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諸葛累次奪街亭不得,遂取婦人衣裝頭面,叫司馬懿:“好漢,下城來!”司馬懿坐甲不出城,相拒半年。
有日,探事人告皇丈上邊,司馬懿急引眾官接入城,乃魏將皇丈張郃。筵會半月。
一日,武侯引三千軍,輕弓短箭,善馬熟人,軍師素車一輛。令人罵司馬懿。有張郃言:“爾乃魏之名將,諸葛罵您,眾官無人敢出?”司馬言曰:“諸葛無人可當。”張郃帶酒,引軍三萬出城。司馬懿告:“太師老矣。”張郃言:“奉圣旨來與諸葛搦戰。元帥不出,弱了魏家威風。”眾官勸不住,出與武侯對陣。武侯大敗。張郃趕到數里,見渡軍皆散。張郃在軍前,武侯偃身回見。張郃死在軍前。司馬相殺武侯,殿后有楊儀使計奪了街亭。司馬懿西北六十里下寨,虎視街亭。
又相拒了數日,告軍師,有暗詔上邊。武侯看了,留姜維權了。軍師走馬入朝。至成都府,見帝言:“江南孫權死,孫亮為吳主,改建興元年。”諸葛奏帝,使上大夫伊籍將萬貫金珠赴江南吊喪,再言恐江吳作患。御宴數日,辭帝東出劍關,再出祁山第五。軍師到街亭。
后說司馬懿升帳而坐,與眾官評議。元帥言:“自古及今,未曾見諸葛為帥,無計可料。”又數日,元帥師行離寨無三里,見漢將周倉使木牛流馬運糧。使步陟將鄧文,引軍三千,奪木牛流馬十數只。元帥令營內木匠拆開木牛流馬,覷長短高下、尺寸方圓,依法造數百余只,令人提木杵打一下。可行數步。司馬懿言曰:“諸葛木牛流馬,打一杵可行三百步,上路運糧,在寨內聽的聽的打不動,諸葛別有甚法?”
又數日,見護將三百軍赴寨前。周倉帶酒高叫元帥:“軍師交我下戰書來迎敵,見輸贏。不戰即合納降。爾為魏之名將,何為閉門不出?”元帥言:“周倉帶酒!”令左右人取酒與周倉吃,吃的大醉。司馬言:“多與金珠財寶。諸葛木牛流馬,打一杵可行三百余步,我造木牛流馬,打一杵只行數步。有甚法度,你說與我,我與你萬萬貫金珠,可受滿家富貴。”周倉笑曰:“軍師木牛流馬,提杵人皆念木牛流馬經。”又言:“打木牛流馬者,皆是我管。今夜入寨寫牛流馬經獻與元帥。”司馬大喜,與周倉三十貫金珠、兩疋好馬。“若周倉你寫來,交你富貴不可盡言。”
周倉去后,三日再來,司馬慌接,令左右人將來。周倉去了。司馬接看大驚,乃是武侯親筆寫來,言:
自古將材,無五人會造木牛流馬。爾為魏之名將,問我學木牛流馬經,后人豈不笑耳!”司馬碎其紙。
延熙十七年,少主詔宣諸葛,言西川大旱,濯錦江漲溢不可當。諸葛看江水漲溢,其意不祥。諸葛走馬入朝見帝。但內里造成無用之物,賣于街市;藏庫金珠但與官員;內無用之物亦賣于街市,回買糧食。數日,糴米糧勿知其數,一半在帝都城,一半在定軍山,使知心人有見識的,把了定軍山。看濯錦江一口,名曰金沙口,兩壁岸相離十里有余,東西下萬丈長。軍師令人探金沙口,其水沒一丈深。軍師自思:今次出祁山,恐江吳賊人作患。五十處起爐,或銅或鐵,鑄長柱百條。銅鐵柱上有個大竅眼;又令石匠造石柱五百條;令鐵匠造一寸透大小索,打數百余條。三件置造銅鐵石,可用五萬人,一發修造,一年半可了,安置了南北七里闊,東西二十里長,鐵鎖相串,名曰鐵鎖渠塘。南北兩岸,使軍二萬,名將四員,守把隘口。竊恐令軍馬入界。
