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八
卓茂
卓茂,(一)字子康,(二)南陽人也。文選卷三八任昉為范尚書讓吏部封侯第一表李善注 卓茂為丞相史,(三)嘗出,道中有人認茂馬者。茂問失馬幾日,(四)對曰:“月余矣。”茂曰:“然此馬畜已數年。”遂解馬與之,曰:“即非所失,幸至丞相府還我。”乃步挽車去。后馬主自得馬,(五)慚愧詣府,叩頭謝歸焉。(六)類聚卷九三
卓茂,字子康,南陽人。遷密令,視民如子,口無惡言,吏民親愛而不忍欺之。民嘗有言部亭長受其米肉遺者,(七)茂問之曰:“亭長從汝求乎?為汝有事屬之而受乎?(八)將平居以恩意遺之乎?”民曰:“往遺之耳。”茂曰:“遺之而受,何故言耶?”民曰:“竊聞賢明之君,(九)使民不畏吏,吏不取民。今我畏吏,是以遺之。”茂曰:“凡人所以貴于禽獸者,以有仁愛,知相敬事也。今鄰里尚致饋,此乃相親,況吏民乎?凡人之生,群居雜處,故有經紀禮義以相交接。汝獨不欲修之,寧能高飛遠去,不在人間耶?亭長素為善吏,(一〇)歲時遺之,禮也。”民曰:“茍如此,律何故禁之?”茂笑曰:“律設大法,禮從人情。今我以禮教汝,必無怨惡。以律治汝,何所措其手足乎?”時天下大蝗,河南二十余縣皆被其災,獨不入密界。督郵言之,(一一)太守不信,自出按行,(一二)見乃服焉。御覽卷二六七
守令與茂并居,久之,吏人不歸往守令。(一三)范曄后漢書卷二五卓茂傳李賢注
是時王莽秉政,置大司農六部丞,勸課農桑,遷茂為京部丞,密人老少皆涕泣隨送。(一四)范曄后漢書卷二五卓茂傳李賢注
上初即位,先訪求茂,(一五)茂謁見,時年七十余矣。(一六)建武元年詔曰:“故密令卓茂,束身自脩,執節淳固,斷斷無他,其心休休焉。夫士誠能為人所不能為,則名冠天下,當受天下重賞。故武王誅紂,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閭。今以茂為太傅,封褒德侯,(一七)賜安車一乘,衣一襲,金五百斤。”(一八)御覽卷二〇一
茂為人恬蕩樂道,惟實不為華貌,行己在于清濁之間,自束發至白首,與人未嘗有爭競。范曄后漢書卷二五卓茂傳李賢注
(一)“卓茂”,范曄后漢書卷二五有傳。又見汪文臺輯司馬彪續漢書卷二。
(二)“字子康”,原誤作“字子容”,聚珍本作“字子康”,書鈔卷五二,御覽卷二〇六、卷二六七引亦作“字子康”,與范曄后漢書卓茂傳同,今據改正。
(三)“丞相史”,時孔光為丞相,茂為孔光府史。孔光為丞相是在哀帝年間。
(四)“茂問失馬幾日”,此句御覽卷四九一引作“茂問亡馬幾時乎”。
(五)“后馬主自得馬”,此句聚珍本作“后日馬主自得其馬”,御覽卷四九一引同。
(六)“慚愧詣府,叩頭謝歸焉”,此二句原作“慚愧詣茂”,今據聚珍本、御覽卷四九一引校改。
(七)“部亭長”,即所部亭長。
(八)“屬”,讀作“囑”。
(九)“明”,范曄后漢書卓茂傳同,聚珍本作“圣”。
(一〇)“亭長素為善吏”,此下三句原無,御覽卷八六三引,今據增補。聚珍本亦有此下三句,但連綴于上文“知相敬事也”句下。今據范曄后漢書卓茂傳置此。
