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勉夫著《野客叢書》謂:“士大夫不幸遺其親于不測之地,要當委曲回護,無戾吾大節可也。茍雖固執而不顧其親,君子所深惜焉。”于是,以趙苞之破賊為非,以周之降秦為是。又曰:“士大夫脫有不幸,當為周囗,無為趙苞。”按:趙苞為遼西太守,遣使迎母妻,道為賊所虜,贓出母示苞。苞號泣謂母曰:“昔為母子,今為王臣,義不得顧私恩毀忠節,惟當萬死,無以塞罪。”遂進破賊,母妻被害。苞謂人曰:“食食而避難,非忠也;殺母以全義,非孝也。”遂嘔血而死。周為梓潼太守,遣騎送母妻歸,道為苻堅將所獲。囗不得已,亦降堅,以為尚書郎。囗曰:“蒙國厚恩以至今日,但老母見獲,失節至此。母子獲全,秦之惠也。雖公侯之貴,不以為榮,況郎任乎?”堅乃止。《禮》:“事君不忠,非孝也。”《孝經》于《事君》一章,獨言忠而不言孝。忠即所以為孝也。苞之與均為太守,非復在母膝下時。食人之祿,當死人之事。故死城郭,死封疆,圣人韙之。茍以親之故,棄城而降,其虧大節多矣。母子俱俘,如君父何?況吾為君之臣,吾之父母,亦君之臣妾,茍不幸而處于不測之地,吾能破賊,吾之忠也。父母而死于賊,亦吾父母之忠也。事定之后,辭爵賞不受,如苞之死斯已矣。為囗之降,其可哉?茍降矣,使其母如王陵之母,則亦非所以慰母心也。故為人子者,不忍于其親,必不舍吾親而仕,可也。辭親而仕則為人臣矣,為人臣而避其難,可乎哉?或曰:“如此則高帝‘分吾一杯羹’之語然乎?否平?”曰:“是事不可同年而語。苞之與囗,皆為人臣,義不當顧私恩而毀忠節者。劉項之爭可已斯已矣。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圣人且不忍為,況忍舍父而取天下乎?孟子于瞽瞍殺人之問曰:‘圣人棄天下,猶棄敝蹤。竊負而逃,遵海濱而處終身,欣然樂而忘天下。’謂得瞽瞍之重于得天下也。然則高帝之不顧其父,豈趙苞之不顧其母比哉?”或者又曰:“使苞而不死,葬其母,終身廬墓而不仕可乎?”曰:“父而有后,嘔血而死耳,茍宗祀無托,則終身廬墓而不仕,君子亦無責也。”
漢明帝夢金人飛行殿庭,頂有日月之光,已而遍問群臣。惟傅毅對曰:“西域有神,其名曰佛,陛下所夢,其是乎?”世遂謂佛之靈,能于其教未行中國之先,已見夢于帝。按《漢書》:霍去病出隴西,過焉耆千余里,得匈奴祭天金人而歸,武帝取而置之甘泉。所謂金人,非佛像而何?金像既入漢,當時渾那休屠數萬之眾,皆徙入塞內,亦有入長安者,悉月氏故種,其間豈無奉佛者。又有金像以為之宗主,則中國之人,習聞其事久矣。是則所謂佛者,明帝固先聞之,由聞生想,遂形于夢,此樂廣所謂因也。不然,傅毅生于中國,何由而知飛行挾日月者為佛邪?由此言之,佛入中國,雖在明帝時,而其萌已兆于武帝時矣。然《列子》亦有西方大圣人之說,則前乎漢世,佛之名固已著矣。
趙韓王為相,廳事后置二甕,有投利害文字,皆置其中,滿即焚于通衢。李文靖公為相,自言居位無補萬一,惟四方言利害,未嘗一見施行,聊以此報國。自常情論,二公若茍且廢事者,而當時國家治安、百姓富庶。何也?天下事不可輕易改更,興一利必有一害。今日之有益于民者,他時或有損于民。是故,法不至甚弊,守之可也。載其清凈,民以寧壹,曹參之于漢亦然,豈特趙、李二公之見如此?
