜的是,中國人已意識到森林砍伐問題的嚴峻性了。從明年開始,林業部門已停止了對幾個大林場的采伐工作。記得中央電視臺《東方時空》欄目曾選了一個大林場最后一次伐木情景做了跟蹤報道。近日,又從報上得知,成都九家老字號餐館聲明今后一律停止使用一次性消毒木筷。

姑且不論這種一次性木筷是否達到了所謂的消毒目的,難道要抓飲食衛生,就非得采取這種方法不可嗎?

在全國大大小小的餐館里,每年消耗掉的一次性木筷該是一個多么巨大的數字呵!

讓這種一次性消毒木筷永遠離開我們的餐桌吧,讓我們共同行動起來,保護我們的森林。把一個充滿更多綠色的家園留給子孫后代是我們這一代人責無旁貸的責任!

1996

責任與奉獻

一次看央視《東方時空·百姓故事》。主人公李連增(音)是哈爾濱市一位工人。哈市許多地方都貼有李老伯的傳呼號碼。哪里窨井壞了,市民隨時可以請李老伯來修理。這工作李老伯一做幾年,沒拿一分報酬,也沒有獲得任何榮譽稱號。面對中央臺記者,李老伯反而心存顧慮與迷惑,坦言自己有一定壓力。窨井屬市政部門管理,李老伯此舉,豈非無意中讓市政管理部門背上“不作為”之惡名?

謝天謝地,主持人在點評時沒有呼吁電視機前的觀眾都來學習李老伯無私奉獻,去義務修理城市窨井。

我認為李老伯精神可嘉,但其義舉卻有“越位”之嫌。一個普通市民公開“承攬”窨井修理這項市政部門職責實屬“侵權”。城市窨井的長久維護,豈能依賴于二三市民的無私奉獻?

中國是講“奉獻”的國度,強調奉獻過了頭,乃至于到頭來卻忘記了更為根本的“責任”,或者干脆就把責任混同于奉獻,此種事例,稍具慧眼者,每天都可以從媒體上搜尋一二。結果很悲哀:“看客”成了社會的常客,該有人負責的地方卻無人負責(比如某些權力部門行政部門的互相推諉,造成朱基同志所說的“不在位”現象),不該奉獻的卻胡亂“奉獻”,導致許多無謂的犧牲(比如鼓勵婦孺救火)。因有太多無謂的犧牲,又迫使更多的人從眼前切身的利益出發,做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袖手旁觀的看客。

朱學勤先生在美國哈佛大學做訪問學者期間,發現每一間房門后都用英文寫著這樣的話:親愛的房客,如果發生火警,你必須迅速離開,不要救火,不要搶救你的財物,因為你的生命是最寶貴的,比任何東西都寶貴。落款是:坎布里奇警察局。

在他們那里,職責分明,各就各位。救火是警察的天職,沒有這方面專門知識的人就別管閑事!而在我們這里,常見的口號是“群防群治”、“人民××人民管(辦),管(辦)好××為人民”,在這樣的口號誤導之下,責任主體變得模糊不清,許多事情也就更難辦好。

什么是責任?什么是奉獻?兩者之間應判若云泥。

在此基礎上,多強調責任,社會才能回到它應有的軌道上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自救”,進而“他救”和“救他”。一個社會沒有“公而忘私”、“舍己救人”、“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無私奉獻”的人并不可怕,因為每個人都有私心。可怕的是一個社會到處都有不負責任的人或者到處都有把自身的責任轉嫁到他人頭上的人。煙臺沉船、洛陽火災……這兩年里傳媒頻頻披露的一連串重大安全事故已用血驗證了這一點。

負“責任”是每個現代文明人應有的素質,而講“奉獻”是高尚者才有的宗教情懷,因而,在“責任”稀缺之際,以現代的社會契約代替傳統空洞的道德說教,我以為在現今中國實為當務之急。

2000

寶黛需要心理醫生嗎?

