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 傷寒論翼
  • 柯琴
  • 4969字
  • 2015-12-27 00:58:12

今傷寒書,以頭痛分三陽,陽明之頭痛在額,理固然也。然陽明主里,頭痛非其本癥。《內經》曰∶“傷寒一日,巨陽受之,以其脈連風府,故頭項痛。七日太陽病衰,頭痛少愈也。二日陽明受之,其脈夾鼻絡于目,故身熱、目痛、鼻干不得眠。”是《內經》以頭痛屬太陽,不屬陽明矣。仲景有陽明頭痛二條∶一曰陽明病,反無汗而小便利,二三日嘔而咳,手足厥者,必苦頭痛;若不咳不嘔,手足不厥者,頭不痛。此頭痛在二三日,而不在得病之一日,且因于嘔咳,而不因于外邪也。一曰傷寒不大便六七日,頭痛身熱者,與承氣湯。此頭痛反在太陽病衰時,而因于不大便,即《內經》所謂 脹而頭痛,非因于風寒也。其中風傷寒諸條,俱不及頭痛癥,在陽明頭痛,又與太陽迥別矣。

本論云“陽明病,脈浮而緊,咽燥口苦,腹滿而喘,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身重”,此處當直接“梔子豉湯主之”句。若發汗三段,因不用此方而妄治所致,仍當梔子豉湯主之。仲景但于結句一見,是省文法也。

后人竟認梔子豉湯為汗下后救逆之劑,請問未汗下前,仲景何法以治之乎?要知咽燥口苦,腹滿而喘,是陽明里熱;發熱汗出,不惡寒,反惡熱,是陽明表熱。因陽明之熱自內達表,則里癥為重,故此條序癥,以里癥列表癥之前。任梔子以清里熱,而表熱亦解;用香豉以瀉腹滿,而身重亦除。后人不能于仲景書中尋出陽明之表,而遽引《內經·熱病論》之目痛鼻干不得臥以當之;不得仲景陽明治表之法,妄用痘科中葛根升麻湯以主之;不知《內經》因論熱病,而只發明陽明經病之一端,仲景立陽明一經,是該內外癥治之主治;又不知目痛鼻干是陽盛陰虛,法當滋陰清火,而反發陽明之汗,上而鼻衄,下而便難,是引邪入內矣。要知是風寒之表,則用麻桂而治。如是內熱之表,即荊芥、薄荷,皆足亡津液而成胃實。是在用者何如耳。

治陽明之表熱有三法∶熱在上焦用梔豉湯吐之,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家不實矣;熱在中焦,用白虎湯清之,胃火得清,胃家不實矣;熱陷下焦,用豬苓湯利之,火從下泄,胃家不實矣。要知陽明之治表熱,即是預治其里,三方皆潤劑,所以存津液而不令胃家實也。后人因循升麻葛根之謬,不察仲景治陽明表癥之法。

太陽以心胸為里,故用辛甘發散之劑,助心胸之陽而開玄府之表,不得用苦寒之劑,以傷上焦之陽也,所以宜汗而不宜吐。陽明以心胸為表,當用酸苦涌泄之劑,引胃脘之陽而開胸中之表,不當用溫散之劑,以傷中宮之津液也,故法當吐而不當汗。陽明當吐而反行汗、下、溫針等法,以致心中憒憒、怵惕、懊 、煩躁、譫語、舌苔等癥,然不離陽明之表。太陽當汗而反吐,便見自汗出,不惡寒,饑不能食,朝食暮吐,不欲近衣,欲飲冷食等癥,此為太陽轉屬陽明之表,皆是梔子豉湯癥。蓋陽明以胃實為里,不特發熱、惡寒、汗出、身重、目痛、鼻干為之表,一切虛熱,如口苦、咽干、舌苔、喘滿、不得臥、消渴而小便不利,凡在胃之外者,悉屬陽明之表。但除胃口之熱,便解胃家之實,此梔子豉湯為陽明解表之圣劑矣。