唐仲俊年八十五,極康健。自言幼讀《千字文》,因“心動神疲”之語而有所悟,平生遇事未嘗動心,所以老而不衰。
昔褚淵為齊司徒,賀客滿座。褚嘆曰:“使彥回作中書郎,而死不當為一名士邪!名德不昌,乃復有期頤之壽。”往年予游淮甸,聞有以忠勇名者,朝廷累授節鉞,謂不在古名將下。使先數年而斃,誠有足以欺天下后世者,不幸老而不死,隳名損節為萬世笑。人臣事君,見危致命,故死城郭,死封疆,義不返顧。顏魯公死李希烈之難,年已八十,志士仁人,老而益壯,固不以衰年貳爾心也。使皆如彥回輩,則國家亦何所賴于老成哉!
王禹玉、元厚之嘗問蘇子容曰:“公記問之博,以至國家典故本末無遺,日月不差,用何術也?”子容曰:“某每以一歲中大事為綱,而究當年之事,則不忘矣。如某年改元,其年有某事;某年上即位,其年有某事;某年立后,立太子,其年有某事;某年命相,其年有某事。”亦記事之一法也。
朝士舊皆跨馬。思陵幸維揚,雨中見扈從臣僚奔走泥淖,有墜馬折臂。及駐蹕于杭,詔百官,許乘肩輿。汪浮溪謝表云:“臣勞于下,宜無俟駕之行;君恤其私,至許肩輿之便。”又云:“憫塞翁折臂之憂,從漢相小車之佚。”
古者刑不上大夫,已為忠厚之至。大中祥符二年,詔曰:“朕念四方士子,雖應刈楚之求,未著贖刑之典,深可憫惻,繼自今曾應舉士人,有犯公私罪,杖以下聽贖。”此意猶為忠厚。所以士大夫亦罕犯法,賈誼謂“嬰以廉恥故人興節行”者,此也。
寧廟時,永嘉有林君奇者,以風鑒名京師,日閱十人,則卷簾撤肆而飲。穆陵在側微,詣焉,君奇熟視不對。肆將徹,穆陵辭去,君奇留之,延至所居,夫婦具盛眼以拜。曰:“貴官姓?”穆陵曰:“玉牒趙氏也。”又拜曰:“天下尚太平。”穆陵驚愕曰:“叟何為者?”君奇對曰:“某閱人多矣,’未見有如官者,后五年,當為天下主,今雖貧,去此六十日必富且貴。”因征詩為他日證,穆陵拈筆書曰:“許負往昔矣,天網今何之。誰知千載后,復遇林君奇。”且識歲月。未幾,選嗣沂邸,擢果州團練使、邰州防御使,封成國公。寧廟崩,濟王廢,遂入繼大統。君奇取詩,飾以龍錦標諸肆。時相史彌遠呼君奇索詩,紿為入奏官之。明日,贈以錢二萬,放令歸鄉,君奇憤恚而死。
寧廟升遐,遺詔有曰:“雖不明不敏,有孤四海望治之心;然克儉克勤,未嘗一日縱己之欲。”故老聞之,無不隕涕。
穆陵繼統,實史相彌遠擁力之功,楊文元公簡,史之師也,以列卿召對。上從容問曰“聞師相幼嘗受教于卿。”簡對曰:“臣之教彌遠者,不如此。”上曰:“何謂也?”對曰:“彌遠視其君如弈棋。”上默然罷朝。上以語彌遠,彌遠對曰:“臣師素有心疾。”
徐僑為侍從,家貧,朝服亦浣濯紉補。穆陵見之,蹴然曰:“卿一貧如此。”僑對曰:“臣不貧,陛下貧。”穆陵問之故,對曰:“陛下內無良相,外無良將,安得不貧?”上愕然。