一次看《正大綜藝》,主持人在介紹來賓中一位心理醫生時,得意地插了一句:《紅樓夢》里寶玉和黛玉心理都很不正常,要是當時有心理醫生就好了,給他倆開導開導,就可以避免一場悲劇了。看她說得一本正經的,我不禁很是詫異。現代人與《紅樓夢》,竟隔膜到這般地步了嗎?不禁想起了張愛玲的感嘆,她們那一代人之后,將無人讀懂《紅樓夢》了!

“三十三天,離恨天最高,四百二病,相思病最重。”寶黛都是一往情深把病添,他們添的都是欲愛不能的相思病而非現代人所說的心理障礙。

生離死別,愛恨離合,其實都不是我們自己所能作主的。

寶玉和黛玉在現實世界里,不僅不能對自己的婚姻作主,甚至連表達感情也是不自由的。寶二爺只有在瘋瘋癲癲的情形下才能表達自己的深情,因而才有一知林妹妹無玉便摔玉痛哭的荒誕之舉,才有除了林妹妹誰也不許姓林的瘋言瘋語。綜觀全書,寶玉瘋癲之時,正是他真情流露之際。未曾想寶二爺的至情至性之處,在現代人看來竟是“心理障礙”了!以如此眼光來解讀《紅樓夢》的人,就不能被當作文化意義上的中國人,而僅僅如辜鴻銘所言是地理意義上的中國人。

看《紅樓夢》,看賈府的一切,自應以現實主義的眼光看,而對于寶黛之間的宿世情緣,卻須得以浪漫主義的眼光來看。如果現代的心理醫生能治好寶黛的病,并能避免這場悲劇的話,那么賈府里多的是這一類做思想工作的“專家”,賈母、鳳姐、寶釵、襲人……哪一個不是一流的心理醫生?!

苦于溫飽或耽于享樂的現代人與寶黛之間隔膜是不可避免的。畢竟,心理正常的現代人,一生一世也不會與那種生生死死的愛情遭遇一次。

面對古人留下的文化瑰寶,閱讀主體和審美主體的缺席,已成為學術界、文化界一個尷尬的話題了。

1999.10

夜夜書為媒

雪夜閉門讀禁書,是我早年喜歡極了的一種生存方式。惜乎在我生活的這個南方小鎮,已數年不見瑞雪了,因而我只能一直這樣向往著。

古人于讀書有枕上、馬上、廁上之說,其中枕上讀書,是我多年來最主要的讀書方式。如今想想,擁被夜讀的習慣,大抵在念初一時就已經養成了。

那時我在虹橋鎮念書,老家在鄉下,獨自在校外租房住,因而得以夜夜自由自在地熬夜看武俠書。書都是從東街一老婦人開的書店租過來的,一天至少一冊。

那時,也不知夜里都看到幾點鐘,大抵是實在熬不過了,才合了眼快意地在夢里仗劍天涯傲嘯山林的。

記得有一次,母親在聽了班主任吳老師說我沉溺于武俠書而不能自拔的情形后,便特地在一天夜里十點光景來暗訪了。結果是人贓俱獲。母親便既恨又憐地要我答應以后不再熬夜看武俠書。

然而母親走后,心又癢癢地想看,于是又重新開了燈擁被捧讀。孰料細心的母親在隔了十余分鐘后竟又做了第二次“偵察”,結果,母親竟急得流了淚。

今夜想起這一幕,心里頭仍然很難過。那時,母親為能更好地照顧我讀書,正在生計維艱的情形下操勞著在鎮上建房子的事。母親對我,早年是寄予了厚望的。

那時我迷戀武俠書而荒廢了學業一定深深地傷害了母親的心。人啊,怎么可以傷害那些摯愛了你而又對你寄予厚望的人呢?

那是1987年的深冬,那一夜我讀的是金庸先生的《倚天屠龍記》。母親第一次來時,我正讀到張無忌用了剛從秘道中學來的乾坤大挪移神功在光明頂上大戰六大門派哩!閉上眼都是刀光劍影,又怎么睡得著?況且,周芷若忍心把倚天劍刺入張無忌的胸口嗎?