(一一)“督郵”,漢制,郡監屬縣,設五部,部有督郵掾,以察諸縣。見司馬彪續漢書百官志。
(一二)“行”,原誤作“幸”,聚珍本作“行”,范曄后漢書卓茂傳同,今據改正。
(一三)“吏人不歸往守令”,此條上有闕文。范曄后漢書卓茂傳云:茂“遷密令,……初,茂到縣,有所廢置,吏人笑之,鄰城聞者皆蚩其不能。河南郡為置守令,茂不為嫌,理事自若。數年,教化大行,道不拾遺”。可見此條上當有“河南郡為置守令”一句。姚本、聚珍本已增入。聚珍本將此條連綴于上條“視民如子”句前。
(一四)“密人老少皆涕泣隨送”,此條全為范曄后漢書卓茂傳中文字,李賢于此段文字下注云:“王莽攝政,置大司農部丞十三人,人部一州,勸課農桑。今書及東觀記并言六部。”從李賢注來看,東觀漢記卓茂傳當有王莽秉政,茂為京部丞事,今摘錄范書文句編次于此。范書文句雖然未必與東觀漢記盡符,但亦不會相去太遠。
(一五)“上初即位,先訪求茂”,此二句原無,御覽卷七一〇引,今據增補。“求”字下御覽引有“賢”字,系衍文,今刪去。
(一六)“茂謁見,時年七十余矣”,此二句原無,御覽卷二〇六引,今據增補。御覽引原無“時”字、“矣”字,范曄后漢書卓茂傳李賢注引有,今據增補。
(一七)“褒德侯”,書鈔卷四八、卷一二九,御覽卷七一〇引皆同。范曄后漢書卓茂傳作“褒德侯”,李賢注云:“東觀記、續漢書皆作‘宣德侯’。”聚珍本、御覽卷二〇六引東觀漢記、書鈔卷五二引應劭漢官皆作“宣德侯”。疑東觀漢記傳本有作“褒德侯”者,也有作“宣德侯”者。
(一八)“金五百斤”,范曄后漢書卓茂傳作“絮五百斤”。似以范書為是。此條書鈔卷一九、記纂淵海卷七一亦引,字句極略。聚珍本作“光武即位,先訪求茂,茂時年七十余矣。詔封茂宣德侯,以茂為太傅,賜幾杖、安車一乘”。事類賦卷一四引作“光武拜密令卓茂為太傅,封褒德侯,賜之幾杖”。
魯恭
魯恭,(一)字仲康,扶風人。父建武初為武陵太守,(二)卒官。時恭年十二,弟丕年七歲,(三)晝夜號踴不絕聲,郡中賻贈無所受。及歸服喪,禮過成人。耽思閉門講誦,(四)兄弟雙高。太尉趙喜聞魯恭志行,(五)每歲時遣子送米肉,辭讓不敢當。恭憐丕小,欲先就其名,(六)讬疾不仕。郡數以禮請,謝不肯應。母強遣之,(七)恭不得已而行,(八)因留新豐教授。丕舉秀才,(九)恭乃始為郡吏。(一〇)御覽卷五一五 魯恭為中牟令,宿訟許伯等爭陂澤田,積年州郡不決。恭平理曲直,各退自相責讓。文選卷五九沈約齊故安陸昭王碑文李善注
魯恭為中牟令,時郡國螟傷稼,犬牙緣界,不入中牟。河南尹袁安聞之,疑其不實,使仁恕掾肥親往察之。(一一)恭隨行阡陌,俱坐桑下,有雉過止其傍,傍有童兒。親曰:“何不捕之?”兒言“雉方將鶵”。親嘿然有頃,與恭訣曰:(一二)“所以來者,(一三)欲察君之治跡耳。今蟲不犯境,此一異也。化及鳥獸,此二異也。豎子有仁心,三異也。府掾久留,(一四)擔擾賢者。”具以狀白安。(一五)類聚卷一〇〇帝時伐匈奴,魯恭上疏諫曰:(一六)“竊見竇憲、耿秉,銜使奉命,(一七)暴師于外。陛下親勞,憂在軍役,誠欲以安定邊陲,為民除害。臣思之,未見其便。數年以來,民食不足,國無蓄積,(一八)盛春興發,(一九)擾動天下,妨廢農時,以事夷狄,非所以垂意于中國,憫念民命也。”御覽卷四五三魯恭上疏曰:“舉無遺策,動不失其中。”(二〇)文選卷五三陸機辯亡論李善注