乾德四年十月,詔:先朝帝王陵寢,申樵采之禁。仍置守冢戶,委逐處長吏常切檢察。罷任,有無廢缺,印歷明書之。太昊、炎帝、黃帝、高辛、唐堯、虞舜、夏禹、商湯、周文王、武王、漢高祖、東漢世祖、唐高祖、太宗,以上十六帝,各置守冢五戶。每歲春秋,御置名祝版,祭以太牢。商中宗太戊、武丁、周成王、康王、漢文帝、宣帝、魏武帝、晉武帝、后周太祖、文帝、隋高帝、文帝,以上十帝,置守冢三戶,歲一祭以太牢。余如秦始皇、漢惠帝、景帝、武帝、唐德宗、敬宗、武宗、昭宗、梁末帝、后唐愍帝、明宗三十有八帝,皆嘗禁樵采。又詔:曾經盜賊開發者,重制禮衣常服棺槨以葬。若先代帝王有祠廟者,每祠須及一百五十間以上,委州、縣長吏躬親點視,索閫赴闕,遣使覆案。令太常禮院重定配享功臣,檢討儀像,繪付諸祠。惟東晉六朝陵闕,多在金陵、丹陽之間,當時江左未平,所以制書不載。斯亦忠厚之至也。
咸淳末,賈似道以太傅平章軍國重事,禁天下婦人不得以珠翠為飾。時行在悉以琉璃代之,婦人行步皆瑯然有聲。民謠曰:“滿頭多帶假,無處不琉璃。”假,謂賈;琉璃,謂流離也。《西域傳》:“賓國,有琥珀流離。”則琉璃,字本流離也。
精太用則竭,神太役則疲。學者非天才敏瞻,乃欲敝精勞神于文字中,往往亦足致疾。《北史·文苑傳》:李廣,齊文宣初嗣霸業,命掌書記。廣苦心于文詞間,一日,坐而假寢,忽驚謂其妻曰:“吾向以睡,見一人止吾身中曰:“君用心過苦,非精神所能堪,今辭君去矣。”因恍惚不樂,后數日遇疾,逾年而死。宋淳熙間,成都囗秦奎極力屬文,后得疾,字皆不復識,亦不能書,以此遂殂。《夷堅續志》,蓋言其詳云。
用事之誤,前輩所不免,若尋常詩文,亦未為深害。至若告君,理宜謹審。唐太宗問孔穎達曰:“孔子稱‘以能問于不能,以多問于寡,有若無,實若虛’,何謂也?”對曰:“此圣人教人謙耳。”帝稱善,除國子司業。太宗雖誤以曾子為孔子,穎達八歲就學,誦記日千余言,暗記三禮義宗及長明服氏《春秋傳》,鄭氏《尚書》、《詩》、《禮記》,王氏《易》,能屬文,兼善篡立,一時老師宿儒皆出其下。質疑辨難,人畏服之,乃不省《論語》所載曾子之言,直以圣人教人為對,何也?蘇文忠公博學強記,又嘗注《論語》。其《上皇帝書》有云:“未信而諫,圣人不與。”此《論語》載子夏之言,乃謂之圣人,何也?其《再上皇帝書》云:“孔子曰:‘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圣賢舉動,明白正直,不當如是。”《論語》所載,乃子貢之言,今直指為孔子。書之再上,又非穎達倉卒間答比,何為多誤如此?紹興間,中書舍人張や代秦檜之《請先至江上諭諸帥招討札子》云:“臣聞‘德無常師。主善為師。善無常主,協于克一。’此伊尹相湯,咸有一德之言也。”又其末云:“臣言如不可行,即乞罷免,以明孔圣‘陳力就列不能者止’之義。”誤以告太甲為相湯,孔子引周任之言又誤指以為孔圣。當時朝士作詩譏之,事見周益公《詩話》。夫以穎達、文忠公之才猶如此,于張や何責焉?要之,告君之際,須謹之又謹可也。石建奏事下,驚馬字不足,恐獲譴。建父子雖無文學,其謹重殆可法也。
淳囗間,行“括田法”,令百姓履畝自實。無名子作詩云:“棄淮棄蜀棄荊襄,卻把江南寸寸量。量得畝田多一尺,尺頭能有幾多長。”時宰聞之,亟寢其事焉。
宋景文公常言:“為文之要,意不貴異,而貴新;事不貴僻,而貴當;語不貴古,而貴淳;字不貴怪,而貴奇。”善夫!