按傷寒脈浮,自汗出,微惡寒,是陽明表癥;心煩,小便數,腳攣急,是陽明里之表癥。斯時用梔子豉湯吐之,則胃陽得升,惡寒自罷,心煩得止,汗自不出矣;上焦得通,津液得下,小便自利,其腳自伸。反用桂枝發表,所以亡陽,其咽中干、煩躁、吐逆,是梔子生姜豉湯癥。只以亡陽而厥,急當回陽。其改用甘草干姜湯,陽復后,仍作芍藥甘草以和陰,少與調胃承氣以和里,皆因先時失用梔豉,如此挽回費力耳。

按仲景云“病如桂枝癥,”則便不得鑿定為太陽中風。凡惡風、惡寒、發熱而汗自出者,無論太陽、陽明、中風、傷寒,皆是桂枝癥矣。太陽病,頭項強痛,而此云頭不痛、項不強,便非太陽癥。《內經》曰∶“邪中于膺,則入陽明。”此云胸中痞硬,氣上沖咽喉不得息,是陽明受病無疑也。雖外癥象桂枝,而病在胸中,不在營衛,便不是桂枝癥。故立瓜蒂散,所謂在上者因而越之也。此與前條本陽明病,仲景不冠于陽明者,以不關胃實,而未見不惡寒之病情耳。

上越、中清、下奪,是治陽明三大法;發汗、利小便,是陽明經兩大禁。然于風寒初入陽明之表,即用麻黃桂枝發汗者,以急于除熱而存津液,與急下之法同。若脈浮煩渴,小便不利,用豬苓湯利小便者,亦以清火而存津液。而又曰汗多者,不可與豬苓湯。要知發汗利小便,是治陽明權巧法門,非正治法。

陽明之病在熱實,宜無溫補法矣,而食谷欲嘔者,是胃口虛寒,故不主內熱也。然胃口雖虛,胃中猶實,仍不失為陽明病,與吳茱萸湯散胃口之寒,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則溫補又是陽明之從治法。若胃口虛熱者,用白虎加參,是陽明又有涼補法也。此二義又是治陽明權巧法門。

本論云∶“傷寒三日,三陽為盡,三陰當受邪。其人反能食不嘔,此為三陰不受邪矣。”蓋陽明為三陰之表,故三陰皆看陽明之轉旋,三陰之不受邪者,藉胃為之蔽其外也。胃氣和則能食不嘔,故邪自解而三陰不病。胃陽虛,邪始得入三陰。故太陰受邪,腹滿而吐,食不下;少陰受邪,欲吐不吐;厥陰受邪,饑不欲食,食即吐蛔。

若胃陽亡,則水漿不入而死。要知三陰受邪,關系不在太陽少陽,而全在陽明。陽明以太陰為里,是指牝藏言;太陰亦以陽明為里,是指轉屬言也。腎者胃之關,水者土之賊,故三陰亦得以陽明為里。三陰為三陽之里,而三陰反得轉屬陽明為里,故三陰皆得從陽明而下,則陽明又是三陰經實邪之出路也。既為三陰之表以御邪,又為三陰之里以逐邪,陽明之關系三陰重矣。

少陽病解第三

少陽處半表半里,司三焦相火之游行。仲景特揭口苦、咽干、目眩為提綱,是取病機立法矣。夫口、咽、目三者,臟腑精氣之總竅,與天地之氣相通者也。不可謂之表,又不可謂之里,是表之入里,里之出表處,正所謂半表半里也。三者能開能闔,開之可見,闔之不見,恰合為樞之象。苦、干、眩者,皆相火上走空竅而為病,風寒雜病咸有之,所以為少陽一經總綱也。如曰兩耳無聞,胸滿而煩,只舉得中風一癥之半表半里。《內經》之胸脅痛而耳聾,只舉得熱癥中之半表半里,故提綱不與焉。

少陽之表有二∶脈弦細、頭痛、發熱,或嘔而發熱者,少陽傷寒也;耳聾、目赤、脅滿而煩,少陽中風也。

此少陽風寒之表,而非少陽之半表。陽明風寒之表,亦有麻、桂癥。少陽風寒之表,既不得用麻、桂之汗,亦不得用瓜蒂、梔豉之吐。若發汗則譫語,吐、下則悸而驚,是少陽之和解,不特在半表而始宜也。少陽初感風寒,惡寒發熱與太陽同,不得為半表。惟寒熱不齊,各相回避,一往一來,勢若兩分,始得謂之半表耳。往來寒熱有三義∶少陽自受寒邪,陽氣尚少,不能發熱,至五六日郁熱內發,始得與寒氣相爭,而往來寒熱,一也;或太陽傷寒過五六日,陽氣已衰,余邪未盡,轉屬少陽而往來寒熱,二也;夫風為陽邪,少陽為風府,一中于風,便往來寒熱,不必五六日而始見,三也。

