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丑, 【六年。太宗元年。】 四十歲。(公元一二二九年)
春,公在燕京。秋,太宗將即位,宗親咸會,議猶未決,時睿宗為太宗親弟,故公言于睿宗曰:「此宗社大計,宜早定。」睿宗曰:「事猶未集,別擇日可乎?」公曰:「過是無吉日矣。」遂定策立儀制。乃告親王察合臺曰:「王雖兄,位則臣也,禮當(dāng)拜。王拜則莫敢不拜。」王深然之。及即位,王率皇族及臣僚拜帳下。既退,王撫公曰:「真社稷臣也。」元代尊屬有拜禮自此始。時朝集后期應(yīng)死者眾,公奏曰:「陛下新即位,宜宥之。」太宗從之。 【本傳。】 是歲命河北漢民以戶計出賦調(diào),命公主之。 【太宗紀(jì)。】
系年詩:和楊居敬二首 【有「圣主龍飛第一年」句。文集二。】 釋奠 【序云:「王巨川能于灰燼之余草創(chuàng)宣圣廟,以己丑二月八日丁酉率諸士大夫釋而奠之,禮也。諸儒相賀曰:可謂吾道有光矣。是日四眾迎奉釋迦遺像行城,歡聲沸沸,仆皆預(yù)其禮。」文集三。】 己丑過雞鳴山 【案金史地理志德興府德興縣有「雞鳴山地當(dāng)燕京云中間大路。」此詩云「三年四度過雞鳴」,謂丁亥戊子二度奉使燕京,至己丑始返過此凡四次也。又云「殘花濺淚千程別」,則過此山時當(dāng)在春末。文集四。】
文:題恒岳飛來石 【己丑清明日。】 西游錄序 【己丑元日。以上文集八。】 和公大禪師塔記 【己丑清明日。文集十三。】
庚寅 【七年。二年。】 四十一歲。(公元一二三年)
時中原甫定,民多誤觸禁網(wǎng),而國法無赦令。公議請肆宥,眾以云迂。公獨從容為帝言,詔自庚寅正月朔日前事勿治,且條便宜一十八事頒天下。其略言:郡宜置長吏、牧民,設(shè)萬戶總軍,使勢均力敵,以遏驕橫。中原之地財用所出,宜存恤其民。州縣非奉上命敢擅行科差者罪之。貿(mào)易借貸官物者罪之。蒙古、回鶻、河西諸人種地不納稅者死。監(jiān)主自盜官物者死。應(yīng)犯死罪者,具由申奏,待報然后行刑。貢獻(xiàn)禮物為害非輕,深宜禁斷。帝悉從之,唯貢獻(xiàn)一事不允,曰:「彼自愿饋獻(xiàn)者,宜聽之。」公曰:「蠹害之端,必由于此。」帝曰:「凡卿所奏無不從者,卿不能從朕一事耶?」 【本傳。】 秋七月,帝自將南伐,公從。拔天成等堡,遂渡河攻鳳翔。 【太宗紀(jì)。】 初太祖之世,歲有事西域,未暇經(jīng)理中原,官吏多聚斂自私,資至巨萬,而官無儲〈彳侍〉。近臣別迭等言:「漢人無補于國,可悉空其人以為牧地。」公曰:「陛下將南伐,軍需宜有所資,誠均定中原地稅商稅鹽酒鐵冶山澤之利,歲可得銀五十萬兩、帛八萬匹、粟四十余萬石,足以供給,何謂無補哉!」帝曰:「卿試為朕行之。」乃奏立燕京等十路征收課稅使,凡長貳悉用士人。如陳時可、趙昉等皆寬厚長者,極天下之選,參佐皆用省部舊人。 【本傳。案太宗紀(jì)系于冬十一月。】
系年詩:和王巨川韻 【有「圣駕徂征率百工」句。文集三。】 謝王巨川惠蠟梅因用其韻和王巨川題武成王廟又用韻又一首和景賢七絕又四絕和景賢二絕和高沖霄二首 【以上文集七。】
文:燕京崇壽禪院故圓通太師朗公碑銘 【庚寅六月望日。文集八。】
