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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 溫疫論
  • 吳又可
  • 4791字
  • 2015-12-27 00:37:32

溫疫可下者,約三十余證,不必悉具,但見舌黃、心腹痞滿,便于達原飲加大黃下之。設邪在膜原者,已有行動之機,欲離未離之際,得大黃促之而下,實為開門祛賊之法,即使未愈,邪亦不能久羈。二三日后,余邪入胃,仍用小承氣徹其余毒。大凡客邪貴乎早治,乘人氣血未亂,肌肉未消,津液未耗,病患不至危殆,投劑不至掣肘,愈后亦易平復。欲為萬全之策者,不過知邪之所在,早拔去病根為要耳。但要諒人之虛實,度邪之輕重,察病之緩急,揣邪氣離膜原之多寡,然后藥不空投,投藥無太過不及之弊。是以仲景自大柴胡以下,立三承氣,多與少與,自有輕重之殊。勿拘于下不厭遲之說,應下之證,見下無結糞,以為下之早,或以為不應下之證,誤投下藥,殊不知承氣本為逐邪而設,非專為結糞而設也。必俟其糞結,血液為熱所搏,變證迭起,是猶養虎遺患,醫之咎也。況多有溏糞失下,但蒸作極臭如敗醬,或如藕泥,臨死不結者,但得穢惡一去,邪毒從此而消,脈證從此而退,豈徒孜孜糞結而后行哉!假如經枯血燥之人,或老人血液衰少,多生燥結;或病后血氣未復,亦多燥結。在經所謂不更衣十日無所苦,有何妨害?是知燥結不致損人,邪毒之為殞命也。要知因邪熱致燥結,非燥結而致邪熱也。但有病久失下,燥結為之壅閉,瘀邪郁熱,益難得泄,結糞一行,氣通而邪熱乃泄,此又前后之不同。總之,邪為本,熱為標,結糞又其標也。能早去其邪,安患燥結耶!假令滯下,本無結糞,初起質實,頻數窘急者,宜芍藥湯加大黃下之。此豈亦因結糞而然耶積,若去積以為治,已成之積方去,未成之積復生,須用大黃逐去其邪,是乃斷其生積之源,營衛流通,其積不治而自愈矣。更有虛痢,又非此論。

或問:脈證相同,其糞有結有不結者何也?曰:原其人病至大盒飯即不行,續得蘊熱,益難得出,蒸而為結也。一者其人平素大便不實,雖胃家熱甚,但蒸作極臭,狀如粘膠,至死不結。應下之證,設引經論初硬后必溏不可攻之句,誠為千古之弊。

大承氣湯大黃(五錢) 濃樸(一錢) 枳實(一錢) 芒硝(三錢)水姜煎服,弱人減半,邪微者各復減半。

小承氣湯大黃(五錢) 濃樸(一錢) 枳實(一錢)水姜煎服。

調胃承氣湯大黃(五錢) 芒硝(二錢五分) 甘草(一錢)水姜煎服。

按:三承氣湯,功用仿佛。熱邪傳里,但上焦痞滿者,宜小承氣湯;中有堅結者,加芒硝軟堅,惟存宿結而有瘀熱者,調胃承氣宜之。三承氣功效俱在大黃,余皆治標之品也。不奈湯藥者,或嘔或畏,當為細末,蜜丸湯下。

蓄血

大小便蓄血,便血,不論傷寒時疫,蓋因失下,邪熱久羈,無由以泄,血為熱搏,留于經絡,敗為紫血,溢于腸胃,腐為黑血,便色如漆,大便反易者,雖結糞得瘀而潤下,結糞雖行,真元已敗,多至危殆。其有喜忘如狂者,此胃熱波及于血分,血乃心之屬,血中留火延蔓心家,宜其有是證矣。仍從胃治。