宋景文作《新唐書》,人以“札闥”誚之。札闥者,世俗厭夢之語,謂書門也,譏其好奇耳。唐徐彥伯為文,率易新語,如以“鳳閣”為“囗囗閣”,“龍門”為“囗戶”,“金谷”為“銑溪”,“玉山”為“瓊岳”,“芻狗”為“卉犬”,“竹馬”為“筱驂”,“月兔”為“陰魄”,“風牛”為“飆犢”。后進爭效之,謂之澀體。則其札闥甚矣。
“丈人”之義,本于《易》,尊稱也。《史記·荊軻傳》:“家丈人召高漸離擊筑。”《索隱》曰:“謂主人翁。”韋昭云:“古者,名男子為丈人,尊父嫗為丈人。”《漢書·宣元六王傳》云:“丈人者,為淮陽憲王外王母,即張博母也。”據此皆尊貴之稱。今世俗,乃獨呼妻之父為丈人。或云本《漢·匈奴傳》“漢天子,我丈人行”之語。又云:“泰山,有丈人峰,故亦稱曰泰山。”唐開元十三年,封泰山,三公以下,例遷階,張說為封壇使,說婿鄭鑒以說故,自九品驟遷至五品,兼賜緋。因囗,明皇訝而問之,鑒無以對。伶人黃翻綽奏曰:“此泰山之力也。”疑妻父稱為泰山,或本諸此。然于丈人之稱,殊無意義。予一日閱《天文志》,有丈人星,其下曰子星、孫星,妻妾為嗣續。計丈人之稱,或有取于丈人星之義歟?
世謂“大笑”為“絕倒”,山谷詩:“淵明醉握遠公手,大笑絕倒人不嗔。”然《晉書》:“王澄,字平子。高明少所推服,及聞衛言,輒嘆息絕倒。”則絕倒,因嘆息也。北齊崔瞻使陳,過彭城,讀道旁碑,絕倒,從者以為中惡。史謂是碑瞻父為徐州時所立,故哀感焉,則又因哀感而絕倒矣。要之,絕倒者,形體欹傾,不自支持之貌。笑而絕倒,嘆而絕倒,哀而絕倒,皆以形體言,不專謂大笑也。
晉杜預上疏,請伐吳。有曰:“萬一孫皓悔過,徙都武昌,增兵夏口,盡筑江南諸城,城不可攻,野無所掠,明年之計,恐無及矣。”晉與吳為敵國,元凱所慮,正守江之良策,而皓不知出此,季世恃長江為險,武昌無重臣,夏口無重屯,江南無高城深池,豈亦不知古今者之過歟?