辛卯, 【八年。三年。】 四十二歲。(公元一二三一年)
春二月,克鳳翔,攻洛陽、河中諸城,下之。夏五月,帝避暑于九十九泉。秋八月,幸云中,公皆從。 【太宗紀(jì)。】 帝至云中,十路課稅使咸進(jìn)廩籍及金帛,陳于廷中。帝笑謂公曰:「汝不去朕左右而能使國用充足,南國之臣復(fù)有如卿者乎?」對曰:「在彼者皆賢于臣。臣不才,故留燕為陛下用。」帝嘉其謙,賜之酒,即日拜中書令,并以粘合重山為左丞相,鎮(zhèn)海為右丞相,事無巨細(xì)皆先白之。 【本傳。】 公奏凡州郡宜令長吏,專理民事,萬戶總軍政課稅,所掌錢谷各不相統(tǒng)攝,遂為定制。權(quán)貴不能平,咸得卜激怒皇叔, 【斡辰大王。】 俾專使來奏,謂公悉用南朝舊人,且渠親屬在彼,恐有異志,不宜重用;且以朝廷所忌,誣構(gòu)百端,必欲置之死地。上察見其誣,怒逐來使。 【神道碑。】 冬十月,帝復(fù)親征金,圍河中。十二月己未,拔之。 【太宗紀(jì)。】
系年詩:再過晉陽獨五臺開化二老不遠(yuǎn)迎 【文集二,又見文集四,題作贈五臺長老。】 過太原南陽鎮(zhèn)題紫薇觀壁三首 【文集六。】 題古并覃公秀野園 【案牧庵集二十八河?xùn)|檢察李公墓志銘:「武仙襲太原,獨交城為吾守。或讒覃帥。雖閉壁實未嘗一出決戰(zhàn),意視勝負(fù)誰在以為歸也。假王欲攻之。公遣人語帥,翌日當(dāng)悉力與賊角,不然屠矣。帥如其言。」又元史良吏傳:「譚澄父資榮,金末為交城令。國兵下河朔,乃以縣來附,賜金符,為元帥左都監(jiān),仍兼交城令。未幾賜虎符,行元帥府事。從攻汴有功。」此覃公當(dāng)即其人。】 題昭上人松菊堂 【案遺山文集三十七有太原近禪師語錄引。】 請照老住華塔華塔照上人請為功德主 【有「晉陽名剎昭千區(qū)。華塔叢林冠一隅」語。】 請真老住華塔請玉公住太原開化 【以上文集七。】 再過太原題覃公秀野園 【文集十。以上皆太原作。】 和平陽王仲祥韻 【有「冰巖上新句」語。案公文集有平水冰巖老人王鄰序。】 和李世榮韻 【以上文集一。】 題平陽君實吟醉軒 【案孟攀麟序公文集云:省僚王子卿、李君實,許進(jìn)之、王君玉、薛正之,是君實后為中書省屬官。文集二。】 題平陽李君實此君軒 【文集六。】 題平陽劉子寧玄珠堂過平陽高廷英索詩強為一絕 【案元史太宗紀(jì)二年冬十一月,始置十路征收課稅使,楊簡、高廷英使平陽。以上文集七。】 吟醉軒 【文集十。以上平陽作。】 憩解州邵薛村洪福院邵薛村道士陳公求詩 【以上文集七。以上解州作。】 和黃華老人題獻(xiàn)陵吳氏成趣園詩 【文集一。案此上諸詩皆作于太原、平陽、解州及獻(xiàn)陵。公去年扈駕至鳳翔,及是春由鳳翔回,是冬又扈駕攻河中,屢過此等地方,然則諸詩皆去歲或是歲所作矣。】 和移剌子春見寄五首 【文集三。】 和李邦瑞韻二首 【案元史本傳,李邦瑞字昌國,以字行,京兆臨潼人。】 和邦瑞韻送奉使之江表 【案元史太宗紀(jì),三年夏九月,遣綽不干使宋假道。宋殺之,復(fù)遣李國昌使宋需糧。以上文集四。】
壬辰, 【天興元年。四年。】 四十三歲。(公元一二三二年)
