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序文 (2)
- 高陽詩文集
- 孫承宗
- 4486字
- 2015-12-31 11:06:19
應天鄉試錄后序
臣宗以疏闇濫竽宮寀自惟材識不當論士次又不當之南國徒以前臣者謝不往輔臣猝以臣應 上遂略臣才識命為臣宗副臣亦猝約心志方舟而南因念庚戍之役曾分一經于主者今即副也乃槩一鄉之全經而地又當南國夫南國固我 高皇帝所由剏禮樂以開一代文明者臣聞剏則維終守則維始蓋草昧經綸斟酌風尚思詒萬子孫統緒而法久變生如馳騖既厭乃囗〈口答〉然思返于澹寧故剏不維終法不久守不維始法不通臣觀南國多士材局湛深論說明茂以今顜始蓋已思無留睿技無留長然未售而蟬依既售而颒棄天下將國家好以空虛無用之文論士儻解闈而人駭之又何論解褐而人指之矣朝廷歲飭功令益煩益毖舉者得無懼焉臣以為世尚樸未嘗無華士世尚文未嘗無愨士則士亦何計樸華獨計圣人組修其身而成文于天下如南離之候草木羣生欣然相見而物極則返氣極則復今天下尚亦一維其始乎 高皇帝履粹函和提衡萬類以日月予中天以河山予大地以衣冠禮樂予萬古之人心然后一代生民脫于酪穢而漓然相與以文蓋天之文日月地之文河山人之文禮樂而天縱圣神既挈兩間所久逸以各予其所而兩間之菁華始盡收于三紀之經營至今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日由禮樂即日游于文章要尺幅次奏亦臣子深心而征學征仕令天下憬然于觚管間見周官禮樂無亦剏以維終真足恣萬子孫挹取而不窺中天之日月不履大地之河山又烏知天下有人文也臣惟君臣父子天地之常經有圣人出而經緯之為禮樂其經緯之而成章為文蓋樂樂自生禮反自始頃者仰見我 皇上召對羣臣諭以保愛 皇太子至意遂舉 祖宗舊法風厲百官竊意我 皇上于父子君臣特維始于 高皇帝禮樂而重念陪京倍益解額多士遭逄盛際得無仰應以 高皇帝之文章乎臣讀 祖訓以典謨訓天下蓋力斥揚馬浮藻至曰士不究道德之本不達當世之務何禆實用夫實用者 高皇帝所謂文也洋洋圣謨萬方世守而南國遺弓在焉意多士感激圣化維所自始其自今日矣臣觀南國文行雅為四方慕効即如圖書器用日新月異而趨之不翅功令然或贗托于古不古輒目笑之曰迂故其說中啖古之腸而得以贗售乃迂者懲贗而惑真遂槩題之以贗然而金錫竹箭織文纖縞之屬貢于天府而地所衣履半天下豈其槩托于古而又安在無實用也或謂南國之器用以新托古而南國之文章以古趨新臣竊謂 高皇帝所予父子君臣之道如河山委地如日月中天我 皇上復漸磨以棫樸之化者四十三年矣閱千百世而古即閱千百世而新多士日取其道于父子右臣而經緯為禮樂則純忠篤孝相與應國家文明之運將閱千百世而新即閱千百世而古不然圣賢之緒散為百家而反木囗合百家之緒以餙圣賢日說新說古曾不一體父子君臣之實以反所自始是南國之金錫竹箭織衣纖縞衣履天下而南國之文章不得與器物之贗者同用臣不為多士愿臣謂士當為真無為贗與為古之贗寧為今之真蓋古之真樸然大雅如元氣之在坱比遇物而實而今之真輸于一至竟于一成即不護其短亦不喪其長乃若恥偏弦之靡應望高徽之難逐而標獨為幟合眾為局則失今之真托贗之古卒亦如贗器之盡露其質為迂者笑士宜何居焉臣觀今天下贗真紛援逓為凌競非復 高皇帝明法因念士一涉世真氣漸靡故于向進之初預塞其岐涂倘其并心一慮力還周京禮樂而無厭常于父子君臣則日古日新于以仰副我 皇上作人雅化臣即迂不售贗古臣厚幸矣
陜西鄉試錄后序【代】