發黃一證,胃實失下,表里壅閉,郁而為黃,熱更不泄,搏血為瘀。凡熱經氣不郁,不致發黃,熱不干血分,不致蓄血,同受其邪,故發黃而兼蓄血,非蓄血而致發黃也。但蓄血一行,熱隨血泄,黃因隨減。嘗見發黃者,原無瘀血,有瘀血者,原不發黃。所以發黃,當咎在經瘀熱,若專治瘀血誤也。胃移熱于下焦氣分,小便不利,熱結膀胱也。移熱于下焦血分,膀胱蓄血也。小腹硬滿,疑其小便不利,今小便自利者,責之蓄血也。小便不利亦有蓄血者,非小便自利便為蓄血也。胃實失下,至夜發熱者,熱留血分,更加失下,必致瘀血。初則晝夜發熱,日晡益甚,既投承氣,晝日熱減,至夜獨熱者,瘀血未行也,宜桃仁承氣湯。服湯后熱除為愈,或熱時前后縮短,再服再短,蓄血盡而熱亦盡。大勢已去,亡血過多,余焰尚存者,宜犀角地黃湯調之。至夜發熱,亦有癉瘧,有熱入血室,皆非蓄血,并未可下,宜審。

桃仁承氣湯大黃 芒硝 桃仁 當歸 芍藥 丹皮照常煎服。

犀角地黃湯地黃(一兩) 白芍(三錢) 丹皮(二錢) 犀角(二錢,研碎)上先將地黃溫水潤透,銅刀切作片,石臼內搗爛,再加水如糊,絞汁聽用,其滓入藥同煎,藥成去滓,入前汁合服。

按:傷寒太陽病不解,從經傳腑,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者愈。血結不行者,宜抵當湯。今溫疫起無表證,而惟胃實,故腸胃蓄血多,膀胱蓄血少。然抵當湯行瘀逐蓄之最者,無分前后二便,并可取用。然蓄血結甚者,在桃仁力所不及,宜抵當湯。蓋非大毒猛厲之劑,不足以抵當,故名之。然抵當證,所遇亦少,此以備萬一之用。

抵當湯大黃(五錢) 虻蟲(二十枚,炙干,研末) 桃仁(五錢,研加酒) 水蛭(炙干為末,五分)照常煎服。

發黃

發黃膽是腑病,非經病也。疫邪傳里,遺熱下焦,小便不利,邪無輸泄,經氣郁滯,其傳為疸,身目如金者,宜茵陳湯。

茵陳湯茵陳(一錢) 山梔(二錢) 大黃(五錢)水姜煎服。

按:茵陳為治疸退黃之專藥,今以病證較之,黃因小便不利,故用山梔除小腸屈曲之火,瘀熱既除,小便自利。當以發黃為標,小便不利為本。及論小便不利,病原不在膀胱,乃系胃家移熱,又當以小便不利為標,胃實為本。是以大黃為專功,山梔次之,茵陳又其次也。設去大黃而服山梔、茵陳,是忘本治標,鮮有效矣。或用茵陳五苓,不惟不能退黃,小便間亦難利。

愚按:舊論發黃,有從濕熱,有從陰寒者,陰病發黃確有其證,何得云妄?濕熱發黃尤為最多,大約如合曲相似。

飲入于胃,胃氣薰蒸則成濕熱。濕熱外蒸,透入肌腠遂成黃病。燥火焉有發黃之理?此言為吳君白圭之玷。

邪在胸膈

溫疫胸膈滿悶,心煩喜嘔,欲吐不吐,雖吐而不得大吐,腹不滿,欲飲不能飲,欲食不能食,此疫邪留于胸膈,宜瓜蒂散吐之。

瓜蒂散甜瓜蒂(一錢) 赤小豆(二錢,研碎) 生山梔仁(二錢)上用水二鐘,煎一鐘,后入赤豆,煎至八分,先服四分,一時后不吐,再服盡。吐之未盡,煩滿尚存者,再煎服。如無瓜蒂,以淡豆豉二錢代之。