在鄉下念小學時,我在看光了阿公家的評書和演義后就開始看武俠書了,記得我當時能看到的僅有《射雕英雄傳》《神雕俠侶》《萍蹤俠影》等幾部。俟至初中畢業,我幾乎倚在床上看遍了金庸、古龍、梁羽生、柳青云、溫瑞安等人的武俠作品。擁被夜讀的習慣,就這樣沿襲至今。

由于喜歡武俠書,并且用了自己最喜歡的姿勢念,因而對于武俠書的內容,我迄今仍能如數家珍。人物的遭際命運一顰一笑,甚至爭斗的一招一式和種種內功心法,我都記憶猶新。

記得大二時,給華師大一位朋友捉刀寫論文,洋洋灑灑萬余字的《至情至性李探花》就是在手頭沒有《多情劍客無情劍》的情形下憑早年的記憶寫出來的。李尋歡對世俗社會、對酒、對敵手、對朋友、對女子、對寂寞、對死亡的種種態度加上自己1993年冬季的種種感想構成了那一篇文章的主要內容。

大學里應是許多人一生中念書的最好時候了,那里不僅有藏書豐富的圖書館,也有濃濃的讀書氣氛。然而在我,卻覺得在大學里是一生中念書最不自在的一段時間。八個人共擠一室,哪里還有獨居一室擁被夜讀時的那一份從容、沉靜和欣喜?況且十一點一到,燈就毫不留情地滅了,一片漆黑中,就只能望書興嘆孤枕難眠了。抽煙吧!

畢業了,一片狼藉中,在同學們無語凝噎,執手相看淚眼時,我已經欣喜地在心里計劃著回家后的讀書計劃了:余虹譯的海德格爾的幾本著作要重新擁被夜讀,《紅樓夢》要重新擁被夜讀,《魯迅全集》要重新擁被夜讀,魏晉(特別是阮籍和嵇康的)的詩文要重讀,埃利蒂斯、里爾克等人的詩歌要重讀……

如今,早就不必正襟危坐讀自己不喜歡的書了。畢業回家后,我特地選了一張二米寬的床,這是一張名副其實的書床——床上整整齊齊地疊著數百冊自己喜歡的書籍,次一等的,往往都被流放到書架上去了。

春天里總是悲喜交集。夏天里總是煩躁不安。秋天里總是坐立難安。在虹鎮的四季里,我唯有在冬季,才能沉默無語心靜如水,因為冬季是我擁被夜讀的最佳季節。

入冬了,我便會一反常態地勤勉起來,反復地擦拭中,我的房間在冬日里就漸趨明亮了。冬夜很靜,掩上門放下厚重的窗簾擁被而坐,心里頭便常有久違的溫暖和沉靜的欣喜。干干凈凈的心境,縱有那一份如魚飲水的淡淡哀傷,也是纖塵不染的。

冬季無雪。那么下一場雨也是好的,這樣,夜更深,心更靜,紅塵更遠了。

在冬季我總是變得特別沉靜,在冬季我總能義無反顧地返回自身固守心之空城。冬夜與書相依,在我心中是最溫暖最動人的生命意象。倘若深夜過了一點還沒睡,那么此后精神便特別的好。這時,三聯版大部頭的《劍橋中國史》我都能津津有味地讀下去。

先前,枕旁還有一個大號的玉質煙缸,擁被夜讀之際,還喜歡抽煙。然而書上常不免落了許多煙灰,我便下定決心不再抽煙了。要知道,能夠在我枕旁占一席之地與我相依為命的書籍,往往都是通過很曲折的途徑搜集到的,有的,完全是出于一種緣分才讓我很意外地得到的。

夜夜書為媒,在虹鎮的冬季,我仿佛成了一個不知今夕何夕今世何世的隱士了。

足不出戶地隱在書里,把塵世中的喧囂和生命中隱秘的痛和快樂都遠遠地放逐,在一片澄明中,讓靈魂沉默無語。

1997冬

于虹鎮歸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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