軍師回益州成都府見少主,少主御宴數日。軍師言:“今取關西口長安,復興大漢。”帝喜。酒帶半酣,諸葛忽然撲地,口鼻血出。帝大驚,文武急救起。諸葛奏曰:“老臣自出茅廬,四十余年,與陛下征吳滅魏,使臣寸心萬段。”帝言:“休取關西,告軍師勾把界軍入成都府。”諸葛再奏:“此事不可,異日取笑史官。陛下效學堯舜禹湯,莫學桀紂之輩。倘失天下,萬代罵名。臣今年欲再取關西,不得不歸。”少主數次苦留諸葛,諸葛不肯。帝送上路。
又說武侯東出劍關,夫人辭軍師欲回。諸葛曰:“吾有一子懦弱,恐為官污吾清名,有桑八百株,田五十頃,足為活計。”諸葛與夫人言別,東出祁山。
前后一百輛車,行數日,司馬懿知,伏軍忽起,軍師百輛車分為四面,使魏軍不得近前。又數日,姜維引眾官接軍師入街亭。前后一月,下戰書幾度司馬出戰。諸葛又思,司馬屯軍塔下。半月余,軍行衣甲衲襖不離身,多生瘡病。令姜維、楊儀劫寨,殺司馬懿五萬軍皆散。軍師言大雨降,急令人囗囗油衣傘。其大雨降日余方止。
諸葛引軍三千,數員名將,下街亭私行。姜維道:“何意?”軍師附耳低言,說與姜維言:“我太歲大小運行。”軍師引手下三千軍離街亭約百里,有一大樹,西見一莊,令人喚出一娘娘,當面問:“此處屬那里?”娘娘言:“祁山祁州鳳翔府,此乃是黃婆店。”又問今歲好大雨。娘娘言:“臥龍升天,豈無大雨?”娘娘又言:“官人勿罪。豈不聞君亡白帝,臣死黃婆?”軍師思,果有此言。又問西高山甚名?娘娘言:“秋風五丈原也。”言畢,娘娘化風而去,不知所在。
軍師軍屯于上。軍師自思:前者老婦所言,實為不祥。不曾放下心腸。又思司馬懿善能守待,真將材也。
軍師臥病,前后月余,針藥不能療治,口鼻血出。姜維告師父:“師父善能通醫,豈不能治己病?”諸葛言:“自二十九歲出茅廬,與君用心四十余年,方得川地,使我寸心萬段!”驀聽得寨門前鬧。姜維出探,見魏延來,言:“軍師有事,我管軍師印信!”軍師不語。叫魏延至,言曰:“三十年前,荊州因收江下四郡,將軍方可降漢于國,累建大功。吾死,魏延為帥懸印。”魏延喜而出。
又數日,叫楊儀、姜維、趙云眾太尉近前。軍師哭而告曰:“吾死,可將骨殖歸川。”眾人皆泣下。
當夜,軍師扶著一軍,左手把印,右手提劍,披頭,點一盞燈,用水一盆,黑雞子一個,下在盆中,壓住將星。武侯歸天。姜維掛起先君神,斬了魏延。后有詩為證:
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
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頤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出師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淚滿襟!軍中一發哭起來,哀聲動地,百姓奔告司馬懿,言武侯身死。司馬聞之,領軍來劫武侯尸。
即時兩軍對陣。司馬曰:“吾懼者武侯,今死;可留下武侯之尸;若不留下,使片甲不回!”姜維大怒,縱馬橫刀,直取司馬。二人交戰,不數合,姜維敗走,司馬后趕。鑼聲一響,橫處一彪軍殺將來,乃楊儀。司馬當不住,回走,四下伏軍盡起,司馬大敗,軍折大半,還寨更不敢出。長安為之言曰:“死諸葛能走活仲達!”仲達聞之,笑曰:“吾料其生,豈料其死!”