太陽之身寒在未發熱時,如已發熱,雖惡寒而身不再寒。陽明之身寒惡寒,只在初得之二日,至三日則惡寒自罷,便發熱而反惡熱。惟少陽之寒熱有往而復來之異,寒來時便身寒惡寒而不惡熱,熱來時便身熱惡熱而不惡寒,與太陽之如瘧,發熱惡寒而不惡熱,陽明之如虐,潮熱惡熱而不惡寒者,不侔也。蓋以少陽為嫩陽,如日初出,寒留于半表者不遽散,熱出于半里者未即舒,故見此象耳。然寒為欲去之寒,熱為新熾之熱,寒固為虛寒,而熱亦非實熱,故小柴胡湯只治熱而不治寒,預補其虛而不攻其實也。小柴胡為半表設,而其癥皆屬于里,蓋表癥既去其半,則病機偏于向里矣。惟寒熱往來一癥,尚為表邪未去,故獨以柴胡一味主之,其他悉屬里癥藥。凡里癥屬陽者多實熱,屬陰者多虛寒。而少陽為半里,偏于陽,偏于熱,雖有虛有實,不盡屬于虛也。仲景深以里虛為慮,故于半表未解時,便用人參以固里。寒熱往來,病情見于外;苦、喜、不欲,病情得于內。看苦、喜、欲三字,非真嘔、真滿、不能飲食也;看往來二字,即見有不寒熱時。寒熱往來,胸脅苦滿,是無形之表;心煩喜嘔,默默不欲飲食,是無形之里。其或胸中煩而不嘔,或渴、或腹中痛,或脅下痞硬,或心悸、小便不利,或咳者,此七癥皆偏于里,惟微熱為在表;皆屬無形,惟脅下痞硬為有形;皆風寒通癥,惟脅下痞硬為少陽。總是氣分為病,非有實熱可據,故皆從半表半里之治法。

少陽為游部,其氣游行三焦,循兩脅,輸腠理,是先天真元之氣,所以謂之正氣。正氣虛,不足以固腠理,邪因腠理之開,得入少陽之部。少陽主膽,為中正之官,正氣雖虛,不容邪氣內犯,必與之相搏,搏而不勝,所以邪結脅下也。往來寒熱,即邪正相爭之象。更實更虛,所以休作有時。邪實正虛,所以默默不欲飲食。仲景于表癥不用人參,此因正邪分爭,正不勝邪,故用之扶元氣,助正以卻邪也。若外有微熱而不往來寒熱,是風寒之表未解,不可謂之半表,當小發汗,故去參加桂。心煩與咳,雖逆氣有余而正氣未虛,不可益氣,故去人參。如太陽汗后身痛,而脈浮沉遲,與下后協熱利而心下硬,是太陽之半表里癥也。表雖不解,里氣已虛,故參桂兼用。

是知仲景用參,皆是預保元氣耳。

更有脈癥不合柴胡者,仍是柴胡癥。本論云∶“傷寒五六日,頭汗出,微惡寒,手足冷,心下滿,口不欲食,大便硬,脈細者,此為陽微結,半在里半在表也。脈雖沉緊,不得為少陰病者,陰不得有汗,今頭汗出,故可與小柴胡湯”。此條是少陰陽明并病,而脈癥俱是少陰。五六日又少陰發病之期,若謂陰不得有汗,則少陰亡陽,亦有反汗出者。然陽亡與陰結,其別在大便,亡陽則咽痛吐利,陰結則不能食而大便反硬也。亡陽與陽結,其別在汗。亡陽者,衛氣不固,汗出必遍身;陽結者,熱邪郁閉,汗只在頭也。陽結、陽微之別在食。陽明陽盛,故能食而大便硬,此為純陽結;少陽陽微,故不能食而大便硬,此為陽微結。故欲與柴胡湯,必究其病在半表。然微惡寒,亦可屬少陰,但頭汗出,始可屬少陽。故反復講明頭汗之義,可與小柴胡而勿疑也。所以然者,少陽為樞,少陰亦為樞,故見癥多相似,必于陰陽表里辨之真而審之確,始可一劑而瘳。此少陰少陽之疑似癥,又柴胡癥之變局也。