春,帝南征。將涉河,詔逃難之民來降者免死。或曰:「此輩急則降,緩則走,徒以資敵,不可宥。」公請制旗數(shù)百以給降民,使歸田里,全活甚眾。 【本傳。】 正月戊子,帝由白坡渡河。 【太宗紀(jì)。】 公先東歸,與鄭景賢游濟源,時圍汴甚急,公長兄辨才、仲兄善才皆在圍城中。公以旨索之。金主召見二人于隆德殿,均再拜乞留死。主幸和議可成,賜金幣,固遣之。君臣相視泣下。二月十七日,善才自投內(nèi)東城濠水中死,年六十一。辨才歸,留寓真定。 【遺山集二十六龍虎衛(wèi)上將軍耶律公墓志銘及二十七奉國上將軍武廟署令耶律公墓志銘。】 夏四月,帝出居庸,避暑官山,留速不臺圍南京。 【太宗紀(jì)。】
系年詩:王屋道中 【文集二。】 王屋道中 【文集七。】 過濟源和香山居士韻 【文集二。】 過濟源登裴公亭用閑閑老人韻四首再用前韻四首復(fù)用前韻四首 【以上文集七。】 過沁園有感 【文集五。】 過覃懷二絕 【文集七。】 過清源謝汾水禪師見訪。 【文集二,又見文集四,題作過清源贈法華禪師。案秋澗先生大全集七十二題耶律公手書濟源詩后:「故中書令耶律公當(dāng)壬辰歲過濟瀆,留題詩翰,逮今歲龍集適一甲子。其孫希逸始托總尹靳榮俾刻石祠下」云云,是濟源諸詩皆壬辰所作,而王屋道中詩云:「風(fēng)軟卻教冰泛水,寒輕還使雪成泥。行吟想象覃懷景,多少梅花坼玉溪。」又過沁園有感詩云:「水外無心修竹古,雪中含恨瘦梅新」,是此游尚在春初,太宗鈞州之役,公未嘗扈駕也。】 和裴子法見寄 【案牧庵集二十七安西路同州儒學(xué)正潘君阡表,楊時、邳大用、裴子法、呂仲和諸公皆前朝名進(jìn)士。】 用李德恒韻寄景賢過天德和王輔之四首槐安席上和張梅韻過天寧寺用彥老韻二首過天山周敬之席上和人韻二首 【案敬之名未詳,時為天山守。文集十四周敬之修夫子廟云「可愛風(fēng)流賢太守,天山剏起仲尼居。」】 和人韻 【以上文集二。】 和威寧珍上人韻 【有「南征又自大梁還」句。文集三。】 寄武川摩訶院圓明老人五首過天德用遷上人韻武川摩訶院請為功德主 【以上文集七。】 和呂飛卿 【有「盟津既渡諸侯喜,親見王舟躍白魚」句。文集九。】 過深州慈氏院 【有「今年扈從次饒溝」句。文集十。】 文:評唱天童拈古請益后錄序 【壬辰重陽日序于天山。文集八。】
癸巳, 【天興二年。五年。】 四十四歲。(公元一二三三年。)
春正月,金主奔?xì)w德,金元帥崔立以南京降。夏六月,金主奔蔡。 【太宗紀(jì)。】 蒙古制,凡敵人拒命,矢石一發(fā),則殺無赦。汴京垂陷,首將速不臺遣人來報,且言此城相抗日久,多殺傷士卒,意欲盡屠之。公馳入奏曰:「將士暴露凡數(shù)十年,所爭者地土人民耳。得地?zé)o民,將焉用之?」上疑而未決。復(fù)奏曰:「凡弓矢甲仗金玉等匠及官民富貴之家皆聚此城中,殺之則一無所得,是徒勞也。」上始然之。詔除完顏氏一族外,余皆原免。時避兵在汴者戶一百四十七萬,仍奏選工匠儒釋道醫(yī)卜之流散居河北,官為給贍。其后攻取淮漢諸城,因為定例。 【神道碑。】 時河南初破,俘獲甚眾,軍還逃者十七八。有旨居停逃民及資給者滅其家,鄉(xiāng)社亦連坐。由是逃者莫敢舍,多殍死道路。