臣自惟行能無所比數蓋通籍浹紀矣備員庫部尚不能數軍實而申儆之乃被命從臣某校士且濟濟周楨不翅三秦之杰也而又功令嚴重之日臣用是廩廩愳不勝巳自念世受國恩而世業鉛槧倘可緣嘗聞以佐主者而補所未學于軄業既事竣士前臣乃遵故事醮之臣惟陜西古雍州地河華之雄實始流峙故人世萬生之用始干雍而共栢蒼岐以后代辟神皋之靈秀以亭毓英賢而壯日畿之人文入周來秦漢隋唐又代以為都而偏受秦名乃道當稱周夫天下之文自周開也蓋作豐宅鎬而極矣然分斄往岐世修本業而非騁于文至秦罷儒棄詩書即自詡開業光美而務強行武不以文治然而鐫功勒德詞與金石為昭又若不滅其文者豈文自有憑而不盡人操與將詞章非文也昔人言周士貴秦士賤夫可使貴賤豈士也河華不乏靈穎而頓無不可貴賤者乎倘亦摭巳事為評耳世稱秦賤簡儒士以其說難施用囗絀儒生即穆之不為盟主也而奪善人間取士于戎于宛于宋于晉要皆詐力詭譎非復先正之道術迨其后嘆伊人于湄涘上既苦不得士而羨夏屋之渠渠者嘆四簋之無余士亦苦不得主蓋五楘二弓之習漸于中閨而徒馳想于車粼馬顛之盛無乃士果不貴于秦與然臣讀小戎諸什則壽考不忘何減云漢而從公于狩何減維君子使者且周之君子曰如圭曰如璋秦之君子亦曰如玉則士于周秦何分焉乃臣嘗窺周士于卷阿矣彼其頌馮翼孝德既欪武徤至形容吉士之藹藹則又借踰于梧桐鳳凰而曰萋萋菶菶雝雝喈喈于以上媚天子下媚庶人當是時諸君子所為殫力和衷雍容皇路者尚可想見于千載之下而君無復強公杜私臣無復黨同伐異豈非河岳之英靈漸淪于圣明者厚與故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國又曰周王壽考遐不作人臣始知芃芃棫樸果不翅凄凄蒹葭也然臣更有槩于秦焉秦之誓曰斷斷曰休休臣輒思念臣所錄士得此一個為快及讀無衣三章則又奮袂而嘆以為今人之砭也夫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不以私同也夫曰王于興師修我戈矛愿以公和也此不幾易之渙丘與世人修戈矛于伐異直可借砭于同仇矣然則周以德調秦以力驅不謂無關于士而豈能貴賤士與今士生昌期沭 天子文明之化既久且深而風俗移易非有齊田楚屈之遺若高貲富人豪杰兼并之舊故其文溫醇爾雅直驀隋唐而步西京遂以追采澗苃棠之致不直為先秦之詞章則臣安得不貴士然士所貴非詞章也竊意今士之急在力補其不足不在更餙其有余蓋矜詡多則沖遜不足凌囂多則謹厚不足虛華多則本實不足夫蹻然而任天下于朝必竣然而請遜于野者也士能捐去其多即以補其所不足使天下誦雍人士曰藹藹曰雝雝庶河華之靈能始之士能成之士勉乎哉無謂厭厭秩秩不比于翙羽而讓周楨頓使繞朝失言于秦也臣厚幸矣
北畿武舉鄉試錄序【代】
歲壬子復當舉武士于鄉以獻司馬則四郡材官若良家子集于保陽直指湯公實監臨之毖飭諸文武大吏比于文事三試得若干人于城乎腹心乎桓桓﨣﨣將于是取材焉夫三輔依日月光際涵濡 圣天子久道雅化當不翅周家中林之士不佞因嘆周之盛時車攻六月猶勤國力于獫狁洎其后遂以燕獨當囗囗而兼之交臂以事四圖秦漢來乃至傾天下全力備 而卒不得其要領其在今燕更重矣北與兵垣東與高麗駒共海而車鈉拱 陵京之重以其托重 陵京遂悉天下精釲屯戌云朔龍囗之間故其傾全力備 而惴惴若不足也更甚于往代然而奇材說客之所聚游幄籌俎勝之所漸被兼以擊筑學劍發其慷慨悲歌之氣以故士生多長材大器即逄掖或喜談甲冑而甲冑諸士真不翅周家中林矧 主上拊髀囗人寧止揖怒以風而諸士抱鳴轂之恥豈無奮臂而應者夫士即射洞札騎如船其敵幾何又即畫成陣語射覆其佐方略幾何然上舍騎射文墨無以校士而士即盡騎射文墨尚不足以當上若夫拾遺瀋狎于作好一旦投鷹楊之價而驕語乘伍安在為燕趙慷慨士也周家中林之士至可為腹心而今或局促于文吏悸不敢出一語無亦曰是方 文墨弄我肘印于掌股者夫爵祿孰與身親文士之筆鋒孰與百萬之铦矛士不致身外之爵祿詎其致爵祿中之身我又安得借若曹于臂指也往舉于司馬者或得士余輩備一城今且三舉于鄉遂得奉幕府之牒而乘障此亦諸士効用時巳予嘗恠天下當無事輒賤簡韎韐及一旦有事則索之若不及士當上賤簡既苦于見輕乃上索而用之又若不能盡為重故士苦于上之輕士而上亦苦于士之自輕夫士不自輕非如近者驁然無所持而酌酒傌坐為豪也士起行間饒用屬故氣力用之結內者爵彌重身乃彌輕斂其氣力盡用之殺敵者身彌輕品乃彌重兵家明輕重務使地輕馬馬輕車車輕人人輕戰然人知膏锏饒車輕人也鋒甲堅人輕戰也曾不知士能輕身乃能輕戰士能重身乃能輕身然氣不定何能不搖于世而身輕矣氣不定搖于身而身又輕矣故曰百萬之眾輕重在于一人是謂氣機夫士生如礪慷慨之氣所自饒也要在能養養氣者謀不以言窮言不以兵窮兵不以財窮視其身為國家所托重而不肯小用其身其去疆陽若擊強其離中所不自嗛若擊惰其怯私鬬若銳卒勿攻其脫世膻若弭兵勿食故忿可悔廉可辱必死可殺必生可虜而氣定者生死不加于身而況身外之爵名乎兵法語稱生勝有曰勝兵若以鎰稱銖敗兵若以銖稱鎰愿諸士之自勝也以鎰稱無以銖稱乃諸士所為重其身以為國重尚其當干城腹心無徒使傾天下之物力事燕而燕曾不能出一士以佐天下也諸士重矣