關節,下所以通款曲于上。唐段文昌言于文宗曰:“今歲禮部殊不公,所取進士,皆子弟無藝,以關節得之。”《漢·佞幸傳》:“高祖有籍孺,孝惠有閎孺,與上臥起,公卿皆因關說。”又《梁孝王傳》:“有所關說于帝。”則“關節”亦可云“關說”、“打揲”。趙康靖公《聞見錄》云:“須當打揲,先往安排。”又東坡《與潘彥明書》:“雪堂如要偃息,且與打揲相伴。”今俗以揲為疊,非也。
墨床(上武悲反,下丑知反),默,詐貌,見《博雅》及《列子·力命篇》,鶻突,不分曉貌,一作糊涂。太宗欲相呂正惠公,左右或曰:“呂端為人糊涂。”呂原明《家塾記》云:“讀為鶻突。”《食醫心鏡》有鶻突羹,正作鶻突字。
罷休,吳人言罷以休之,方言也。闔閭語孫武曰:“將軍罷休。”
屏營,驚惶貌。《國語》申包胥曰:“楚靈王獨行屏營。”東漢劉陶上議曰:“屏營,傍徨不能監。”
并當,俗謂收拾。《世說》:“長豫常為曹夫人并當箱篋。”
犭囗猱,不情貌。周顛《答賓從絕句》:“十載文章敢憚勞,宋都回為風高。今朝甘被花枝笑,任道尊前愛犭囗猱。”
裝潢,俗云羅列張大貌。《唐六典》:“崇文館有裝潢匠五人,熟紙匠三人;秘書省裝潢匠、熟紙匠各十人。”
踏趿,不振貌。《酉陽雜俎》載錢知微賣卜,為韻語曰:“足下踏趿,不肯下錢。”
忄草忄老。迫促茍簡貌。王褒《洞簫賦》:“忄草忄老爛漫,亡耦失疇。”《埤蒼》曰忄草囗,寂靜也。音與忄草忄老同,而義異。
唐突,棖觸貌。馬融《長笛賦》曰:“氵高瀑噴沫,奔遁碭突。”李善注:“碭,趙郎切。”李白《赤壁歌》:“鯨鯢唐突留余跡。”而曹子建《牛斗詩》:“行至土山頭,起相搪突。”則唐又作搪。
旁午,《儀禮》曰:“度尺而午。”注云:“一從一橫曰旁午。”
施行,朝廷移文州縣,必云“主者施行”,見《東漢·黃瓊傳》。又《石鼎聯句詩》:“此物方施行。”
樓羅,蘇鶚演儀曰:干了之稱孔。齊文宣時,王昕曰:“樓羅”。樓羅,實自難解。梁元帝《風人辭》:“城頭網雀,樓羅人著。”而《南史,顧歡傳》曰:“蹲夷之義,樓羅之辨。”又《說苑》載:“朱貞白詩太婁羅”。乃止用婁羅字。《五代史·劉銖傳》云:“諸君可謂僂亻羅人矣。”則又加人焉。
卑末,伶人自稱。《欒巴傳》:“雖干吏卑末,皆課令習讀宿。”
留,俗謂逗留也。《列子·黃帝篇》:“趙襄子怪而留之,徐而察之。”商欽順《釋文》云:“留,力救切。謂宿留而視之。”又《史記》:“天子幸緱氏城,拜公孫卿為中大夫,遂至東萊,宿留之數日無所見。”
滑稽,詼諧貌。屈原《卜居》云:“寧廉潔正直以自清乎,將突梯滑稽如脂如韋以潔楹乎?”《史記》有《滑稽傳》。
寄附,唐《異聞錄》薛防作《霍小玉傳》云:“大歷中,寄附鋪侯景家。”
掎摭,遍拾人善惡貌。《文選·曹子鑒與楊德祖書》曰:“劉季緒才不逮于作者,而好詆訶文章,掎摭利病。”《唐書》:“來俊臣掎摭諸武。”韓退之《石鼓歌》:“掎摭星宿遺羲娥。”
跋扈,《毛詩》:“無然畔援。”鄭注:“畔援,猶跋扈也。”梁冀,跋扈將軍。《西京賦》:“睢盱拔扈。”拔,即跋也。