五月姤卦用事。(二一)范曄后漢書卷二五魯恭傳李賢注
(一)“魯恭”,范曄后漢書卷二五有傳。又見汪文臺輯司馬彪續漢書卷二、華嶠后漢書卷一。袁宏后漢紀卷一四、卷一六亦略載其事。
(二)“建武初”,此三字原無,聚珍本有,御覽卷三八四引亦有,今據增補。范曄后漢書魯恭傳云:恭“父某,建武初為武陵太守,卒官”。
(三)“丕”,原誤作“平”,下同,聚珍本不誤,范曄后漢書魯恭傳亦不誤,今據改。
(四)“耽思閉門講誦”,此下二句原無,聚珍本有,御覽卷四二五引亦有,今據增補。“耽思”上下脫漏二字,“耽思”與所脫二字原為四字句,其下“閉門講誦”為另一四字句。
(五)“太尉趙喜聞魯恭志行”,此下三句原無,聚珍本有,御覽卷八六三引亦有,今據增補。此三句御覽卷四二五引作“太尉趙喜歲時遺子送米肉,辭讓不受”,“遺”乃“遣”字之誤。“趙喜”,聚珍本作“趙囗”,范曄后漢書本傳亦作“趙囗”。按“喜”、“囗”,古今字。
(六)“欲先就其名”,此句上原衍“不”字,文義全非。聚珍本無,御覽卷四一六引亦無,今據刪。范曄后漢書魯恭傳云:“恭憐丕小,欲先就其名,讬疾不仕。”
(七)“母強遣之”,原脫“遣”字,聚珍本有,御覽卷四一六引亦有,今據增補。
(八)“行”,聚珍本同,御覽卷四一六引作“西”,與范曄后漢書魯恭傳相合。
(九)“丕舉秀才”,聚珍本同,御覽卷四一六引作“丕舉方正”。此句上聚珍本有“建初中”一句。范曄后漢書魯恭傳云:“建初初,丕舉方正。”聚珍本“建初中”一句,即據此改補。
(一〇)“恭乃始為郡吏”,此條御覽卷三八四亦引,只有“禮過成人”以上諸句。
(一一)“仁恕掾”,范曄后漢書魯恭傳李賢注:“主獄,屬河南尹,見漢官儀。”
(一二)“親嘿然有頃,與恭訣曰”,原僅有“親”、“曰”二字,其他七字聚珍本有,御覽卷九一七引亦有,今據增補。“嘿”,與“默”字同,聚珍本已改作“默”。
(一三)“所以來者”,聚珍本同,文選卷三六王融永明十一年策秀才文李善注、卷五九沈約齊故安陸昭王碑文李善注引皆同,獨御覽卷九一七引作“本來考君界有無蟲耳”,似非原書舊文。
(一四)“府掾久留”,此下二句原無,聚珍本有,御覽卷九一七引亦有,今據增補。
(一五)“具以狀白安”,此句聚珍本作“因還府具以狀白安”,御覽卷九一七引同,僅無“具”字。此條類聚卷九〇亦引,文字簡略。
(一六)“魯恭”,其下原有“王”字,顯系衍文,聚珍本無,今據刪。
(一七)“銜”,原作“御”,“御使”,不成詞。聚珍本作“銜”,今據改。
(一八)“蓄”,此字原脫,聚珍本有,范曄后漢書魯恭傳同,今據增補。
(一九)“發”,此字原脫,聚珍本有。范曄后漢書魯恭傳有“今乃以盛春之月,興發軍役,擾動天下”云云諸語,可見聚珍本補“發”字是正確的,今從之。