少陽主人身之半,脅主一身之半,故脅為少陽之樞,而小柴胡為樞機之劑也。岐伯曰∶“中于脅,則入少陽。”此指少陽自病。然太陽之邪欲轉屬少陽,少陽之邪欲轉并陽明,皆從脅轉。如傷寒四五日,身熱惡寒,頭項強脅下滿者,是太陽少陽并病,將轉屬少陽之機也。以小柴胡湯與之,所以斷太陽之來路。如陽明病,發潮熱,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脅滿下去者,是少陽陽明并病,此轉屬陽明之始也。以小柴胡與之,所以開陽明之出路。若據次第傳經之說,必陽明始傳少陽,則當大便硬而不當溏,當曰胸脅始滿,不當曰滿不去矣。又陽明病,脅下硬滿,不大便而嘔,舌上白苔者,此雖已屬陽明,而少陽之癥未罷也。蓋少陽之氣,游行三焦,因脅下之阻隔,令上焦之治節不行,水精不能四布,故舌上有白苔而嘔。與之小柴胡,轉少陽之樞也,則上焦氣化始通,津液得下,胃家不實,而大便自輸矣。身 然而自汗解者,是上焦津液所化,故能開發腠理,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

與胃中邪熱熏蒸而自汗不解者不同。

東垣云∶“少陽有不可汗、吐、下、利小便四禁。”然柴胡癥中口不渴,身有微熱者,仍加桂枝以取汗。下后胸脅滿微結,小便不利,渴而不嘔,頭汗出,寒熱往來者,用柴胡桂枝干姜湯汗之。下后胸滿煩驚,小便不利,譫語身重者,柴胡龍骨牡蠣湯中用大黃、茯苓以利二便。柴胡癥具而反下之,心下滿而硬痛者,大陷胸湯下之。醫以丸藥下之而不得利,已而微利,胸脅滿而嘔,日晡潮熱者,小柴胡加芒硝下之。是仲景于少陽經中已備汗、下、利小便法也。若吐法本為陽明初病胸中實不得息、不得食、不得吐而設。少陰病,飲食入口即吐,心下溫溫欲吐,復不能吐,亦是胸中實,當吐之。若水飲蓄于胸中,雖是有形而不可為實,故不可吐。何則?少陽之喜嘔而發熱,便是中氣之虛,但熱而不實,故用人參以調中氣,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氣因和。故少陽之嘔與譫語不并見,所以嘔者是少陽本癥,譫語是少陽壞癥。然本渴而飲水,嘔與但欲嘔,胸中痛微溏者,又非柴胡癥,是嘔中又當深辨也。

按嘔、渴雖六經俱有之癥,而少陽陽明之病機,在嘔、渴中分。渴則屬陽明,嘔則仍在少陽。如傷寒嘔多,雖有陽明癥不可攻之,因三焦之氣不通,病未離少陽也。服柴胡湯已,渴者,屬陽明也。此兩陽之并合,病已過少陽也。夫少陽始病,便見口苦、咽干、目眩,先以津液告竭矣。故少陽之病,最易轉屬陽明,所以發汗即胃實而譫語。故小柴胡中已具或渴之癥,方中用參、芩、甘、棗,皆生津液之品,以預防其渴。服之反渴,是相火熾盛,津液不足以和胃,即轉屬陽明之機也。

主站蜘蛛池模板: 梁河县| 辉县市| 米易县| 甘泉县| 和林格尔县| 台山市| 海南省| 巨野县| 哈尔滨市| 芷江| 平湖市| 花莲市| 泰和县| 安康市| 永吉县| 江北区| 额济纳旗| 涟源市| 南平市| 永城市| 福海县| 乐亭县| 肥东县| 嘉兴市| 利津县| 那坡县| 桂林市| 额敏县| 丽江市| 汤阴县| 苍南县| 赞皇县| 西盟| 东乌| 平武县| 济南市| 普兰县| 来宾市| 全南县| 满洲里市| 临洮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