辨明傷寒時疫

或曰:子言傷寒與時疫有霄壤之隔,今用三承氣,及桃仁承氣、抵當、茵陳諸湯,皆傷寒方也,既用其方,必同其證,子何言之異也?曰:夫傷寒必有感冒之因,或單衣風露,或強力入水,或臨風脫衣,或當檐出浴,當覺肌肉粟起,既而四肢拘急,惡風惡寒,然后頭疼身痛,發熱惡寒,脈浮而數,脈緊無汗為傷寒,脈緩有汗為傷風。時疫初起,原無感冒之因,忽覺凜凜,以后但熱而不惡寒,然亦有所觸因而發者,或饑飽勞碌,或焦思氣郁,皆能觸動其邪,是促其發也。不因所觸無故自發者居多,促而發者,十中之一二耳。且傷寒投劑,一汗而解,時疫發散,雖汗不解。傷寒不傳染于人,時疫能傳染于人。傷寒之邪,自毫竅而入;時疫之邪,自口鼻入。傷寒感而即發,時疫感久而后發。傷寒汗解在前,時疫汗解在后。傷寒投劑可使立汗;時疫汗解,俟其內潰,汗出自然,不可以期。傷寒解以發汗,時疫解以戰汗。傷寒發斑則病篤,時疫發斑則病衰。傷寒感邪在經,以經傳經;時疫感邪在內,內溢于經,經不自傳。傷寒感發甚暴,時疫多有淹纏二三日,或漸加重,或淹纏五六日,忽然加重。傷寒初起,以發表為先,時疫初起,以疏利為主。種種不同。其所同者,傷寒時疫皆能傳胃,至是同歸于一,故用承氣湯輩,導邪而出。要之,傷寒時疫,始異而終同也。夫傷寒之邪,自肌表一徑傳里,如浮云之過太虛,原無根蒂,惟其傳法,始終有進而無退,故下后皆能脫然而愈。時疫之邪,始則匿于膜原,根深蒂固,發時與營衛交并,客邪經由之處,營衛未有不被其所傷者,因其傷,故名曰潰。然不潰則不能傳,不傳邪不能出,邪不出而疾不瘳。時疫下后,多有未能頓解者,何耶?蓋疫邪每有表里分傳者,因有一半向外傳,則,于是肌肉之邪,不能即達于肌表,下后里氣一通,表氣亦順,向者郁于肌肉之邪,方能盡發于肌表,或斑或汗,然后脫然而愈,傷寒下后無有此法。雖曰終同,及細較之,而終又有不同者矣。

或曰:傷寒感天地之正氣,時疫感天地之戾氣,氣既不同,俱用承氣,又何藥之相同也?曰:風寒疫邪,與吾身之真氣,勢不兩立,一有所著,氣壅火積,氣也,火也,邪也,三者混一,與之俱化,失其本然之面目,至是均為之邪矣。但以驅逐為功,何論邪之同異也。假如初得傷寒為陰邪,主閉藏而無汗,傷風為陽邪,主開發而多汗,始有桂枝、麻黃之分,原其感而未化也,傳至少陽,并用柴胡,傳至胃家,并用承氣,至是亦無復有風寒之分矣。推而廣之,是知疫邪傳胃,治法無異也。

發斑戰汗合論

凡疫邪留于氣分,解以戰汗;留于血分,解以發斑。氣屬陽而輕清,血屬陰而重濁。是以邪在氣分則易疏透,邪在血分恒多膠滯,故陽主速而陰主遲,所以從戰汗者,可使頓解;從發斑者,當圖漸愈。

戰汗

疫邪先傳表后傳里,忽得戰汗,經氣輸泄,當即脈靜身涼,煩渴頓除。三五日后,陽氣漸積,不待飲食勞碌,或有反復者,蓋表邪已解,里邪未去,才覺發熱,下之即解。

疫邪表里分傳,里氣壅閉,非汗下不可。汗下之未盡,日后復熱,當復下復汗。溫疫下后,煩渴減,腹滿去,或思食而知味,里氣和也。身熱未除,脈近浮,此邪氣拂郁于經,表未解也,當得汗解。如未得汗,以柴胡清燥湯和之,復不得汗者,從漸解也,不可苛求其汗。