(二〇)“動不失其中”,魯恭上疏頗多,此疏不見范曄后漢書魯恭傳,又疏前后語闕,無從判斷此疏為何時所上。此條文選卷五六曹植王仲宣誄李善注亦引,文字全同。
(二一)“五月姤卦用事”,范曄后漢書魯恭傳載,和帝末年,下令麥秋得案驗薄刑,而州郡好以苛察為政,遂以盛夏斷獄。魯恭上疏諫止。此語即為疏中語。范書魯恭傳節錄此疏,可參閱。李賢注云:“姤卦巽下干上,初六,一陰爻生,五月之卦也。”
魯丕
魯丕,(一)字叔陵,專心于學,朝夕孜孜,(二)兼通五經,(三)為當世大儒。拜趙相,(四)為政尚寬惠禮讓,雖有官,不廢教授,門人常有數百,關東號曰“五經復興魯叔陵”。(五)書鈔卷一〇〇 和帝召諸儒,魯丕與侍中賈逵、尚書令黃香等相難數事,(六)帝善丕對,罷朝,特賜官幘履囗。(七)書鈔卷一三六
(一)“魯丕”,范曄后漢書卷二五魯恭傳附有魯丕傳。汪文臺輯司馬彪續漢書卷二、袁宏后漢紀卷一六亦略載魯丕事。
(二)“專心于學,朝夕孜孜”,原無此二句,書鈔卷六七引有,今據增補。此二句姚本、聚珍本作“性沈深好學,孳孳不倦”。按此二句非東觀漢記舊文,姚本從范曄后漢書魯丕傳中摘補,聚珍本又抄自姚本。
(三)“兼通五經”,此句下姚本、聚珍本有“以魯詩、尚書教授”。按范曄后漢書魯丕傳云:丕“兼通五經,以魯詩、尚書教授,為當世名儒”。姚本、聚珍本所增一句,即本于此。
(四)“拜趙相”,此下五句原無,御覽卷二四八引有,今據增補。此五句姚本作“拜趙相,門生就學者百余人”,與范曄后漢書魯丕傳全同。聚珍本“不廢教授”句脫“授”字,“門人常有數百”句與姚本同,其余文字與御覽卷二四八所引無異。
(五)“五經復興魯叔陵”,此條書鈔卷九六兩引,御覽卷六一五亦引,文字均較簡略。
(六)“和帝召諸儒,魯丕與侍中賈逵、尚書令黃香等相難數事”,原無“尚書令黃香”五字,類聚卷七〇引有,今據增補。御覽卷六九七引有“黃香”二字,脫“尚書令”三字。“相難”,謂以經義互相問難。
(七)“特賜官幘履囗”,“特”字下御覽卷六九七引有“頒”字。范曄后漢書魯丕傳云:永元十一年,“和帝因朝會,召見諸儒,丕與侍中賈逵、尚書令黃香等相難數事,帝善丕說,罷朝,特賜冠幘履囗一襲”。事又見通鑒卷八四。姚本、聚珍本皆以此條入和帝紀,字句與此微異。
魏霸
魏伯,(一)字喬卿,(二)濟陰人也。建初中為郎。伯孤兄弟子來候,伯以所乘車馬遣送之。歸至成皋,(三)郎官有乘皂蓋車者,見兄子乘車,疑而格殺之。伯聞悲淚,晝夜泣涕,生病。(四)書鈔卷一三九 魏霸,字喬卿,為鉅鹿太守,(五)妻子不到官舍。常念兄嫂在家勤苦,己獨專樂,(六)故掌服囗糲,不食魚肉之味,婦親蠶桑,服機杼,子躬耕農,與兄弟子同苦樂,不得有異。鄉里慕其行,化之。(七)御覽卷五一五
魏霸為鉅鹿太守,霸性清約質樸,為政寬恕,正色而已,不求備于人。掾吏有過,輒私責數,不改,休罷之,終不暴揚其惡。御覽卷二六〇
魏霸,字叔卿,為將作大匠,(八)吏皆懷恩,人自竭節作業,無譴過。(九)書鈔卷五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