大明律集解附例學
律之詰曰矩曰率律者天子與天下共以為矩而率之也樂有律師出有律師之律不爽進止而主容民樂之律不爽損益而主相生刑之律不爽輕重而主容如師主生如樂三者一不得其平而統干天地之和故謂之律然律求所以生之而用律者求所以殺之故古之知律者省刑而今之知律者不失罪耳我 太祖高皇帝重念民命詔定律令凡六經圣囗為四百六十條而 列圣相承復有條例以補律之所不及蓋至我 世宗皇帝之乙卯漸積為三百八十五條我 皇上欽恤庶獄命刑臣重加酌議其仍者半刪定者半凡殊旨別旨詔例榜議非經議請著令者不得引比然律文沿晉唐之舊愚者既懵不知守而奸者且依法舞文丘文莊浚議命儒臣通法意者為解而陳御史察等如其成書于是一代之大法字析句分不獨令天下曉然知法意難犯而實令士大夫深念民命無進博斵棺之利退抱仰屋之憂也蓋自古國家之運莫不與法為存亡故皋匿則民勝法皋窮則法勝民民勝法國亂法勝民國殘是以愿治者相與共率為矩如樂之鐸如師之符而不敢以意用然今天下郡縣之于律患不明而朝廷之于律患不守不明者監司直指間有駁正其不守者上即用意以屈法而下且屈法以奉意嘗恠漢廷尉釋之號知法而曰當是時天子殺之則巳豈以天子而可獨失律乎唐權善才法不得死高宗欲殺之王本立法在必死高宗欲原之狄仁杰兩執法以爭而兩得其法雖以高宗之主終不敢以意與而況治朝乎 高皇帝當律成而曰非但一代當遵雖萬世當守也豈非圣子神孫所當共以為矩而率之歟又嘗恭讀序律之言曰明禮以導民定律以繩頑夫禮之所去刑之所取失禮則入刑而明刑以輔禮乃賈生有曰禮防于未然之前法禁于巳然之后嗟乎安得輕徭薄賦以導民于禮而無輕試法乎然而不得巳也終愿明律者無失其相容相生之意為朝廷守之爾
漢疏類編序
往予從尺幅簡材識士雅不欲以比耦聲律盡豪杰之槩以為士一行作吏即承上教令而檄達之不文不遠況入依承明金馬以言為職若以軄為言即不欲駭天下以不可聞見之秘密而學不愽不足有質識不遠不足有見故亮而不俚精而不晦寧椎尺幅也予以尺幅閱伯玉則伯玉材識具在尺幅而論事顜畫綽有古法既以大廷高第出馭劇郡藉藉稱三輔循良偶以所輯兩漢類疏視不佞抑何詳而有體也夫疏者下所以通上故于訓為通而疏爵訓分疏屏訓刻疏軍訓徹疏濊訓滌合其義為封事以達之上訓通夫分惡其失當也刻惡其失真也徹惡其回護惡不盡也滌惡其詬誶而不潔也捐所惡而以言者之心通聽言者之心乃可以為疏夫疏有諫臣之用有大臣之用而兩人者之疏有疏人有疏事公狐六曹之長得平章言者所條上論列而用其長乃諫臣又得就大臣所規畫錄用以財可否而折其矩故大臣多以事見而諫臣之豐裁多以人見大臣言簡而盡體大而精曲入之不嫌于平而或以將順為隨諫臣觸奸指佞不切直不足以折角而要其必從而或以過戇為激然大臣參密謀而懼天下未既其成先咎其不盡則稍稍以言囗事而下自同于諫臣即諫臣預陳不可必之祻福挾人主而其言不驗人主固薄而不信至毛舉瑣屑友朋所不堪質而囗列之九陛而又或溺既燼以為豪也故大臣與諫臣兩失其體而疏之訓不明今兩漢諸君子其疏具在即迕合異遭而伏蒲排闥各殫其衷即疏一人亦罔不引經據傳責以大誼不効世人作里巷勃溪之談且纖兒首鼠于諸君子何如而小言大言固為社稷之役者斯亦古今得失之林矣嗟乎投魚水之歡易當雷霆之下難非膽智則材識弗任非茹吐古今則膽智弗充試以語不言見人以言之用不用卜兩漢興衰存亡而見世斯伯玉所為囗天下膽智哉蓋宋人曰聚古今之精英實泊亂之龜鑒予不獨望言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