媒孽,《漢書》司馬遷救李陵之言曰:“全軀保妻子之臣從而媒孽其短。”孟康注:“媒,猶酒酵。孽,謂釀成其罪。”宋景文《新唐書》記程元振惡李光弼則云“媒蝎以疑之。”蓋本《唐書·宦官傳》“如媒而成,如蝎之蠹”之語。
纟圭門,晉摯虞較古尺曰:“度量之由生,皆纟圭閡而不通。”
<;黑知>;<;黑主>;(上音紙,下音主),衛恒《說字勢》曰:“或<;黑知>;<;黑主>;點<;黑南>;,狀似連珠。”
勞曹、忉怛,公綏《嘯賦》:“訇磕勞曹。”
懊囗,《晉·禮儀志》有懊歌。
鏖糟,見《漢書》鏖皋蘭下注。
永昌卜陵,命司天監苗昌裔相地西洛。既覆土,昌裔領董役內侍王繼恩登山顛,周覽形勢,謂之曰:“太祖之后,當再有天下。”繼恩默識之。太宗大漸,繼恩因與參知政事李昌陵、樞密趙熔、知制誥胡旦、布衣潘閬謀立太祖之孫惟吉,事泄。呂正惠公時為上宰,鎖繼恩而迎真宗于南衙即位。繼恩等尋被誅竄,然昌裔之孫逢,聞其祖之語,猶與方伎李士寧、醫官劉育,蠱惑宗室世居,共謀不軌,以致敗死。靖康末,趙子崧,太祖六世孫也,剽竊此說。適二帝北狩,遂與門人傅亮歃血而盟,以幸非常,傳檄云:“藝祖造邦,千齡而符景運。皇天宋,六葉而生眇躬。”繼聞高宗登極,惶懼歸命。后為人以檄文訐之,亦竄嶺南。至紹興元年十一月,駐蹕于越上。越縣丞婁寅亮,永嘉人,上疏,其略曰:“太祖舍子而立弟,天下之大功也。周王薨,章圣取宗室子育之宮中,天下之大慮也。仁宗感悟其說,制詔英祖入繼大統。文子文孫,宜君宜王,遭罹變故,不斷如帶,今有天下者,獨陛下一人而已。屬者椒寢未繁,前星不耀,孤立無助,有識寒心,天其或者深惟陛下,追念祖宗,公心長慮之所及者乎?崇寧以來,諛臣進說,推濮王子孫以為近屬,余皆謂之同姓,致使昌陵之后,寂寥無聞,奔迸藍縷,僅同民庶。臣恐祀豐于昵,仰違天鑒,藝祖在上,莫肯顧歆,欲望陛下于子行中,遴選太祖諸孫有賢德者,視秩親王,使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廣選宣祖太宗之裔,材武可稱之人,升為南班,以備環列,庶幾上慰在天之靈,下系人心之望。”高宗覽之大寤。遂詔大宗正安定郡王令疇訪求宗室伯字號,七歲以下者十人,入宮備選,于是阜陵實在選中。自后光、寧、理、度,皆太祖之后,昌裔之說始驗。然一語不謹,既誤繼恩,又誤昌齡輩,又誤其孫逢,又誤子崧諸人,貽禍百五十余年。雖輕淺之徒,妄生僥幸,亦皆昌裔之罪也。是故青烏之術,圣賢不道也。
湖州何山寺主僧德明,晚自號“鐵鏡”。余為作頌曰:“人間萬事,氵屈氵屈盾盾。胸次九流,明明了了。要知鐵鏡非鐵,山中晦明昏曉。咦!六州四十三縣鑄不成,八萬四千同一照。”
梁庾信至北方,讀溫子升《韓陵山寺碑》,愛而錄之曰:“唯有韓陵一片石,稍可共語。薛道衡、盧思道,少解把筆耳。”然子升之文,恨不多見。《魏史》載《閭闔門上梁祝文》:惟王建國,配彼太微。太君有命,高門啟扉。良辰是簡,枚卜無違。雕梁乃解,綺習斯飛。八龍杳杳,九重巍巍。居宸納,就日垂衣。一人有慶,四海爰歸。”真可共語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