公從容進(jìn)曰:「河南既平,民皆赤子,走復(fù)何之,奈何因一俘囚連死數(shù)十百人乎?」帝悟,命除其禁。 【本傳。】 金宣宗之南遷也,公兄辨才、善才皆扈駕,比公西游,公母楊太夫人與妻梁夫人亦南行,初居?xùn)|平。 【文集六思親二首云:「老母琴書老自娛,吾山側(cè)近結(jié)蘧廬。」吾山即魚山,在東平。文集十送侄了真行詩云:「吾兄繼世祿,襲封食東平。」乃公家湯沐邑。公兄子鈞北歸亦居?xùn)|平乃其一證。】 后寓嵩山。 【文集五感事四首:「山寺幽居思少室,梅花歸夢繞揚州。萱堂溫清十年闕,負(fù)米供親媿仲由。」又文集六思親之二:「故園屈指八千里,老母行年六十余。何日掛冠辭富貴,少林佳處卜新居。」曰少室曰少林皆嵩高事。又文集十送侄了真行詩「前歲陽翟破,道服潛偷生。」又文集十三祭侄女淑卿文:「欲為尼于嵩高。」而公妻梁氏亦歿于河南之方城。是汴京圍城之際公家皆在嵩南,故太宗為公理索二兄而不及其它眷屬。】 公拜中書令后,太夫人尚在。 【文集二過天寧寺用彥老韻:「十年不得舞衣斑,行盡天涯萬里山。廣閣伴食空皓首,蒼生未濟漫胡顏。」可以為證。】 逮金亡,則公妻先逝,太夫人亦已棄養(yǎng)。 【文集四邦瑞乞訪親因用其韻:「干戈擾擾戰(zhàn)交侵,一紙安書值萬金。兄子生還愁未解,萱堂仙去恨尤深。涕零倚木西風(fēng)怨,腸斷聞鈴夜雨淋。養(yǎng)老送終真有憾,號天如割望云心。」是作此詩時太夫人已卒。考李邦瑞乞訪親事見于元史邦瑞傳云:「邦瑞使宋還,因奏干戈之際宗族離散,乞歸尋訪。帝諭速不〈礙,角代石〉、察罕、匣剌達(dá)海等以隸諸部者悉歸之。案邦瑞使宋在太宗辛卯,其歸當(dāng)在壬辰。而速不〈礙,角代石〉統(tǒng)兵原在壬癸甲三年,察罕統(tǒng)兵則在乙未以后,是邦瑞乞訪親亦當(dāng)為甲乙二年中事。公太夫人之卒當(dāng)在壬辰、癸巳間矣。金亡后,公兄子鈞、鏞及兄女了真、淑卿皆北歸,而了真、淑卿公又贖之于俘虜中,故有「兄子生還愁未解」句。】
系年詩:燕京大覺禪寺奧公乞經(jīng)藏記既成以詩戲之 【案記見文集八,末署癸巳中秋。文集九。】 扈從冬狩 【序云:「癸巳,扈從冬狩,獨予誦書于穹廬中,因自譏云。」文集十。】
文:司天判官張居中六壬祛惑鈐序 【癸巳中秋日。】 苗彥實琴譜序 【癸巳中秋后二日。】 燕京大覺禪寺創(chuàng)建經(jīng)藏記 【癸巳中秋日。以上文集八。】
甲午, 【天興三年。六年。】 四十五歲。(公元一二三四年)
春正月,蔡州陷,金主自焚死,金亡。 【太宗紀(jì)。】 是歲詔括戶口,以大臣忽覩虎領(lǐng)之。國初方事進(jìn)取,所降下者因以與之,自一社一民,各有所主,不相統(tǒng)屬。至是始隸州縣。朝臣共欲以丁為戶,公獨以為不可。皆曰:「我朝及西域諸國莫不以丁為戶,豈可舍大朝之法而從亡國政耶?」公曰:「自古有中原者未嘗以丁為戶,若果行之,可輸一年之賦,隨即逃散矣。」卒從公議。時諸王大臣及諸將校所得驅(qū)口,往往寄留諸郡,幾居天下之半。公因奏括戶口,皆籍為編民。 【神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