應下失下,氣消血耗,既下欲作戰汗,但戰而不汗者危。以中氣虧微,但能降陷,不能升發也。次日當期復戰,厥回汗出者生,厥不回,汗不出者死。以正氣脫,不勝其邪也。戰而厥回無汗者,真陽尚在,表氣枯涸也,可使漸愈。凡戰而不復,忽痙者必死。痙者身如尸,牙關緊,目上視。凡戰不可擾動,但可溫覆,擾動則戰而中止,次日當期復戰。戰汗后復下,后越二三日反腹痛不止者,欲作滯下也,無論已見積未見積,宜芍藥湯。

芍藥湯白芍(一錢) 當歸(一錢) 檳榔(二錢) 濃樸(一錢) 甘草(七分)水姜煎服。里急后重,加大黃三錢;紅積,倍芍藥;白積,倍檳榔。

自汗

自汗者,不因發散,自然汗出也。伏邪中潰,氣通得汗,邪欲去也。若脈長洪而數,身熱大渴,宜白虎湯,得戰汗方解。里證下后,續得自汗,雖二三日不止,甚則四五日不止,身微熱,熱甚則汗甚,熱微汗亦微,此屬實,乃表有留邪也,邪盡汗止。汗不止者,宜柴表當盛暑,多作自汗,宜下之。白虎證自汗詳見前。若面無神色,唇口刮白,表里無陽證,喜熱飲,稍冷則畏,脈微欲絕,忽得自汗,淡而無味者為虛脫,夜發則晝死,晝發則夜亡,急當峻補,補不及者死。大病愈后數日,每飲食及驚動即汗,此表里虛怯,宜人參養榮湯倍黃。

盜汗

里證下后,續得盜汗者,表有微邪也。若邪甚竟作自汗,伏邪中潰,則作戰汗矣。凡人目張,則衛氣行于陽,目瞑,則衛氣行于陰,行陽謂升發于表,行陰謂斂降于內。今內有伏熱,而又遇衛氣,兩陽相搏,熱蒸于外則腠理開而盜汗出矣。若內伏之邪一盡,則盜汗自止,設不止者,宜柴胡湯以佐之。時疫愈后,脈靜身涼,數日后反得盜汗及自汗者,此屬表虛,宜黃 湯。

柴胡湯柴胡(三錢) 黃芩(一錢) 陳皮(一錢) 甘草(一錢) 生姜(一錢) 大棗(二枚)古方用人參半夏,今表里實,故不用人參。無嘔吐,不加半夏。

黃 湯黃 (三錢) 五味子(三錢) 當歸(一錢) 白術(一錢) 甘草(五分)照常煎服。如汗未止,加麻黃凈根一錢五分,無有不止者,然屬實常多,屬虛常少,邪氣盛為實,正氣奪為虛。虛實之分,在乎有熱無熱,有熱為實,無熱為虛。若顛倒誤用,未免實實虛虛之誤,臨證當慎。

狂汗

狂汗者,伏邪中潰,欲作汗解,因其人稟賦充盛,陽氣沖擊,不能頓開,故忽然坐臥不安,且狂且躁,少頃大汗淋漓,狂躁頓止,脈靜身涼,霍然而愈。

發斑

邪留血分,里氣壅閉,則伏邪不得外透而為斑。若下之,內壅一通,則衛氣亦從而疏暢,或出表為斑,則毒邪亦從而外解矣。若下后斑漸出,不可更大下,設有下證,少與承氣緩緩下之。若復大下,中氣不振,斑毒內陷則危,宜托里舉斑湯。

托里舉斑湯白芍 當歸(各一錢) 升麻(五分) 白芷 柴胡(各七分) 穿山甲(二錢炙黃)水姜煎服。下后斑漸出,復大下,斑毒復隱,反加循衣摸床,撮空理線,脈漸微者危,本方加人參一錢,補不及者死。若未下而先發斑者,設有下證,少與承氣,須從緩下。

數下亡陰

下證以邪未盡,不得已而數下之,間有兩目加澀、舌反枯干、津不到咽、唇口燥裂,緣其人所稟陽臟,素多火而陰虧。今重亡津液,宜清燥養榮湯。設熱渴未除,里證仍在,宜承氣養榮湯。

解后宜養陰忌投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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