卻說眾將保諸葛靈柩入川。漢帝接喪舉哀,痛哭不止,即選山陵而葬之,立廟致祭,封為忠武侯。百姓聞之,如喪考妣。武侯治民,省刑罰,薄稅斂;用兵,賞罰肅,號令明。以此軍民愛之。
卻說司馬懿引軍看諸葛營寨,嘆曰:“天下奇才也!”遂誄而祭之。
至當夜,狂風過處,見一神人言:“軍師令我來送書。”司馬接看,書中之意略云:
“吾死,漢之天命尚有三十年,若漢亡,魏亦滅,吳次之。爾宗必有一統。若爾執迷妄舉,禍及爾也。”
司馬看罷,有不從之意。神人大喝。司馬喏喏言曰:“愿從軍師之令。”神人遂推司馬倒地,叫聲不迭,覺來卻是一夢。以此司馬各立邊疆,不與漢爭鋒,還朝。
有魏王昏暗日甚,司馬不能正。大丞相曹爽弄權,司馬遂舉兵誅曹爽,廢魏王,立起高貴鄉公。司馬權勝,帝不能禁。帝與眾謀,欲殺司馬。司馬知之,以賈充弒帝,立起少帝,天下之權盡歸司馬。少帝拱手而已。遂加司馬為晉王。少帝禪位于司馬,封少帝為陣留王。漢獻帝聞之,笑而死。
晉王使鄧艾、鐘會入川伐漢,漢元帥姜維征西涼國,以此鄧艾軍疾入川。漢帝欲降,有宰相劉諶諫帝曰:“當使父子君臣背城一戰,同死社稷,以見先帝,奈何降乎?”帝不聽,劉諶致祭,哭漢昭烈廟,先殺妻子,后自刎。漢帝敕諸邊將皆降。姜維得詔,及眾將怒,以刀斫石,不得已而降。晉王封漢帝為扶風郡王。走了漢帝外孫劉淵,投北去了。
又領大將王浚、王渾伐吳,吳敗,吳主孫皓降晉。武帝詔孫皓筵會。有奸臣賈充問孫皓曰:“聞君在江南,剜人眼睛,剝人面皮,何等刑法?”皓曰:“為人臣弒其君,奸佞不忠者,加此等刑。”賈充聞語,羞愧而止。
劉淵幼而雋異,尊儒重道,博習經史,兼學武事。及長,猿臂善射,氣力過人,豪杰士多歸之。其子劉聰,驍勇絕人,博涉經史,善屬文,彎弓三百斤,京師名士與之交結,聚英豪數十萬眾,都于左國城,天下歸之者眾。劉淵謂眾曰:“漢有天下久長,恩結于民,吾乃漢之外甥,舅氏被晉所虜,吾何不與報仇。”遂認舅氏之姓曰劉,建國曰漢。遂作漢祖故事,稱漢王,改元元熙,追尊劉禪為孝懷皇帝,作漢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立其妻呼延氏為后。劉宣為相,崔淤為御史,劉宏為太尉,危隆為大鴻臚卿,朱怨為太常卿,陳達為門侍,其侄劉曜為建武將軍。三年正月,徙都平陽府,即皇帝位。
卻有晉武帝崩,立晉惠帝,不通人事。聞御苑口蝦蟆鳴,問左右曰:“此蟲鳴,為公邪,為私邪?”有此昏愚不知世事。內有皇后賈充之女,淫妒無子,令人出內門,見市中男子,年少,生得美者,妝為婦人,入宮與之淫泆,情足殺之。因此國內大亂。
惠帝死,立起懷帝。卻說漢王領軍數十萬,前至洛陽伐晉。晉懷帝出迎敵,陣敗,漢兵執之,殺而祭于劉禪之廟。
又有晉愍帝即位于長安。漢王遣劉曜征之,遂虜晉愍帝,遂納晉惠帝羊皇后為妻,遂送晉帝于平陽郡。漢王遂滅晉國,即漢皇帝位。遂朝漢高祖廟,又漢文帝廟、漢光武廟、漢昭烈皇帝廟、漢懷帝劉禪廟而祭之,大赦天下。
漢君懦弱曹吳霸,昭烈英雄蜀帝都。
司馬仲達平三國,劉淵興漢鞏皇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